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学习”理论的发展与前沿
2022-06-16覃玖英
覃玖英
(井冈山大学,江西 吉安 343009)
1 引言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由于现代科技发展带来现代交际手段的变化,多模态语篇成为交际的主流,“设计”成为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设计学习”也成为国外教学改革的重要教学理论之一(New London Group,1996)。“设计学习”产生于多元读写教学和它对多样性、多模态与教学法的强调。多元读写教学法是“设计学习”理论中知识过程的先行研究。从多元读写教学法到“设计学习”的知识过程的进展,代表了从理论关注到实践发展的转换(Cope & Kalantzis,2015)。在梳理“设计学习”国内外在理论层面和应用层面的研究状况,基于当代的社会学研究成果——语义波理论以及我国新时代对外语教育人才培养的要求,本文将“设计学习”理论融入语义波理论与“全人教育”理念,探索了“设计学习”应用层面的发展。
2 “设计学习”的研究进展
2.1 “设计学习”的理论研究现状
国内外研究者对“设计学习”从概念的界定到理论框架的建构和发展已经持续了近20多年的研究。研究者对设计的概念进行了重新界定。“设计”既是关于产品的生成也是关于社会互动的形成,是一种构成交流资源和社会互动的方式。在意义生成的过程中,“设计”指的是参与、转换和生成符号的过程,是在一定语境中参与探索世界和他人交流沟通的过程 (Kress & Salanter,2012)。设计过程包括编码和解码两个阶段,而解码阶段即学习阶段(Kress & van Leeuven 2001)。在“设计学习”中,学习是一种意义生成的活动和参与过程,是关于在学习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和学习的路径即各种选择和决定是怎样建构的 (Insulander,2010;Kempe & West,2010;Kjällander,2011)。 “设计学习”是“通过设计学习”(learning by design)的简称,是新伦敦小组(1996) 提出和倡导,后来成为媒体时代教学的主要理论依据 ( Kress et al.2001;Jewitt & Kress,2003:17;Kress,2003;LeVine & Scollon,2004;Stein 2008;Cope & Kalantzis,2000,2011,2015;Kalantzis & Cope;2004,2005,2012)。
研究者建构了“设计学习”的理论框架并且不断对其发展与丰富。新伦敦小组(1996)将“设计学习”分为三个部分:可用设计(available design)、设计行为(designing)和再设计(the redesigned)。可用设计是可以利用得到的意义资源,设计行为是在符号过程中利用已有资源所做的工作,再设计是通过设计过程再生和转换的资源。教学框架可以归纳为四个部分:情景实践、公开指导、批评构建和转换实践。研究者对这个理论框架又进行了发展,从学生角度把学习过程分为经历、概念化、分析和应用四个过程以及四个次范畴,一共形成八个知识过程:经历已知和经历新知、概念命名和概念理论化、功能性分析和批判性分析、合适性应用和创造性应用。(Kalantzis & Cope 2004,Kalantzis et al.2005)。
张德禄、张时倩(2014)对“设计学习”与多元读写能力培养模式进行了比较全面的论述,把整个学习过程置入“已有设计—设计过程—再设计”的框架中,构建了文化语境和情景语境、学习方式、学习过程、多元能力和学习者路径的“设计学习”的理论框架。张德禄(2019)根据“设计学习”理论,提出了外语专业教学中在理论概念、经历行为、评价思辨和应用创新四个阶段进行品德教育的基本模式。
Cope & Kalantzis (2015)探索了知识过程的认识论(epistemology)范畴,继续发展“设计学习”的理论框架。基于认识论是认识的哲学,带来有意识反思的认识条件的理念,结合八个知识过程,探索了八个认识论范畴:鉴别(对应经历旧知),经验主义(对应经历新知);范畴化(对应概念化命名);图示化(对应概念化理论);功能主义(对应功能性分析);解释(对应批判性分析);语用主义(对应合适性应用);创新 (对应创造性应用)。
“设计学习”理论框架研究的主要前提理论是:正式(学术)学习应该和非正式学习例如个人生活经验融合在一起。在全球化背景和技术日益发展的社会,学习者在非正式学习中,能找到更多相关性和更多参与性的学习领域。归属强调教育环境需要与学习者的个人经历层面相关联,使学习者有归属感。“设计学习”中的另一重要元素是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的深度融入和参与,也就是说,为了在学习中有效地、终身地拓宽学习者的知识,需要一种转换过程,即需要将学习者带到新的和不熟悉的领域(Kalantzis et al.2005)。
2.2 “设计学习”的应用研究现状
自20世纪末以来,“设计学习”的应用研究在很多国家如澳大利亚、美国、西班牙、意大利、巴西、马来西亚等国日趋盛行。这里主要梳理了“设计学习”在几个具有代表性国家的应用研究情况。
