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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回收垃圾宜用绿色而非蓝色标注*

2022-06-14崔凯丽董瑞曾瑛姚昊彤王妍王婷孙彦王利刚李娟王鹏云韩布新

应用心理学 2022年3期
关键词:正确率垃圾桶蓝色

崔凯丽董 瑞曾 瑛姚昊彤王 妍王 婷孙 彦王利刚李 娟王鹏云** 韩布新**

(1.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中国科学院大学心理学系,北京 101408;2.南京大学心理学系,南京 210033;3.北京林业大学,北京 100091;4.北京劳动保障职业学院,北京 100105)

1 引言

《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2019年7月1日实施,区分有害垃圾、可回收物、湿垃圾、干垃圾。《上海市生活垃圾分类投放指引》指定有害垃圾桶颜色为红色、可回收物垃圾桶颜色为蓝色、湿垃圾桶颜色为褐色,干垃圾桶颜色为黑色。《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2020年5月1日实施,区分厨余垃圾、有害垃圾、其他垃圾和可回收物;对应垃圾桶颜色分别为绿色、红色、灰色和蓝色。两个垃圾分类推广先行城市都以“蓝色”对应可回收垃圾,令人意外。这与传统的“绿色”环保、“绿色”可回收、“绿色”循环利用观念不一致。

颜色作为一种刺激属性,可以承载特定的意义,传达特定信息,对人们的情感、认知和行为有着重要的影响(Elliot,Maier,Binser,Friedman,&Pekrun,2009)。Z hang,Bao,&X iao(2019)探讨了颜色与意义一致性增强效应。而Elliot,Maier,Moller,Friedman,&Meinhardt(2007)提出,颜色的含义有两个基本来源:一是物种进化过程中,在生物环境中形成的颜色与意义之间的自然联想(如蓝色和天空);二是在社会文化环境中通过对颜色和特定信息、概念或经验的重复配对而形成的习得联想(如红色和胜利)。Jiang,L u,Yao,Yue,&Au(2014)也认为,颜色不仅是视觉世界中的显著特征,也是象征性抽象意义的传递者。例如,红色让人联想到危险、错误(Elliot,Maier,Binser,Friedman,&Pekrun,2009),蓝色和平静快乐相联系(Wang,Shu,&Mo,2014),绿色和道德信息间存在隐喻性联系(Gan,Fang,&Ge,2016)。

现有研究中,直接探讨垃圾分类情境中颜色意义与垃圾分类行为关系的文献还不多见,但已有前期研究发现垃圾桶颜色对垃圾分类有一定影响。例如McDonald&Oates(2003)发现用于可回收物的蓝色垃圾箱被认为过于激进,无法引起积极的环境行为,阻碍了人们的垃圾回收。再如Chang(2020)发现绿、蓝、黄、红四种颜色的垃圾桶分别有利于台湾居民投放纸、塑料、金属和玻璃四类垃圾;这种颜色和垃圾种类的对应关系还有文化差异。香港、新加坡被试觉得这四种颜色宜对应纸、玻璃、塑料和金属。

在不同国家、地区的文化背景下,人们关于可回收垃圾桶颜色的看法不同。各地颜色偏好分别是:蓝色——英国Brixword地区(Tonglet,Phillips,&Read,2004),灰色——英国Rushcliffe地区(Mee,Clewes,Phillips,&Read,2004),黄色——澳大利亚(Kelly,Mason,L eiss,&Ganesh,2006)和希腊(Kalatzi,Nikellis,Menegaki,&Tsagarakis,2015),白色——印度(Pattnaik&Reddy,2010),绿色——德国(Ball,1990)和克罗地亚(Montazeri,Gonzalez,Yoon,&Papalambros,2012)。因此,研究分类垃圾桶的颜色要在特定国别和文化背景下进行。我国尚无研究探索分类垃圾桶适宜颜色。另外,对颜色的识别和认知存在着性别和年龄的偏好差异。例如,女性偏好粉色和红色,而男性偏好黑色和蓝色(徐展&闫丹,2015);再如,青年人和中老年人对颜色也有不同的偏好(Dittmar,2001)。因此,研究分类垃圾桶的颜色,也需要考虑年龄和性别的影响。

表1 各种回收研究中的垃圾桶颜色

综上所述,目前在国内出台垃圾分类政策的主要城市上海和北京,都以“蓝色”对应可回收垃圾桶,而不是与“可回收”概念直接关联的“绿色”。本研究通过三个模拟垃圾投放行为实验验证到底哪个颜色更合适做可回收垃圾桶;同时将性别(男性、女性)和年龄段(青年组和中老年组)也作为可能的影响因素纳入分析。本研究的核心假设是:绿色的可回收垃圾桶相对蓝色的可回收垃圾桶,能提高人们垃圾分类的速度和正确率。

