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效能相关量表在国外青少年户外教育研究中的应用

方彬彬 ，王延婷

(1.泉州师范学院 体育学院，福建 泉州 362000；2.中国文化大学 运动教练研究所，台湾 台北 100； 3.台湾师范大学 运动休闲学院，台湾 台北 100)

户外教育(outdoor education)起源于20世纪初欧洲、美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露营运动，最著名的是Robert Baden Powell领导的童子军运动[1].户外教育借鉴了体验式教育和环境教育的理念，目前它包括户外青少年项目、荒野治疗、冒险治疗和营地教育等一系列在自然环境下以教育为目的进行的各种冒险挑战和团队活动，如攀岩、皮划艇、骑自行车[2]、户外训练[3]、远足[4]、高低绳课程等[5].我国于2004年提出建设青少年户外体育活动营地，2010年开始举办户外营地展示大会，到目前青少年户外体育活动营地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广泛开展[6].有学者认为我国户外教育弱化了其应具有的“挑战”“冒险”“能力”“素质”等方面的教育气质[7].户外教育项目除了让参与者感受大自然、掌握户外生存技能外，主要目的是为了增强人们面对挑战、困难和极限环境下的适应、应对和团队合作等能力.户外教育项目已被认为是青少年的另一种学习方式，是一项宝贵的课外活动[8].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户外教育能够促进青少年社会心理的多维度发展，如幸福感[2]、自我效能[3]、自尊[9]、自我价值和自信心[10].其中，自我效能作为评价一个人在组织和执行行动过程的能力水平，是衡量此类活动表现最多的手段之一.

自我效能是青少年自我知觉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青少年是人生发展过程中的重要阶段，他们通过与身边的同伴、父母等重要的人互动来学习社会技能和生活技能[11].户外教育是一个面对各种挑战和接受新经验的过程，通过这类活动的锻炼会进一步提高自我效能[12].户外教育对青少年的自我效能有积极的影响，尤其是对一般自我效能[2]、应对效能[13]、社会自我效能[14]等，户外教育项目被认为是适合发展青少年自我效能的教育项目[15].

目前，针对青少年户外教育的研究越来越多，而真正实证研究户外教育对青少年各方面认知能力影响的研究少之又少，且缺少可以评价户外教育对促进青少年能力作用的量表.本文通过分析国外青少年户外教育研究中自我效能量表及其运用情况，在针对户外教育中青少年自我效能评估的多种测评量表分析每个量表的特点，同时阐述量表测量的共同维度与差异，有利于更好地鉴别量表的适用性，为开发适合评价我国青少年在户外教育中自我效能变化的量表提供理论依据，为开展科学有效的调查工作提供参考.

1 研究方法

1.1 研究流程

研究遵循Cooper[16]提出的系统性回顾指导方针以及Moher等[17]建议的系统性回顾及统合分析首选报告流程PRISMA，对潜在相关文章进行搜索与筛选.搜索策略分为两轮.第一轮搜索2000年至2020年有关户外教育对青少年自我效能影响的相关研究，以确定相关研究中，自我效能量表的应用.第二轮搜索各类自我效能量表编制的初始文章以及应用情况，进行量表各方面评估的比较.

2020年11月进行第一轮搜索，在6个数据库 (PubMed,Sciencedirect,Medline,PsycArticles,Behavioral Sciences Collection of EBSCO,Eric)中进行，搜索年限设定为2000年1月1日至2020年10月31日，使用不同组合的相关关键词进行搜索，主要关键词如下：(1) Adolescent*OR youth OR young* OR teen*,(2) wilderness OR outdoor*OR adventure OR camp*OR nature OR program,(3) education*OR experience*OR therapy*OR activities,(4) self-efficacy OR self.

2021年1月进行第二轮搜索，在Google scholar中进行，根据参考文献找到相应量表文章，如参考文献有误，通过手动搜索，直到找到量表初始文章为止.

1.2 纳入排除标准

纳入条件：(1)研究对象为青少年(10～19岁)；(2)户外教育活动介入；(3)自我效能量表测评.排除标准：(1)研究内容与户外教育和自我效能无关；(2)样本平均年龄超出青少年范围；(3)仅为摘要或实验设计方案的报告；(4)未经正式发表的文章；(5)非英文文章.

1.3 纳入资格标准及品质评估

第一轮文献搜索由两位研究者独立完成，通过对题目、摘要、全文的浏览进行筛选，当遇到有争议的研究，咨询第三位专家，大家讨论决定.纳入研究的质量评估由两位研究者独立完成，品质评估方法采用Slim等[18]建议的适用于非随机研究方法的质量评估标准清单MINORS.该品质评估量表一共包含12题；前8题针对非对照组研究，满分16分；全12题针对有对照组的研究，满分24分.通过评估研究是否具有客观性/合理性的研究结果、随访时间、失访率、对照组的分配以及实验设计的适宜性多方面来确定研究品质等级.0～8分为质量低，9～16为质量中等，17～24位质量高.本文纳入的研究均为中等质量及以上.

