专利对我国区域经济增长促进效应实证分析

□文/吴 爽

（聊城大学商学院 山东·聊城）

［提要］ 专利是科技创新的一种重要体现。本文选用我国31 个省市2000～2020 年面板数据，用地区生产总值作为衡量经济增长的指标，用三种专利申请授权量作为解释变量，用固定效应回归模型实证研究三种类型专利对中国经济增长可能产生的作用效应。结果表明：发明专利对于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最大，其次为实用新型专利，而外观设计专利作用最小。进一步地对我国东、中、西三大区域进行分区域回归，结果表明：不同类型专利对我国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一定的地区差异性。本文根据研究结果提出一定的政策建议。

改革开放40 多年来，我国经济飞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经济总量跃升至世界第二位，可以说是世界经济发展史上的一个奇迹。然而，目前我国经济增速放缓，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并且面临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危险，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以往高投入、高能耗、高污染的经济发展模式已经不适合我国经济发展的要求，只有依靠科技创新，才能实现绿色、协调、可持续的发展，才能在纷繁复杂的国际竞争中占据优势。我国迫切需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以技术创新推动经济增长，在我国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下，我国科技创新水平显著提高，取得了一系列重大科技成果，例如“墨子号”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北斗导航卫星、全球最大的5G 独立组网网络、中国高铁、中国“嫦娥”探月、“天问”探测火星、“天宫”空间站等。作为创新的一种重要代表，专利的数量迅速增加，根据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报告，2020 年中国专利申请量稳居世界第一，然而，我国仍然存在专利总体质量不高的现象。专利作为科技创新的一种重要体现，它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到底有多大？它对我国不同地区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有无差异？这是值得我们深入思考和探讨的问题。根据我国专利法的规定，专利有三种类型：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本文将选用我国31 个省（区、市）2000～2020 年的面板数据，分别研究这三种类型的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为政府的专利激励政策提供相应的建议和参考。

一、文献综述

实际上，对于我国专利数量“爆发式增长”的现象及其影响已有很多学者进行过研究。龙小宁和王俊的研究发现在专利激励政策下，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的数量显著增加，而科技含量高的发明专利数量提升不明显。申宇等认为，政府在支持企业创新时，更加注重专利的数量而忽略了专利质量，专利数量得到了更多的税收优惠和政府资助，但从提升经营绩效的作用来看，专利质量显著强于专利数量。邵兴东和余志鹏以上海市为例，研究了专利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三种不同类型的专利中对上海市经济增长影响最大的是发明专利，其次是实用新型专利，外观设计专利对上海市经济增长的影响非常微弱。孟猛猛等采用我国2003～2017 年的省级面板数据，实证研究发现专利质量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效果显著。黎文婧和郑曼妮的研究表明在我国产业政策的激励下，企业的非发明专利数量显著增加，即创新“数量”增加了，但创新“质量”没有明显的提高。任晓猛和付才辉的实证分析结果表明，在发展初期，实用新型专利能显著促进企业销售收入的增长，而发明专利的促进效应则在发展成熟期才逐渐显现。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实用新型专利的增长效应降低，而发明专利则在提高。毛昊等研究发现过度膨胀的实用新型专利已对中国经济增长和全要素生产率产生了显著的负向作用。

二、实证分析

（一）数据来源。本文选用我国31 个省（区、市）2000～2020年地区生产总值（GDP）数据作为衡量经济增长的被解释变量，选用年度国内发明专利申请授权量（invention）、国内实用新型专利申请授权量（utility）、国内外观设计专利申请授权量（design）作为解释变量，以上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官网、《中国统计年鉴》。这里采用专利授权量而非专利申请量作为解释变量，原因在于专利授权量代表被相关部门认可的、通过审核的有效专利的数量，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国家的科技创新水平。

为探究专利对我国经济增长促进效应的区域差异，本文将我国31 个省（区、市）划分为东、中、西三大区域，其中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山东、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广东、海南11 省（区、市）；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8 省区；西部地区包括内蒙古、青海、新疆、陕西、甘肃、宁夏、四川、重庆、云南、贵州、西藏、广西12省（区、市）。这三大区域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 所示。从表1 中的三种专利授权量均值来看，无论是全国还是各区域，发明专利授权量小于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小于实用新型专利授权量。比较各区域的专利授权量均值，三种专利均为东部地区大于中部地区，中部地区大于西部地区，且东部地区的专利授权量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另外，三种专利授权量的最小值都出现在西部地区，最大值都出现在东部地区，这反映出我国以专利为代表的创新水平存在很大的区域差异，原因可能是中西部地区相对于东部地区经济发展比较落后，创新型人才相对缺乏。（表1）

表1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一览表

（二）模型构建。为研究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用专利授权量作为解释变量，用GDP 来衡量经济增长，作为被解释变量。构建模型如下：

其中，i 表示省份，t 表示年份，gdpi，t作为被解释变量，表示省份i 在年份t 对应的地区生产总值，（1）式右边是一系列解释变量，考虑到专利授权对于经济增长具有一定的滞后效应，所以选用滞后一期的专利授权量作为解释变量，从左到右依次为i 省份t-1 期的发明专利授权量（inventioni，t-1）、实用新型专利授权量（utilityi，t-1）、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designi，t-1）。εi，t-1为随机扰动项。

