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干，一起干”的中国工合

李生明

中国工业合作协会（简称“工合协会”）和中国工合国际委员会（简称“工合国际”）是经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核准注册的社会团体，这两个组织也是目前大陆唯一由国共两党共同创建且仍在组织活动的民间团体。他们各有一套按照各自《章程》选举产生的组织机构。不过，他们有个共同源头，即肇始于抗战初期将大批失业工人组织起来进行生产自救的工业生产合作社运动，都和国际友人路易·艾黎这个重要发起人有直接关系，因而“工合协会”和“工合国际”是两个历史同源性组织。笔者因加入工合国际，在参与组织活动时多次接触工合协会的人员，于是多方查找资料，在此基础上写成此文，以介绍二者的前世今生，展望二者的发展前景。

全民族抗战爆发后，先有民间救国组织和工业生产合作社运动，后有工合协会

1937年七七事变后，美国友人埃德加·斯诺夫妇与路易·艾黎联合中国国内部分爱国人士，发起工业合作社运动，组织日本侵华战争阴影下的失业工人和难民开展生产自救，支援抗日前线。这是抗战艰难岁月中兴起的民族救亡运动，成为中国合作社运动史上最有影响的全国性的群众性经济运动，被誉为抗战的“后方经济堡垒”。

1938年7月，国民政府委任路易·艾黎为中国工业合作社主任技术顾问。同年8月，由路易·艾黎與埃德加·斯诺夫妇和胡愈之、徐新六等人在汉口发起成立中国工业合作协会，旨在将失业工人组织起来，建立工业生产合作社，寓救济于生产，支援军需和民用。国共两党和民主人士参加了中国工合协会的领导工作。它是迄今唯一的由当时国民政府批准、国共两党共同参与创建的机构。协会名誉理事长宋美龄，理事长孔祥熙，代理事长杭立武，理事有林伯渠、董必武、邓颖超、王世杰、邵力子、张治中、沈钧儒、黄炎培等。1939年2月，工合香港促进社成立。作为战时最富有独创性和希望的一种新生产方式的试验，在香港、上海、武汉、宝鸡、南雄、赣州和瑞金、延安、成都、重庆、茂林、宁波、邵阳、柳州、大理、山丹等地，掀起一场大规模的生产合作社运动。到1941年，工合地方组织发展到3000多个，成为支援抗日的一支重要力量。为了抗战胜利，国共两党、国民政府和陕甘宁边区政府共同支持工合运动。

毛泽东对工合运动表现出极大热情。此运动发轫之始，斯诺致信毛泽东，对“工合”作了全面介绍，于是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开始注意到工合这一新生事物。1939年在延安召开的生产会议上，不仅采纳了中国工合协会的有关章程，还决定在延安开办“工合”指导站并开展相关筹备工作。

先有工合协会，后成立工合国际

1939年6月，为争取海外援助，促进中国工业合作社运动，宋庆龄与国际友人在香港发起成立工合国际，名誉主席是宋庆龄，主席由宋庆龄邀请香港圣公会会督和华南教区主教何明华（英国人）担任。中国工合运动从此被纳入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并成为其重要组成部分。截至 1945年底，工合国际从美国、英国、加拿大、新西兰、菲律宾、新加坡等国筹集到上千万美元的国际捐款和捐赠物资，为支援抗战作出重要贡献，受到毛泽东、周恩来、叶挺等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国际社会及国际友人也给予中国工合组织极大的支持和关注。工合运动塑造和奉行了“努力干，一起干”的理念，“Gung Ho”（工合）成为英语字典中的一个词条，它是团结、合作、勇敢、开拓的象征。

当时，国民党以种种卑劣手段向国外封锁抗日根据地的消息，妄图阻止各国人民支援边区。为打破这种封锁，宋庆龄常在国外发表文章、演说，宣传和赞扬陕甘宁边区。她说，陕甘宁边区是中国民主制度最强大的地方，中国抗战在那里最强大最有力量。工合国际成立后，宋庆龄就将从国际上募捐的款物直接派人送至陕甘宁边区。比如1939年委派新西兰记者詹姆斯·贝特兰带队、德国青年医生米勒等人随行，带着在香港筹集到的一批根据地急需物资，包括30辆卡车、1.5吨汽油和600多箱急救药品，还有一辆特制的大型救护车，送往延安国际和平医院。

改革开放后，先恢复工合协会，后恢复工合国际

抗战胜利后，工合协会在收复区未能积极开展工作。1946年2月，工合协会迁至上海，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迁往北京。1949年11月成立中央合作事业管理局，主管全国合作事业。1950年7月改为中华全国合作社联合总社。1954年7月更名为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中国工合组织和活动便逐渐自行退去。工合国际在抗战胜利后由成都迁回上海，于1951年宣告停止活动。

从1980年起，一些老领导和工合老同志为恢复工合协会做了大量工作。1980年9月，在全国政协五届三次会议上，政协委员胡愈之、千家驹、孙孟起、萨空了、雷洁琼、马大猷、钱伟长等69人，提出恢复工合协会的提案。提案得到朱学范、薛暮桥、王炳南、经叔平、陈翰笙、艾黎、邱茉莉、爱泼斯坦、魏璐丝等21位老领导和国际友人的赞成支持。在党中央、国务院领导关心支持下，1983年恢复组织活动。