2 实验一:不同被试对“绿色”和“蓝色”垃圾桶的投放行为

2.1 实验1a不同性别被试对“绿色”和“蓝色”垃圾桶的投放行为

检验绿色和蓝色哪个更适宜做可回收垃圾桶,实验一直接选用绿色和蓝色两种颜色分别作为可回收垃圾桶和不可回收垃圾桶的颜色。要求被试分类投放可回收和不可回收的两类垃圾,考察其投放准确率和反应时。垃圾分类根据《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设置,其中不可回收垃圾包括厨余垃圾、有害垃圾和其他垃圾。实验前给被试讲明垃圾分类规则,并且请被试清晰地复述一遍,确保复述准确以后才开始正式实验。实验二与实验三讲解完分类规则也都会要求被试清晰复述。

本实验采用2(性别:男性和女性)×2(颜色:绿色可回收和蓝色可回收)混合设计,性别为组间变量,颜色为组内变量。

图1 实验1实验程序示意图

2.1.1 被试

在校大学生(18~30岁,20.35±1.31)60名,其中男性女性各30人。特别说明:为排除可能的日常生活经验的影响(例如被试生活的区域本来就是将绿色作为可回收垃圾桶的颜色或者标识),本研究选取被试的地区(北京林业大学和北京密云区),在本研究采集数据时,均已实施北京新的垃圾分类政策(可回收垃圾桶为蓝色),并且之前也主要以蓝色作为可回收垃圾桶或者标识的颜色(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和中国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2009年4月1日实施的《生活垃圾分类标志》国家标准(GB/T 19095~2008),垃圾容器设置宜使用的颜色,可回收垃圾容器为蓝色,色标为PANTONG 647C)。以下实验皆为此标准。

2.1.2 方法

采用《易语言V5.92》编辑垃圾分类线上投放程序,要求被试分类投放100个生活垃圾图片。其中50张为可回收垃圾,50张为不可回收垃圾。两类垃圾图片经预实验被试评定,分类正确率90%。图片像素600*400。实验设备为戴尔笔记本电脑,分辨率设置为1366*768,刷新频率60Hz。

实验时,屏幕中央每次随机呈现一张垃圾图片,屏幕左侧和右侧为随机显示的可回收和不可回收垃圾桶。被试判断中央垃圾图片是可回收垃圾还是不可回收垃圾,并通过按左(F)和右(J)键投放入对应垃圾桶。被试尽可能又快又准地完成每次测验。实验分两组,一组为绿色可回收垃圾桶+蓝色不可回收垃圾桶,另一组相反。两组先后顺序在被试间平衡。每组实验开始前明确告知这组实验的垃圾桶颜色。

使用SPSS 26.0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其中性别和年龄为组间变量,颜色为组内变量。效应量指标偏(Richardson,2011)小、中、大分别为0.01、0.06、0.14。采用JASP软件计算“支持H1成立的证据标准”的贝叶斯因子BF10(吴凡,顾全,施壮华,高在峰,&沈模卫,2018),其标准从弱、中等、比较强、非常强到极强分别为1~3、3~10、10~30、30~100、>100。在进行方差分析前所有正确率和反应时数据按照三个标准差原则对极端值进行删除处理。

2.1.3 垃圾分类正确率结果

结果显示,颜色主效应不显著,F(1,58)=0.56,p=0.458,偏=0.010,BF=0.247;性别主效应不显著,F(1,58)=1.02,p=0.318,偏=0.017,BF=0.396;颜色与性别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58)=2.43,p=0.124,偏=0.040,BF=0.727。

2.1.4 投放反应时结果

结果显示,颜色主效应不显著,F(1,58)=1.42,p=0.239,偏=0.024,BF=0.372;性别主效应不显著,F(1,58)=0.55,p=0.461,偏=0.009,BF=0.412;颜色与性别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58)=0.59,p=0.445,偏=0.010,BF=0.323。

2.2 实验1b不同年龄被试对“绿色”和“蓝色”垃圾桶的投放行为

为考察年龄因素的影响,本实验又采用2(年龄:青年和中老年)×2(颜色:绿色可回收和蓝色可回收)的混合设计,颜色为组内变量,年龄为组间变量。本实验表明性别无显著差异,因此实验2.2未再将性别因素纳入分析。

