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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有序Logistic回归的城市规划与主观幸福感的联系途径

2022-06-10李晓峰

南阳理工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情绪反应城市规划主观

李晓峰

(长江大学城市建设学院 湖北 荆州 434023)

0 引言

随着我国城市化从由增量扩大的阶段进入到质的提升的新阶段,在物质层面上的城市需要新的变化以面对新时代的新矛盾,适应新需求。城市规划对城市中居民的生活质量具有明显影响,城市规划者迫切需要了解城市规划与主观幸福感之间的联系,深入了解两者间的联系途径,因此,在可持续发展下,维持和改善个人福祉方面,进一步研究城市规划与主观幸福感的联系途径是一项重要任务。

关于城市环境如何影响生活质量的研究已经有一定的成果。在生活质量的客观方面,沈旺等人[1]调整CCLQI的客观指标体系,形成生活水平、生活成本,生活改善到生活便利、生活质量、生活环境等8个维度构建的28个具体指标;在生活质量的主观方面,Kostas Mouratidis[2]通过对城市规划提高生活质量的知识回顾,以城市规划和主观幸福感的更新发展提出一个关于将二者联系起来的概念模型,指出了新颖的7种途径:旅行、休闲、工作、社会关系、居住幸福感、情绪反应和健康,并且这7个途径并不是割裂开来的,更多的是相互重叠,互相影响,但是Kostas Mouratidis在文中更多的是通过对以往文献的梳理,同时为了降低复杂性,只提供了一个简化模型,并且没有给出更进一步的实例证明,所以本文尝试将Kostas Mouratidis的概念模型进一步的具体化,并且使用Logistic回归的方法验证该理论模型。

1 概念模型

Kostas Mouratidis的建议模型如图1所示。将城市规划与主观幸福感联系起来的7个途径是:旅行、休闲、工作、社会关系、居住幸福感、情绪反应和健康。通过对这7个途径及其满意度的定性研究,揭示城市规划与主观幸福感的关系。旅行主要取决于出行时间和出行方式,但也受安全、舒适、清洁诸多因素影响;休闲满意度取决于参与社交活动、体育活动和一般偏好的休闲活动;工作是最重要的生活领域之一;社会关系包括地方社会关系(社区、邻里社会关系、邻里社会凝聚力和社会资本)和整体社会关系(朋友、家人和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居住幸福感可以通过对住宅的满意度、邻里满意度和城市满意度来衡量;城市规划可能会引发情绪反应;健康与主观幸福感是双向关联的,良好的健康有助于更高的主观幸福感,而更高主观幸福感也有助于健康和长寿。而且各个途径可能通过其他途径与主观幸福感相关,产生“溢出效应”。例如:旅行能够产生积极或消极的情绪反应,从而影响健康;同样,旅行也意味着长时间的通勤,导致较低的休闲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良好的休闲满意度意味着良好的社会关系和健康;而良好的社会关系使居民更加频繁地与家人、朋友和“第三人”社交,产生了积极的情绪反应;居住幸福感来自于城市规划,促进了日常活动并改善了心理健康。

图1 城市规划与主观幸福感的途径

2 验证方法

2.1 数据

本文使用了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资助的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项目组在2020年10月1日发布的《中国综合社会调查2017》(CGSS2017)问卷结果以及相应年度的《中国统计年鉴2017》。

本文采用多阶分层PPS随机抽样,能够有效代表中国社会的各方面情况,总样本量12582份。本次调查对象为城市居民,共选取变量55个,去掉问卷中用极端值表示的特殊个案,最终满足本次研究目的的有效问卷5737份。

2.2 变量说明

表1显示了研究中使用的所有变量的定义,所有变量均为连续变量。指标的选择是依据主观幸福感的7种途径的核心理念整理出来的。而城市规划与某些生活领域的潜在联系不清楚,也没有足够的证据经验支撑,比如,宗教、公民的权利等方面,因此在概念模型中被排除在外,所以指标的选择也避开了这些模糊的生活领域[3]。