在澳大利亚和美国,Cope & Kalantzis率领研究团体进行“设计学习”的理论和应用实践(Cope & Kalantzis 2000,2011,2015;Kalantzis & Cope 2004,2005,2012)。此团队研究,不仅展示了学习者能达成学习目标,也展现了教师专业的发展变化。在媒体数字技术的帮助下,教师通过转换当前的学习环境,反思和创造可以适应持续发展变化的未来学习环境,探索新的教育方式。Suominen(2009)认为,“设计学习”给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授权,学生更加明确学习目标和期望,对学习更有责任感,加强了线下学习的独立性和线上的合作性,发展了今后工作中需要的知识技能和文化。Cloonan(2007)认为,“设计学习”可以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不仅能促使教师在教学中有更强的自我意识、表达能力和目的性,也能使教师对教学选择更加合理化,还能促进教师进行教学反思、加强合作和反馈以及支持教师的专业学习。Neville (2008,2013,2015) 通过“设计学习”项目开展研究,探索“设计学习”理论对学习者的多模态读写能力以及对教师实践的影响。在研究中教师进行合作,将“设计学习”原则应用到教学实践中。Mills & Exley (2014),Mills & Ranker (2014) 和 Mills,A.K.(2015) 以“设计学习”的知识过程为理论框架,对学习者在社交网站上书写电子语篇进行研究。根据学生创作的电子多模态语篇,这项研究证明了知识过程是积极、动态、逐渐明了的过程。
在希腊,Arvanitis & Vitsilaki(2011,2015)研究了基于“设计学习”理论的教师专业合作学习与实践。此项目以学校为单位建立反思学习小组,强调合作计划,对日常工作和学生的成绩进行专业批评反思和分享。在意大利,福贾大学教育研究和互动研究实验团队展开为期五年的“设计学习”研究,跨越正式(学校)语境和非正式(校外)语境的界限(Limone & Pace,2012,2015)。马来西亚学者Pandian,A.& Baboo,B.S.(2015)以中学生为研究对象,以“设计学习”理论为研究框架的数字生活世界和设计者的读写能力实践。
在中国,张德禄、刘睿(2014)基于 “设计学习”理论的知识过程和新伦敦小组(1996)的“设计模态”理论,建立英语课堂的多元读写能力培养框架,在教学中让小组学生合作学习,展示该培养框架的应用价值。吴玲娟、张德禄(2019),借助“雨课堂”这一智慧教学工具,结合“设计学习”理念,构建“课前—雨课堂预习”“课中—线上线下混合式学习”和“课后—雨课堂复习”等三个阶段基于雨课堂的通用英语”设计学习”模式。
2.3 研究反思
从以上综述看来,国外研究者对“设计学习”研究时间长达20多年,研究范围广泛,全球都在进行研究,包括澳洲、欧洲、美洲和亚洲等,研究人员、研究对象和学科也涉及很广;研究内容包含理论框架和应用研究;既有对学习者的学习效果研究,也有对教师专业发展研究。不足之处主要是研究者在研究中对“设计学习”理论建构的认识论停留在杜威或维果斯基的教育思想,没有融入新的教育思想,也忽视了对学习者的道德价值观的建构;在应用研究中,虽然注重培养学习者的学习技能和思维发展,但却忽视了培养其道德观价值观教育。
国内对“设计学习”的研究处于起步阶段,研究内容、研究深度和广度都存在不足。理论层面有对已有“设计学习”知识结构框架的创新研究,结合了语境理论与学习方式等,但是研究者并没有展开教学实践验证这个理论框架的可行性。在应用层面,仅有一例研究者将Cope & Kalantzis的理论框架应用于通用英语课堂中。但是这一应用研究实质上学生没有真正作为设计者参与进来,只是多了一些参与和互动而已。另一应用研究则是用“设计学习”框架来解释学生口头报告的内容,并没有真正用理论框架展开教学应用研究。
3 “设计学习”的前景展望
新时代随着全球化的进一步发展与技术进一步革新,我国要求努力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设计学习”和语义波理论与“全人”教育概念结合的教学模式,正是符合培养新时代所需要的全面发展人才尤其是知识和道德方面人才的要求。
3.1 语义波理论在“设计学习”中的应用
语义波理论的语义引力与语义密度在教学过程的教师话语起着重要作用和对学生知识结构形成和累积性学习方式的指导意义和作用。Maton (2009.2011,2013)认为,语义波是实现累积式知识建构的途径,语义波形成的关键是语义引力与语义密度的变化。在课堂教学中,教师话语中体现的语义波为:在知识传授过程中将高度抽象、高度技术性的概念进行“意义解包”(unpacking),利用具体事例与语境建构知识,然后再将知识“重新打包”(repacking),把抽象的概念从具体事例与语境中再次提取出来。语义波理论的语义引力(SG)与语义密度(SD)在为学生的累积式学习和知识结构形成提供新的理论依据,并且对教师课堂教学的设计和效果研究提供新的研究视角(张德禄、覃玖英,2016)。将语义波理论中的语义引力与语义密度融入“设计学习”理论,使学生对专业知识掌握更加牢固、对专业知识的应用更加科学。如图1:
图1 “设计学习”与语义波的知识教学模式
