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山下槟榔青(短篇小说)

作者简介：柯渔，全国冰心儿童文学奖得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全国少儿科幻联盟作家，海南省“南海系列”人才。已经出版《海南动物镇》《黎母山遇险》《保卫海礁村》等六十多部童书作品。

1

郁郁葱葱的五指山在蓝天白云下傲然屹立，令人不禁心生敬仰。

太阳从五指山后冉冉升起，温暖灿烂的陽光，深情地抚照着山脚下一片片青绿的槟榔园，抚照着孕育一切生命的广阔大地。

小雅带着麦伦走在她家的槟榔园中，麦伦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着。

园里的棵棵槟榔树，犹如一个个亭亭玉立的黎家少女，而那些小槟榔树苗，就像一个个烂漫可爱的小娃娃。风儿拂过，青翠的槟榔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是它们的梦中呓语。

十岁的麦伦是小雅的表哥，只比她大一岁，随父母在香港生活。目前正放暑假，于是他到五指山下的姨妈家度假。

麦伦津津有味地嚼着口香糖，问：“小雅，姨妈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槟榔园，一定挺辛苦吧。”

阿雅皱皱眉，点头说：“嗯。我爸在海口，要是他肯回来帮我妈就好了。”

忽然，麦伦看见一只浅绿色的昆虫扇着翅膀，轻快地飞到一棵槟榔树后面。这只虫子长得有点特别，和麦伦平时所见到的不太一样。

麦伦猴子似的蹿到那棵槟榔树后面，一只浅绿色的金龟子立刻从树干上飞起。

麦伦眨眨眼，说：“哦，原来是只金龟子呢。”

2

夜幕来临了，轻纱薄雾似的月光轻柔地洒向大地。槟榔园中，各种虫子低吟浅唱，萤火虫儿携着小灯笼，轻盈地飞来飞去。槟榔园边，小雅家的两层小楼房的窗口透射着灯光。

麦伦和小雅坐在房间里的床沿上，麦伦很起劲地玩着手机游戏，小雅则捧着一本绘本聚精会神地看着。这绘本是驰誉世界的经典童话《姆指姑娘》，封面上印着一个漂亮的外国小女孩，正站在一只庞大的手掌上。

小雅看完绘本，把书合上，满面憧憬地说：“麦伦，我真想走进这个故事里，见一见那个只有姆指大小的小女孩呢。呵呵！”

“呵呵！”麦伦被逗乐了，挑挑眉毛说：“这个，也许哆啦A梦可以帮你呢。”

小雅笑了笑，又垂下脸。忽然，她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惊愕到了极点：“哎呀，这是什么？ ”

麦伦一瞥绘本，立刻也目瞪口呆了。

天哪，绘本的封面上竟然站着一个浅绿色的小怪人。

麦伦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封……封面上怎……怎么……”

小雅也吓得“噌”地站起，绘本差点从她手里掉了下来。

更诡异的是，小怪人从书上飞了起来，悬停在空中，缓缓地扇动着一对翅膀，浑身闪溢着绿莹莹的微光。

“哦买噶！”麦伦惊喊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小雅也呆成了泥塑木雕。

小怪人又向上飞起，悬停在阿雅的鼻子前，朝她展开一个友善的笑脸，说：“小雅，晚上好。我是一个槟榔小精灵。”

小雅和麦伦异口同声地叫：“槟榔小精灵？”

“对，”小怪人说，“小雅，我就住在你家的槟榔园里。麦伦，今天你还看见我了呢，我飞到一棵槟榔树后，你还追了过来。”

“对对！”麦伦鸡啄米似的点头，“我还以为你是只金龟子。”

小雅盯着槟榔小精灵，脸上逐渐露出笑容来。

这个小家伙可爱极了，他的脑袋是一颗圆溜溜的槟榔果，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嘴巴、鼻子小巧有趣，更逗的是，他头上还戴着一顶用槟榔叶编织成的小斗笠。

槟榔小精灵的身体细而长，和双手双脚一样，都状似槟榔树干。他背上那对膜质翅膀薄薄的，半透明，很像蝉翼，正轻轻地扇动着。

小雅眼神中溢满了喜爱之情，不由得朝槟榔小精灵伸出手。

小精灵轻飘飘地飞到小雅的指端上，诚挚地说：“小雅，麦伦，我好喜欢你们，真希望能和你们做朋友！”

“好啊，咯咯。” 小雅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欢畅极了，“槟榔小精灵，认识你真是太幸运了！”

“呵呵！”小精灵高兴极了，“小雅，你别客气。我叫小麦。”