2.3 统计分析

城市规划到主观幸福感的途径是相互影响,甚至一种途径通过“溢出效应”影响另一种途径的方式来影响主观幸福感,根据这种无显著性影响的指标(在有序logistics回归分析中体现为不通过平行线检验)本身具有通过“中介”影响主观幸福感的特征,因此采纳Kostas Mouratidis的模型建议,采用有序logistics回归分析来验证不同途径之间的关系。

表1 变量定义及赋值情况

2.4 有序logistics回归模型

假设有一个理论上存在的连续随机变量yi代表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其值域为-∞到∞。当该变量的值跨越一个临界点c时,便导致事件发生了,即yi=1;否则yi=0,这里yi是实际观测到的因变量取值。假设随机变量yi和自变量xi之间存在线性关系,即

yi=α+βxi+εi

于是,事件发生的概率为

P(yi=1|xi)=p[(α+βxi+εi)>c]

=p[εi>(-α-βxi+c)]

通常假设εi服从LOGISTIC分布,根据LOGISTIC分布的对称性,则有

p[εi>(-α-βxi+c)]=p[εi≤(α+βxi+c)]

=F(α+βxi+c)

其中,F为εi的累积分布函数,这里就是LOGISTIC分布的累积分布函数。为了方便表示,可以假设c=0,因此有

yi(yi=1|xi)=F(α+βxi)

如果假设εi服从标准logistic分布,则累计分布函数可以有一个较为简单的公式

无论xi取任何值,事件发生的条件概率p(yi=1|xi)的取值范围均在0至1之间。

若将事件发生的条件概率p(yi=1|xi)记为pi,则pi为第i个观测发生事件的条件概率,于是就得到以下logistic回归模型

它是一个由自变量xi构成的非线性函数,但是这个非线性函数可以转变成线性函数。pi为第i个观测发生事件的概率,则事件不发生的条件概率为

那么,事件发生概率与不发生概率之比为

这个概率之比称为事件的发生比,简称odds。可见odds的取值一定是正值,并且无上界。将odds取自然对数,就可以得到

这一转换称为logit形式,也称为y的logit,即logit(y)。logit(y)对于其参数而言是线性的,并且依赖于自变量x的取值。模型中的参数α和β可以按照一般回归系数那样进行解释。一个变量的作用如果是增加对数发生比的话,也就是增加事件的发生比,反之亦然。

当有k个自变量时,logistic回归模型可以扩展如下

3 回归分析与结果

3.1 模型构建与回归

本文的研究思路是根据7个途径的自变量,考虑其与主观幸福感的交互作用,逐个进行回归分析,通过分析工具明确量化城市规划7个途径与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构建模型1(表2中M(1))。

在考察M(1)的基础上,以M(1)中每一个途径与主观幸福感相关性最高的自变量因子作为因变量,进一步研究各途径之间的“溢出效应”,从而构建模型2至8(表2中M(2)至M(8)),了解各途径与其他途径的关系,分析出每种途径之间的关系,验证有关城市规划和主观幸福感的已有理论,从而给予被验证的已有理论更多的关注和重视,并提出可靠性更高的相关策略及建议。有序logistics回归分析结果由spss24.0软件给出(如表2)。

3.2 回归结果分析

表2中,M(1)分别考察了每一种潜在途径与主观幸福感的关系。休闲途径相关的4个自变量中,体育锻炼(x4)和逛街购物(x2)两个问题都和主观幸福感呈现高度显著正相关(p<0.01)。工作途径中,工作自由(x6,工作自由的赋值是由自由到不自由)与与主观幸福感呈现负相关。社会关系途径中,社会信任(x7)、找工作助力可能(x13)与主观幸福感呈现正相关,生病求助助力可能(x10)、心情倾诉助力可能(x11)、愉悦社交助力可能(x12)和重病照顾助力可能(x14)与主观幸福感呈现负相关。居住幸福感途径中,生活满意度(x15)、自然环境满意度(x16)、住房产权(x17)、房产数量(x18)、朋友娱乐(x20)、社会公平(x21)、和网络公平(x22)与主观幸福感呈现正相关。情绪反应途径的抑郁次数减少(x23)、社会发展信心(x24)及未来乐观态度(x25)以及在健康途径上的健康状态自我评价(x26)、30分钟锻炼次数(x27)与主观幸福度同样呈现显著正相关,健康苦恼(x28)与主观幸福感呈现负相关。但是在人均维度城市空间要素中,每万人城市公共交通数量(x30)与主观幸福感呈现正相关符合基本预期,但人均公园绿地面积(x32)与主观幸福感呈现负相关,此结果需要一些新的角度来关注。

