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形成机理及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挑战
2022-06-07谢咏含
谢咏含
摘 要:网络舆情群体极化和思想政治教育之间存在密切关系。本文诠释了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心理基础、分析了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客观因素、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动力因素;论述了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主体地位受到冲击、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后继无力等问题,预示着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综合能力迎来考验。
关键词:网络舆情;群体极化;形成机理;思想政治教育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9052(2022)06-0-03
群体极化(group polarization)起源于社会心理学中的概念,美国当代法哲学家卡斯·H·桑斯坦在《网络共和国—网络社会中的民主问题》一书中系统提出。他认为群体极化是群体中即有的偏向性[1],通过商议后,原倾向性得到加强最终形成极端观点。移动互联网的飞速发展提升了用户获取资讯的便利性、即时性与开放性,客观上为群体极化现象提供了技术支持。而网络舆情群体极化则是社会热点事件在网络空间的传播过程中,网民的言论或行为逐渐极端化的现象。网络群体极化现象的频发已逐渐泛化,诸多网络热点、焦点事件中活跃着大学生的身影,其思维较為稚拙、情绪较不稳定等特点更容易被极端化、非理性的舆论裹挟,这使大学生意识形态的建构及成长成才体系规划面临挑战。聚焦分析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现象的形成机理,深入探究其为思想政治教育带来的风险挑战,对高校落实立德树人的中心环节、防范重大舆论危机事件的发生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形成机理
(一)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心理基础
第一,追求群体认同既是群体极化发生的前提也是其产生的原因。社会心理学认为从众心理是常见的社会现象,主要表现为个体因团体的压力在知觉、态度、判断与行为上表现出与团体内大多数人一致的选择。比较理论将其解释为个体寻求群体的认同,个体在表达自己观点之前会研判周围的语言环境,通过微调甚至转变初始态度形成与群体类似又略微极端的观念立场,从而获得安全感和归属感的认知调适过程。“沉默的螺旋”也呼应了从众心理,其运行机制以致个体避免被群体孤立,当个体观点是群体中的少数派时选择沉默,若个体意见与大多数人一致时选择大胆发声。在这种情况下,群体意见就会呈现出“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偏激倾向。不难看出,寻求认同、避免被群体孤立或受到主流意见的排挤,屈从群体意见的从众心理具有普适性及习染性,是意见倾向不断强化甚至走向极端化的重要原因。
第二,群体的自信心理即网民理性度也推波助澜了群体极化现象的产生。自信是指与他人交往过程中,得到他人尊重或者认可进而产生的一种满足感的情绪体验,通常个体缺乏认可或尊重会导致自卑和沮丧。法国学者勒庞指出,当群体对理性观点无动于衷,永远保持着生物本能的激情,丧失了一切判断力,留下的只有极端行为[2]。成员自信度普遍较低的群体往往表现出缺乏独立判断和思考的能力,群体内部的同质化和盲目性导致其对网络舆情事件的反应高度程式化、符号化和情绪化。当群体中的独立个体逐渐丧失理性度时,群体极化就开始悄然发生。
第三,集体无意识心理为群体传染和暗示提供了基础,助推了群体观点的极化。集体无意识是人类普遍性精神,智力在集体中不起作用,群体完全处在无意识情绪的支配之下。政治、宗教、道德等感情属于无意识范畴,责任、教育等属于有意识因素,集体无意识心理与感性因素呈正相关影响。古斯塔夫·勒庞在《乌合之众》中认为,群体永远漫步于无意识的领地[2],个体的才智及个性被削弱了,随时听候暗示的调遣,无意识占据上风并将其视为绝对真理或绝对谬误。在移动互联网环境中,繁杂难辨的海量信息弱化了个体去伪存真的信息研判能力,此时群体力量巨大的心理暗示具有信息参照和导引作用,个体往往会无意识地附和或顺从“大多数人”的立场和态度。这种群体盲从和易受暗示的心理特征使舆论场变成整齐划一的“舆论一律”,这种状态通常是网络群体极化产生的心理前奏。
(二)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客观因素
第一,网络与生俱来的匿名性、交互性和即时性是群体极化的主要动力。网络空间表达的匿名性实现了个体身份的隐蔽,加之“群体是个无名氏”的认识误区使网民放松对法律法规的遵守,为所欲为的个性心理急剧膨胀,最终以一种更加极端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立场。与此同时,平台“人人都是麦克风,人人都是传声筒”的特性使网民可以随时、随地发表自己的观点,对所支持观点也可以自由随心的评论与转发,便利了“群体意见”进一步推广传播,最终形成一种狂热的集体兴奋。
