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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研究

2022-06-19乙寒青

时代金融 2022年6期
关键词:普惠金融服务差距

乙寒青

基于2013-2019年中国31个省级面板数据和2013-2018年207个地级市面板数据,运用固定面板效应模型分析了中国数字普惠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及其内在机制。结果表明,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总体上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主要是通过数字金融覆盖广度扩大了居民数字金融服务地可及性降低了城乡收入差距。并且,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还存在区域异质性和维度异质性,尤其是数字金融使用深度的不平衡发展抑制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各区域应因地制宜发挥数字经济的作用,增加农村居民对数字金融服务的利用效率,进一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一、引言

迈入新时代以来,中国数字经济的发展与传统金融结合形成了数字金融,有效地缓解了西部地区和农村地区的金融排斥现象。从理论上来说数字金融本身就具有了普惠金融的性质,降低了金融服务门槛,增加了金融服务可及性。因此,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不仅可以提高中国金融资源的配置效率,更是解决城乡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重要途径。从2021年公布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可以看出,2011-2015年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过程中,数字化程度增长最快,使用深度增长最慢。而在2016-2020年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过程中,使用深度已经出现了超过覆盖广度的趋势,成为主要驱动力[1]。已有数据表明中国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已经迈入了新的阶段,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是中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任务,所以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践上,了解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中国各区域的影响机制和效果对中国在数字经济时代实现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的主要贡献有三个方面:一是由于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时间较短,对于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影响的研究仍然存在不足,本文将结合理论分析和实践数据进行补充。二是本文从区域异质性视角发现數字金融对西部地区产生了积极的效用,从维度异质性视角发现使用深度差异抑制了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三是从数据上来说,本文既运用了省级面板数据也运用了地级市面板数据,实证结果相互佐证,更能说明该地区发展的实际情况。

二、文献综述和机理分析

数字普惠金融就是利用大数据、云计算及互联网等技术实现金融服务的低成本、跨距离、降门槛。近年来,国内研究数字普惠金融与城乡收入差距关系的文章较多,且一致认同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如宋晓玲(2017)基于互联网金融服务的视角表明数字普惠金融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2]。还有众多学者基于线性回归、非线性门槛回归、空间计量及文献分析等多种方法证实了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具有显著的收敛效应。虽然从全国范围来说,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总体上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但是也有一些学者发现了其存在的问题,即区域异质性问题和维度异质性问题。例如,乔羽(2021)发现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因地区而异[3]。李连梦、吴青(2021)认为数字金融使用深度中的支付业务、信贷业务加大了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4]。

本文利用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公布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数据,从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及数字化程度三个维度来衡量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情况。覆盖广度是衡量的数字金融服务的覆盖范围,数字金融覆盖范围越广,说明使用数字金融服务的人越来越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覆盖广度是解决数字金融服务的供给问题,原本具有金融服务需求的人现在可以更加便捷、高效地使用金融服务,原本被传统金融排除在外的偏远地区居民和农村居民也可以通过互联网购物、获取信息甚至投资理财。

基于此提出假设1:数字金融覆盖广度提高了弱势群体的收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可以反映出居民对数字金融服务实际的需求状况。我们发现居民对数字金融服务的需求主要可以归纳为三个层次。一级需求即最基本的需求就是移动支付,利用互联网技术实现跨区域跨时间交易;二级是利用数字金融服务中的信贷业务,通过借贷缓解融资约束,间接地提高收益和生活质量;三级需求是通过数字金融业务中的货币基金、投资、证券交易等活动实现资本积累。通过现实观察,农村居民的金融意识薄弱,教育水平低,因此对数字金融的使用深度弱、利用效率低。

基于此,提出假设2:数字金融使用深度抑制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

数字化程度中的便利性、低成本和信用化等都是影响用户使用数字金融服务的主要因素,这切实体现了数字金融服务的低成本和低门槛优势,因此普惠金融数字化程度也成为数字普惠金融指标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数字化程度越高,居民使用数字金融服务的意愿越强,数字化程度越低,居民使用数字金融服务的意愿就越低。

基于此我们提出假设3:数字化程度与城乡居民收入正相关。

三、模型设定、变量选取与数据说明

(一)计量模型设定

本文通过理论分析并且在进行了豪斯曼检验后决定使用固定效应模型。模型(1)是为了验证数字金融总体的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产生的影响。模型(2)是对数字金融分维度进行回归分析,考察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三个子维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程度。

