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载繁华如梦：《宫娥》与宫廷画大师委拉斯贵支
2022-06-04流云清
流云清
有人说毕加索是西班牙最伟大的大师，有人认为是达利，而更多的人认为是西班牙黄金时代的委拉斯贵支。
年纪轻轻就被国王惊为天人，对一个艺术家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几十年的宫廷画师生活，委拉斯贵支在深宫里完成了一幅又一幅杰作。最著名的一幅《宫娥》却欲言又止，内涵深邃到无人能彻底解读，给后人留下了千古谜团。
又有谁能说清，如果当初没有国王这位伯乐， 大师是会默默无闻，还是会开宗立派、在美术史留下更多惊世名作呢？
有这样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蒙娜丽莎》《夜巡》和《宫娥》并称为“世界三大名画”。达·芬奇举世闻名，《夜巡》的作者伦勃朗也为人熟知，相比之下，《宫娥》这幅画的作者委拉斯贵支，他的名气就没有那么响亮，甚至比他的后辈，同是西班牙老乡的毕加索和达利也差得很远。但是，这并不影响《宫娥》这幅画在美术史中重要的地位。
委拉斯贵支，全名迭戈·罗德里格斯·德席尔瓦·委拉斯贵支，1599年6月6日出生于西班牙塞维利亚的一个没落贵族家庭。
他从小就喜欢绘画。在那个时代，画家的社会地位不高。他的父亲作为一个贵族，出人意料地非常支持他画画。委拉斯贵支12岁时进了有“塞维利亚的米开朗琪罗”称号的埃雷拉的画室学习，后来又转入了另一位名师帕切柯门下。
他的新老师帕切柯非常赏识这位天才少年。帕切柯不但倾心传授，还把这个有志青年介绍给塞维利亚当时著名的诗人、哲学家、作家，到后来干脆把女儿也许配给了他。这时候委拉斯贵支19岁，他已经是塞维利亚很有名气的画家了。
《塞维利亚卖水老人》是他在塞维利亚时期的代表作。画面上，水滴从不同材质的陶罐、玻璃杯上面滑落下来，反射着明亮的阳光，让人有一种想伸手去擦拭的冲动。
在委拉斯贵支24岁的时候，帕切柯把他推荐给了西班牙国王——著名的哈布斯堡王朝的腓力四世。
腓力四世比委拉斯贵支小六岁。1623年，两人初次见面，年仅18岁的腓力四世刚刚继承王位两年。国王治国能力不敢恭维，艺术鉴赏能力却得到了爷爷腓力二世的真传。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就成了朋友。腓力四世看了委拉斯贵支的肖像画就庄严宣布，以后国王一家的画像只能由这位画师来完成。腓力四世这个伯乐一当就是一辈子：委拉斯贵支一生供职于西班牙皇室，最终在这里鞠躬尽瘁，在艺术史上也留下了一个“伟大的宫廷画家”的称号。
1628年，名满欧洲的大画家鲁本斯以尼德兰外交使节身份来到马德里。那时候尼德兰还是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领地。委拉斯开茲第一次见到了当时已经名满天下的偶像。作为宫廷第一画师，他理所当然地承担了接待鲁本斯的任务。他们共同参观、研习了从查理一世到腓力三世的丰富的收藏，包括大量的安杰利科、乔尔乔内和提香等文艺复兴时期大师的作品。
遇到鲁本斯堪称委拉斯贵支人生的一件大事情。鲁本斯在西班牙期间，多次出入委拉斯贵支在皇宫内的画室，两人经常一同在此作画。鲁本斯的艺术见解让委拉斯贵支受益匪浅。后世也有人把委拉斯贵支认作鲁本斯的学生。委拉斯贵支听从了鲁本斯的建议，向腓力四世提出要求，到亚平宁半岛艺术圣地去观摩学习。
他的人生头号贵人加粉丝腓力四世毫不犹豫地批准了这个请求，不但工资照发，还另外给了数百金币。