第二,“后真相”时代,网络热点事件煽动性或戏谑性的叙事特点,客观事实和理性思辨早已被用户抛诸脑后,一味地追求情感共鸣和情绪宣泄为群体极化提供了温床。信息传播体系的重构,转发量、点击量、评论量等数据已成为信息传播及影响力的价值标准,“标题党”应运而生。“后真相”谎言与狂言和目标受众的期待相“契合”,“据知情人士爆料……”“有图有真相……”等句式,在引爆流量的同时也消费公众,此时是否存在知情人士、图像是否真实已不重要。兼具“强认可”心理和情景“代入感”的议题在情绪感染、压力释放等机制的作用下肆意传播,群体极化呼之欲出。
第三,注意力经济的优质产物算法推荐技术的内嵌,实现了信息的精准分发,解决了注意力资源稀缺的矛盾,同时进一步加剧了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发生。算法推荐技术通过对海量信息进行标签化处理、对用户进行精准画像以及对隐语义的建模,窄化了受众的信息接收渠道。在“过滤气泡”与“回音壁”的效应下,同质化声音高速聚集,异质化信息被屏蔽。因此,单极化的认知不断深入人心,纠偏识错的机会被拒之门外,极端化意见倾向逐渐整合。算法推荐固化了“自我确认性偏见”及“群体意识”心理,推动了不同立场、不同背景的社会群体之间各自为营,加剧了片面观点和意见极化。
(三)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动力因素
第一,内容关切度。绝大多数网民群体极化经历“刺激—反应—极化”三个步骤,不同内容关切度的议题引发公众讨论和参与的强度也不同。在算法推荐模型的刺激下,越多公众关切的议题,越容易演变成热点事件。尤其在道德、法律、公共秩序或个人权益维护等敏感性议题面前,越容易产生群体极化现象。由此,內容关切度高的议题是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落脚点。追本溯源,热点事件与信息受众形成的利益关切度越高,网民之间交流与讨论的欲望越强烈,自媒体创作的利益驱动也越强烈。此时,即使在事件中关切度不高的群体,他们在参与讨论的过程中也可能受到事件主体的情绪感染,把现实生活中的被剥夺感和焦虑感等压力情绪宣泄出来,变相加快了网络舆论群体极化的速度。
第二,新型传播媒介。移动智能终端的普及加速了即时交互软件的全面应用,社交媒体已成为公众分享生活、交流意见的重要场域。起初点对点的传播方式,通过媒体平台迅速形成点对面的传播规模,且讨论频率和深度也得到了增强。事与愿违,自由、便捷的表达环境与讨论平台并未迎来更加多元、理智、民主的对话模式,极化倾向与极化事件与日俱增。这主要归咎于两个方面:其一,用户挑选自己喜闻乐见的内容信息进行阅读,算法推荐的运行机制使同质化信息不断增加,“志同道合”的用户社会群体更容易抱团,异类声音被过滤隐藏,态度立场不同的也更容易走向对立。其二,碎片化阅读习惯导致部分用户“只见其木不知林深”的困境。长此以往,公众逻辑思辨完整性、批判思维的独立性以及信息处理的严谨性都明显退化,其结果就是思维简单化和思考片面化。当因果繁杂的社会问题被简化为二元对立的时候,比如女权时代是否已经到来、大学生是否需要考研等社会议题,用户更擅长做简单的选择题,这也加速了群体极化的形成。
第三,直觉思维系统。心理学认为人的大脑分为直觉和理性两个思维系统,前者依靠直觉和情感反应,后者更具理性和计划性。网络空间情绪是现实生活中行为表现的延伸,在现实社会大气候以及网络“广场效应”的双重作用下,无须刻意启动的直觉思维系统成为群体决策的下意识选择。随着社会转型的持续推进,利益与权利受损群体积累着负面情绪附着在社会化媒体上,它既参与群体极化的形成过程,也是其产生的原因之一。在社会热门议题中,社会失衡心态先入为主,大脑自动进入“不费力”模式,转发、点赞甚至盖楼情绪直觉思维形成的观点,没有启用理性思维进行思考,最终实现个体情绪向社会情绪的聚合。极端情绪包括失望、憎恨、恐惧等非理性要素,公众在其裹挟下往往直觉和情感判断先入为主,情绪化表达和情绪宣泄齐头并进,放弃了理性判断事件描述是否客观真实、是否存在不合逻辑又或者是否被“带节奏”的探究与思考。由此,当直觉思维系统发挥了更多作用,当某种发酵已久的极端情绪接近或达到临界点时,群体极化将不可避免。
二、网络舆情群体极化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挑战
(一)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主体地位受到冲击
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现象挑战了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主导地位。主客体关系是构建教育理论的逻辑起点,也是该领域的基本范畴。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是培育和引导学生理性乐观健康心态和形成正确价值观念的重要主体,在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教育引导工作中,理应居于主导地位。然而,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现象伴随着情绪性、片面性以及非理性观点,同时此类观点在移动传播与互动分享过程中呈现出传染性、功利性以及戏剧化,对社会阅历简单、思想尚未完全成熟的大学生群体具有很强的迷惑性和鼓动性,这对大学生群体极化倾向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也弱化了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正面的价值引领和主导权威。其中网络舆情群体极化中高频次呈现的“体制归因”错误命题就刻有典型的情绪化标签,其产生的原因或是社会治理体制的不完善,或是网络媒介为流量的有意助推,又或是国内外敌对势力的恶意操控等,严重影响了大学生群体的制度自信和政治认同。