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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化背景下企业跨界创新能否实现与用户价值共创?
——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

2022-06-03李金生

科技管理研究 2022年9期
关键词:共创人际跨界

李金生,时 代

(南京师范大学商学院,江苏南京 210023)

1 研究背景

随着数字技术的深入发展,数字经济将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主线。工业经济时代下聚焦于生产端的企业价值独创逻辑逐渐难以适用于当下,取而代之的是基于需求端的企业与用户价值共创逻辑[1]。因此企业如何进行数字化转型,达到与用户价值共创的状态是当前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目前已经有学者关注企业如何与用户达到价值共创,狄蓉等[2]基于“互联网+”的背景发现企业与用户之间的价值共识能够显著提高两者价值共创,许民利等[3]研究发现企业的任务技术匹配水平不同对用户价值共创产生的正向影响程度也不同,裴学亮等[4]研究发现价值主张提出中主张性程度维度能够显著提高与用户价值共创的产品互动和人际互动。然而现有研究鲜有从数字化背景下探讨企业如何通过转型进而实现与用户价值共创。企业要进行转型,必须要打破原有的思维,从形式和内容上突破原有的边界,尝试异于传统的创新形式。得益于数字技术的发展,企业间的边界开始趋于模糊化和柔软化[5],这使得企业跨界创新相较以往变得更为容易且频繁。跨界创新是一种新型创新方式,它不仅能够通过促进多产业交叉融合增加产品多样性,进而满足用户的多样化需求和体验,而且能够突破以往企业是创新主体的逻辑,将用户纳入企业产品和服务的创新过程,形成企业与用户多主体导向的创新生态系统。因此,探讨数字化背景下跨界创新与企业与用户价值共创的关系,对我国企业能否在新经济浪潮下成功转型并维持竞争力尤为重要。

有关于企业跨界创新与用户价值共创的实现机制,目前尚未有学者研究。数字技术的发展与数字经济的兴起要求企业要以用户需求为创新的驱动力。一方面,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大部分行业的供求关系转变为供大于求,用户在市场中的地位得到提高。另外足量商品的供应使用户开始寻找个性化、定制化、契合自身价值观的服务与产品,这就要求企业要根据不同诉求的用户群体进行针对性创新,依此来维持自身的竞争力和行业地位。另一方面,已有不少学者发现,数字化背景下创新生态系统的主体和行为逻辑已经发生改变[6],处于需求侧的用户成为企业创新过程中重要的创新来源、生产制造的重心从生产端加速向消费端转变、数字化进程使得创新主体间的价值共创行为进行深度融合。这就要求企业重视用户,积极将用户创新融入自身的创新进程。根据社会交换理论,企业在满足用户多种价值诉求,为用户提供更优质的产品和服务后,用户更乐于和企业交流互动,并且通过社会网络进行宣传,以此与企业进行价值共创。因此,本文引入用户驱动创新作为中介变量,探讨企业跨界创新对用户价值共创的作用机制。在企业尝试跨越边界进行用户驱动创新时,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人力成本。企业能否成功跨界并进行用户驱动创新,很大程度上受制于企业所拥有的冗余资源。以此本文引入冗余资源为调节变量,探究跨界创新对用户价值共创的作用边界。

综上所述,本文为了探讨跨界创新和用户价值共创之间的关系,揭开跨界创新对用户价值共创的作用机制和边界条件,引入用户驱动创新为中介变量,引入冗余资源为调节变量,以此构建了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并对以下问题展开讨论:企业跨界创新与用户价值共创之间具有何种关系?跨界创新能否通过用户驱动创新作用于用户价值共创?冗余资源究竟是促进了还是抑制了跨界创新与用户驱动创新之间的关系?对上述问题进行回答,一定程度上能够填补相关研究的空白,并对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有益的管理建议。