表2 居民主观幸福感有序Logistic模型分析结果

已有靳文博[4]讨论这种现象可能是在过去增量扩张阶段,城市的治理能力有差异导致“鬼城”化现象,产生重量不重质的空间环境结果。但是如果从城市规划与主观幸福感的联系途径角度来看,在轻质重量的阶段下,公园绿地的环境品质无法得到保证,低品质的公共空间有可能引发负面情绪,而情绪反应又可能作用于健康以及其他主观幸福感的途径(例如自然环境满意度(x16)、生活满意度(x15))。这种途径对其他生活领域的溢出效应,不仅提供一种全面的理解方式,也为实际问题的解决提供一种通过溢出效应来调节城市环境的方法。

M(2)考察了旅行途径与其他途径的关系。结果表明,旅行途径与重病照顾助力可能(x14)、生活满意度(x15)和朋友娱乐(x20)呈现显著正相关。旅行的满意度提升使人们可以达成更多不同目的的旅行,从而以多种方式与主观幸福感相关联。通过短时间的通勤使人们提供给他人更多及时、重要的帮助,使亲密关系得到保持,增加的享受社会接触的机会都有助于提高主观幸福感。值得注意的是,在居住幸福感途径下的朋友娱乐(x20)与旅行途径是正相关,而邻居娱乐是负相关,表明有利于旅行的公共交通便利性下,人们有可能更乐意选择通过多种方式的通勤满足需求,而减少了与邻居互帮互助、相互交流的机会。同样,田红彦[5]指出都市生活竞争日益激烈,城市生态环境不断恶化以及美丽乡村建设成效显著的推动下,以放松心情和体验生活为主要目的的乡村旅游得到了高品质发展,并逐渐成为旅游市场的重要组成,因此,城市居民在旅行中满意度越高,所体验的自然环境和居住环境品质越好,从而对自身所处的城市自然环境满意度(x16)和住房产权(x17)产生不满,导致自然环境满意度(x16)和住房产权(x17)与旅行满意度呈现负相关。

M(3)表明在休闲满意度提升的情况下,与找工作的助力(x13)成负相关,即降低一个级别的找工作的助力,那么休闲满意度就会提高一级。那么注重不依赖亲密关系来寻找工作,对休闲满意度将会有相应的提升。Glaeser[6]等人研究发现通过增加人口,引导城市活力会增加获得商品和服务的机会,从而吸引人才,促进创业,从而降低对亲密关系的依赖来寻找工作,人们获得了更多自由就业的机会,休闲满意度有相应的增长。林丹彤等人[7]研究发现生活条件对休闲生活满意度的影响非常显著,对休闲生活满意度的评价应当至少包括对生活条件、地域文化、休闲时间、个人休闲生活、邻里关系、社交状况等多个方面的综合评估,因此M(3)模型中,对生活满意度(x15)越高,休闲满意度越高。同样房产数量(x18)越多,生活条件越高,休闲满意度更高。因此,在规划方面,我们应该更加注意考虑紧凑的城市形式,提供容易获得的当地便利设施,提升生活条件,增加就业机会,或者增加不同人的交流接触空间,从而创造更多的机会,提升休闲满意度。

M(4)表明工作满意度与对社会发展的信心(x24)和对未来乐观的态度(x25)成负相关。Brenner[8]认为在新自由主义政治经济和空间组织下,城市也可能成为不平等、不公正和剥削的舞台,从而导致越积极的态度反而挫伤了工作满意度。所以,在城市规划上,除了要考虑到维护良好的植被、维护秩序以及空间的开放性这些已被发现能够引发积极情绪反应的品质外,也要考虑到避免城市空间上的不平等,有选择地减小组团规模、注重场所营造、强调切实可行的自然恢复途径、构建富有包容性、便捷的步行系统,打造交互型城市。

