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美国天然气安全监管措施及启示

2022-06-06王玲玲

中国工程咨询 2022年3期

文/王玲玲

一、前言

“页岩气革命”推动美国天然气产量大幅增长，天然气净出口量逐年增加，对世界油气供需格局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1]。美国作为当今世界上规模最大、最成熟的天然气市场之一，除丰富的天然气资源和先进的勘探开发技术之外，还拥有覆盖全国的天然气高压管网输配系统，完善的储气调峰应急保障体系，以及成熟的市场化经营模式和完善的监管体系[2]。笔者通过考察美国PG&E公司、奥克兰消防局及旧金山911应急事件处理中心，对美国天然气行业的发展现状及安全监管措施等方面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和思考。

二、加州PG&E公司运行概况

天然气供应公司PG&E是加州地区最大的能源公司，承担1600万用户用气，在旧金山设有最大的应急处置基地，拥有独立的天然气控制中心，拥有10720公里高压管网，6720公里低压管网，日均供气量约0.74亿立方米，年供气量约274.5亿立方米，拥有多个地下储气库，合计储备量约28.9亿立方米，储备能力相当大。

管网及设施运维方面，该公司对所辖管网每年进行一次防腐检测，随时发现随时整改。此外，美国没有硬性的设施管理标准，公司依靠管理经验及日常维保情况来判断是否需要更新设备。

在管网检测监管方面，美国公司对新科技新技术的利用较为普及，通过检测车及无人机进行管网检测，我国企业虽然也同样投入了这两项巡检措施，但尚未像美国一样普及，为了提升国内企业的管理水平，需进一步增加科技投入。

三、美国对天然气管道的安全监管

在安全监管体系方面，美国联邦政府共7个部门涉及油气管道保护和安全监管职责，其中，交通部管道和危险材料安全管理部门（PEMSA），承担长输管道、集输管道以及城市燃气管道安全监管职责；能源部联邦监管委员会（PERC）承担项目核准以及市场、价格监管等行业管理职责；其他如国安部、环保局等部门各司其职，形成了较为健全的责任体系。在纵向分工方面，联邦PHMSA负责跨州油气管道，共设立5个派出机构分区域实施监管；各州州政府大部分设立对口的交通部门负责州内油气管道监管；联邦与各州工作相对独立，在重大问题上联邦政府有许可和认证等权力并对各州给予指导[3]。

美国天然气设施及泄漏检测设备

在油气安全监管措施方面，PHMSA制定管道运行最低安全规定并强制企业执行。同时要求企业制定“零泄漏”目标并对安全绩效的执行情况进行监督。2002年，美国将完整性管理纳入联邦法规要求，推广基于风险的安全管理模式，对3000余家管道企业抢修预案进行审核并加大执行监管，笔者在与PG&E公司的交流中了解到，该公司对天然气管道有专门的抢修抢险预案，并通过州共用事业管理委员会进行了审核备案，这是美国管道事故率整体较低的关键因素。此外，PHMSA严格执法监督和事故处罚，执法人员数量和检查频率不断提高，对危害管道安全行为的处罚力度也在不断加大，尤其是对因管理疏漏造成的责任事故处以巨额罚款，例如华盛顿州事故中事故企业被处以1.12亿美元罚金，并因后续7亿美元的刑事和民事索赔宣告破产。

通过与PG&E公司交流，笔者认为美国在安全监管方面的保障措施主要体现在以下4个方面：

（一）注重制度保障

美国政府建立了以联邦法律为主、州法律为辅并大量引入协会标准等的多层次法规标准体系，对管道全生命周期做出了具体要求并不断修订完善，健全的法规标准体系为政府履职和企业落实主体责任奠定了基础。PG&E公司每年对高压天然气管线进行检测，并对管道的老化程度进行评估，根据不同的结果采取不同的措施，以保障用气安全。

（二）注重技术研发与应用

美国政府重视并鼓励企业对油气产运前沿技术和知识的研究创新，政府基金在推动智能化、信息化建设中也起到支持作用，多领域技术均为国际领先。PG&E公司在管网巡视中已采用无人机巡视技术，在判断管网泄漏方面，通过对管网的数据分析计算，确定泄漏部位，采用自动控制阀门，快速反应，远程关闭气源。

（三）注重公众宣传

公众行为对管道安全意义重大，美国政府采取多种措施提高公众意识。同时，企业按照法律要求也需要定期走访管道沿线群众，开展培训教育等工作。据了解，PG&E公司根据用户提供的线索，通过技术人员去现场及时查找隐患点，解决了绝大多数的泄漏问题。

（四）注重第三方力量

非政府组织为美国政府和企业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设立811挖掘前呼叫系统，提醒施工单位及时与管道产权单位联系，降低施工外力破坏概率。PG&E公司在接到811后，48小时内必须到现场给施工单位确定管道准确位置，如果施工单位不与管道公司联系，政府部门将对其进行处罚。