2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2.1 跨界创新和价值共创

管理学中关于跨界的研究主要起源于西方的跨界搜索,其仅聚焦于组织边界和知识边界,且跨界搜索只是跨界创新的准备阶段。如今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跨界的内涵也随之拓展。跨界不仅局限于跨越组织边界、技术边界、时空边界,更是跨越认知边界、思维边界、文化边界等。跨界也不仅限于搜索活动,而是企业通过连接内外部知识,产生创意以及将创意变为创新的全过程[7]。跨界创新是在这种跨界思维引导下的一种战略行为,是数字化背景下衡量一个组织素质和能力的一个标准[8]。因此本文对跨界创新的定义是基于数字技术,在跨界思维引导下,跨越认知、行为、思维的界限,通过整合企业内外部资源,获得和实现突破性成果的创新。

工业经济时代下产品主导逻辑是企业价值独创。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和市场环境的变化,基于服务主导逻辑的价值共创理论逐渐取代了价值独创理论。价值共创理论认为,顾客不仅是价值消费者,同时也是价值的创造者,价值是由企业和消费者共同创造的。早在本世纪初,已经有学者意识到随着新竞争者的加入,传统厂商必须要重视客服的价值,将生产方式转变为共同生产[9];Prahalad 等[10]认为企业应该提供个性化服务以提高顾客体验进而提升企业竞争力。此外,Prahalad[11]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DART 模型,为企业如何加强与顾客的互动提供了一个系统性框架。Vargo 等[12]在DART 模型的基础上,反思了营销领域范式,并认为企业突破原有思维方式,转变为服务主导逻辑以获得核心竞争力[12];紧接着Vargo 等[13]在回答质疑声时,进一步完善了服务主导逻辑,并认为该逻辑将广泛应用于营销科学领域。随着研究的深入和数字技术的发展,价值共创理论体系愈发成熟。Vargo 等[14]在服务主导逻辑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服务科学的价值共创,并在此基础上又提出了服务生态系统的价值共创[15]。价值共创的主体从企业和顾客双方发展为服务生态系统中的所有参与者,价值共创的过程是所有参与者的资源整合和服务交换的全过程。关于价值共创的维度划分,学术界尚未达成一致。Yi 等[16]将价值共创划分为顾客参与行为和顾客公民行为,其中顾客参与行为包含信息搜寻、信息共享、人际互动、责任行为;顾客公民行为包含反馈、宣传、助人、耐受性。金永生等[17]针对新创企业将价值共创划分为顾客授权、信息共享和人际互动。本文借鉴王红萍[18]的研究,将价值共创划分为人际互动、信息共享、口碑宣传三个维度。人际互动即企业与用户之间的交流和互动过程,这有利于企业与用户保持良好的关系。信息共享即企业与用户共享信息,用户向企业提供产品或服务的改进意见和需求偏好,企业则向用户分享产品或服务的特性以及利用领先用户的知识资源改进产品和服务。口碑宣传即用户主体通过社会关系网络向其他主体对企业的产品或服务进行正面宣传的行为。

企业通过跨界创新,能够突破工业经济时代下的思维逻辑和行为模式,认识到用户在创新过程以及价值创造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并且根据企业实际情况,整合内外部的资源,跨越组织与产业的边界,同其他合作伙伴一起与用户进行价值共创。具体而言,由于数字经济的兴起,企业要保持市场地位和核心竞争力,必须正视用户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性,因而企业更积极地与用户进行互动,用户也因此更乐意与企业保持良好的关系,这促进了企业和用户的人际互动。企业更倾向建立有效的沟通渠道与用户进行产品更新、技术等信息的分享,用户也能够更有效地反馈自身的实际需求与产品体验,这促进了企业和用户的信息共享。企业重视用户地位,并且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将用户纳入自身的产品和服务的创新过程,这将提高用户的参与感和满足感,有利于用户为企业进行口碑宣传。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a:跨界创新显著正向影响人际互动;

H1b:跨界创新显著正向影响信息共享;

