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龙》的人物形象以及讽刺手法分析
2022-06-12张淑英
张淑英
[摘 要]契诃夫出生于1860年,是与美国知名作家欧·亨利、法国著名作家莫泊桑齐名的世界级短篇小说家,他创作的短篇小说有很多,其中比较知名的有《变色龙》《第六病室》《胖子和瘦子》《哀伤》等。契诃夫创作的小说具有很强的节奏感及非常鲜明的戏剧性,描写的都是些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但是读者阅读后会体会到劳动人民的不易和契诃夫对劳动人民深深的同情。
[关键词]《变色龙》;人物形象;讽刺手法
[中图分类号] G633.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6058(2022)09-0001-03
《变色龙》是俄国作家契诃夫所作的短篇讽刺小说,其以一个“小狗咬人”的小故事为切入口,生动形象地刻画了警官奥楚蔑洛夫和首饰匠赫留金等人物。奥楚蔑洛夫在审理小狗咬人案件时的态度,取决于狗主人的身份。本文重點论述主人公奥楚蔑洛夫的五次变脸,再结合其余人物的相关分析,探究《变色龙》所使用的讽刺手法,从而帮助学生更深入地了解《变色龙》中的人物性格特点和情节描写,洞悉当时沙皇的黑暗统治。
一、创作《变色龙》时的社会背景
《变色龙》创作于沙皇俄国专制统治时期,当时俄国竭力强化警察的统治,出台一些掩人耳目的法令。契诃夫笔下的警官奥楚蔑洛夫是沙皇专制统治下的警察的化身,对上阿谀奉承、献媚邀赏,对下无情欺辱、残酷打压。《变色龙》讽刺的不仅是当时的警察和小市民,还是官僚主义。变色龙本意是指为了自保和生存,皮肤颜色会随着环境、温度甚至心情的变化而变化的一种动物。作者契诃夫用“变色龙”来对标警官奥楚蔑洛夫反复无常、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小人形象,表达了其对当时的社会以及愚昧无知、瞎凑热闹的民众的讽刺和批判。
二、警官奥楚蔑洛夫态度上的五次急转弯
《变色龙》篇幅虽短,但却展现了一个鲜活的“势利小人”形象——奥楚蔑洛夫。小说开篇就介绍了其身份——一名正在巡逻的警官,身后跟着一名随从巡警。之后还说明了发生的案件:首饰匠赫留金被一条小狗咬了手指。最开始奥楚蔑洛夫是想展示其铁面无私的办事风格,大骂养狗的人没有尽好看护之责,打算处死小狗,并处罚其主人。然而,狗主人的身份难以明确,在这过程中,奥楚蔑洛夫对事件秉持的态度随着狗主人身份的转变发生了五次令人啼笑皆非的急转弯,生动展现了他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高超本领”。
第一次转变:奥楚蔑洛夫义正词严地质问是谁家的狗,打算严惩小狗的主人,并处死小狗。然而在听到有人说这可能是席加洛夫将军家的狗后,他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训斥起赫留金:这么小的一条狗怎么可能咬着你这个壮汉。
第二次转变:在斥责赫留金的时候,奥楚蔑洛夫的随从插话了,说这条狗不像是将军家的狗。然后奥楚蔑洛夫就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变色”:这下贱胚子,怎么可能是将军养的。他摇身一变,又成了一名为民做主的好警官,在案件的审理过程中“义正词严”地追责问罪。
第三次转变:当又有人说好像在将军家见过这条小狗后,奥楚蔑洛夫马上让随从把小狗安全地送回去,还特意交代随从说明是他奥楚蔑洛夫发现这条小狗的。交代完送走小狗的事项后,他严厉斥责了赫留金,说他是个混蛋。
第四次转变:将军家的厨师路过此处,直接表明这并不是将军家的狗,奥楚蔑洛夫再次变脸,直接说这就是条野狗,都别白费功夫了,直接弄死算了。
第五次转变:厨师又表示这不是将军的狗,是将军哥哥的狗。 在奥楚蔑洛夫眼里,刚才的“野狗”摇身一变,成了“怪伶俐的,好一条小狗”。奥楚蔑洛夫阿谀奉承了一通将军的哥哥乌拉吉米尔·伊凡尼奇和这条狗,在警告赫留金“早晚要收拾你”后,就草草结案了。
以上五次“变色”折射出了主人公奥楚蔑洛夫的心理世界:对上级无下限地谄媚讨好、卑躬屈膝;对普通民众极尽恐吓和愚弄。那时的法律条文根本没办法约束有一定权力的人。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读者会觉得主人公奥楚蔑洛夫像个跳梁小丑。若把主人公奥楚蔑洛夫的外衣层层剥开,就会发现其真面目——沙皇专制统治的坚决维护者。