（三）回归结果分析

1、全样本分析。基于我国31 个省（区、市）的数据，本文采用固定效应面板数据模型进行回归，结果如表2 所示，其中Constant 为常数项，R-squared 显示R2=0.805，检验整个方程显著性的F 统计量为804.613，其对应的P 值（Prob＞F）为0.000，表明这个回归方程整体是高度显著的。（表2）

表2 全样本回归结果一览表

滞后一期发明专利授权量、滞后一期实用新型专利授权量和常数项的回归系数的p 值（p-value）都小于0.01，故均在1%水平上显著，滞后一期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的回归系数的p 值小于0.05，在5%水平上显著，且它们的符号都与理论预期一致。其中，发明专利（L.invention）的系数估计值为0.635，即上期发明专利授权量每增加一项，本期GDP 增加0.635 亿元。同理，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的系数分别为0.27 和0.055，可以看出，从全国范围来看，发明专利对于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最大，其次为实用新型专利，而外观设计专利对经济增长促进作用较小。

2、区域样本分析。根据上述分析，专利对经济增长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且不同种类的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有所不同。由于我国目前经济发展还存在不平衡的问题，东、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情况有所不同，为进一步探究专利对我国经济增长促进效应的区域差异，本文对东、中、西三大区域分别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 所示。其中，中部地区滞后一期实用新型专利授权量的p 值小于0.05，故在5%水平上显著，西部地区滞后一期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的p 值小于0.1，在10%水平上显著，其余系数的p 值都小于0.01，在1%水平上显著。（表3）

根据表3 结果，可以得到以下结论：第一，发明专利在我国的东部、中部、西部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都高于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这与全国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第二，与东部、西部地区相比，发明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在中部地区最大，回归系数为1.474，即中部地区上一期每增加一项发明专利授权量，本期GDP 增加1.474 亿元；其次为西部地区，回归系数为1.030；在东部地区最小，回归系数为0.609，可能是因为目前中西部地区经济增长的空间比较大，而东部地区目前经济发展更注重质的提升而非量的增加。第三，对东部和西部地区的经济增长促进作用最大的是发明专利，其次是实用新型专利，外观设计专利促进作用最小，这与全国的情况一致。值得注意的是，中部地区的情况不同，发明专利依然是对经济增长促进作用最大的，回归系数为1.474，但是紧随其后的是外观设计专利，回归系数为1.018，实用新型专利对经济增长促进作用比较小，回归系数为0.196，这体现了不同类型的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存在区域差异性。

表3 区域样本回归结果一览表

三、主要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主要结论。本文选取我国31 个省（区、市）2000～2020年的面板数据，用地区生产总值（GDP）作为衡量经济增长的指标，选用三种专利申请授权量作为解释变量，实证检验发现：（1）从全国范围来看，专利能促进经济增长，而且发明专利对于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最大，其次为实用新型专利，而外观设计专利对经济增长促进作用最小；（2）从区域范围来看，无论东部、中部还是西部，发明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都要大于另外两种专利，且发明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对中部地区最大，其次为西部地区，东部地区最小；（3）从区域范围来看，对于东部和西部地区，实用新型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大于外观设计专利，而中部地区则相反，即外观设计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效应大于实用新型专利。

（二）政策建议。基于上述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建议：第一，继续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贯彻新发展理念，建立健全适合我国国情的专利制度。我国实用新型专利在专利授权总量中占据很大比重，然而其对经济的促进作用并不明显，所以政府应该提高实用新型专利的申请标准，严格审核制度，对于没有市场价值的发明创造不予授权，避免“专利泡沫”现象，进而提高专利总体质量。第二，加大对发明专利的支持力度。在我国，无论东部、中部还是西部，发明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都大于另外两种专利，因此政府应该加大对发明专利的支持力度，增加对发明专利的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适当减少对实用新型和外观设计专利的支持力度，释放“重专利质量，轻专利数量”的信号。第三，实施专利激励政策要因地制宜。根据本文的分区域回归结果，与东部、西部地区不同，中部地区的外观设计专利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也较大，因此对于中部地区各省份，政府除了要重视对发明专利的支持，也应该对外观设计专利实施相应的激励政策。另外，中西部地区三种类型专利授权量都要小于东部地区，因此政府应该加大中西部地区教育资源、科研经费等的投入，引导中西部地区根据当地发展特色，针对主要的优势产业进行发明创造，形成其专利优势。第四，培养高素质创新型人才。发明专利对创新的要求高，申请难度也大，这就需要培养更多的创新型人才，提高创新能力。对于高校教育，可以开设关于专利知识的相关课程，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和创新兴趣，鼓励申请发明专利；对于企业，可以给予专利创造者一定的薪酬奖励，实施专利与工资待遇相结合的薪酬机制，调动员工进行发明创造的积极性，进而提高发明专利在我国专利授权中的比重，优化专利结构。

综上，本文从实证方面研究不同类型专利对全国及不同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但还有许多问题需要更进一步探讨，如三种不同类型的专利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是否存在阶段性或时滞性、其滞后期限准确来说是几年、专利是否能转化为实际生产力、其价值是否能充分实现、是否能运用到现实生产生活中、如何提高科技成果转化率等，这些问题需要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