“小麦？”麦伦嘴角一翘，笑了，“哪个‘麦呢？”

小精灵说：“就是麦伦的麦。好了，已经不早了，你们该休息了。我们明天见！”

他一说完，就转身向窗外展翅飞去。

麦伦意犹未尽，喊着追过去：“哎，小麦，别急着走嘛。”

小麦很快飞出窗外，化成一个浅绿色的小光点，消失在溶溶的月色中。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美妙得如同梦幻般，每一天都洋溢着欢声笑语。接下来的日子，阳光更加明媚，天空更加明净，每一棵槟榔树也更加生机蓬勃，槟榔园里的蜻蜒、金龟子、蛾子、小麻雀、小树蜥等小生灵们也更加活力十足。这一切，都是因为槟榔小精灵的出现。

几乎每一天，小雅和麦伦都在槟榔园中和小麦一起度过。这个小精灵真是太了不起了，他不但能飞翔，竟然还能像孙悟空那样变化多端。他能变成小鸟，变成小恐龙，变成长着蝴蝶翅膀的小小花仙子，还能变成小飞机、外星小飞碟等等。有一次，他居然还变成了一个小小人儿麦伦呢……

3

日子就像水似的不断流逝。暑假快结束时，小雅的爸爸、麦伦的姨夫大富从海口回来了。

大富四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威武帅气，浑身散发着五指山般的阳刚气质，和俊俏秀丽的小雅妈妈很般配。大富在海口经营一家酒吧，生意红火。这次回来，大富还特地给小雅和麦伦带回许多好吃的零食和好玩的小玩具呢。

小雅好开心呀，为了迎接爸爸，这个黎家小姑娘特地穿上了色彩绚丽的黎族传统小筒裙，还戴上了精致鲜艳的头帕。她站在家门外纤秀的木瓜树下，美丽脱俗得宛如一只从五指山深处飞来的孔雀雉。

见到麦伦，大富也乐开了怀，他揉着麦伦的头发，亲切地和他交谈，还不时幽默地从嘴里冒出一两句蹩脚的粤语，逗得麦伦和小雅咯咯直笑……1BEFBFED-5E8C-4E04-8CEF-2EAE58860996

但是，天真烂漫的小雅哪里知道，他爸爸这次回来将意味着什么呢？

夜深了。天上没有月亮，地上没有半丝风，十分闷热，槟榔园中一片漆黑，各种虫儿的鸣叫声也显得疲乏了。

上洗手间的小雅经过爸爸妈妈的卧房时，忽然听到妈妈烦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种日子我实在受够了，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小雅一怔，不由得将耳朵贴到门上去倾听。

卧房里，大富夫妇站在床边，大富耐心地说：“阿虹，你听我说，我不能放弃海口的事业，你和小雅应该过去……”

小雅妈妈忿忿地说：“这不可能！大富，你敢说你在海口赚的钱，百分之百都是干净的吗？如果你真不能回来跟我一起打理槟榔园……”

她略一停顿，一咬牙，又说：“那我们就离婚吧！”

大富颓丧地垂下头。片刻，他无奈地说：“如果你真要这样，我只好尊重你的意愿了。”

小雅妈妈咬着嘴唇，一对明澈的眼睛里已经凝起泪雾。

大富恳求地说：“阿虹，我只希望小雅能跟我去海口……”

“不行！”小雅妈妈怒吼一声，转身走过去，猛地把门打开。

忽然，她呆住了。小雅正站在门外，耳际的发丝微微颤抖着，脸颊上已经泪痕狼藉，眼睛里充满了惶惑的神色。

大富的心也一下子高悬起来，连忙走过来。

小雅妈妈手足无措地喊了一声：“小雅！”

小雅像被毒蜂子狠狠一蜇，全身剧烈一抖，竭力大叫一声“不”，然后“哇”地哭出声来，转身狂奔出去。

“小雅！”

“小雅！”

大富夫妇惊叫着，争先恐后地去追女儿。

心神大乱的小雅想跑下楼梯，却一脚踩空，还来不及叫出一声，就沿着楼梯“咕噜噜”地滚摔下去。

大富夫妇吓得心跳欲裂，急忙追下去。

小雅一直滚到楼梯下，她的手臂抽搐了一下，就再也无法动弹。大富夫妇跌跌撞撞地奔了下来，扶起小雅，只见她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小雅！”小雅妈妈哭喊着，猛摇小雅的肩头，小雅却没有丝毫反应。

被惊动的麦伦也从楼上赶了下来，见到小雅的这副情状，也吓得脸都白了。

大富抱起女儿，焦灼万状地大喝：“马上送她去医院！”