M(5)指明了社会关系满意度与自然环境满意度(x16)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两者的关系正是生态文明建设要构建的目标,协调好人与自然的关系,遵循自然规律,社会才能正常发展,在规划方面,不能只考虑人工建成环境,也要考虑结合社会关系从而充分利用自然禀赋,达到自然资源的保护以及居住幸福感的提升和保障,陈武强[9]就提出针对国家公园情境下社区居民对于环境责任行为意向的计划行为理论基础的拓展模型,从联系的角度充分考虑社会关系与自然环境,以行为态度、主观规范、敬畏情绪和地方依恋为主的正向影响环境责任行为意向为出发点,理解理性因素(行为态度、主观规范)和情感因素(敬畏情绪、地方依恋)两方面如何共同驱动社区居民的环境责任行为意向的知识,结合社会关系的影响因素进而营造自然环境满意度高,社会关系稳定的空间。模型M(5)同样也显示出健康状态的自我评价(x26)和30分钟锻炼次数(x27)两者与社会信任(x7)成反比。魏娇娇[10]指出社会信任具有健康效应,但是对城市居民的精神健康不产生显著影响;值得注意的是,魏娇娇还强调次级信任对城市居民的精神健康产生反作用,所以为了避免社会关系中产生次级信任的消极影响,在规划方面,应该更加强调更密集的城市形态,虽然这会导致邻居之间更加客观的社会互动和较弱的邻居关系,但它使居民能够更频繁地与朋友和家人进行社交,并促进更大的整体社交网络的发展和维护,更容易彼此常态、诚实、合作行为的达成,实现对其他人的连续并且客观的一般信任,从而提升社会关系满意度,避免次级信任的危害。

M(6)只强调了生活满意度(x15)与工作自由(x6)成负比。所以,在规划上,尽可能减少长途通勤,避免长途通勤对生活满意度的负面影响。注意到远程办公的可能性与实现影响,这种趋势有可能鼓励城市扩张。

M(7)抑郁次数(x23)越少的积极情绪反应与对社会发展的信心(x24)、对未来乐观态度(x25)、自然环境满意度(x16)以及社会信任(x7)都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情绪反应本身有可能有助于情绪,并引发其他的情绪反应,Dunn和Schweitzer[11]研究发现消极情绪会降低人际信任等,而积极情绪会增进人际信任。因此,考虑到公共空间设计和建筑结构也可能有助于情绪反应,美观的公共空间和建筑与更大的瞬间幸福有关,在规划的环境感知方面,要认识到情感评估的重要性。

M(8)展示了健康与社会信任(x7)的正相关,与模型M(5)不同,正如在上文中已经指出,关于社会信任的分类,次级信任会对健康有反作用,而一般信任则对健康有更多的积极作用。同时,也可以看到工作越不自由,健康也会受到负反馈。基于M(8)中的潜在途径关系,应当在城市建设中营造以维护社会良俗为主导的公共空间为主,重点放在以绿色交通为核心;多层次完善交通公共服务,为通勤者提供便捷完善的出行配套;保护生态环境,营造更好的出行环境等方面[12]。

4 结论

基于这些关于城市规划与主观幸福感的知识,本文进一步整合了提出的框架,除了介绍这些途径的知识概念,更重要的是结合实际数据的反馈,探讨了这些途径之间存在“溢出效应”关系。

通过这些潜在途径的知识,结合它提出的关于城市规划策略的建议,能够更好地指导城市规划问题的从业者、政策制定者和决策者,更有利于通过城市规划提出改善主观幸福感的策略,根据本文模型的内涵表明,通过城市规划改善主观幸福感的潜在策略很可能是:(1)精细化提升绿地公园品质,多层次整合城市自然资源;(2)提供更多合理的公共空间,并保证其易于访问、具有社会包容性,创造更多交流机会的属性;(3)重视提供便捷、公平地使用各种设施和服务的机会,包括教育、医疗保健、家庭、文化、购物和体育锻炼的参与可能性;(4)从公共交通、步行和骑车的满意度方面提供更合理的空间组织,实现人行步道化,增加步行吸引力;(5)创新多途径、统筹多领域多次循环产生积极的溢出效应,从而提升环境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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