其中,下标i和t分别表示省份和年份, gap表示城乡收入差距,breadth为数字金融覆盖广度,depth表示数字金融的使用深度,level为数字化程度。X为控制变量,包括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水平、产业结构、政府干预程度、科技水平等,为随机干扰项。

(二)变量选取与数据说明

1.被解释变量。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城乡收入差距,在衡量城乡收入差距常见的三种方法中,即基尼系数、城乡收入比和泰尔指数,我们选择了城乡收入比。城乡收入比即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比上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若该比值越大,则城乡收入差距越大。由于国家统计局2013年对人均可支配收入进行了重新定义,考虑到口径一致性问题,我们对相关数据的选取从2013年开始。此外,为了保证结果的稳健性,使用泰尔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稳定性检验。

2.解释变量。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是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其3个维度,即数字普惠金融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有关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数据全部来源于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由于数字金融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与其他数值相比较大,参考相关文献采用将其统一缩小100倍处理方法。

3.控制变量。关于控制变量的选取,在31个省(市)的样本中我们选用了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水平、政府干预、产业结构和科教投入。根据Kuznets“倒U型”假说, 城乡收入差距应该随着经济增长而增长,等到达某一点后随着经济增长收入差距才会缩小[5]。经济发展水平用人均GDP来衡量,并在计算时对其取对数;城镇化水平为中国统计年鉴中各省份年末城镇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陆铭、陈钊(2004)使用了1987-2001年的面板数据证实了城市化降低城乡收入差距显著[6];政府干预程度参照宋晓玲(2017)使用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来衡量财政支出偏倚;产业结构使用第三产业生产总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例;科教投入使用中国统计年鉴中政府对科学技术和教育支出之和占财政总支出的比重来衡量。表1为省份样本中相关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以上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国家统计局及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课题组,选取了我国207个地级市的2013-2019年的观测值,样本量共为1242个。

四、实证部分

(一)实证结果与分析

在对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的结果进行豪斯曼检验后,选择了固定效应估计方法。表3是基于省级样本回归分析得到的结果,表4是基于207个地级市样本回归分析得到的结果。本文对两个样本数据都进行了区域异质性检验,按照中国统计年鉴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

从全国样本来看,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显著地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分区域来看,数字金融发展对中部地区影响不显著,但是在表4中我们发现地级市样本中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是显著的。可能是因为中部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差距较大,个别地方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没有发挥对城乡收入差距收敛的影响,从而影响了中部地区总体的显著性。回归结果还显示了西部地区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效果最明显,可见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极大地促进了西部地区农村居民收入的提高,一定程度上缩小了贫富差距。

从数字普惠金融的三个不同维度来说,对城乡收入差距起收敛作用的主要是数字金融覆盖广度,而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反而加大了城乡收入差距,数字化程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不明显。数字金融使用深度目前对城镇居民收入的影响高于对农村居民的影响,城镇居民有着较高的财富水平和教育水平,通过数字金融服务可以进行投资理财或者创业,增加了城镇居民的收入。而农村居民在此方面缺少金融理财的意识,对数字金融服务的使用停留在移动支付和借贷上,未能充分利用数字金融服务的更多功能,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

表4的回归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无论是从全国样本来说,还是分东部、中部和西部三大区域,均对城乡收入差距产生了负向的影响,即数字金融发展有效地收敛了城乡收入差距。从区域差异的角度来看,数字金融对西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效应最为显著,数字金融的发展对西部农村地区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最有效。而在其三个维度的回归中,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在全国样本及东、中、西三个区域系数都为正,且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充分地证明了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地发展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数字化程度在东部地区对城乡收入差距地影响为正,其余地方都为负。与本文使用省級面板数据所得到的结果一致。

控制变量中,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水平、政府干预都对城乡收入差距有着不同程度的影响。第三产业的发展显著地提高了西部农村地区居民收入水平,政府干预有效地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但是政府的干预措施还需要针对当地的实际情况进行,不能过度投入挤出了其他因素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效应。通过以上分析,证实了本文的所有假设,即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总体上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但是具有区域异质性还具有维度异质性。

(二)稳健性检验

由于上文中的被解释变量使用的是城乡收入比来衡量的,在稳定性检验中,本文将被解释变量城乡收入比换为泰尔指数。泰尔指数相比于城乡收入比,它考虑了城乡人口结构和收入的整体变化,因此用该指标来表示城乡收入差距更加准确。我们将上文中所使用的地级市样本数据中的被解释变量替换为泰尔指数,其余指标不变。

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全国样本以及中西部地区样本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5中的***,**,*分别为在1%的水平、5%的水平及10%的水平上显著。