4

一个小时后，小雅被送到了五指山市医院。然而，医护人员并没有使她苏醒过来，医生还神情严肃地告诉大富夫妇，小雅的情况非常危险，十二个小时内，如果她仍然没有醒来，极有可能永遠成为植物人。

小雅妈妈顿时泪如雨下，失声痛哭。大富全身僵硬，面如死灰，表情呆滞，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背贴着墙壁的麦伦软瘫下来，他并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已经泛滥成灾……

紧接着，他们的许多亲戚赶到医院。然后，在一片乱哄哄的声音中，麦伦被一个表舅带出医院，走进一家小旅馆。麦伦的泪水已经流干，脑子似乎已经麻木，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般任人摆布。

安顿好麦伦，表舅又心急如焚地离开。

坐在床上的麦伦想起小雅昏迷不醒的样子，心里似被利刃狠狠一刺，泪水又不禁冲出眼眶。

忽然，绿光闪烁，槟榔小精灵小麦在麦伦面前显现出来。麦伦却视若无睹，什么反应都没有。

“麦伦！”小麦悬停在空气里，说，“我能把小雅救醒，还能让她继续快乐下去……”

麦伦一听，顿时像打了一针强心剂，弹簧似的跳起，呼吸急促地紧盯着槟榔小精灵。

小麦又说：“但是，我希望她爸爸妈妈不要再提离婚的事！”

麦伦一愣，惊讶地说：“离婚？”

“对！”小麦说，“小雅是听到他爸爸妈妈谈到离婚，受了刺激，才会发生这种意外的。”

“啊？”麦伦问，“他们为什么要离婚呢？”

小麦没有回答，说：“麦伦，你到小雅家的一个星期前，我就已经来到她家的槟榔园里了。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小精灵，而是一个超高智能小机器人！”

“什么，你是机器人？”麦伦的一双眼睛，张得大如鸡蛋。

“是的。”

小麦说着，身体形状发生了变化，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机器人。

这个小机器人呈银白色，造型略像奥特曼，手臂和腿脚上漆着状如槟榔叶的绿色花纹，一对眼睛不停地闪烁着蓝色的光亮，它的头顶上还安装着一个银色的螺旋桨，正“嗡嗡”地旋转着。

小麦说：“麦伦，这才是我真正的形象。我体内的多种高端设备，使我具有飞行、变形等神奇的功能。”

“哦。”麦伦点点头，寻思了一下，又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小麦说：“我来自六十年后，我是被一个世界顶尖的老科学家研制出来的。”

“什么？六十年后？”麦伦失声大叫，双肩一震，脑子里又感到一阵晕眩。

“是的。”小麦说，“所以，我知道这一次小雅的后果会怎么样，这是我的主人告诉我的。”

“她……她会怎么样？”麦伦颤抖着声音问。小麦清晰地听到了他擂鼓似的心跳声。

小麦说：“小雅再也没有醒过来，一年后，她就离开了人世。不久，他的爸爸妈妈也离婚了！”

“不！”麦伦脸色惨白地狂叫一声，又泪如泉涌了。

“你别伤心！”小麦摇头说，“我从六十年后穿越过来，目的就是要救小雅！”

麦伦猛地一甩头，抹了一把眼泪，问：“那你怎么救她？”

“你放心吧，我会有我的办法。”小麦说，“麦伦，有一些事情，我想让你知道。”

麦伦说：“好。你说。”

小麦说：“麦伦，六十年后的你，已经是一个举世闻名、并获得过诺贝尔奖的大科学家了！”

“大科学家？我？”麦伦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

“是的。”小麦说，“麦伦，你就是我的主人，是你把我研制出来的。你还让我拥有了穿越时光的能力，我回到现在拯救小雅，就是你交我的任务！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叫小麦了吧？”1BEFBFED-5E8C-4E04-8CEF-2EAE58860996

“小麦……小麦……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麦伦喃喃自语。

“麦伦，”小麦动情地说，“我诞生之后，一直都在实验室里。我穿越到现在，跟你和小雅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的！”

麦伦的嘴角也不禁浮起了一丝笑意：“小麦，你也给了我一生中最大的快乐，谢谢你！”

小麦说：“我不但能使小雅苏醒过来，还能抹掉她听到爸爸妈妈提离婚的记忆，完成我的任务。”

“好！”麦伦响亮地一击掌。小麦的本领，他丝毫不怀疑。

小麦沉默了一下，又说：“可是，这样我就会耗光我的能量。麦伦，为了小雅的幸福，我希望她的爸爸妈妈不要离婚！六十年的你，也希望这样！”