H1c:跨界创新显著正向影响口碑宣传。

2.2 用户驱动创新的中介作用

用户驱动创新(user-driven innovation)是21 世纪提出的最新概念之一。从2005 年开始,学者们发现消费者(用户)对可用的商业产品有越来越大的影响力,用户驱动创新正是在此基础上产生的。后来学者对用户驱动创新的观点分成了多种流派。Christiansson 等[19]认为用户需求是用户驱动创新的中心特征,包括用户显性和隐性需求;Grunert 等[20]认为用户是创新过程所有阶段的积极参与者,诸如创意产生、产品设计、产品和服务商业化等过程;Venkatesh 等[21]使用不同的方法,认为用户导向的设计是企业用户驱动创新的中心;Blank 等[22]认为企业要了解用户的最新动向,及时听取用户意见,因而持续的用户反馈也是企业用户驱动创新的中心。结合前人对用户驱动创新的研究,可以将其定义为基于用户实际需求,企业通过让用户参与创新进程、不断搜索和反馈以创建直观的设计来对产品和服务进行创新的过程[23]。关于用户驱动创新的维度划分,由于Tacer 等[24]开发的量表很好地综合了前人的研究,因此本文借鉴Tacer 等研究将用户驱动创新划分为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三个维度。用户参与即用户主动利用自身的知识参与到产品或服务开发的部分或所有阶段;搜索反馈即企业在开发的全阶段搜索用户关于产品、服务和商业模式各个方面的反馈信息;设计导向即企业为确保用户体验、提高用户满意而对现有产品、服务和品牌进行开发和设计。

数字化进程的不断推进促进了价值共创多主体间的互动与融合,从而形成创新生态系统。企业通过跨界创新,能够突破以往组织和行为逻辑的边界,把用户视为创新的重要来源,并积极让用户参与产品和服务开放的各个阶段。因此企业跨界创新有利于用户参与企业创新的过程。已有学者研究发现,用户参与能够显著改善企业提供的服务进而提高用户的满意度[25],不仅如此,企业可以通过用户参与深入了解用户的需求,鼓励用户主动参与开发,这有利于增强用户的心理所有权,促进用户与研发人员进行沟通互动,共享用户自身的知识、信息以求得最大程度上开发新产品和服务。根据社会交换理论,人类社会的原则是互相帮助,社会成员追求在社会交往中使自身利益最大化,并且在这过程中自身必须付出一定代价。企业在用户参与开发的过程中能够给予用户参与感、自我实现感以及一定的产品心理所有权,满足了用户功能和情感的价值需求,即用户获得了一定的报酬。作为回报,用户更有可能对企业及其产品和服务进行口碑宣传,形成企业与用户的交换关系,从而达成价值共创。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a:用户参与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中起中介作用;

H2b:用户参与在跨界创新和信息共享中起中介作用;

H2c:用户参与在跨界创新和口碑宣传中起中介作用。

在用户参与产品或服务的开发进程时,会提出相关意见或建议并反馈给企业,从而使企业能够有效的对这些反馈进行收集归纳,进而有助于满足用户的期望和需求。在用户将信息反馈给企业的过程中,促进了企业和用户的交流频次,有利于企业与用户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和沟通渠道,进而促进双方进行信息共享。根据社会交换理论,企业付出一定成本开设用户的反馈渠道来满足用户的功能需求、象征需求和体验需求,用户本着互帮互助的原则,更乐于与企业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与企业共享信息且通过自身社会网络向身边熟人进行口碑宣传。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d: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中起中介作用;

H2e: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信息共享中起中介作用;

H2f: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口碑宣传中起中介作用。

新产品、新服务的开发过程中的设计思维旨在以用户需求为驱动,而企业跨界创新则恰好满足这一点。企业通过跨界创新,理解了价值不仅是企业独创,用户也是其重要来源。因此企业更倾向于在产品和服务设计阶段时,以用户需求为导向,这将会增加新产品和服务的价值,也是获得竞争优势的重要手段[26]。企业对原有产品和服务进行重新设计,势必要投入大量资源,并不断与用户沟通,参考用户的意见,这一过程能够满足用户情感和体验等价值需求。根据社会交换理论,用户需求导向的产品/服务的设计在满足用户需求时,用户也倾向与企业建立良好的关系、持续与企业共享信息并且对该产品或服务进行口碑宣传。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g: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中起中介作用;