三、其他人物形象简析
(一)席加洛夫将军及其哥哥乌拉吉米尔·伊凡尼奇的人物形象分析
席加洛夫将军和他的哥哥乌拉吉米尔·伊凡尼奇在文中并没有出现,但是却起着重要作用,可以说主人公奥楚蔑洛夫的五次“变色”均离不开这二人。这二人的形象可以通过奥楚蔑洛夫的反应来判断和分析。当奥楚蔑洛夫被告知小狗可能是席加洛夫将军的时,他一改“为民做主”的警官形象,马上怒斥赫留金是不是想敲诈一笔钱。从他的变脸速度可见席加洛夫将军绝非良善之辈,其影响力和特权地位让奥楚蔑洛夫单是知道这是他家的狗便马上“变色”。当这条小狗最终被厨师证实是将军哥哥家的小狗时,对于奥楚蔑洛夫来说,它不再是一条小野狗,而是一条伶俐的小狗。此时这条狗究竟有没有咬人,品种是什么已变得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这是将军哥哥家的狗,那么一定是条可爱的好狗。由此可以分析出将军的哥哥乌拉吉米尔·伊凡尼奇同样具有一定的特权地位,是不可冒犯的。契诃通过刻画席加洛夫将军和他的哥哥乌拉吉米尔·伊凡尼奇这两个“隐形”人物,着重突显特权阶级的优越性。
(二)首饰匠赫留金的人物形象分析
赫留金就是一个典型的贪小便宜的势利小人,他的身上具有底层阶级人民的软弱和粗鄙。当被小狗咬伤手指后,他马上闹得人尽皆知,想借此捞一把,可以说是势利至极又无聊至极。“我做的是细致的活儿。这得叫他们赔我一笔钱才行”,这说辞表现出了他的贪婪。为了达到敲诈的目的,他不依不饶,奉承的话张嘴就来,“他老人家是明白人,看得出来到底谁胡说”。同时,还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兄弟就在当宪兵……”这一面拉近了他与奥楚蔑洛夫的关系,另一面也给奥楚蔑洛夫施加了压力,以便能顺利地获得一笔赔偿款。但是随着事件的发展以及最终小狗“高贵”身份的确定,他很识时务地不再追究。这体现了以他为代表的小市民懦弱无能的劣根性。当奥楚蔑洛夫骂他“狗是娇贵的动物……你这混蛋……”时,他也不敢吭一声,可见他身上的奴性还是很明显的。756E1271-889A-455C-B8C8-96652C2D412A
(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的形象分析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也是契诃夫严厉批判和无情嘲讽的对象。本来广场上一片寂静,四下无人,但是当被小狗咬伤的赫留金大喊“别放走它!”后,一下子就钻出来好多人。“钻出来”生动形象地展现出围观群众的好事和无聊心理。围观群众“积极”参与小狗身份的辨认:“这好像是席加洛夫将军家的狗”“没错儿,将军家的”……他们希望自己的参与能让这场风波更有看头,充分显现了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无聊心态。这群人是麻木的,是盲目从众的,是沙皇专制统治下大多数无知群众的缩影。
四、讽刺手法的生动运用
讽刺手法强调采用嘲讽、夸张等方式揭露事件的荒谬和丑陋,以产生发人深省的效果。《变色龙》中契诃夫通过描写人物的言行举止,表达出了浓浓的嘲讽之情。契诃夫通过《变色龙》讽刺的不仅是人,更是当时黑暗、专制的社会。
(一) 萧条街市和热闹街市的对比
《变色龙》的开篇描写了奥楚蔑洛夫出场时的周围环境(极其安静的广场,四下无人),还把萧条的商店和饭馆比喻成“饥饿的嘴巴”。但是随着赫留金的大喊,街市突然热闹了起来,一群人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一下子就聚集了起来。“萧条”和“热闹”的鲜明对比,生动展示了当时普通民众的盲目跟风以及精神的匮乏。此处描写反映出契诃夫对民众和社会的浓浓嘲讽。
(二)奥楚蔑洛夫眼中小狗形象的变化
小狗最初在奥楚蔑洛夫眼中的形象是“这种狗”“野畜生”“多半是条疯狗”。然而,小狗主人的变化使得它的形象在奥楚蔑洛夫眼里也产生了多番变化:“这条狗呢,鬼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毛色既不好,模样也不中看,完全是个下贱胚子……叫它了断气”—“这是条名贵的狗……狗是娇贵的动物”—“它就是条野狗。弄死它算了”—“还不赖,怪伶俐的……这坏蛋生气了……好一条小狗……”。
奥楚蔑洛夫的态度变化之快令人咋舌,充分暴露了其丑陋、虚伪的嘴脸。小狗的主人全程都没有真正出现,只存在于别人的口中,可就是这样,以“隐身”方式出现的狗主人,依然把奥楚蔑洛夫吓坏了。契诃夫这样写使得奥楚蔑洛夫的欺軟怕硬暴露无遗。作者契诃夫通过设置简单的不露痕迹的言语对话,既表现出奥楚蔑洛夫在达官显贵面前的懦弱胆小、极尽谄媚,又充分展现出自身对这种做派嗤之以鼻的批判态度。