2 研究结果

2.1 营地教育对青少年自我效能的影响相关论文检索结果

通过关键词在6个数据库搜索到可能相关文章2 251篇，排除与户外教育和自我效能无关以及仅为实验设计的文章，剩44篇文章进行第二轮筛查，纳入研究对象为10～19岁青少年，有户外教育项目介入且有自我效能相关评价工具的研究，最后17篇相关文章进入分析.研究统计共有10个量表，通过对量表原始文章进行分析，排除未经发表的量表，最后剩下7个量表进行深度分析.具体流程见图1.按照量表的相关性分为以自我效能总概念设计的相关量表3个(自我效能、一般自我效能、能力量表)，次级自我效能概念量表3个(应对效能、体重管理效能、身体活动效能)，其他量表中的子量表1个(自我控制量表中的效能分量表).

2.2 青少年户外教育研究中自我效能相关量表及应用

目前，关于户外教育研究中青少年自我效能的评价主要包括一般自我效能、社会自我效能、应对效能、自我控制效能以及学业效能、体重管理效能与身体活动效能.用于评价以上效能的量表主要有自我效能量表、效能量表、一般自我效能量表、应对效能量表、自我控制量表等.

2.2.1 The Self-Efficacy Scale (SES) 知名的自我效能感的测量工具——自我效能量表(SES)是1982年由Sherer等[19]编制的，它反映了广义的自我效能感信念，这种信念是行为改变的主要决定因素.研究通过对376名学生和150名退伍军人的病人(酒精中毒)进行研究来验证该量表的信效度，量表包括两个分量表，分别为一般自我效能分量表(17题)和社会自我效能分量表(6题)，量表采用14级李克特量表进行自我评价，从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得分越高，自我效能感越强，研究验证了一般自我效能分量表的得分可以预测过去在职业、教育等领域目标上的成功；且可以预测在户外教育活动的介入中，青少年的行为问题在治疗中所获得的成效.Buckner等[20]在青少年哮喘训练营的研究中，用该量表测量青少年的一般及社会自我效能，研究发现自我效能感的提高有助于青少年自我概念和角色功能的适应.

图1 文献检索和研究选择流程图Fig.1 Flow chart of the literature search and study selection

2.2.2 Potency Scale 能力量表是1985年Ben-Sira[21]提出的，为了验证效能理论的假设，即效能被认为可以作为应对压力——疾病关系中的压力缓冲干预机制，是一个人能力和社会环境的持久信心的体现.研究通过对1 179名以色列成年人进行研究，证实了成功应对经验的积累和社会支持都能增强效能，效能对于维持应对和情绪稳态之间的平衡至关重要.该量表共4个维度，分别为控制力、自信心、(社会)疏远和社会的反常状态(失范).量表包含19个条目，采用陈述性的表达，6级评价等级(从1=非常同意，到6=非常不同意)，其中16题为反向计分.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a为0.82，主要运用在以色列的相关研究中，如以色列有药物滥用危险的男性青少年的行动研究[22]，以及社会同伴排斥的长期心理效应研究等[23].一项针对以色列低社经背景并被社会服务机构认定为有参与社会/教育困难，具有犯罪风险的青少年研究中，采用该效能量表来测量6个月的荒野治疗对问题青少年自我效能的影响，研究在实验组与控制组之间，以及实验组前后测都发现了显著差异，研究结果表明，户外教育可以提高青少年解决困境的决策能力[3].

2.2.3 The Generalized Self-Efficacy Scale (GSES) 一般自我效能量表是1995年由Schwarzer & Jerusalem[24]编制的，是最知名的自我效能量表之一，用于评估在日常活动和单独面对压力时，应对和适应能力方面的自我效能感.中文版由王才康等[25]于2001年翻译修订,也是目前国内使用率最高的自我效能量表.该量表并不涉及特定的情况或领域，量表是单维的，包含10个条目(如：如果我足够努力，我总能设法解决困难).使用4级李克特量表(1=完全不正确，4=完全正确)来评估他们相信自己有能力通过自己的行动达到预期结果的信念.量表总分为10～40分，分数越高表示自我效能水平越高.量表适用于12岁以上的对象，该量表得到广泛的运用并在国际研究中得到验证，Cronbach’s a分别从0.76到0.90.如一项针对3个国家1 933名对象的研究表明，一般自我效能感能量表与其他心理概念(社会认知变量，如意向、结果预期、自我调节等)的变量之间存在关联，这也证实了一般自我效能量表的有效性[26].Mutz&Muller探讨参与户外运动(9 d翻越阿尔卑斯山脉、远足)对青少年精神健康的益处，发现在介入前后，青少年自我效能分别有略微的变化(ES=0.26,P=0.188)以及明显变化(ES=0.90,P=0.002)，结果差异可能与样本量的大小有关[4].Gabrielsen等在对荒野疗法作为挪威青少年心理健康治疗的有效性研究中，采用该量表对32名青少年在户外运动介入前后及12个月后的随访期进行理我效能测量，研究发现荒野疗法对青少年的自我效能的改变具有中等效果(Cohen’sd=0.60)[27].