委拉斯贵支此行游历了威尼斯、罗马和佛罗伦萨等地，观摩、临摹了不少大师们的作品。他在罗马期间就居住在罗马美第奇家族别墅，并创作了不少风景画。其中一幅《美帝奇宫的风景》，往往会令第一次看到的人误以为这是印象派大师的作品：放荡不羁的笔触，对绿色在阳光下和阴影里各种灰度的掌握，对细节的貌似随意的处理……整幅画看上去充满了活力，看画的人甚至能看到阳光在枝叶间流动。
这次意大利的旅行改变了委拉斯贵支的画风。他在这次旅行之后的作品开始明显带有威尼斯画派的色彩和卡拉瓦乔的光影，构图上也有创新。
1631年，委拉斯贵支回到了马德里。国王也观察到了他画风的变化，特意自备了一把通往他画室的钥匙，每天都要在他那儿“站上几个钟头”。
而美术史上，作为委拉斯贵支的终生粉丝、鲁本斯作品的头号收藏家，腓力四世在这些年里，开始带着西班牙坐上了快速衰退的滑梯。
委拉斯贵支就是在这样的年代里被这样一位国王像金丝雀一样供养着，年复一年，创作着他一件又一件的杰作。腓力四世对艺术的热情任何时候都没有衰退过。1640年，鲁本斯逝世以后，腓力四世收藏了大量鲁本斯的作品。1648年，他又委派委拉斯贵支再访意大利。这一次委拉斯贵支还肩负了为国王收集艺术品的重任。
1656年，委拉斯贵支创作了其一生中最著名的一幅作品《宫娥》。
这是一幅充满了谜团的画，有关这幅画的解读可以说是车载斗量。
画中的主角到底是谁？
占据C位的是小公主玛格丽特？当时的情况是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最后一代的王子还没有出生，玛格丽特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国王。这幅画有可能昭示了一个政治寓言。
或者是镜子里的国王和王后？他们不在画面内，却让人感觉到无处不在的统治力和威严。他们所在的镜子的对称点，正是众人目光的延长线汇合的地方。
画中的画家自己正在作画。他到底在画谁？
是国王和王后吗？事实上，这不可能。按照礼法，国王和王后不会同时出现在一张专门的画像里。
如果画面是镜子，那么看画的人是远处的侍卫、国王，还是观众自己？
这样一想，前面貌似简单直接的推理一下子又站不住脚了。
事实上，画家的眼睛望向观众，这不禁让人自问：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画里还是画外？
这样一幅貌似漫不经心的一个王室生活快照，竟然被大师整成了一部悬念迭出、充满幻想与现实哲学意味的烧脑谜题。
难怪委拉斯贵支后世的老乡诸如达利、毕加索等数位大师都加入了解密大军，想揭开《宫娥》的谜底。
他们是否找到答案？没人知道，反正光毕加索就根据《宫娥》给他带来的灵感先后创作了58幅作品！
遗憾的是，委拉斯贵支在给世界留下了这样一个谜题之后，就再也没有大作问世了。
《宫娥》这幅画完成于1656年，这时候的委拉斯贵支已经在宫中服务30多年了。
随着年华老去，虽然委拉斯贵支画画的任务在减少，但是国王派他负责宫廷禮仪的事务不断增加，他反而更加忙碌了。
几个月后，委拉斯贵支终因积劳成疾，于1660年8月6日去世，被埋葬在圣胡安教堂。
委拉斯贵支一生供职于皇室，是美术史上最伟大的宫廷画师。他虽然从来没有创立过自己的画派，但他对后世的戈雅、达利、毕加索等大师都有极深刻的影响。
一生没有走出王宫的画家，他自己的世界也像极了镜中的世界，数十载繁华如梦，似幻似真，亦幻亦真。33EBD304-C2FC-45FB-AA12-29B91118CA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