2.2.1 被试

中老年(40~60岁,51.63±5.04)30人,其中女15人,男15人。青年人(18~35岁,均值19.97±1.17)30人,其中女17人,男13人。所有被试均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

2.2.2 方法

同上(2.1.2方法)。

2.2.3 垃圾分类正确率结果

结果显示,颜色主效应显著,F(1,58)=21.77,p<0.001,p=0.273,BF=267.850。年龄主效应显著,F(1,58)=16.62,p<0.001,p=0.223,BF=111.920。年龄与颜色的交互效应显著,F(1,58)=22.28,p<0.001,p=0.278,BF>1000。简单效应分析显示,青年人两种颜色无显著差异,p=0.969;中老年人的绿色可回收、蓝色不可回收的正确率(82.13±11.51)与蓝色可回收、绿色不可回收的正确率(59.27±27.35)具有显著差异,p<0.001。(见图2)

图2 直接对比绿、蓝可回收垃圾桶的垃圾分类正确率

2.2.4 投放反应时结果

结果显示,颜色主效应不显著,F(1,58)=0.03,p=0.867,p=0.000,BF=0.206。年龄的主效应也不显著,F(1,58)=0.13,p=0.719,p=0.002,BF=0.292;年龄与颜色的交互效应不显著,F(1,58)=3.13,p=0.082,p=0.051,BF=0.971。

讨论:实验一表明,当采用绿色可回收垃圾桶时,中老年组的垃圾投放正确率要显著高于蓝色可回收垃圾桶;青年被试则无显著差异。而年龄和性别对垃圾投放时间的影响无显著差异。也就是说,中老年人群使用绿色作为可回收垃圾桶可能更为合适。

3 实验二:灰色垃圾桶上“绿色”和“蓝色”标识与投放行为

图3 实验2实验程序示意图

北京和上海的部分垃圾桶不用垃圾桶颜色区分类别(垃圾桶都是黑色或者灰色的),而在垃圾桶贴分类标识。这种标识也用蓝色对应可回收垃圾桶。因此实验二选择灰色垃圾桶带绿色、蓝色可回收标识分组进行垃圾分类投放实验,比较不同颜色标识对垃圾分类投放的正确率、时间的影响。

3.1 被试

中老年(40~60岁,49.89±6.47)61人,其中女30人,男31人。青年人(18~35岁,25.07±4.41)61人,其中女30人,男31人。所有被试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

3.2 方法

由于实验一没有发现性别对垃圾分类行为有显著影响,所以实验二采用2(年龄:青年组、老年组)×2(颜色:第一组绿色可回收标识垃圾桶组、第二组蓝色可回收标识垃圾桶组)混合设计,其中年龄为组间变量,颜色为组内变量。实验流程同实验一。唯一区别是灰色垃圾桶上面贴了蓝、绿两种颜色标识,如图4示意。使用SPSS 26.0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

3.3 垃圾分类正确率结果

结果显示,颜色主效应显著,F(1,120)=24.673,p<0.001,偏=0.171,BF>1000,绿色可回收标识的正确率(87.42±11.94)显著高于蓝色可回收标识的正确率(76.99±23.59)(见图4);年龄的主效应不显著,F(1,120)=2.023,p=0.158,偏=0.017,BF=0.443。颜色与年龄交互作用不显 著,F(1,120)=0.084,p=0.773,偏=0.001,BF=0.206。

图4 对比带绿、蓝标识垃圾桶的垃圾分类正确率

3.4 投放反应时结果

结果显示,颜色的主效应显著,F(1,120)=5.70,p=0.019,偏=0.045,BF=1.942;年龄的主效应显著,F(1,120)=7.92,p=0.006,偏=0.062,BF=7.015;颜色与年龄交互作用不显著,F(1,120)=0.37,p=0.546,偏=0.003,BF=0.229。绿色可回收垃圾标识垃圾桶组的投放反应时(208.29±53.47)与蓝色可回收垃圾标识垃圾桶组的投放时间(219.30±65.66)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9),前者比后者短。

图5 对比带绿、蓝标识垃圾桶的垃圾分类反应时

讨论:实验二表明,绿色可回收标识垃圾桶组的投放正确率要显著高于蓝色可回收标识垃圾桶组垃圾投放正确率。绿色可回收标识垃圾桶组的垃圾投放的时间要显著短于蓝色可回收标识垃圾桶组的垃圾投放的时间。也就是说,灰色垃圾桶贴绿色可回收标识+蓝色不可回收标识的组合比贴蓝色可回收标识+绿色不可回收标识的组合更有利于人们进行高效的垃圾分类(正确率更高、反应时更短)。