笔者在与奥克兰消防局交流中了解到，消防局对事故具有监管、认定的职能，同时会定期对地方能源公司进行检查，要求企业对查出的问题限期整改，如整改不到位将对其进行处罚。在应急预案和应急响应与救援方面，消防局要遵照政府应急预案编制的官方指导，并与奥克兰燃气等重点企业进行联动，定期进行现场演练，通过演练的评估分析，有效提高企业对于突发事故的防范意识和应急反应能力。

四、启示

（一）探索全新能源监管模式

从美国的发展经验来看，天然气行业的市场化进程首先应由政府推动，市场较为成熟后，由政府委托独立于政府之外的监管机构实施行业监管，包括美国联邦政府的能源行业监管和州政府的能源行业监管。为更好服务我国燃气行业发展，提升监管质量，减少企业干预，避免“一刀切”，打造“海阔凭鱼跃”的市场环境，可适当借鉴美国经验，建议分别成立类似的由政府人员、行业专家、法律及经济专家组成的国家层面和省市级层面能源监管机构，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负责能源（包括天然气）行业监管，引导天然气行业健康发展。

（二）合理确定燃气设施折旧年限

根据与美国PG&E公司的交流，美国的天然气管道并未设定固定的折旧年限，主要依据定期的管道防腐检测报告确定是否需要更换，依据具体情况确定管道使用寿命。我国则是按照国家要求，长输管道和城镇燃气管道资产的折旧年限均为30年，远低于管道的物理使用年限，折旧年限规定的偏低，一定程度上造成我国天然气输配价格普遍偏高，建议根据管道的实际使用情况合理地确定折旧年限。同时建议在居民用户老旧燃气表更换工作中采用类似办法，利用新技术新设备加强入户安检频次和效率，仅更换具有安全隐患的燃气表，不搞"一刀切"，既保障供气安全，又提高燃气表的使用寿命。

（三）推广用户燃气安全保险

借鉴美国经验，为减少企业安全事故风险，建议加大对燃气安全保险的宣传力度，与保险公司开展合作（尽量避免出现燃气公司赔付责任之外的情况），推广用户燃气安全保险，规避意外事故对企业运营的影响。

目前在国内，很多地方已出台《燃气事故保险规定》，要求大力推行燃气保险，但并非强制。我国的一些燃气公司开始推行民用燃气综合保险，保障用户在遭遇燃气安全事故意外伤害时，可以及时获得一定的经济补偿。年末，市民会收到附有燃气保险投保确认书的账单，市民可自愿投保，每年保费50元，最高保额约合人民币82.36万元。

（四）加大新科技新设备投入

美国在燃气新科技、新设备的应用方面具有领先水平，运用无人巡线机、激光测漏设备、多功能分析仪、自动化系统等设备设施，大大减少了人工成本投入，减少了无用巡查，实现了高效化、科技化的运行管理。我国燃气企业可借鉴美国经验，通过加强高科技监察及巡检手段、加大新科技新设备的投入，加强自动化系统建设，实现科技化管理，以下为三种值得推广的新技术应用：

1.可视化智能安检系统的运用，规范了燃气户内安检管理，提高了隐患处理效率，真实反映了户内安检工作情况,使统计快速有效,隐患处理全程可控,从入户安检到隐患处理过程变得更透明、更便于管理, 安检工作过程痕迹管理得以强化，切实提高安全管理的预见性、针对性及有效性。

2.NB-IoT物联网民用燃气表以其支持多种网上支付方式的特点，极大地方便了用户特别是农村改燃地区用户进行购气，减少了企业收费人力成本，提升了用户体验，而物联网采集平台所具有的强大数据采集和分析功能，可助力企业开展用气预测与大数据分析，实现安全预警，确保居民的用气过程安全可控。

3.在地下管网情况不明时，使用安全性更高的管道机器人，既节省了人工成本，又提高了工作效率和质量。

（五）建立施工作业协调机制

通过学习美国施工前联络机制，建议成立统一的政府协调部门，在工程施工前应监督施工企业联系各市政基础设施产权单位进行现场确权，并留下书面确权痕迹。如政府协调部门发现施工单位没有各市政基础设施产权单位书面确权痕迹，不管是否出现外力破坏，都应进行行政处罚。同时建议统一燃气举报电话号码，并通过多种举措广泛宣传，鼓励公众对燃气管道设施周围的施工及可疑泄露部位进行举报，经现场核实后给予相应的物质奖励，最大限度地发现燃气泄露和防止外力破坏。

（六）提升企业应急处置能力

通过学习美国先进成熟的应急管理体系，建议编制燃气公司内部的事故应急处置方案，在企业内部推广，并与属地应急机构和消防部门有效互动，确保燃气供输安全。应对燃气突发事件，建议各企业组建具有专业知识及技能、专业技术及装备的应急队伍；定期邀请消防等应急部门的专家进行燃气专业知识和应急处置技能的培训；为应急队伍配备必要的自我防护及救援工具与设备，培养能够熟练操作应急设备的职业技术人员，从而提高应急任务处置的高效性和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