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全国样本以及中西部地区样本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关系为负。并且,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为正,且都通过了1%水平的检验,再一次说明数字金融使用深度确实抑制了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此外,城镇化率和政府干预都有效地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第三产业的发展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从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三个维度来看,数字金融覆盖广度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而且西部地区收敛效应最为显著,说明数字金融的发展的确使得西部地区赶超发达地区成为可能。数字金融使用深度都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这一点说明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在数字金融使用深度上还存在巨大差异,就像本文机理分析中提到的,一方面是两个群体对数字金融服务需求的差异,另一方面是投资回报率的差异。第三个维度是数字化程度,在被解释变量替换为泰尔指数后,我们发现数字化程度变得显著了。而且数字化程度在东部地区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在全国以及中部、西部地区都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出现这一现象的可能原因是东部发达地区本身就具有较高的数字化程度,因此数字化程度越高反而只是增加了原本对数字金融使用就很活跃的群体,对那些本来就无力参与金融活动的人作用有限,因此反而加大了东部地区的城乡收入差距。

五、结论与建议

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总体上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且对西部地区的影响最大。通过以上的实证分析,我们发现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西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带来的收敛效应最明显。因此,西部地区应该抓住数字经济时代这个机遇,充分利用互联网的发展,完善金融资源的配置。充分发挥居民的金融需求,释放居民的消费需求,有利于促进西部经济的快速增长,也有利于我国经济的健康可持续发展。从需求方面来说,西部地区可以通过淘宝、快手、抖音等平台购物,实现跨距离消费,充分释放西部地区居民的收入可以刺激我国整体的生产力增加。从供给方面来说,同样通过互联网多种渠道,可以将西部地区的农产品向外传送,增加当地的居民收入。此外,应该继续加强数字金融覆盖广度,因为目前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提高居民的收入水平主要体现在覆盖广度上,应该继续提高数字金融服务的供给能力。虽然互联网、大数据、区块链等技术的普及已经大幅度提高,但是在西部地区以及农村地区,我们仍然需要做好数字金融覆盖广度的工作,做好“最后一公里”。

数字金融使用深度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农村居民和城镇居民之间的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差异导致了更大的城乡收入差距,抑制了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效应。因此我们应该着重提高农村居民数字金融使用深度,提高农村居民的金融意识,通过提高教育水平,普及金融知识等措施缩小城乡居民的使用深度差距。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可能存在一个门槛值,目前数字金融使用程度较低,城镇居民掌握了更多的数字金融知识,如利用保险、基金、投资等金融服务提高了收入水平,而农村居民目前对数字金融知识了解有限,导致了数字金融的使用深度低,因此加大了城乡收入差距。

银行等金融机构可以设计符合农村居民或低收入人群需求的金融产品。目前数字金融的发展给居民提供了更多正规信贷的途径,有效地缓解了借贷约束。更多的信贷机会,一方面可以给小微企业经营者提供资金支持,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另一方面,小微企业的蓬勃发展也可以为社会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增加就业率。社会经济的发展、就业率的提高以及人们收入水平的提高又会反过来增加银行等金融机构的营业利润。但是,许多金融投资活动具有一定的门槛,且操作复杂,农村居民和低收入群體往往是风险规避型人群,比起高风险高收益的产品来说,他们更偏向于低风险的金融产品。

政府干预措施积极有效,应继续发挥政府的主观能动性。从本文的回归分析中已经看到,在全国样本中,政府的干预措施显著地提高了城镇居民收入水平和农村居民收入水平。但在分区域回归分析中,政府干预对地方居民的影响并不显著,地方政府应该针对本地的实际情况,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地制定相应措施,对教育、科学技术、地方企业发展给与相应地支持。

参考文献:

[1]郭峰,王靖一,王芳,孔涛,张勋,程志云.测度中国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指数编制与空间特征[J].经济学(季刊),2020,19(04):1401-1418.

[2]宋晓玲.数字普惠金融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实证检验[J].财经科学,2017(06):14-25.

[3]乔羽. 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D].山东大学,2021.

[4]李连梦,吴青.数字普惠金融对城镇弱势群体收入的影响[J].经济与管理,2021,35(02):47-53.

[5]唐礼智,刘喜好,贾璇.我国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关系的实证研究[J].农业经济问题,2008,No.347(11):44-48.

[6]陆铭,陈钊.城市化、城市倾向的经济政策与城乡收入差距[J].经济研究,2004(06):50-58.

作者单位:兰州大学经济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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