经历已知过程,在教学活动中即为复习巩固过程,可将教学活动设计为语义波上升的打包过程,即语义密度(SD+)较高,语义引力(SD-)较低,脱离具体的语义环境,直接复习已知的概念、原理等已知知识。经历新知过程,在教学活动中为新知传授过程,可将教学活动设计为语义波下降的意义解包过程,即语义密度较低(SD-),语义引力(SG+)较高,将新知识放置于具体的语境中,增加语义引力和降低语义密度。将知识从抽象的概念层面演绎到具体的客观世界中,使学生易于理解新知。概念化过程在教学活动中为新知传授过程,将教学活动设计为语义波上升过程,即语义密度较高,语义引力较低,脱离具体的语义环境,将新知从具体的客观世界中进行归纳总结。分析过程在教学活动为对新知识进行分析,将教学活动设计为语义波的下降过程,在具体的语义环境中对新知进行分析与讨论。应用过程在教学活动为知识的应用过程,将教学活动设计为语义波的下降过程,将知识置于典型或新的语境中,使学生对知识进行应用创新。
这种教学模式在知识过程的四个阶段都与语义波紧密结合,随着语义密度与语义引力的变化,将会促进学生对专业知识的牢固掌握与灵活自如的应用。
3.2 “全人教育”在“设计学习”中的应用
在社会主义新时代,我国国家战略和经济社会发展对外语人才培养有了全新要求,即努力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我国的外语教学已经逐渐转向外语教育,外语教育要树立新时代的育人观,要立足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主动对接国家战略,注重对学生进行跨学科、跨文化的知识建构,立足实现“全人教育”(蒋洪新,杨安,宁琦,2020;文旭,文卫平,胡强,陈新仁,2020)。新时代的“全人”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教育要把德智体美劳统一在教育实践中,做到“教单科,育全人;教外语,育全人”当代世界教育教学改革的一大新动向,就是“从以能力为导向到以价值观为导向”,这一导向归根结底就是教育学生如何对待自己、对待他人以及对待社会、国家和世界(文旭等,2020)。因此,把培养学生专业知识能力的“设计学习”理论结合我国育“全人”的人才培养目标,以“价值观”为导向,既能培养学生的专业知识能力,也能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道德价值观。二者相结合的应用教学模型如图2:
图2 “设计学习”的道德价值观教学模式
经历旧知过程可设计为学生回顾对某种道德价值观的认识、观点或以往的经历;经历新知,指导学生鉴别所学习或阅读语篇的价值观、道德观、人生观,将其范畴化。在概念化过程中,指导学生对语篇的价值观等进行概念化命名并且使之概念化等归纳层次,上升为理论层;在分析过程中,指导学生对社会或自己的行为和认识等进行功能性分析和批判性分析,即进行反思、辨别清楚哪些行为是应该做的,哪些是可以改进和优化的;哪些思想观念是对的,哪些思想观念是错误的。在应用过程中,设计与道德价值观相关的活动或案例,让学生在实际生活中将道德价值观融入作品(作文或话剧等)进行应用和创新。
以英语专业《现代大学英语》(杨立民主编第1册)O.Henry的短篇小说 After Twenty Years 为例。首先设计讨论题,讨论该小说中涉及的道德观与价值观:“友谊vs.忠诚”(friendship vs.loyalty),让学生回顾和经历旧知:What is friendship? What is a real friend? Between the law and friends,which would you like to choose? 其次,在分析该小说过程中,设计“友谊与忠诚”的话题,让学生经历新知:In Jimmy’s eyes,is Bob a good friend? Why or why not? In Bob’s eyes,is Jimmy a good friend? Why or why not? What would you do if you were Jimmy? 在讨论中,让学生对友谊概念化并形成正确的友谊观和对职业和法律的忠诚度。然后,给出生活中的案例,让学生进行分析和讨论,如在考试中,朋友提出看答案作弊;或者要抄作业等,你应该怎么办。在分析过程中,学生进行反思,辨别哪些行为是对的,哪些是错的。最后,在应用过程中,设计任务,写一篇英语故事,二十年之后与朋友相见,蕴含友谊(或忠诚)的主题,或者进行角色扮演。
这种教学模式在知识过程的四个阶段都与道德价值观紧密结合,学生需要用英语专业知识对语篇内的道德价值观进行了解、分析和应用,这样既能促进专业知识的掌握,也能使学生的自身的生活经历融入专业知识和道德价值观,提高“归属”感,进而形成正确的道德价值观。
4 结语
“设计学习”与我们传统的教学设计不同。教学设计更多从教师的教学角度设计教学活动,而融入了语义波理论和“全人教育”理念的“设计学习”教育模式则不仅仅从教学角度设计教学活动,也从学生的学习角度“设计学习”活动,这样可以使学生的知识过程和认识论过程更加符合认知发展规律,使学生的专业知识水平和道德价值观更加符合新时代人才培养要求。本论文对“设计学习”在国内外研究现状的回顾将会引起一部分学者的研究兴趣;在应用层面的展望将会推动“设计学习”研究在我国进一步发展,也将有利于我国外语教育的发展和德才兼备人才的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