“嗯。我现在就很希望！”麦伦使劲地点头，又担心地问，“小麦，你耗光能量后会怎么样呢？你还能回到六十年后去吗？”

小麦的语气充满了伤感：“麦伦，小雅……你们保重！”

他话音刚落，就“嗖”地一声飞到窗外黑沉沉的夜空里，速度快得犹如一颗流星……

5

医院的病房里，灯光炽烈得刺目，小雅纹丝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依旧没有半丝血色，眼帘依然紧闭着，已经戴上氧气罩，并在输液。

背对着小雅忙碌的护士小姐丝毫没有察觉到，小机器人小麦正悄悄地飞到小雅的病床上方。他紧盯着小雅一阵，然后轻轻地飘坠下来，落在小雅的氧气罩上。接着，他平举双手，从手上发出一缕缕细小的蓝光，无声地融入小雅额头上的皮肤里。

最后，小麦费劲地向上升起，摇摇晃晃地飞向天花板……

小雅蠕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嗯”的一声，一点点地睁开眼皮。

护士小姐转过身，见到这一幕，惊喜万状地欢呼一声，快步奔到小雅床边……

小雅逢凶化吉，终于醒了过来，逃过了一大劫难。大富夫妇和亲戚们拥进病房，妈妈搂着小雅，喜极而泣。大富这个七尺男儿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了，亲戚们自然也是个个喜笑颜开。

小雅醒后的第一句话是：“嗯，这里不是医院吗？我怎么在这儿？”

大富夫婦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小雅紧拧着眉毛，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说：“爸爸，妈妈，在家里的时候，我想去洗手间，经过你们的卧房外面时，听到你们在里面说话，接着，我感到很困很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我怎么到医院里来了？”

大富夫妇错愕地彼此对视了一眼。小雅妈妈犹豫了一下，攥住小雅的手，小心地问：“小雅，那你……你听到妈妈和爸爸说的话了吗？”

“没有。你们说了什么呢？”小雅摇摇头，神色一片茫然。

大富夫妇虽然迷惑不已，但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小雅妈妈将小雅搂得更紧了，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麦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病房，他脸上挂着欢欣的笑，睫毛上凝着晶亮的泪珠。他默默地凝视着小雅，脑海中又浮现出小机器人小麦的样子来……

6

小雅第二天就出院回家了。

当天傍晚，趁小雅在房间里休息时，大富夫妇又在家门外进行一番交谈。同时，麦伦在槟榔园里寻觅槟小麦的踪迹。

大富夫妇坐在木瓜树下的长椅上，大富眺望着天际的斜阳，感恩戴德地说：“谢谢上天，把小雅还给了我们！”

小雅妈妈心有余悸地说：“大富，我们差点害了自己的女儿……”

大富歉疚地说：“都是我不好。这两年来，我为了挣钱，把你们母女丢在家乡，对不起！”

他扶住妻子的肩，又说：“昨晚我一整夜没合眼，已经想通了！阿虹，我决不会离开你，我已经决定把海口的酒吧卖掉，重回五指山下，永远和你们母女在一起！我承诺，以后一定要让你们每天快快乐乐！”

小雅妈妈心里一荡，泪水如断线珍珠似的从眼眶里簌簌滚落，她的头不由得靠在丈夫宽大厚实的肩膀上，小声地啜泣起来。

“小麦，小麦，你在哪里？”

麦伦双手拢在嘴边，朝一棵棵槟榔树高声呼喊。然而，回应他的只是晚风摇动树梢的“沙沙”声，以及小树蜥从杂草中蹿出的“窸窣”声，除此之外，整片槟榔园死一般寂静。

自从昨晚槟榔小精灵离开小旅馆后，麦伦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小精灵到底怎么了？心乱如麻的麦伦靠在一棵槟榔树上，颓靡地垂下头。他的耳边，仿佛又传来了槟榔小精灵的声音：

“可是，这样我就会耗光我的能量……”

“麦伦，小雅……你们保重！”

麦伦的心“怦怦”乱跳起来，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他抬起头，忽然看见前面一只小麻雀正用爪子拨弄着一样银色的小东西。

麦伦一怔，不由得走了过去。小麻雀惊飞，麦伦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他看清那是一只小小的螺旋桨。

一瞬间，麦伦的呼吸停顿了。他蹲下身子，用颤抖的手拿起小螺旋桨。

麦伦的视野很快一片模糊，滚热的泪水从他眼里溢里，“啪”地滴到小螺旋桨上，声音是那样轻微，却仿佛响彻整个槟榔园……1BEFBFED-5E8C-4E04-8CEF-2EAE58860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