4 实验三 绿红垃圾桶组和蓝红垃圾桶组的投放行为

实验一和实验二说明,绿色作为可回收垃圾桶颜色或者标识比蓝色作为可回收垃圾桶颜色或者标识更有优势,这种优势在中老年被试中更加明显。但是,北京和上海的分类垃圾桶都有4种,不可回收垃圾桶都不是用的绿色或者蓝色。这样就会存在一种可能:实验一和实验二发现的“绿色可回收+蓝色不可回收”的组合比“蓝色可回收+绿色不可回收”的组合更有利于人们高效地垃圾分类(正确率更高、反应时更短),并不一定是由于绿色和可回收概念的联系更紧密导致的,也可能是由于蓝色和不可回收的概念更冲突导致的。因此,要对比蓝色和绿色哪个作为可回收垃圾桶的颜色更合适,更严格的方法是用同样的第三种颜色来作为不可回收垃圾桶的颜色,也就是说绿色和蓝色需要和同一种其他颜色做对比,而不仅仅是两种之间的对比。根据张腾霄和韩布新(2013)的研究,可能是由于红色象征攻击和支配,所以红色被广泛用于标识禁止、警告、错误等。考虑到北京和上海的垃圾分类政策中,都用红色标识有害垃圾,因此,本研究设定红色为不可回收垃圾桶进行了实验三:“绿色可回收垃圾桶+红色不可回收垃圾桶”和“蓝色可回收垃圾桶+红色不可回收垃圾桶”进行对比,从而排除不可回收垃圾桶颜色的影响。

图6 实验3实验程序示意图

4.1 被试

同实验二。

4.2 方法

除垃圾桶颜色条件外,其他均和实验二相同。本实验采用2(年龄:青年组、中老年组)×2(颜色:蓝色可回收垃圾桶红色不可回收垃圾桶、绿色可回收垃圾桶红色不可回收垃圾桶)混合设计,其中年龄为组间变量,颜色为组内变量。使用SPSS 26.0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

4.3 垃圾分类正确率结果

结果显示,颜色主效应显著,F(1,120)=23.71,p<0.001,偏=0.17,BF>1000;年龄主效应显著,F(1,120)=5.93,p=0.016,偏=0.047,BF=3.049;颜色与年龄交互作用显著,F(1,120)=5.98,p=0.016,偏=0.047,BF=2.662。此外,青年组蓝色可回收红色不可回收垃圾桶(84.36±11.44)与绿色可回收红色不可回收垃圾桶(87.00±10.22)的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89)。中老年组蓝色可回收垃圾桶(76.75±16.86)与绿色可回收垃圾桶(84.72±11.36)之间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01),后者正确率更高。(见图7)

图7 对比绿、蓝可回收+红不可回收垃圾桶的垃圾分类正确率

4.4 投放反应时结果

结果显示,颜色的主效应显著,F(1,120)=100.56,p<0.001,偏=0.46,BF>1000;年龄的主效应显著,F(1,120)=13.36,p<0.001,偏=0.10,BF=74.417;颜色与年龄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120)=1.96,p=0.164,偏=0.016,BF=0.435。绿色可回收垃圾桶组的时间(225.08±61.16)与蓝色可回收垃圾桶组的时间(281.90±89.07)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01),前者用时比后者更短。

图8 对比绿、蓝可回收+红不可回收垃圾桶的垃圾分类反应时

讨论:实验3的数据可以表明,相比于青年组,中老年组的绿色可回收垃圾桶组的垃圾投放正确率要显著高于蓝色可回收垃圾桶组垃圾投放正确率。而不管中老年组还是青年组,绿色可回收垃圾桶组的垃圾投放的时间都要显著短于蓝色可回收垃圾桶组垃圾投放时间。

5 讨论

本研究发现:实验一表明,可回收垃圾桶为绿色时,更有利于中老年人群执行正确的垃圾分类;实验二表明,对所有人群来说,灰色垃圾桶贴上绿色可回收标识,要比贴蓝色标识投放得更快更好;实验三表明,所有被试对于绿色可回收垃圾桶组的垃圾投放的时间都要显著短于蓝色可回收垃圾桶组垃圾投放时间,中老年组的绿色可回收垃圾桶组的垃圾投放正确率要显著高于蓝色可回收垃圾桶组垃圾投放正确率。三个实验都未发现性别的影响。