H2h: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信息共享中起中介作用;

H2i: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口碑宣传中起中介作用。

2.3 冗余资源的调节作用

冗余资源一般被认为是企业中存在或潜在的未被充分利用的资源。这些资源能够帮助企业为应对外部环境的变化或寻求外部机会而制定灵活的战略。不同理论认为冗余资源对企业有着不同的作用。组织理论认为冗余资源具有积极作用,因为它能够为企业缓冲外部环境的压力,保证企业生存[27];而代理理论的观点恰恰相反,它认为对代理人而言,冗余资源可以帮助其获利,但是对于企业而言,冗余资源意味着企业资源的无效利用甚至是浪费[28]。学者们也从不同角度出发验证了冗余资源对企业绩效的两面性影响。陈静等[29]认为冗余资源作为一种缓冲资源,能够帮助企业进行知识重组活动,尝试新产品开发和新战略的实施;张凌宇等[30]认为专用性冗余资源不易被分割,短时间利用难度较大,因此难以提高企业绩效,相反一般性冗余资源响应速度快,且交易成本较低,能够帮助企业应对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提高企业绩效;贡文伟等[31]认为吸收性冗余资源多为固定资产,流动性和灵活性较差,难以被重新配置以缓冲企业面临的外部压力,而未吸收性冗余资源可以帮助企业灵活应对环境变化,从而提高企业绩效。本文认为,在数字化背景下,企业面临着转型的挑战,企业的冗余资源恰能帮助其应缓解数字转型带来的压力,给予企业一定的时间和精力来打破原有的思维逻辑、组织惯例的限制,有利于企业制定新的战略方针。

根据社会交换理论,企业需要消耗一定量的资源进行用户驱动创新活动以换取和用户价值共创。具体而言,第一,在鼓励用户参与产品服务的开发中,首先企业要进行大量员工培训,帮助员工建立起价值共创的观念;其次企业要利用大数据等数字技术,识别拥有较多知识的领先用户参与开发进程;最后企业要确保技术机密不被泄露,规范用户参与的流程。第二,企业必须建立专有的用户在线社区,完善线上线下协同的沟通机制和渠道以实现对用户反馈的信息进行及时搜索、归纳和针对性实际应用。第三,企业在以用户需求为导向完善旧产品/服务和开发新产品/服务时,可能影响原有的生产流程、生产工艺以及供应商选择,企业需要耗费资源进行流程再造,工艺再适配以及寻找合适的供应商。因此企业拥有更多的冗余资源就更有可能支持企业的用户驱动创新活动,即用户参与、搜索反馈、设计导向,进而最终实现数字化转型;相反,如果企业缺乏冗余资源,则可能约束企业开展用户驱动创新活动,进而无法完成数字化转型。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3a:冗余资源正向调节跨界创新和用户参与的关系;

H3b:冗余资源正向调节跨界创新和搜索反馈的关系;

H3c:冗余资源正向调节跨界创新和设计导向的关系。

基于上述对用户驱动创新的中介作用和冗余资源调节作用的论述,本研究认为冗余资源会影响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信息共享、口碑宣传间的中介作用,即有调节的中介效应。具体来说,企业拥有较多的冗余资源时,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信息共享、口碑宣传间的中介效应强;企业拥有较少的冗余资源时,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信息共享、口碑宣传间的中介效应弱。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4a:冗余资源增强用户参与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中的中介作用;

H4b:冗余资源增强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信息共享中的中介作用;

H4c:冗余资源增强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口碑宣传中的中介作用;

H4d:冗余资源增强用户参与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中的中介作用;

H4e:冗余资源增强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信息共享中的中介作用;

H4f:冗余资源增强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口碑宣传中的中介作用;

H4g:冗余资源增强用户参与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中的中介作用;

H4h:冗余资源增强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信息共享中的中介作用;

