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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的河鲜

2022-05-30胡子

海外文摘·文学版 2022年10期
关键词:河鲜二伯鱼小虾

胡子

我有多久没有亲近黄湖了?

去年国庆回家,倒是和堂弟去黄湖边溜达了一圈,就着湖光水色、飞鸟水禾照了几张。可这是亲近黄湖吗?顶多也就算见到黄湖吧。就像很多人到此一游,只是过了下当时那刻的眼瘾。黄湖毕竟养育了我,我实不应该以如此冷漠的走马观花来对待它,我这偶尔良心发现般的匆匆一瞟,完全是自欺欺人的安慰,还混不吝地总贪婪于它的野生,完全是一副只知索取不知回报的孬子样儿。我不得不承认,我想黄湖的野生了。我是多么想回家啊,想回去看看我爸妈,还有我的左邻右舍,可以放肆地吃地里的菜、院子里的鸡,就着黄湖野生的河鲜,陪我老爸的叔喝上一杯!

爷爷在的时候,不时都会带我们小孩去湖边小河里放网下地笼,每每都会满载而归,小鱼小虾是跑不了,鲫鱼、皖鱼、草鱼也常见,运气好的话,能弄到黄鳝、泥鳅、黑鱼,回家油炸、辣椒炒、清炖都是美味,口水直流,下饭又营养,就是要注意小刺。

我小时候,经常被鱼刺卡住,爷爷的土方法是大口咽饭大声咳嗽,再不行就喝醋,一般都很快就没事,照样狼吞虎咽。洒满月光的竹席上,就着酒劲儿,爷爷经常给我们讲黄湖的故事:朱元璋大战陈友谅的情形,仿佛就在月夜的树叶沙沙响里;黄湖赤卫队里的爷爷的爷爷,是多么的不怕死;渡江战役时,爷爷和奶奶们是如何帮助解放军准备物资……岁月似乎还没开始,已匆匆过去三十年。

二伯曾经在湖上以打鱼为生十几年,吃住都在船上,十天半个月都难得回趟家,主要就靠湖里的鱼虾为食,打到的好鱼大鱼舍不得吃,留着上岸卖个好价钱,一家人的生活就指着这卖鱼钱呢!二伯在我上初中时,就从湖里出来了,湖上的生活太苦不说,还危险,特别是碰到大风暴,湖里无风都三尺浪,更何况狂风暴雨时,那真是吓人,雨丝稠得都看不清,天空和湖面都接到一块了,分不清方向是小事,船在湖里像陀螺般打转,站都站不住,就是老渔民,都能吓破胆,碰到恶劣天气也揪心,水性再好在那样的天气条件下都胆战心惊。所以,后来,随着南方经济的快速发展,和二伯一样的靠湖为生的老渔民都从湖里出来去南方打工了,打工虽然也辛苦,但至少不用那么提心吊胆,还能见多识广,最主要的是赚的钱也不比湖上少。

的叔退伍后,在湖管所上班,整日跟湖打交道,在船上吃鱼虾更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对煮鱼吃鱼都特有研究。他只吃鱼头、鱼尾和鱼肚皮,还能完整地把一只蝦吃完后,再用虾皮摆出虾的原造型。逢年过节,的叔都会从湖里整袋往回拉鱼,然后我们分。鱼不仅大,还都是野生的,跟养的不是一个味儿。如今,禁湖已经很多年,靠湖为生的基本都改行了。现在赚钱的地方多了,发财的门道也多,只要人不懒不傻,挣口好吃的是很简单的事。以前在湖里是能吃饱就不错,现在是老发愁吃什么好。

母亲每年都会不定时地给远在京城的我“投食”,每次顺丰快递里,少不了黄湖里野生的河鲜。皖鱼、武昌鱼、条子鱼都提前腌好,放在冰箱冷冻里能储存几个月,每每馋的时候就拿出一条来,洗洗咸味,或蒸或炖,鱼肉的鲜嫩远非市场里的鱼能比,就那乳白色的鱼汤都能下几碗米饭。还有晒干的小鱼小虾,很多我都叫不上名字,都称为小毛鱼,油炸或辣椒炒,均是下饭的神器。

我经常说,小时候,穷得只有鱼吃。那会儿,拿一筐鱼虾换棵白菜,都没人换。这话没人信,他们还以为是笑谈。

责任编辑:蒋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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