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90后”,才是真正的中国巨星!
2022-05-31写字的乌鸦
写字的乌鸦
1937年,炮火连天,民不聊生。上海的棚户区,放眼望去,到处是一派破败景象。
一个幼小的身影常常奔走在这里的街头巷尾,年仅9岁的她,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跟随母亲,昼夜不分,为穷苦人家的产妇接生。那时的法租界,四周围着重重铁丝网,租界内的口粮需要配给,常常不够吃,于是就会有人来贩米。
有天,一个背着大米的农民想要进入租界,却被守门的日本兵拦了下来,日本兵用手里的枪把狠狠击打农民的头部,农民的鲜血顺着太阳穴直往下淌。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她看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撂下自行车,径直走向那名日本兵,一把抢过枪杆,农民趁机得以脱身。这个小女孩叫顾复生,幼时的“任性”,注定了她不屈从、不认输的一生。
因为父亲是地下革命者,工作性质特殊,孩提时期的顾复生只好与母亲相依为命,过着艰辛的生活。1944年,带着一腔“学医救国”的热忱,她考上了上海同德医学院(后并入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面对一学期两担米(200斤)的学费,尽管生活拮据,可母亲坚持不让她申请助学金,而是靠自己的双手,想办法凑学费。
顾复生将母亲的良苦用心化作学业上的勤勉,钻研医学知识之余,上海的四次大游行中都有顾复生的呐喊。
就在闻一多遇刺后,因为参与抗议活动,顾复生上了“中统”的黑名单,被迫四处流亡,徒步突破封锁线。就这样,颠沛流离中,顾复生看遍了战争的残酷,在工作后,她选择远赴苏联,研习心血管疾病,回国造福民众。那时候,有四个大字,高悬在国内医学界的头顶:举步维艰。
心电图机,是顾复生手中唯一可以向病魔宣战的武器,于是她和同事拿起笔,用卡车拉着心电图机,下乡到中小学,为孩子们做检查。
在她的努力下,北京完成了第一次风湿性心脏病普查,挽救了不少人。而除颤仪和监护仪,对顾复生而言,简直就是奢侈品,能用的药物更是少得可怜……那些危重症病人怎么办,躺着等死吗?顾复生无计可施。但人命关天,绝非儿戏,既然坐等不来,那就自己研究,动手造仪器!
她拉著有工科背景的杨士豪教授,医工结合,熬了无数个通宵,一点一点摸索,造出了国内第一台除颤仪、第一台监护仪,还建立了国内最早的监护病房……给后续的冠心病、心律失常等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
从医70年来,顾复生闹过革命,躲过追杀,奔赴过抗美援朝一线,经历过大风大浪,目睹了太多生离死别,也拯救过太多太多病患。虽然身体不佳,但94岁的顾复生,至今仍活跃在诊治一线,并为国内培养了大批优秀医生。“只要病人有需要,就去做,至于过程的艰苦,那都是自己的事儿。”
这张拍摄于1957年的老照片,早已泛黄,但照片中青春洋溢的面孔,依稀可辨。其背后的故事,是言语讲不出的动人。
那时,全国每年有1亿人患病,死亡人数超过500万,包括天花、霍乱、鼠疫在内的16种传染病,严重威胁着人民健康。这其中,有一组令人无比痛心的数据:每年死亡孕妇20余万,婴儿280余万……
疾病的阴霾,笼罩着中国,2万名西医从业者杯水车薪,有太多病人得不到及时救治。但中央领导班子转念一想:中医还有9万人!搞中西医结合,或许是条行得通的路子!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首届中医药专门研究人员班开课了。
43名学员里,仅有3名女性,柴嵩岩便是其中一员,也是班上年龄最小的。
5年的正规西医课程,对柴嵩岩来说,困难重重,她要放下熟稔的《黄帝内经》《伤寒论》,跟完全陌生的显微镜和手术刀打交道……但柴嵩岩深知,如若此时放弃,病人的希望就淡了一丝:“那个时候,我就是掉着眼泪,也得咬着牙看书。”
毕业后,她被分配到北京中医医院工作,女性的同理心,驱使她把研究的目光投向了妇科。她清楚地记得,1958年某个礼拜天,轮到她值班,门诊来了一个孕妇。这名孕妇刚做完胃的后壁修复术,呕吐不止,已经连续6天没有大便,见接诊的是个20来岁的小姑娘,孕妇便没给她好脸色看。
熟读典籍的柴嵩岩,一眼便看出,孕妇的病症和“燥屎五六枚,绕脐痛,承气汤主之”这个记载十分吻合,就给孕妇开了些大黄和芒硝。等孕妇离开,柴嵩岩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可怎么办呢?这要是出事怎么办?
她惴惴不安,一宿没合眼。次日,孕妇复诊,柴嵩岩攥紧手心,看着孕妇走进诊室,那种感觉就像是即将要面临一次审判。“大夫,太好了,我吃你开的那药,半夜拉了半马桶!”