H4i:冗余资源增强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口碑宣传中的中介作用。

2.4 理论模型构建

综上,本文的理论模型如图1 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样本

根据研究问题的需要,本研究样本主要来自于长三角地区以及部分北京市的具有一定创新能力的企业。主要调研方式是将问卷编写好后,通过问卷星以及邮箱等形式直接发送给员工或通过企业人力资源部门的工作人员发放给该企业的员工。

为了预防本研究出现严重的同源方差问题,问卷在一个月时间内,分两次发放给同一被试人员。本次研究共发放问卷500 份,在剔除无效问卷后,共收集到问卷352 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70.4%。样本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 所示,样本分布呈现差异化,说明所选样本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适用性。

表1 样本描述性统计结果(N=352)

表1(续)

3.2 变量测量

本研究 主要变量包括企业跨界创新、用户驱动创新、价值共创和冗余资源。测量量表均采用Likert5 点评分法,1~5 分别表示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

(1)企业跨界创新。根据Zhou 等[32]以及曲小瑜等[33]对跨界创新概念的界定和测量,结合本研究的实际需要,设计了4 个题项。包括“企业能够提出切实可行的想法来提高绩效”“企业能够搜索新技术、流程、技术和/或产品创意”等。

(2)用户驱动创新。借鉴Tacer[24]对用户驱动创新的测量,设计了13 个题项。包括“我们正将用户纳入创新过程的所有阶段”“用户是新产品、新服务开发团队的一部分”等。

(3)价值共创。借鉴了王红萍[18]对用户价值共创的研究,设计了12 个题项。包括“我们公司经常与用户进行积极的交流与沟通”“我们公司与用户的沟通轻松愉快”等。

(4)冗余资源。借鉴了Troilo 等[34]对冗余资源的研究,设计了3 个题项。包括“我们有闲置的资源,可以在短时间内用于资助战略举措”“我们短期内有大量资源可用于资助我们的倡议”“我们在短时间内获得支持新战略计划的资源不会有任何问题”。

(5)控制变量。根据已有研究和本研究的实际需要,本文引入职位、企业所属行业和企业成立年限等作为控制变量。

4 实证结果与分析

4.1 同源方差检验

由于本研究主要采用问卷调查法,所得的数据带有一定的主观性,因此可能存在同源方差的问题,故需对所得数据进行同源方差检验。使用SPSS22.0软件,根据Haman 提出的单因子检验法,对32 个题项进行因子分析。未旋转时分析出8 个因子,且第一个因子对总体变异解释量仅为21.111%,没有达到40%的标准值。使用单因子验证性因子分析法检验,如表3 所示,单因子模型(χ2/df=8.829,IFI=0.327,TLI=0.276,CFI=0.323,RMSEA=0.149)拟合度指标变差且明显没有达到标准值,这进一步证明本研究的问卷数据没有严重的同源方差问题。

4.2 信度与效度分析

为保证研究结果的有效性,使用SPSS22.0 和Amos24.0 进行信度与效度检验,如表2 所示。如表1 所示,各变量的Cronbach'sα系数和CR 值均大于0.7,这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对量表进行效度分析时,先对所有变量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发现各变量的KMO 值分别为0.796、0.899、0.811、0.719、0.764、0.764、0.784、0.729且sig值都小于0.001,说明该量表适合做因子分析。然后检验量表的聚合效度和区分效度。如表2 所示,各个题项的标准因子载荷大于0.5,各变量的AVE 值都大于0.5,说明量表具有良好的聚合效度。如表3 所示,通过对单因子模型、二因子模型、三因子模型、四因子模型、五因子模型、六因子模型、七因子模型和八因子模型进行比较分析,结果发现八因子模型拟合度达标且明显优于其他模型(χ2/df=1.813,IFI=0.935,TLI=0.925,CFI=0.934,RMSEA=0.048),并且表4中各变量的AVE 平方根均大于变量间的相关系数的绝对值,说明研究量表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

表2 信度与效度分析

表3 模型拟合度检验结果

表3(续)