需要说明的是,对青年人来说,实验一与实验二三的结论有差异,实验一发现蓝色或绿色的垃圾桶设计并不影响被试的投放效率(正确率和反应时),但实验二、三均发现了显著的颜色差异。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实验一和实验二、三的条件不同,实验一是蓝色和绿色垃圾桶比,实验二是两种颜色的标识比,实验三是两种颜色的垃圾桶都和红色垃圾桶对比。因此,出现不一致的结果,主要原因就是不同的条件。但是为什么在实验一中青年人的垃圾分类效率没有受到垃圾桶颜色的影响?对这个现象我们目前没有可靠依据的假设,需要后续进一步的研究。

尽管三个实验的投放正确率和投放时间上受颜色、年龄的影响略有差异,但是都一致性的指向一个结论:在本研究被试样本所能代表的北京青年和中老年群体中,绿色比蓝色更适合作为可回收垃圾桶或者标识的颜色。因此本研究提出“语义联系假设”。具体而言,因为我们日常生活里接触到的信息中,经常把“绿色”和健康、环保、可持续、循环利用、有机等概念联系在一起,“可回收”也属于相关概念。颜色的隐喻以联想和想象为基础,个体思维会自动将颜色和与之具有相似特征的事物联系起来。和绿色相比,蓝色具有多重矛盾的隐喻。我们可以将蓝色和抑郁、沮丧联系在一起,但蓝色也能唤起平静放松的感觉。这些对颜色的隐喻表达与之前的研究结果一致。例如,一项采用自由联想测验来调查中国人对不同颜色的联想研究表明,蓝色会与积极、消极概念产生联系,而绿色往往与积极概念联系在一起(张积家,梁文韬,& 黄庆清,2006)。历史上,绿色常被用来象征与生长密切相关的概念,既有具体的(如灌木丛、发芽),也有抽象的(如发展、繁荣),这些都与可回收的概念密切相关。也有以往研究表明,绿色和道德信息之间存在隐喻性联系,人们在感知绿色的情况下对道德词汇的反应速度更快(Gan,Fang,& Ge,2016)。Z hang,Feng,Han,& Sun(2018)也发现了颜色和心理意义之间学习关联的直接证据。这种关联的紧密性可能会受到年龄的影响这种现象和跨文化研究中发现老年人受文化影响更大的情况类似(Fung & Jiang,2016;Gutchess & Huff,2016;Kitayama et al.,2020)。本研究发现的年龄效应为我们提出的“语义联系假设”提供了间接证据。将来研究需要进一步直接证明绿色比蓝色和可回收垃圾桶的概念在语义关系上更为密切,例如用内隐联系测验(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Greenwald,Nosek,& Banaji,2003)进行测试。

此外,我们认为在实验中观察到的可回收垃圾桶颜色对垃圾分类行为的影响可能是在个体无意识状态下产生的。Friedman & Förster(2010)提出“内隐情感线索”一词,即激活对当前环境友好或敌对评价的刺激,这些刺激会在感知者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对行为产生影响。在人们进行垃圾分类行为的过程中,绿色可以作为一种内隐的情感线索,当垃圾本身的颜色或者这种垃圾和绿色所赋予的意义相关时,就会与可回收概念之间产生联想一致性,促进人们的垃圾投放行为。但这种效应是否受到现行推广的垃圾分类政策的影响尚不知晓,因此之后的研究可选取如年龄偏小的儿童群体、偏远农村地区的人等受到现有垃圾投放标准影响较小的群体进行研究。

绿色作为可回收垃圾桶的颜色,可能从多种方面影响垃圾分类投放行为。例如有研究发现绿色由于显著性(salience)强,所以导致人们对绿色作为可回收垃圾桶的记忆会更好,当垃圾分类的种类较多,或者人们在进行垃圾分类的实践初期,影响可能会更加的明显(Montazeri,Gonzalez,Yoon,& Papalambros,2012)。本研究中,每个实验都是把两种类型的垃圾(可回收和不可回收)投放到对应的两种垃圾桶中,因此记忆作用可能不会是主要原因。

Schloss,L essard,Walmsley,& Foley(2018)提出全局分配假设(Global Assignment Hypothesis),认为人们会根据多个垃圾桶的颜色综合分析投递策略。虽然这和本研究发现的“绿色更适合标识可回收垃圾桶”并不冲突。但是毕竟本研究在模拟垃圾投放行为时,最多同时使用了两种颜色的垃圾桶进行对比,而不是北京或者上海官方发布的四种。在四种颜色对比下,绿色是不是仍然可以促进可回收垃圾的投放,需要将来进一步研究。

6 结论

本研究三个实验证明在北京当前的垃圾分类现状下,绿色比蓝色更适合作为可回收垃圾桶或其标识颜色。本研究对国内垃圾分类政策的有效实施有理论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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