2.2.4 Coping Efficacy Scale (CES) 应对效能量表是2006年Chesney等[28]研制的，基于应对有效性训练(Coping Effectiveness Training, CET)理论提出的，用来衡量一个人在面对生活挑战时应对行为的信心.研究通过两个随机临床试验，来探讨CET干预在应对慢性疾病患者减少心理困扰和增加积极情绪方面的作用.该量表有13题，3个维度，分别为以问题为中心的应对、停止不愉快的情绪和想法以及朋友和家庭的支持.应对效能量表不仅能评价一个人有效应对生活挑战的感知能力，同时也能评估干预研究中应对效能随时间变化的改变.Richmond & Sibthorp在大学入学计划和户外探险教育的研究中，采用CES量表测量实验介入前后青少年应对调整、寻求帮助等效能的变化，发现户外探险活动介入后，应对效能的分数都有显著的提升，但女性升高的幅度低于男性(t(163)=-4.93,P<0.001)[13].

2.2.5 Self-Control Schedule (SCS) 自我控制量表是Rosenbaum[29]于1980年编制的，Rosenbaum认为自我控制是一种可塑的学习技能、行为和认知，个人经历的环境和相关刺激会影响其功能.量表包含36个题项，4个维度，采用6级评价指标(0为非常不像我，5为非常像我).评价的主要内容包括使用认知和“自我陈述”控制情绪和生理反应,使用问题解决策略,延迟即时满足的能力和自我效能感.量表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a=0.78～0.84.Annesi在研究青少年露营领导计划对自我控制和人际功能维度变化时，使用SCS的分量表来评价参与者的计划行为、应对效能以及情绪管理,Cronbach’s a分别为0.81、0.89、0.82.其中应对自我效能的变化微小 (t=3.18,P=0.002,Cohen’sd=0.25)[30].

2.2.6 与身体相关的自我效能相关量表 在青少年户外教育的相关研究中，研究主题为评价青少年对体重管理及身体活动的效能评估.运用的相关量表为(1)体重效能生活方式问卷 (weight efficacy life-style questionnaire, WEL) 是Clark等[31]于1991年编制的，研究认为自我效能感是提高对肥胖治疗认识的重要中介机制，研究通过临床人群、自我效能理论模型的最佳拟合、治疗前后改变的检验等方法开发并验证了WEL问卷，研究认为WEL是肥胖者对饮食行为自我效能感的一种可接受的测量方法.该问卷有20题，5个维度，包括消极情绪、有效性、社会压力、身体舒适度和积极活动.问卷采用10级量表来进行自我评价，从0(不自信)到9(非常自信).但这份问卷的编制是针对40岁以上的女性，能否适用于其他年龄段的样本还有待研究.(2)身体自我效能问卷 (The Physical Self-Efficacy Questionnaire, PSEQ) 是Motl等[32]于2000年编制的，该问卷在不同种族的青少年女性研究中验证了因子效度和不变性，问卷共28题，测评在体育活动中的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和自我效能，其中自我效能分量表共8题，采用5级量表，从1(非常简单或完全不同意)到5(非常困难或完全同意).Lloyd-Richardson等对青少年体重控制介入行为进行为期两年的随访研究，实验介入包括16周的冒险治疗，研究发现青少年自我概念有显著变化，但体重控制和身体活动的效能并没有发现变化[33].