4.3 描述性统计分析

研究所涉及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与相关系数如表4 所示。结果表明,跨界创新与人际互动、信息共享和口碑宣传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r=0.251,P<0.01;r=0.384,P<0.01;r=0.131,P<0.05)。用户参与和人际互动、信息共享和口碑宣传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r=0.365,P<0.01;r=0.204,P<0.01;r=0.157,P<0.01),搜索反馈与人际互动、信息共享和口碑宣传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r=0.245,P<0.01;r=0.248,P<0.01;r=0.113,P<0.05),设计导向与人际互动、信息共享和口碑宣传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r=0.286,P<0.01;r=0.253,P<0.01;r=0.157,P<0.01),跨界创新与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r=0.107,P<0.05;r=0.118,P<0.05;r=0.155,P<0.01),冗余资源与跨界创新没有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r=0.095,P>0.05),与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r=0.216,P<0.01;r=0.122,P<0.05;r=0.114,P<0.05)。初步印证了所作假设,为接下来的研究提供了支持。

表4 描述性统计结果和相关性分析结果

4.4 假设检验

4.4.1 主效应检验

使用层次回归法,对假设进行检验。跨界创新对价值共创影响的检验结果如表5 所示,模型2 表明,跨界创新对人际互动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59,P<0.001),假设H1a成立。模型7 表明跨界创新对信息共享有显著正向作用(β=0.388,P<0.001),假设H1b成立。模型12 表明跨界创新对口碑宣传有显著正向作用(β=0.136,P<0.05),假设H1c成立。为避免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故对相关变量的回归模型进行共线性检验,结果如表5 所示,所有变量的VIF 值均小于10,说明回归模型没有严重的共线性问题。

表5 跨界创新、用户驱动创新对价值共创的回归分析结果

表5(续)

表6 跨界创新对用户驱动创新的回归分析结果

4.4.2 中介效应检验

采用因果逐步回归法对用户驱动创新的中介效应进行分析,结果如表7 所示。模型23、模型24和模型25 表明,将中介变量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分别引入模型后,跨界创新对人际互动依然有显著的正向作用(β=0.220,P<0.001;β=0.236,P<0.001;β=0.221,P<0.001),且中介变量用户方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显著正向影响人际互动(β=0.370,P<0.001;β=0.227,P<0.001;β=0.257,P<0.001),这表明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2a、H2d、H2g成立。模型27、模型28 和模型29 表明,将中介变量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分别引入模型后,跨界创新对信息共享依然有显著的正向作用(β=0.371,P<0.001;β=0.366,P<0.001;β=0.357,P<0.001),且中介变量用户方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显著正向影响信息共享(β=0.164,P<0.01;β=0.230,P<0.001;β=0.263,P<0.001),这表明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信息共享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2b、H2e、H2h成立。模型31、模型32 和模型33 表明,将中介变量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分别引入模型后,跨界创新对口碑宣传依然有显著的正向作用(β=0.119,P<0.05;β=0.124,P<0.05;β=0.124,P<0.05),且中介变量用户方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显著正向影响口碑宣传(β=0.164,P<0.01;β=0.123,P<0.05;β=0.152,P<0.01),这表明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口碑宣传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2c、H2f、H2i成立。

表7 用户驱动创新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4.4.3 调节效应检验

使用SPS S22.0 对冗余资源的调节效应进行检验,结果如表8 所示。由模型35 可知,冗余资源对跨界创新提升用户参与的正向调节作用显著(β=0.166,P<0.01),假设H5a得到验证;由模型37 可知冗余资源对跨界创新提升搜索反馈的正向调节作用显著(β=0.084,P<0.05),假设H5b得到验证;由模型39 可知,冗余资源对跨界创新提升设计导向的正向调节作用不显著(β=0.090,P>0.05),假设H5c没有得到验证。根据调节效应值绘制调节效应图,如图2 所示,高冗余资源的斜率大于低冗余资源的斜率,说明冗余资源越高,跨界创新对用户参与的促进作用越强;如图3 所示,高冗余资源的斜率大于低冗余资源的斜率,说明冗余资源越高,跨界创新对搜索反馈的促进作用越强。假设H5a、H5b进一步得到验证。