(三)奥楚蔑洛夫“脱大衣”“穿大衣”的细节描写
围观群众在推测小狗主人身份的时候,奥楚蔑洛夫在现场上演了一番“脱衣服”又“穿衣服”的戏码:“帮我把大衣脱下来……真要命,天这么热”—“给我穿上大衣吧……好像起风了,挺冷”“裹紧大衣”。作者契诃夫写奥楚蔑洛夫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一会儿脱衣服一会儿穿衣服的目的是展现奥楚蔑洛夫无比紧张的心情。在有可能是将军家的狗面前,他诚惶诚恐,犹如将军就在面前一样,生怕照顾不周。此时,衣服就是他的遮掩物:“穿上大衣”代表他底气十足,而“脱下大衣”则彰显他内心的不安和畏惧。这个细节描写,展现了奥楚蔑洛夫形象的滑稽,讽刺了其“对下狐假虎威,对上畏惧谄媚”的行为。
(四)小说题目体现出的讽刺性
作者契诃夫的著作具有独特的讽刺艺术,《变色龙》也不例外。变色龙是一种会随外界环境而改变自己身体颜色的神奇物种,以“变色龙”为小说的题目,突显了小说的讽刺意味,映射了主人公奥楚蔑洛夫反复无常,见风使舵,对上巴结讨好、对下无情压榨的性格特点。此外,小说中的小狗也犹如变色龙一样,一会儿是“娇贵的”“名贵的”,一会儿是“下贱胚子”,它的形象变化取决于他的主人是谁。这从侧面映射了奥楚蔑洛夫的虚伪以及沙皇俄国警察制度的黑暗。
契诃夫创作《变色龙》时正值亚历山大二世被人刺杀,亚历山大三世上台;而亚历山大三世上台后,推行铁血政策,强化警察的统治。在这一时期,警察有严格的“法令”需要执行,他们一味崇尚官职,崇尚沙皇统治,进行着谄媚的勾当。作者契诃夫以“变色龙”为题,点明了小说的主题和主人公奥楚蔑洛夫的虚伪无耻,深刻讽刺了沙皇俄国黑暗的专制统治以及生活在沙皇俄国统治下日渐愚昧的劳苦大众。契诃夫希望通过刻画可笑的奥楚蔑洛夫,揭露当时社会的腐朽,起到警醒世人的作用。
(五)人物名字体现出的讽刺性
除了小说名字《变色龙》具有浓烈的讽刺意味,小说中的人物名字也具有讽刺性,如“奥楚蔑洛夫”和“赫留金”。在俄语中,“奥楚蔑洛夫”的意思是发狂的,失去理性的。因此,在阅读俄语原版小说《变色龙》的时候,有读者一看到“奥楚蔑洛夫”这个人物名字,便产生“这个人物可能精神不太正常”的感觉,进而产生“这个有可能真的缺乏理性的警官,能厘清案件吗?”的疑问。契诃夫这样取名能从侧面表现沙皇政府的可笑和腐朽。
“赫留金”在俄语中表示猪的叫声。因此首饰匠“赫留金”的名字照应着他杀猪一样的叫声:“好哇,你咬人?该死的东西!”“伙计们,别放走它!这年月,咬人可不行!逮住他!哎哟……哎哟!”。这生动地展现出他小市民的形象。赫留金借着被狗咬伤,大肆吆喝,想要趁机捞一把,他一边拍奥楚蔑洛夫的马屁,一边亮出自己的保护伞,不动声色地施压:“……不瞒您说,我的兄弟就在当宪兵……”这里,他的低俗和市侩展现得淋漓尽致。
《变色龙》情节紧凑,步步转折,让读者“悬着一颗心”期待着故事接下来的走向。小说的开头用简练且拟人化的环境描写,如“商店和饭馆的门无精打采地敞着”,暗示当时社会的黑暗以及普通民众生活的艰难;紧接着马上开始描写“小狗咬人”案件。在审理这一简单案件的过程中,主人公奥楚蔑洛夫的态度发生了五次转变。这使得小说情节更加跌宕起伏,并凸显了奥楚蔑洛夫“变色龙”的形象。
[ 参 考 文 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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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黄达金.读出文本的滋味:以《变色龙》为例[J].湖北教育(教育教学),2014(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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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刘阳明. 试从修辞格角度分析《变色龙》的语言特点[J]. 北方文学(下旬刊),2014(10):4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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