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汽车生态型商业模式对品牌竞争力的作用机理——基于价值生态系统理论视角

刘 颖 琦， 李 震， 陈 睿 君

(北京交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44)

一、引 言

全球经济快速增长的同时，使得人类与环境的协调发展成为全球焦点问题之一[1]。二氧化碳的排放是温室效应的主要来源，温室效应对人类的生存环境和社会发展构成了威胁。交通运输业是仅次于电力行业的第二大二氧化碳排放行业[2]。为了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缓解碳排放造成的气候变化问题，世界各主要发达国家均已明确公布燃油车禁售时间表，德国、英国、法国、挪威等国将在2030年前后全面禁售燃油车。2020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2030碳达峰和2060碳中和的宏伟目标，为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可持续发展注入强大动力。新能源汽车是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的途径之一。2016年至2020年，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快速发展，产销量连续5年位居全球第一[3]，初步实现了抢占全球市场先机的目标。

政策退坡倒逼新能源汽车产业加速向市场化转型。近年来，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发展速度加快，在以速度获得产业体量、实现市场培育之后，国家已明确公布并实施了新能源汽车产业补贴退坡政策，产业发展也由政策驱动向市场驱动导向转变。在这一关键转型期，如何布局政策退坡下的市场成为新能源汽车企业发展关键点。新能源汽车由于技术积累时间短，关键技术不成熟，制造成本高等问题，导致同等性能水平和体验感受的汽车价格远高于相同水平的燃油汽车，因此无法通过价格优势与传统燃油汽车进行同台竞争。这就要求新能源汽车企业在完善技术的基础上，发掘合理的商业模式来迎合市场，从而摆脱产业对政府补贴的过度依赖[4-5]，这也是目前产业研究热点问题之一。

社会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升，使得消费者对产品品牌的要求也逐步提高。企业之间的竞争也由价格竞争向品牌竞争转变[5]。品牌竞争力能够使企业获得持续盈利能力，而品牌溢价功能也使得企业能够以更高价格获取超额利润。如何通过打造品牌，增强品牌认知度，加强品牌竞争力成为新能源汽车企业市场推广过程中一项重要任务。云计算、5G的发展促使制造业迈向了云经济时代，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消费结构升级的复杂背景下，实现品牌突破向上不仅需要依靠产品完成，更需要打破传统思路，形成独具竞争力的商业模式，使用户体验得到全面革新。在此方面，奔驰、奥迪、蔚来品牌以及刚刚正式发布“无界生态”商业模式的中国高端新能源汽车品牌——ARCFOX，均通过打造新能源汽车生态型商业模式来布局未来汽车市场。因此，研究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对品牌竞争力的影响及机理，可为我国新能源汽车企业的生态型商业模式管理提供有益借鉴和参考。

二、理论回顾和假设提出

1.价值生态系统理论相关研究

1935年，英国植物学家Tansley首次提出生态系统的概念[6]。生态系统学发展到20世纪60年代后，逐渐成为生态学研究的焦点问题。生态学隐喻是管理学研究中的重要研究方法之一[7]。随着社会的发展，生态学尤其是生态系统理论逐渐被管理学吸收和应用，Hannan和Freeman在1977年首次将生态学的研究视角应用到组织内部竞争的研究中，为组织理论的研究开创了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8]。

价值理论的发展主要经历了“价值链”“虚拟价值链”“价值信息”“价值网”几个过程，目前发展到价值生态系统阶段[9]。价值生态系统是一种新型的产业组织形式，是指云经济时代顾客进驻并栖息于其中满足交易、社交、娱乐等需求，与支撑其发展的周边环境共同形成的具备生态系统特征的新型产业组织[10]。价值生态系统通常由中枢企业构建、维护和控制。价值生态系统的中枢企业通过构建可以满足人们物质、精神需求的栖息地以尽可能多地吸引顾客进驻，培育价值群落，然后利用顾客沉淀的数据以拓展增值业务并获取利润，并通过大数据分析，从而进一步优化顾客体验，改善顾客栖息环境，延长顾客栖息时间。因此，中枢企业、价值群落和周边环境共同形成了互惠共生、共创共享的良性循环——价值生态系统。目前，包括奔驰、宝马、奥迪、蔚来等世界知名新能源汽车厂商均将价值生态系统的构建提升到了企业战略高度，跨界融合和生态系统的构建将成为新能源汽车企业发展的主流。