表8 冗余资源的调节效应检验

图2 冗余资源对跨界创新和用户参与的调节效应

图3 冗余资源对跨界创新和搜索反馈的调节效应

4.4.4 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

参考Hayes 等[35]提出的检验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方法,使用Process 插件(模型7)进行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如表9 所示,在高冗余资源时,用户参与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的中介效应值为0.095,95%置信区间不包括0,中介效应显著;在低冗余资源时,用户参与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的中介效应值为-0.029,95%置信区间包括0,中介效应不显著,说明有调节变量下的用户参与中介效应差异性显著,因此假设H6a得到验证。在高冗余资源时,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的中介效应值为0.040,95%置信区间不包括0,中介效应显著,在低冗余资源时,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人际互动的中介效应值为0.002,95%置信区间包括0,中介效应不显著,说明有调节变量下的用户参与中介效应差异性显著,因此假设H6b得到验证。在高冗余资源时,跨界创新在用户参与和信息共享的中介效应值为0.042,95%置信区间不包括0,中介效应显著;在低冗余资源时,跨界创新在用户参与和信息共享的中介效应值为-0.013,95%置信区间包括0,中介效应不显著,说明有调节变量下的用户参与中介效应差异性显著,因此假设H6d得到验证。在高冗余资源时,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信息共享的中介效应值为0.041,95%置信区间不包括0,中介效应显著;在低冗余资源时,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信息共享的中介效应值为0.002,95%置信区间包括0,中介效应不显著,说明有调节变量下的搜索反馈中介效应差异性显著,因此H6e得到验证。在高冗余资源时,用户参与在跨界创新与和口碑宣传的中介效应值为0.042,95%置信区间不包括0,中介效应显著;在低冗余资源时,用户参与在跨界创新和信息共享的中介效应值为0.002,95%置信区间包括0,中介效应不显著,说明有调节变量下的用户参与中介效应差异性显著,因此H6h得到验证。在高冗余资源时,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口碑宣传的中介效应值为0.022,95%置信区间包括0,中介效应不显著;在低冗余资源时,搜索反馈在跨界创新和口碑宣传的中介效应值为0.001,95%置信区间包括0,中介效应不显著,H6i没有得到验证。由于冗余资源在跨界创新对设计导向的正向影响中的调节效应不显著,且在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中不显著,因此在有冗余资源的调节变量下,设计导向在跨界创新和价值共创的三个维度中的中介效应不显著,故假设H6c、H6f和H6j没有得到验证。

表9 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

5 研究结论与启示

5.1 研究结论

本研究整合了价值共创理论和社会交换理论,引入用户驱动创新作为跨界创新与价值创造关系的中介变量,引入冗余资源作为跨界创新和用户驱动创新关系的调节变量,以此构建了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并进行了实证检验,最终得出以下结论:跨界创新正向影响价值共创的三个维度,即企业跨界创新能够与用户达到价值共创的状态——人际互动、信息共享和口碑宣传。用户驱动创新在跨界创新和价值共创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即企业要想通过跨界创新与用户达成价值共创,部分需要由用户驱动创新——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完成。冗余资源正向调节跨界创新对用户驱动创新中用户参与和搜索反馈两维度的促进作用。即拥有高水平冗余资源支持的企业在进行跨界创新时,越能促进用户参与和搜索反馈。但是冗余资源正向调节跨界创新对设计导向的促进作用并未验证。本次调查样本多为成立时间在20 年以上的中大型企业,冗余资源较为丰富。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是由于样本企业所属行业所导致的,其中电子设备制造企业生产的主要是配套下游厂商终端产品的零部位,设计导向难以仅通过用户意见改变,还要考虑下游厂商产品工艺的适配性、终端产品的实用性和下游厂商的生产成本,另外医药制造企业和软件企业可能受制于现有技术限制,难以根据用户需求短时间做出产品或服务设计导向的转变,而金融和保险业可能是由于受到政策的影响,不能快速转变设计导向。