与此同时,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在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教育过程中,针对舆论舆情的引导和互动议题的掌握也明显处于被动地位。作为网络原住民的大学生更容易接受网络意见领袖的观点,意见领袖不是由学生群体选举推荐产生,也不曾由官方正式任命,但因其“赋权”途径丰富,如大学生经常浏览的微博、微信、贴吧、抖音等自媒体平台,在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现象中甚至成为主导性观点。而意见领袖往往基于不同的动机和目的,有些观点以偏概全,带有主观臆断的色彩,缺乏系统、谨慎的推敲与判断,表面上似乎以大学生的诉求为出发点,实则具有很强的欺骗性和功利性。倘若不及时对这一倾向进行纠偏,思想政治教育客体的向心力恐难以增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主导地位也难以维持。
(二)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后继无力
网络舆情群体的自由性遏制了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的发挥。在网络虚拟空间中,大众网友因为相同的政治观点、利益诉求或兴趣爱好而集聚,进而衍生出“求同存异”的符号和标签,其中不乏数量庞大的大学生群体。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必须对学生关切的网络舆情通过全面的信息检索、透彻的逻辑辨析以及良好的网络媒介素养,为学生答疑解惑,进而帮助其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大学生在网络平台互动交流已成为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切换不同的身份“人设”、基于不同原因、目的活跃在各个自媒体平台,而形形色色的符号和标签强化了自己的“人设”,是自我姿态的高调呈现,也体现了对异见者的隔离。由于媒体平台和话题讨论进入和退出几乎没有门槛限制,大学生群体对热点话题的追踪和围观反映了他们的思想动态和价值倾向,或许因某个热议话题、某个炙热偶像集聚一堂。随着兴趣减退、注意力资源被抢夺等,在群体极化尚未发生之前他们早已抽身离去。所以,在网络空间下的大学生群体因不同阶段、不同议题等具有不稳定性,这也导致了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的削弱。
(三)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综合能力迎来考验
网络舆情群体极化对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综合能力提出更高要求。消解网络舆情群体极化对大学生的消极影响,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须在舆情传播的萌芽期筛选庞杂的网络信息、对关联度高的内容进行分析研判,进而为学生提供指引、观点或建议。同时,时刻保持与大学生线下线上的关注与互动,在充分了解学生现实需求和思想状况的条件下提供精准性解决帮扶措施,这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不断提高自身的信息获取和辨析能力。此外,网络平台开放的性质、程度促使信息传播相较于传统较为闭塞的载体平台更为迅速,且关注度与讨论度也大幅提高,无形中增加了优势。与这种助推群体极化的运行机制作斗争,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梳理网络舆情错综复杂的思维理路,还需要洞悉和把握大学生群体的多元化需求。通过思想政治理论慕课发挥网络主课堂的思想引领作用,制定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核心的教育引导策略,用网络思想政治寓教于乐的传播优势化解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负面影响。
三、结语
深入研究网络舆情群体极化形成理论对思想政治教育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网络舆情群体极化和思想政治教育之间存在密切关系,网络舆情群体极化对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主体地位和综合能力提出新的要求,也给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实效性的发挥带来不小的挑战。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切实承担起大学生思想价值引领,发挥出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对于应对网络舆情群体极化的风险与挑战具有可观的现实价值,对于创新思想政治教育思路和语境,培养五育并举、以德为先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具有重要的理论意蕴。
参考文献:
[1]郭光华.论网络舆论主体的“群体极化”倾向[J].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4(6):110-113.
[2]张丽军,王大鹏.“公”字背后的荒诞历史和精神反思——读李应该的《公字寨》[J].关东学刊,2016(9):126-132.
(责任编辑:董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