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骑行

李先书

多年以后，当步入中年的我回忆起当年的高中生活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次难忘的骑行。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来到三十公里外的县城上高中。那时候通往县城的是一条砂石公路，路面坑坑洼洼很难走。当时营运的只有几辆中巴，每次乘车时都会拥挤不堪。我几乎每次都是站一路，忍受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才能到达目的地。

高一下学期的五一放假前夕，一位邻村的同学来找我，提议我俩结伴骑自行车回家。这样可以省下来回的车费，又不用去车站长时间候车。这位同学的成绩很好，平时一直省吃俭用。我们的村子相邻，正好可以结伴而行，对此我们一拍即合。我们想办法借来两辆自行车，提前打足了气。在放假的当天下午，各骑一辆自行车，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学校位于县城的东郊，我们很快就出了城，沿着那条砂石路向家的方向进发。这条砂石路凹凸不平，有风的时候尘土飞扬。我俩一边说笑，一边用力蹬车，糟糕的路况丝毫没有减弱我们回家的兴奋之情。平时整日待在学校里学习，如今一下子来到了广袤的田野，我俩有说不出的快乐，恨不能一下子就回到自己熟悉的乡村。

这是一个晴朗的下午，迎面还不时有微微的风儿吹过，公路边的杨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抬头向上看，几片白云悠闲地飘在湛蓝的天空，此时已经被红色的晚霞镶了一道金边，似乎比往日更加漂亮了。四月末的乡村，路两边都是绿油油的麦田。麦子已经抽穗，青色而饱满的麦穗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给家乡的人们带来了丰收的希望。

从县城回家需要经过三个集镇，每个集镇相距五公里左右。我俩边骑边聊，不知不觉中就到达了第一个集镇。赶集的人们早已散尽，路边有几个小商贩在忙着收拾商品。我们已经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还有更长的路在等待着我们跋涉。

这时候太阳已经逐渐偏西了，天边布满了片片灿烂的云霞。它们不时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姿态，像小山，像树林，又像动物，让人不禁为大自然的无穷魅力而惊叹。落日的余晖洒满了一望无际的麦田，一位扛着锄头的老者立在地头，深情地凝望着麦田。当有风儿吹过时，麦田犹如海里的波浪一层一层地依次涌动了起来，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有两只鸟儿从麦田上飞过，它们张开的翅膀上也染上一层红润，五彩斑斓的羽毛显得无比的美丽。

我们到了第二个集镇，回乡的路程已经走了一半。我们在路边买了两个烧饼充饥，稍事休息后继续赶路。当我们到达第三个集镇时，夜幕已经降临了。路边的两排杨树默默地伫立在夜幕中，在夜色中看不到尽头。田野里一片黑暗，青色的麦田已经变得模糊起来，远处黑黝黝的村庄透出星星点点的微光。

晚上这条偏僻的公路上少有人走，漫长的公路上只有我們两个人在骑行。我俩早已饥肠辘辘，筋疲力尽了。我感觉小腿肚有点酸痛，蹬车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这时候一辆汽车从身后驶来，两道明亮的灯光瞬时照亮了公路。随即一辆轿车从我们身旁驶过，又把我们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咱们要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将来也买辆汽车。”“对，到时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在暗夜中互相鼓励，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年轻而不服输的激情被理想所点燃，我俩鼓足了劲儿，在黑暗而寂寞的公路上拼尽全力前进，温暖的家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这次骑行只是我三年高中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它折射出了那个年代农村学生对于上大学的热切期望，以及为求学所付出的努力和生活的艰辛。高考时我和那位同学都考上了大学，实现了自己当初的理想。后来我们远离了家乡，在异乡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

时隔多年，我不知道那位同学是否还记得那次骑行，是否还记得我们当初互相鼓励的话语，是否还记得那段难忘的青春岁月。青春可以老去，记忆永不磨灭！只要在年轻的时候为了理想而努力拼搏过，那远去的青春便没有丝毫的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