2.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品牌竞争力影响的相关研究

本文的研究建立在商业模式对品牌竞争力的影响的论断上[11-14]。影响品牌竞争力的因素涉及到价值活动的多方面。传统制造业下，汽车品牌竞争力的核心竞争优势主要来源于产品本身的质量和价格因素，高质低价的产品能构建出一维竞争体系，当且仅当市场中产品没有替代品时，这种竞争优势才能得以建立并保持下去；“优秀的产品+服务”能够构建二维竞争体系，而随着大数据、云计算、5G和智能网联技术的发展，新能源汽车企业品牌竞争力的核心竞争优势则主要来源于价值生态系统下的基于“大数据+产品+服务”的三维结构的竞争优势。

商业模式本质是企业一系列价值活动的集合[15-20]。根据价值理论，商业模式包括的价值活动主要有价值主张、价值创造、价值获取和价值维护4个方面[21]。汽车产业商业模式的发展路径也随着价值理论的发展而不断演进，从最初的基于价值链理论构建的注重生产和分销环节优化的简单线性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到基于价值网理论构建的注重生产和服务相结合的非线性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再到基于价值生态系统理论构建的生态化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新能源汽车企业商业模式竞争优势随着技术和经济的发展显现出新的时代特征。新能源汽车企业价值生态系统最初起源于企业和顾客交易平台，交易平台由来已久，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部分交易平台呈现出生态系统的特征。平台是新能源汽车企业价值生态系统的雏形，价值生态系统是平台进化到更高层次的组织形式，而生态型商业模式是这种组织运作的内在机制。

在价值生态系统下，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呈现出新的时代特征。价值生态系统(VES)下的新能源汽车企业主要通过为顾客构建“线上+线下”相结合的顾客栖息地，最大限度地提升消费者的品牌体验，并通过大数据，将顾客的行为信息，转化为精准的用户画像，从而为顾客提供能够满足其个性化需求的产品和服务，以便吸引更多的潜在客户进驻并栖息于价值生态系统内[22]。这种以“大数据+产品+服务”为基础的三维结构价值创造活动，能够促使消费者从心理感知方面，建立起一种关于品牌的比较优势，并引导顾客最终选择企业产品和服务。此时，选择新能源汽车企业相对于其他企业就建立起了一种竞争优势，之后，企业在不断加强顾客嵌入深度的基础上，可以通过价值生态系统扩张，与有实力的企业广泛合作，不断开发出能够满足顾客个性化需求的盈利模式，进而不断强化企业品牌竞争力。基于以上研究结果和理论推演，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1：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对品牌竞争力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

3.顾客感知价值的中介作用

Lindgardt研究表明，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源于企业对人力、物力、财力等生产资源进行整合的一系列价值活动的组合和设计，这些活动可以满足消费者对于产品和服务的心理需求[23]。Keiningham认为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能够显著地提升顾客感知价值，从而最终实现企业收入增长[24]。武永红研究发现，企业以顾客为导向，在价值主张、价值创造和价值获取方面获得的竞争优势能够提升顾客感知价值，并最终转化为企业市场竞争力[25]。Emprechtinger则以劳斯莱斯汽车生产商为研究背景，研究了其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顾客感知价值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劳斯莱斯企业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能够显著提升顾客感知情感价值、顾客感知功能价值和顾客感知社会价值[26]。

因此，消费者基于主观心理上的感受，通过顾客感知价值来对企业的价值活动创造出的价值进行评判，当消费者感觉企业创造的价值能够满足其心理需求时，则消费者趋向于认同该品牌价值。企业则通过商业模式中的价值创造活动设计出具有竞争优势的产品或服务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从而获得顾客的好感和认可，并提升顾客感知价值[25]。根据以上分析，价值生态系统下，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能够提升顾客感知价值。综上所述，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2：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对顾客感知价值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

顾客感知价值的提升能够增加顾客对企业所提供的产品、信息和服务等方面的感知效用、满足感、荣誉感及认可度[27]。顾客对企业创造出的价值的感知和认可则会产生口碑效应，当消费者对企业创造的价值感觉满意时，消费者会自觉地为品牌进行宣传和推广[28]。相关研究表明，顾客感知价值的提升引发的口碑效应能够使消费者从心理感知方面建立起一种关于品牌的比较优势，从而引导顾客购买其产品和服务，提升品牌竞争力。陆娟以服务业为研究背景，研究了服务企业顾客感知价值和品牌满意度与品牌忠诚度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顾客感知价值与品牌竞争力之间存在极为紧密的相关关系[29]。吕艳玲的研究证明了顾客感知价值与品牌竞争力之间存在直接的相关关系[30]。何奎以消费类电子品牌为研究对象，证明了顾客感知价值与品牌竞争力间的直接影响效应[31]。综上所述，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3：顾客感知价值对品牌竞争力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