5.2 理论贡献

(1)基于价值共创理论和社会交换理论,提出了一个全新的理论框架来看待企业与用户价值共创的问题。根据价值共创理论,用户不仅是价值创造的主体也是企业创新的重要来源。但是用户价值共创行为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要激发用户价值共创的动机,需要企业主动消耗一定的资源,满足用户异质需求,进而与用户建立良好的互利互惠的双赢关系。因此本研究在价值共创理论的基础上引入社会交换理论,更加全面地解释与解决企业如何与用户达成价值共创。

(2)基于数字化经济的背景,探讨并验证了跨界创新对企业与用户达成价值共创的影响。目前基于数字化背景下对价值共创的研究有所欠缺,探讨跨界创新对价值共创影响的研究仍是空白,而数字化的潮流下,企业只有通过超越现有的产业边界、认知边界,突破以往工业经济的思维定式才能在新的潮流中保持和扩大竞争优势,这恰是当前研究所欠缺的。因此本文通过实证检验了跨界创新对价值共创的正向影响,这丰富了现有关于价值共创的研究内容。

(3)验证了用户驱动创新三个维度在跨界创新和价值共创三个维度间的中介作用以及冗余资源在跨界创新和用户驱动创新三个维度间的调节作用。本研究基于价值共创理论和社会交换理论揭示了用户参与、搜索反馈和设计导向是企业跨界创新与用户达到价值共创的重要路径、冗余资源是跨界创新能否成功进行用户驱动创新的作用边界。因此本文进一步丰富了跨界创新与价值共创关系的研究。

5.3 管理启示

本研究不仅有一定的理论价值,而且为企业管理实现提供了一些参考建议。

(1)破而后立,突破原有边界。数字化经济带给企业最大的挑战就是摆脱旧思维、旧体制。跨界创新不单单是要求企业从产品和服务层面,跨越不同产业的知识和技术,更重要的是转变工业经济甚至是互联网经济的思维模式和管理体制。因而企业首先应该从上至下进行培训,扭转企业全体职员的思维模式;其次要改良企业体制,优化部门结构,整合研发部门、销售部门和数据处理分析部门,推动用户导向的产品开发。

(2)抢抓机遇,发展和利用好数字技术,建立有效的用户信息收集和沟通渠道。数字化经济不仅给企业带来挑战,还带来了机遇。首先数字化技术进一步拉近了企业和用户的距离。企业要积极推动建设用户社区,积极收集与分析用户的需求并识别领先用户参与到企业产品和服务的创新过程中来,从而有针对性地改良产品、改善服务;其次数字化经济使得产业边界愈加模糊,市场情场更加透明,企业之间知悉对方的运营模式和技术优势。因而企业可以选择和自身生产线匹配度最高的、收益最大的合作商进行合作,利用他人的优势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从而获得更大的竞争力。

(3)因时制宜,制定数字转型战略。不同企业拥有的资源数量与质量有所不同。拥有充分的冗余资源的企业应该抓住时代的潮流,率先进行探索和改革,尽早建立起完备的企业规章制度和逻辑思维模式,保持市场上的先驱地位;而冗余资源欠缺的企业一方面要积极寻找转型的突破口,将企业资源倾斜给重点项目部门或团队,另一方面企业可以关注政策走向,投入政府补贴力度较大的方向,利用外界资源实现自身的转型。

5.4 研究局限与展望

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本研究还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后续研究可以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展开。首先本研究仅聚焦于企业与用户的价值共创,而在服务创新生态系统中的各个主体之间都可能价值共创,因此后续可以探讨企业与供应商、供应商与用户如何达成价值共创;其次,本研究主要采用的是问卷调查式的截面数据,难以展现出跨界创新影响价值共创的动态过程,并且问卷调查具有一定主观性,可能无法全面客观地反映现实情况,后续可以结合多种研究方式进行研究,例如使用面板数据或结合案例进行研究;最后,本研究的样本来源主要集中在我国较为发达的地区,无法反映中西部相对落后的地区的真实情况,后续研究可以重点关注中西部地区的企业如何在数字化潮流下与用户达成价值共创,实现企业的转型以扩大竞争优势和获得长足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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