听孕妇这么说,柴嵩岩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慢慢地,她发现西医对妇科病的治疗,除了手术外几乎别无他法,能开的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有次,她接诊了一位连生4胎无脑女婴的病人。病人脉象很细,面色蜡黄,当病人张开嘴,惊呆了柴嵩岩,病人的舌头比牛腰子还大,被撑得发亮。因为临床嗅觉敏锐,经此一诊,柴嵩岩格外留意病人的舌象,她觉得这是比脉象更准确直观的身体信号。
平日里,一有时间她就在病房里转悠,观察病人的舌象,记下床号,再约电视台的朋友周末帮忙拍摄舌象照片。这个习惯,柴嵩岩坚持了40年。积攒下来的3000份舌象资料,为中医诊疗提供了重要依据。
柴嵩岩养育了3个孩子,却把最好的陪伴留给了病人。93岁的柴嵩岩,如今还在立项搞科研,保持着年门诊量过万的工作强度。她希望趁着自己还能走,带出第4代学生,将中医医术薪火相传。这个治病“上瘾”的人,一直都有着严于律己的作风:术不近仙者不可为医,道不近佛者不可为医。
1955年的某天,北京儿童医院的妇产科迎来了一名特殊的新生儿。这个孩子患有严重的“脑膜膨出”,看起来像是一个先天畸形的双头婴,而且孩子不能自主呼吸,出生即病危……
那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刚成立不久,医疗水平极其有限,面对如此重症,医生束手无策。经过沟通,患儿家人做出了弃疗、弃养的决定,顺手把孩子丢进了垃圾桶……
正当工友打扫卫生时,屋内传来了哭声,工友凑到垃圾桶前,发现正是那名弃婴在哇哇啼哭。被医生“判死刑”的孩子,居然活了!护士长得知后,依然愁容不展:孩子是活了,但要怎么救治呢?治不好又该咋办呢?万般无奈下,护士长找到了隔壁小儿外科的医生。
没想到,这医生瞅了瞅孩子,异常淡定地说:“这好办,拉了它不就得了吗?”护士长将信将疑,把孩子交给了他。
手术一周后,孩子各项生命体征平稳,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双头婴儿”的故事,一天内传遍了北京城,北京儿童医院的小儿外科从此名声大振。这位医生,正是我国小儿外科的“拓荒者”——张金哲。他那一句轻描淡写的“拉了它”背后,却是道不尽的辛酸往事。
彼时,14年抗战接近尾声,诸如白喉、猩红热这样的恶疾,在新生儿群体间肆虐。平均每5个新生儿,就有1个死在襁褓之中。更令人扼腕长叹的是,当时还没有小儿外科,阅尽疾苦的张金哲,毅然扛起了组建小儿外科的重任。但在西方国家的封锁下,中国连一根小小的硅胶管都买不来,更别提各种先进的医学术式了。“白手起家”,谈何容易呢?没器材,没经验,没教材?那就自己钻研摸索!
比如,當时患上先天性巨结肠的孩子(因神经节细胞发育不良导致肠道不蠕动、不排泄),一两年后便会死去。国际上最有效的治疗手段,残忍程度令人咋舌:通过手术切除坏死的小肠,然后封闭肛门,在肚子上造个瘘以供排泄,前后要进行3次手术。张金哲的患者里有不少穷苦人家,一听要给孩子做瘘,当场就决定放弃治疗。张金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决定找到不做瘘的医治方法!于是,他埋头在家,敲敲打打,一遍又一遍,从钌铞(门窗搭扣)中获得灵感,造出一把手术钳子,实现了不开腹不造瘘治疗先天性巨结肠。此后,这间面积仅4平方米的“张氏小作坊”,诞生了50多项发明。一生都在造福儿童的张金哲,愿景从未改变:“我们的目标是:儿不痛,母不悲。”
以上关于顾复生、柴嵩岩、张金哲的故事出自30集纪录片《共和国医者》,B站评分高达9.9分。50位医务工作者,平均年龄接近96岁,他们面对镜头,讲述动乱的时代背景下,星火燎原的生命守护,还原出一部峥嵘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医疗史。
这3位老医者的故事,只是浩瀚医海的精彩一隅,囿于篇幅,还有太多太多动人的故事,没有写进文章。对于中国来说,平凡的“医”字,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饱含着不平凡。
95岁的胡亚美院士(2019年逝世),在儿童白血病还是绝症荒漠的年代,利用仅有的几种抗癌药物,白手起家,40多年治愈3000多名患儿,将白血病彻底划出“不治之症”的行列,使国内的医治水平与国际接轨。
101岁的“时代楷模”李桓英,在祖国人民需要时,毅然回国,在花甲之年翻山涉水,深入西南病寨,零距离接触麻风病人,足迹遍布云、贵、川,治愈近万名麻风病病人。
96岁的“国药泰斗”金世元,《黄帝内经》《本草纲目》倒背如流,在中药领域钻研81年,走过的“寻药路”比李时珍还多,为中医药的发扬光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96岁的外科肿瘤学家张嘉庆(2021年逝世),在人鼠同屋的艰苦条件下做实验,把癌细胞的兴衰拍成电影,引起国际医学界的轰动,重振了中国外科。他还以超前的观念,创建了乳腺中心。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我国人均预期寿命只有35岁,比世界水平足足低了15岁……到2025年,我国人均预期寿命可达78.3岁,比1949年增加了43.3岁(数据来源:国家发改委《“十四五”公共服务规划》)。
回望历史,这些垂垂老矣的医者,用自己的青春,为病患的生命充值,用赤脚疾步追赶着世界的节奏。正是他们用万分的热情投身科研,才让我们能有攀越时代天堑的底气。这些“90后”,才是真正的中国巨星!
摘编自“青年文摘”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