一个品牌商业模式的价值创造活动在转化为品牌竞争力的过程中，需要解决顾客不确定性的问题，这种不确定性来源于品牌的新产品和服务表现能否满足消费者心理预期[32]，这种心理预期通过顾客感知价值来实现[33]。当品牌的商业模式价值创造活动能够满足消费者需求时，这种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能够在消费者心理产生一种对于品牌的情感可靠感和功能相容感，这种感觉能够减少顾客购买的不确定性，引导顾客购买该品牌产品或服务，增加顾客与品牌之间的信任度、美誉度和推荐度，从而提升品牌竞争力。综上所述，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4：顾客感知价值在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起中介作用。

4.价值生态系统扩张的调节作用

根据战略柔性理论和顾客感知价值理论，企业的扩张不能直接影响企业的品牌竞争力[34]。Joo 和 Shin的研究发现，企业价值活动与顾客感知价值的匹配在企业价值生态系统扩张的过程中显得至关重要[35]。Williams的研究表明，顾客感知价值的满足是组织扩张的主要目的和最重要的因素[36]，组织通过投资、并购、战略合作等方式来满足顾客与企业双向互动条件下的顾客感知价值，从而提升企业品牌竞争力[37]。

此外，根据组织学习理论，企业可以通过向环境中的其他组织学习，不断获取未来竞争所需的各种资源与能力，以更新、优化和扩张企业原有资源、能力及业务，形成以竞争能力为核心的竞争优势体系[38]。研究表明，企业的吸收、整合与扩张能力，能够改变企业价值创造过程，重塑企业的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且只有当企业具备了这种吸收、整合和扩张能力，企业的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才会转化为品牌竞争力[39]。

在价值生态系统下，每个系统的扩张能力存在较大的差别，当价值生态系统具有较强的扩张能力时，这种能力能够调节生态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与顾客感知价值及品牌竞争力之间的关系。中枢企业通过广泛地整合市场中的互补优势资源，通过互利共生，扩大企业生态系统的边界，增强生态商业模式价值创造活动的活力，扩大企业价值获取的来源，从而为顾客提供能够满足其需求的更加丰富多样的增值产品和服务，提升顾客感知价值和品牌竞争力。综上所述，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5：价值生态系统扩张在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和顾客感知价值之间起到调节作用。

H6：价值生态系统扩张在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的竞争优势和品牌竞争力之间起到调节作用。

H7：价值生态系统扩张在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和品牌竞争力之间起到的调节作用通过顾客感知价值的中介作用实现。

根据以上分析，本文建立新能源汽车生态型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品牌竞争影响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新能源汽车生态型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品牌竞争力影响的中介调节模型

三、研究设计

1.研究对象确定

本研究的调研对象为实施生态型商业模式的新能源汽车企业的消费者。研究者利用3周的时间开展了问卷调研工作，共计向20家新能源汽车企业的消费者群体发放了700份问卷，总计回收有效问卷624份，有效问卷回收率89.1%。描述性统计分析显示，有效样本中男性占比62.9%，女性占比为37.1%；25岁以下、26 ～35岁及35岁以上的占比分别为19.3%、58.5%、22.3%；国有企业消费者占63.3%，非国有企业消费者占36.7%；本科以下学历占43.6%，硕士研究生学历占22.7%，博士研究生学历占8.3%(见表1)。

表1 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

2.测量工具

为了保证变量的测量效度，本文通过预调研，对现有量表进行了完善，使其与我国新能源汽车市场环境状况更加契合。本文采用Likert 7级量表对变量进行测量，其中1代表非常不符合，7代表非常符合。

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的测量量表参考Spieth等人[40]开发的量表，共19个题项，代表题项包括“您愿意接受该品牌给您推送的信息？”

顾客感知价值的测量量表参考范秀成等人[41]开发的量表，共13个题项，代表题项包括“该品牌提供的产品和服务能提升您的社会形象”。

价值生态系统扩张测量量表参考Spieth等人[40]开发的量表，共8个题项，代表题项包括“该品牌有较强的资源整合能力”。

品牌竞争力的测量量表参考李海鹏等人[42]开发的量表，共14个题项，代表题项包括“该品牌在行业内知名度较高”。

此外，本研究将性别和企业属性列为控制变量，其中“男性”和“国有企业消费者”编码为0，“女性”和“非国有企业消费者”编码为1。

3.研究数据分析

(1)信度与效度检验

研究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对变量进行了信度和效度分析，验证结果如表2所示。结果显示，各变量KMO值在0.819～0.873之间，通过判别标准(大于0.7)，表明适合进行因子分析。各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值在0.841～0.875之间，均通过判别标准(大于0.7)，这表明量表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CR系数在0.892～0.906之间，均通过判别标准(大于0.7)，这表明量表具有较好的组合信度。量表AVE值在0.571～0.732之间，均大于判别标准0.5，这表明量表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此外，各测量指标的因子载荷系数均大于0.5，这表明测量指标均收敛于潜变量。