2.2.7 针对户外教育设计的未正式发表的自我效能相关量表 专门针对户外教育设计的自我效能量表有1997年Neill等[34]编制的个人效能评价量表(the review of personal effectiveness scale,ROPE)和2004年Ferencevych[35]编制的自我调查问卷 (self-authorship questionnaire,SAQ).(1)ROPE量表对户外学习项目具有敏感性，主要评价户外活动所带来的各种个人变化，如个人能力、信念、效能、社会能力和组织能力，适用于参加冒险活动的青少年.Purdie等在户外教育项目对澳大利亚人的影响研究中，采用该量表对177名户外教育项目参与者进行测评，在不同文化认同的人群中，发现自我效能有微小到中高效果量的变化(Cohen’sd=0.09～0.77)[36].Hayhurst等在探讨通过10 d的发展旅程增加青少年复原力的研究中，用ROPE量表测量146名参与者的自我效能，研究在实验组介入前后也发现了自我效能显著增加(F(1,72)=24.11,P<0.001,η2=0.25)[37].(2)SAQ问卷是针对户外教育特定的情境专门设计的，可以明确反映参与者在户外教育中处理问题与应对的能力，问卷共计27题，采用5级评价量表，主要评价在户外教育活动中情境应对、人际领导力、自我效能和知识创造四个方面的能力.McGowan研究一学期的户外教育对青少年自我知觉的影响时，采用SAQ问卷进行测评，除了知识创造外，其他维度以及总分上都发现了显著的变化，其中自我效能在介入前后有显著增加(t=4.29,P<0.05)，这种变化在3个月后的随访期仍然保持不变 (t=0.289,P=0.777)[14].

此外，还有2005年Moore[38]编制的自我效能问卷，学业和社会自我效能量表被运用在户外教育研究中，学业自我效能主要评价个人在学习上的自我调节能力，同时也评价个人符合教师的期望值；社会自我效能主要评价在课堂或群体情境中建立关系、沟通、自信果断处理事务的能力.两个分量表各8题，采用6级评价量表(1为完全不好，6为非常好).Chapman等在2017年研究参与青少年发展项目对社会发展的影响中使用了社会自我效能分量表，评估参与或支持的经验如何影响每个社会结果的组成.在项目介入前后测得量表内部一致性为a=0.84和a=0.86，研究发现在项目介入前后，参与者的自我效能变化具有显著性(P<0.001)，且效果量达到较高的水平(Cohen’sd=0.76)[14].类似的研究结果也在Deane等探讨青少年发展项目对自我效能的影响的研究中发现，且进一步证实社会自我效能的变化要比学业自我效能的变化大[15].这三个量表有一个共同点，即均为未正式发表的的手稿或博士论文，因未能获取量表原始数据，故不纳入量表的比较分析.

3 纳入研究的自我效能评价量表的比较

各量表多维度的评估自我效能(表1)，由GSES的单维到ROPE的10个维度，量表从对生活的控制感、面对压力与挑战时应对行为的信心、解决问题的能力等方面对青少年自我效能进行评估.GSES是最常用的一般自我效能评价量表，但它不涉及特定的行为改变，如在特定的情境中使用，建议增加相应的内容.SES、CES是针对心理治疗和行为改变的评估量表，某种程度来说它是符合户外教育(如针对青少年有心理、行为问题的冒险治疗)的情景.此外，部分研究是采用相关量表中的自我效能分量表来测评，并不是专门的效能量表，如SCS，ROPE，SAQ.针对户外教育情境专门开发的自我效能量表都是澳大利亚学者编制的 (ROPE和SAQ量表)，并未公开发表，但已发表的研究验证了其有效性，仅针对澳大利亚人.

表1 自我效能相关量表的概述及比较Tab.1 Overview and comparison of self-efficacy scales

(续表1)

4 结束语

在青少年户外教育研究中有许多不同的自我效能测量方法.每一种自我效能感都代表着户外教育活动给青少年带来的一种特定的效能认知.一般自我效能量表，它代表青少年的自身能力能够通过行动成功实现预期结果的感知，研究也证实了户外教育项目可以提高青少年的一般自我效能感.另一个被多种量表测量的维度是社会自我效能，Moore定义的社会自我效能是“一个人从事社会互动任务的能力，不仅是建立人际关系，而且是维持人际关系的能力”[38].此外，应对效能因符合户外教育中遇到的情境，是较有特色的评价类别.应对效能是评价一个人在面对挑战时自己的信心，可以预测参与者积极的表现，如在户外教育活动中个人技能、策略、解决问题等能力.

目前，青少年户外教育研究中使用的自我效能评价量表都是借靠与户外教育情境相近的理论支撑而使用的，专门为户外教育设计的青少年自我效能量表尚未得到进一步验证及广泛运用.未来在制定适合户外教育活动青少年自我效能评估量表可以提取各量表的相关维度，在稳定度最高的一般自我效能量表的基础上，加上能够评价户外教育活动特有情境的应对危机与挑战的应对自我效能量表，将两者的维度相结合，使量表包含一般自我效能、社会自我效能和面对挑战时应对行为的自我效能评价，更全面地测评户外教育对青少年自我效能的促进作用.选择合适的测评量表，可以更准确地评估户外教育给青少年带来的不同维度的效能认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