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缨花开的日子
2022-06-15曾学全
曾学全
当早晨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在山边抹上金黄的时候,春天袅袅娜娜来到山乡。桃花把脸涨得粉红粉红,一脸喜气;梨花刚刚吐出花苞,羞涩地露出点浅白、淡白,满是希望;马缨花已经开得红红火火,这里一丛,那里一朵,争先恐后地露出色彩艳丽的面庞。苦刺花(本地人就叫白花)在路边次第开放,满怀欣喜的向人们传递着春的消息。偶尔就能看见三五个身着彩装的彝家女子在采摘苦刺花,脸上洋溢着自信,树林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听那笑声,看那笑脸,更像那一树树盛开的马缨花,使山峦增色,为山乡添彩。
这里是太平镇各苴村,是云南省姚安县西南部山区的一个彝族村落。自从2015年国家开展脱贫攻坚战以来,各苴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去,这里矮小、破旧的土坯房随处可见,村庄道路坑坑洼洼,不时还有牛粪、猪粪横卧在路上,使人望而生畏,嗅之捂鼻。进入山村,偶尔见到村民,他们见到生人,满脸的惊慌,立刻躲进家里,敲门也无人理睬,只听见恶狗在狂吠,拒人于千里之外。山村的孩子大多都不读书,大人也不太愿意供子女读书。即使有孩子读书,读到小学四五年级就辍学回家,小小年纪就开始干活的孩子比比皆是。贫困是一座大山,压得山村人喘不过气来,压得山村人满脸皱纹,压得山村人弓腰驼背(山村人四五十岁很多人脊柱弯曲弓腰驼背),压得山村人愁容满面。贫困压得这里的村民小伙娶不上媳妇、姑娘想方设法远远嫁出去。
岁月如歌,却是一首沉重、喑哑的歌。希望之火点燃,又熄灭;再次点燃,又再次熄灭。稀疏了山林,荒废了山坡,磨灭了人的斗志。
2015年11月,中共中央部署了全国的扶贫脱贫攻坚战略。春雷响彻神州大地,春风吹拂彝家山村。扶贫工作队进村入户,与村民共商脱贫良策,使村民有了坚实的依靠,有了主心骨,更有了前进的方向。这里,不再有汉族、彝族的隔阂;这里,不再有干部、村民的界限;这里,不再有抱怨与叹息。有的是向贫困开战的勇气,有的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胆识,有的是众志成城的干劲,有的是愈挫愈坚的坚强毅力。扶贫资金流向了山村,流向了家家户户,鼓舞了彝家村民脱贫致富、改变山村面貌的信心。各苴村在此轮扶贫攻坚战中被列为“整村脱贫”攻坚点,受到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干部进村落,积极宣传党的扶贫政策,让党的政策进村入户。扶贫先扶志,干部们深入田间地头,深入村民家中,深入调查了解村民的实际困难,分析本村的优势和困难,因地制宜,和村民一起制定脱贫致富的措施,让村民们对脱贫有目标、有方向、有抓手,也有信心。利用山村地理优势,发展林果业,让山坡绿起来;开展特色种植,让土地为村民致富发挥经济效益;发展特色养殖,让养牛、养羊、养猪、养鸡等产业成为助推山村发展的优势产业;介绍山村男女青到昆明、深圳、广东打工,发展“打工经济”。
教育扶贫也落实到山村村民家中,撤并校点,教师支教,教师轮岗,多措并举,让山村孩子也能享受优良教育资源;“两免一补”让山村孩子读书学习住宿、吃饭有了保障。“扶贫先扶志,治穷先治愚”成为响彻山村的响亮口号。山村孩子里出现高中生,继而出现大学生,已经让村民们站在一个全新的视角看待教育。到村民家中家访,跟村民聊天发现,不少村民子女教育观已经发生转变,从过去不关心子女读书,到出钱支持子女接受学校教育,因为他们明白:教育可以改变家庭。
岁月如歌,也是一首激昂、奋进的战歌。
2015至2020,在漫长的时光隧道里,也就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但是对于奋战在各苴村脱贫第一线的工作人员和父老乡亲们,却是历尽艰辛、刻骨铭心的一段经历,历史将会记住这浓墨重彩的一页。时光会流逝,青春会远去,记忆却可以永恒。
如今,漫步在各苴的山野,你会惊奇的发现,山更绿了,水更清了,天更蓝了。树木葱茏,荒山重新恢复了生机。这一切,得益于山村通水、通电、通信号了,收入增加了。沼气灶、节能电器走入山村,人们受教育程度提升,观念转变,不再砍伐林木,把树木作为燃料。为了致富,大量种植果木。荒山有了树木,犹如大地母亲有了盛装,恢复了端庄、美丽的容颜。
徜徉在各苴的乡间小路,你会惊异于眼前发生的变化:
平整、洁净的混凝土路面在蜿蜒前行,一幢幢山间别墅拔地而起,翠竹环绕,绿树成荫。在粉墙碧瓦之间,间或还能看到几枝缀满了金黄果实的橘子树,看着那诱人的香甜美味,使人馋涎欲滴。偶尔,会碰到村民,他们会热情的邀请你入户做客,一盏清茶,一杯自酿的纯粮好酒,不仅让你赞叹彝族人家的热情好客,更让你惊叹彝家山村生活质量迅猛提升。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液晶电视正在播放欢快的彝族歌舞;庭院整洁,红花绿树点缀其间,角落里停放着崭新的家庭小汽车,仿佛都在诉说着山村的新变化。
今天是正月十五,是彝族人的小年,過完小年,一年的春节才告结束,新的一年又得忙忙碌碌了。既是为了庆祝小年,也是为了招待来访的客人,几户人家正在张罗着杀鸡宰羊,准备酒菜。夕阳落山,当绯红的晚霞给山野、村舍抹上橘红的时候,酒宴已经备好。为了晚上的左脚舞聚会,男男女女已经提前换上了节日的盛装,闪亮的银饰、长长的飘带、色彩斑斓的彝绣把彝家姑娘衬托得婀娜多姿。几张干净的桌子,已经摆满了简单而又丰盛的菜肴。酒是自酿的小甑酒,肉是自己家饲养的土猪肉,羊是自己家养的黑山羊,鸡是家养鸡,蔬菜有自己种植的绿色蔬菜,更有山上采摘的不知名的野菜。饮一口彝家纯粮酒,唇齿留香,使人豪气勃发;尝一口彝家的山肴野菜,使人回味无穷;听一曲彝族姑娘的酒歌,使人激情飞扬。畅叙友情,谈一谈今年的新规划,聊一聊打工的行程,说一说山村的新鲜事,唠一唠国家的新政策,人在山村,心系国家。喝不完的亲情酒,聊不完的知心话。融洽的气氛,火热的激情,你会怀疑这里究竟是人间还是天堂。篝火已经燃起,男女青年围在篝火旁跳起了欢快的左脚舞,嘹亮的彝歌和着清脆悦耳的月琴声,瞬间就把欢乐推向高潮。
站在山巅,回首整个村落,灯火点点,像一条蜿蜒的长龙与天上的明月交相辉印。这山村的景,这山村的人,这山村村民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就是永不凋零的马缨花,就是云贵高原上最美的风景。
愿马缨花四季长青!
愿彝家儿女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