表2 探索性因子分析及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

研究检验了量表区别效度，结果如表3所示(其中，NC表示新能源汽车生态型商业模式，BC表示品牌竞争力，VE表示价值生态系统扩张，CP表示顾客感知价值)。结果表明各变量AVE值的开方明显大于变量之间的Pearson相关系数，表明量表之间具有较好的区分效度。最后，通过Harman单因子检验法验证变量是否存在同源偏差问题，研究将所有测量题项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进行检验，检验结果表明同源偏差对研究问题的影响较小。

表3 区别效度检验：Pearson相关与AVE根值

(2)描述性统计和Pearson相关分析

为验证前文提出的假设，针对研究变量进行了Pearson相关性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NC表示新能源汽车生态型商业模式，BC表示品牌竞争力，CP表示顾客感知价值，VE表示价值生态系统扩张，FF表示企业属性，GE表示性别)。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表明，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企业品牌竞争力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r=0.674，p<0.01)；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和顾客感知价值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r=0.703，p<0.01)；顾客感知价值和品牌竞争力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r=0.675，p<0.01)。因此，假设H1、H2、H3得到初步验证。

表4 描述性统计及Pearson相关性分析结果

四、回归分析

1.基本回归分析

为防止变量之间出现多重共线性的问题，本研究对变量VIF值进行检验，结果表明VIF值均小于2.5，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之后，研究利用层次回归分析法对研究假设进行了检验，结果见表5(其中，NC表示新能源汽车生态型商业模式，BC表示品牌竞争力，CP表示顾客感知价值，VE表示价值生态系统扩张，NC×VE表示新能源汽车生态型商业模式和价值生态系统扩张交互项，M1～M6表示验证假设建立的6个结构方程模型)。检验结果表明，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顾客感知价值和品牌竞争力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此外，顾客感知价值也对品牌竞争力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因此，验证结果进一步支持研究假设H1、H2、H3。之后，当加入中介变量顾客感知价值后，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品牌竞争力的影响仍然显著，且顾客感知价值的中介效应显著，研究结果表明假设H4成立。

表5 层次回归分析结果

为了验证调节效应是否存在，本文先将研究变量分别进行了中心化处理以统一变量间的数量关系，在控制了消费者性别、企业属性等人口统计学变量后，以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价值生态系统扩张建立交互作用项，以品牌竞争力为因变量，将上述各自变量逐级代入回归方程，对价值生态系统扩张调节效应进行检验，检验结果表明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价值生态系统扩张建立交互作用项对品牌竞争力不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058，p>0.05)，验证结果不支持假设H5。之后，以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价值生态系统扩张建立交互作用项，以顾客感知价值为因变量，将上述各自变量逐级代入回归方程，对价值生态系统扩张调节效应进行检验，检验结果表明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价值生态系统扩张建立的交互作用项对顾客感知价值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171，p<0.001)，因此，研究结果支持假设H6。

2.有中介的调节效应分析

本文根据Hayes检验法，运用SPSS Process对变量进行带中介的调节效应检验。本研究先利用Bootstrap法，通过分析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和顾客感知价值的回归系数与顾客感知价值和品牌竞争力之间的回归系数的乘积是否显著不为零，验证顾客感知价值的中介效应是否存在。本研究设置了1000次重复抽样，构建95%偏差校正置信区间，检验结果表明，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通过顾客感知价值对品牌竞争力的中介效应为0.097，置信区间[0.031,0.185]，不包括零，因此顾客感知价值中介效应显著。此外，本研究通过Process检验，在调节变量价值生态系统扩张的均值上分别加减一个标准差得到一组高值变量和一组低值变量，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价值生态系统扩张能力强的变量组，间接效应为0.003，置信区间为[-0.074,0.102]，置信区间包含零，不显著；价值生态系统扩张能力弱的变量组，间接效应为0.199，置信区间为[0.107,0.513]，置信区间不包含零，显著。因此，价值生态系统扩张能够显著调节顾客感知价值在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的中介效应强度，即当价值生态系统具有较强的扩张能力时，顾客感知价值的中介效应较强；反之，顾客感知价值的中介效应则较弱，研究支持假设H7。