1983年11月，中顾委常务副主任薄一波在中国工合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讲话表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恢复工合有必要、有价值、有意义，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个组成部分。1987年，中国工合国际也恢复活动。标志着这两个组织作为中国倡导和发展合作经济的先行者和重要力量，将继续致力于中国工合事业的创新实践活动。

1987年，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工合协会和工合国际的统战等工作由中央统战部负责指导。工合协会名誉理事长薛暮桥，理事长申健;工合国际名誉主席朱学范，主席路易·艾黎。这进一步明确了这两个组织的指向，一个是国内，一个是国际。

截至2022年5月底，工合国际在全国设立4个联络处（华东、华北、西南、西北）和1个专业联络处（农工），还有上海工作站、河北工作站、江西工作站，主席是柯马凯（英国籍）。我在参加2018年10月18日在北京举行的中国工业合作协会成立80周年纪念大会上获悉，会员企业达2万多家，涵盖多个行业，正在走出一条“以合作经济为基础，以民营经济为主体，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合作发展的新路”。

中央领导层重视中国工合两个组织

党和国家对工合的两个组织是非常重视和关心的。在恢复工合时，中共中央书记处和国务院有关领导都作出过批示。1982年4月12日，杨波刚调到轻工部任部长时，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姚依林到其家中，专门向他讲要着重抓好两件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工合。姚依林说，工业合作协会要恢复活动，挂靠在轻工业部，你要找他们谈谈，支持他们工作。

1987年12月2日，国务院总理李鹏，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习仲勋、楚图南等代表中国人民向艾黎祝贺90寿辰，艾黎委托马海德郑重提请习仲勋担任山丹培黎学校名誉校长。这所学校是艾黎于20世纪40年代亲自创办的学校。同年12月27日，艾黎与世长辞。按其生前愿望，该校致信邀请习仲勋担任名誉校长。1988年4月，习仲勋亲笔复信欣然同意。从那时起，习仲勋一直关心培黎学校建设發展。直到他去世，时间长达14年之久。

1988年5月14日，国务委员、国务院秘书长陈俊生对工合工作作出批示，其中有两个要点：工合是带有统战性质的、自愿结合的群众性民间团体，无论在过去战争年代还是在新中国成立后，许多党内外老同志和国际友人都参加过工合工作，为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作出过贡献，在国内外有一定影响;工合工作的恢复是经国务院批准的，对其工作要考虑其历史的延续性，要给予大力支持，不能按一般协会、群众团体进行审批。

最振奋人心的是，在2017年4月艾黎诞辰120周年前夕，工合国际顾问伊莎白给习近平总书记写信，介绍近年来积极开展国际及境外交流合作、发挥民间外交作用的情况。4月20日，习近平总书记回信，高度评价工合国际和艾黎，希望发扬传承艾老“努力干，一起干”的工合精神，积极开展国际文化交流，谱写国际友谊新篇章，为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出新贡献。

中国工合两个组织工作一瞥

恢复活动后的工合协会走过39年历程，在大力发展合作经济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工合国际走过35年历程，在积极开展国际文化交流等方面同样取得有目共睹的成绩。

这些年来，国内出版了很多研究工合的著作，如艾黎著的《山丹笔记之页》《艾黎自传》《中国见闻录》，爱泼斯坦著的《宋庆龄——二十世纪的伟大女性》《爱泼斯坦与宋庆龄传记》《见证中国》，集体回忆录《我所认识的爱泼斯坦》。另有重庆新华出版社1984年5月出版的《斯诺文集》，四川大学出版社1995年出版的《中国工合运动研究》一书。甘肃人民出版社2017年4月出版的 《路易·艾黎精神研究文选》等。2018年工合国际内部出版《工合今昔》，这对弘扬工合优良传统和促进国际文化交流都发挥了积极作用。

2016年3月，工合协会决定成立工合研究院，聘请若干专家学者为特邀研究员。同年3月29日，中国工合研讨会在京召开，对研究成果进行交流、探讨。2018年10月18日，中国工合协会在京召开中国工业合作社成立80周年纪念大会，名誉理事长胡德平（中共中央统战部原副部长）等出席会议。

目前的工合国际是一个秉承和践行习近平总书记在2017年回信中提出“积极开展国际文化交流，谱写国际友谊新篇章”要求的全国性社会团体，在国内外有一定影响。它吸收和凝聚了斯诺、白求恩、艾黎等老一辈国际友人的后代和亲友，竭力宣传中国共产党和国际友人的感人事迹。生于1915年的伊莎白是新中国英语教学拓荒人、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现任工合国际顾问，她拥有加拿大国籍，但中国却是她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2019年，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之际，习近平主席向她授予国家“友谊勋章”。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院士、工合国际委员马克林获得中国政府“友谊奖”。已故马海德和爱泼斯坦均获“最美奋斗者”称号。

2019年7月6日，工合国际在京举行庆祝中国工合国际委员会成立80周年座谈会。工合国际委员、国内外友人、兄弟组织代表等各界人士近150人济济一堂。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会长李小林发来贺信。座谈会由工合国际主席柯马凯主持，他深情回顾了工合国际80年的光辉历程;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副会长谢元致辞，希望工合国际在历史新起点上，再接再厉，不辜负习近平总书记嘱托，在下一个80年取得更大发展。

（责编 杨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