表6 中介效应及带中介的调节效应检验

五、结论与启示

1.研究结论

基于价值生态系统理论，研究了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品牌竞争力的影响作用，并分析了顾客感知价值和价值生态系统扩张在其中的作用机制。研究结果表明：(1)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能够显著增强品牌竞争力。(2)顾客感知价值在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起到中介作用。(3)价值生态系统扩张正向调节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顾客感知价值之间的关系，即在强价值生态系统扩张作用下，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顾客感知价值之间的正向作用增强。(4)价值生态系统扩张不能直接调节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的关系，即价值生态系统扩张不能显著增强或减弱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的关系。(5)价值生态系统扩张对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的调节作用需要通过顾客感知价值中介作用实现，即强价值生态系统扩张作用下，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对顾客感知价值的正向作用增强，进而有利于品牌竞争力的提升。

2.理论启示

(1)本研究以价值生态系统理论为基础，研究了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品牌竞争力的影响，丰富了新能源汽车市场营销中关于品牌竞争力的研究，并进一步研究分析了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品牌竞争力影响的作用机理。目前国内外关于新能源汽车品牌竞争力方向的相关研究还较少。现有学者主要单独研究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或单独研究新能源汽车企业品牌竞争力，而割裂了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忽略了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对品牌竞争力的影响研究。价值生态系统理论指出，价值创造活动是企业获得竞争力的核心因素，这种价值活动需要通过顾客感知价值的认可[10]。因此，本研究以价值生态系统理论为基础，研究了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在顾客感知价值的中介作用下，对品牌竞争力的作用机制，丰富了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如何影响品牌竞争力的相关研究内容。

(2)研究证明了顾客感知价值的中介作用，对于揭示顾客感知价值与品牌竞争力之间的“黑箱”具有重要的研究意义。通过梳理国内外关于商业模式对品牌竞争力影响的研究发现，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品牌竞争力有显著的影响，但是关于这种影响的作用路径如何尚不清晰，研究以价值生态系统理论中的顾客感知价值为中介变量，研究了该中介变量在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与品牌竞争力之间的影响机理。本研究发现，顾客感知价值在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研究表明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中的一系列价值创造活动所产生的优势只是加强或削弱品牌竞争力的重要前提，在此基础上，顾客感知价值是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对品牌竞争力影响的必要条件。这一结论丰富并深化了已有关于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对品牌竞争力影响的研究。

(3)对价值生态系统扩张调节效应的检验，进一步丰富了价值生态系统理论下组织快速扩张对品牌竞争力影响方面的研究。一直以来，有学者认为价值生态系统扩张，能够帮助企业有效整合优势互补资源，增强生态商业模式对品牌竞争力的正向影响作用，从而提升品牌竞争力[43]；另一部分学者则认为，价值生态系统扩张虽然能够吸引更多的顾客，但通过跨界和扩张获得新顾客的成本要远超企业维护现有价值活动的成本，巨额的运营成本将会影响品牌的可持续发展，从而负向减弱生态商业模式对品牌竞争力的影响作用[44]。针对学者们的争论，本文以价值生态系统扩张为调节变量，将中介模型进一步拓展为有调节的中介模型。研究表明，价值生态系统扩张不能显著直接增强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的正向作用，但能够显著增强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顾客感知价值之间的正向作用，从而间接提升品牌竞争力。这些研究发现进一步揭示了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作用过程中情境因素的作用机理。

3.管理实践启示

(1)企业管理者应该充分认识到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的构建对品牌竞争力具有重要的正向的促进作用。利用“大数据+云计算”使企业价值主张更加贴近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使价值创造活动更加多元化，改变主要以汽车制造为主的价值创造模式，更加重视服务领域的价值获取活动，并重视价值维护活动，增强顾客嵌入深度和广度，从而有效提升企业价值活动的运营能力，发挥生态商业模式对品牌竞争力的积极促进作用。

(2) 研究发现顾客感知价值作为重要的中介变量，在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起到了重要的中介效应作用。针对这一特点，企业管理者在生态商业模式构建时，应注意单纯的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并不能直接提升品牌竞争力，企业需要使价值创造活动与顾客期待相契合，提升产品的安全性、舒适度，完善售后服务，从而提升顾客感知价值，进而提升品牌竞争力。

(3)研究发现价值生态系统扩张能够正向调节新能源汽车生态商业模式竞争优势与品牌竞争力之间的关系。针对这一结论，企业管理者应该注意以开放的思维和包容的心态进行适度的跨界和扩张，有效整合价值生态系统中的优势互补资源，吸引更多的顾客融入于生态系统，从而在不断扩大生态系统的规模的同时，将规模优势转变为健康可持续的盈利能力和品牌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