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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格尼的绘画创作分析

2022-05-30齐凯

艺术科技 2022年10期
关键词:绘画语言隐喻历史

摘要:文章以艾德里安·格尼为例,以美术学专业知识为基础,对艾德里安的绘画题材及绘画语言进行研究,侧重探究其画面对历史的再现以及对情感的表达,并列举艾德里安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进行分析,探究历史对其绘画语言及创作手法的影响。

关键词:艾德里安·格尼;绘画题材;绘画语言;历史;隐喻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2)10-0-03

1 艾德里安·格尼绘画题材中的历史元素

1.1 童年记忆

艾德里安·格尼(下文简称“艾德里安”)在齐奥塞斯库政权时代长大,他的父母向他讲述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种种社会变革,这使童年时期的艾德里安感到不安。70年代中期后,罗马尼亚的经济增长率急剧下降,为了偿还西方的贷款,保持较高的经济增长率,罗马尼亚在国内实行了严格的紧缩政策,大大压缩了本国人民的正常需求,人民生活的积极性受到了严重影响。

这给艾德里安提供了丰富的绘画素材,而且艾德里安发现身边亲人对历史的看法各有不同。在他母亲的口中,那个年代是自己的青春,充满了活力、恋爱,而父亲则向他讲述了高度集中的中央集权政治下的紧张生活,诉说了在那个最糟糕的年代里发生的悲惨故事,每个人都通过记忆来回想一段历史。这使艾德里安对现实与记忆的偏差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艾德里安以自我视角的体验感受为基点,通过丰富的绘画语言与绘画技法,用画面探索这段回忆里的历史,对历史进行描绘与解读。

1.2 战事影响

《达达死了》是艾德里安的代表作之一(见图1),这幅油画营造了沉闷的氛围,色彩以黑色、灰色为主,房间里没有明亮的光线,一切仿佛都被黑暗笼罩。其题材来源于1920年在柏林举办的第一次国际达达聚会,原本喧嚣热闹的场景不复存在,原本高谈阔论的艺术家被狼代替,画面中仅剩他们的阴影,达达主义的成员约翰·哈特菲尔德和鲁道夫·施莱希特共同制作的雕塑作品《普鲁士大天使》被吊在天花板上的阴影中,隐喻达达主义的消亡。在这里,艾德里安引用了希特勒在波兰设立的“狼穴”大本营,众多艺术家在此陨落,包括参加了达达运动的画家们,希特勒称他们为“堕落的”艺术家,并举办了所谓的“堕落艺术展”,在展览上,这些作品被给予了负面评价。

而在作品《那一瞬间》中,艾德里安展示了一幅凄惨的景象——希特勒和伊娃·布劳恩在盟军接近时自杀的场景,这段历史没有被证实过,但存在于艺术家的脑海中。画作同样采用了较暗的色调,宣示这段历史的黑暗,床上没有生命的人像衬托出了画面的阴郁氛围。一切都在隐喻战争的残酷无情,而这种隐喻在艾德里安的作品中时而清晰、时而缥缈。

1.3 影视材料

影像资料对艾德里安的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艾德里安创作了一系列的“馅饼战研究”“馅饼战内景”作品,如《馅饼战内景12》(见图2)。这个系列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世纪之战》《三个臭皮匠》等影视作品,这些影片往往会设置一些喜剧桥段,如进行馅饼蛋糕大战,用演员的诙谐表情赢得观众的笑声。《世纪之战》短片中的“馅饼战”充满滑稽与诙谐,但这是一种暴力的模拟,宣泄着人们复杂的精神情感。艾德里安将这种情感融入画作,脸上覆盖着奶油蛋糕的演员像被二战伤害的普通人,他们以滑稽、荒诞的形式出现在画面中,表情被隐藏起来,场景中各种不相关的荒谬元素组成一个整体,使画面看似杂乱且无意义,但这实际上暗示了二战时期人们的迷茫与无助,他们穿着历史的外衣向观众表达对尊严的渴望以及对历史人物的批判、嘲讽。

1.4 历史人物

艾德里安的作品中有大量的梵高元素,他在童年时,有过一本印着梵高《向日葵》的杂志,凭借童年的回忆,他创作出了一系列向梵高致敬的作品,如《向日葵》《去往塔拉斯孔的路上》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他于2014年创作的《1937年的向日葵》,这幅画致敬了梵高代表作,但蒙上了一层时代阴影。1937年正是举办“堕落艺术展览”的一年,因此艾德里安在作品中加入了黑色,以展现时代背景。《向日葵》被梵高赋予了特殊的精神内涵,这种精神内涵与历史碰撞,使其所负载的精神力量得到了增强。

艾德里安的装置作品《达尔文厅》于2015年亮相于威尼斯双年展,这件装置作品由黑暗的房间设置的场景组成,其间有一盏金色的灯照亮部分空间。与此同时,艾德里安还创作了一系列“达尔文”题材的绘画作品。

达尔文给了艾德里安莫大的精神启发,其著作《物种起源》强调“适者生存”,从艾德里安的角度来看,达尔文的这本著作并不是一本封闭的书,在他之前和之后都有生活上的改变,但他改变的范式太大了,无法完全消化。艾德里安有一种感觉,20世纪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源于达尔文,这同样是一件历史上充满矛盾的事情。达尔文第一次在科学上证明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将上帝的辩论带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艾德里安认为,直至今日这些新思想还没有被完全消化。

还有大批历史人物影响了艾德里安的绘画创作,其作品既是历史的真实再现,又负载了艾德里安的历史记忆。他将画面当作一种策略,采用独特的处理方式,抵消历史画面的叙事性,增强其内在的精神力量。

艾德里安偏爱描绘历史中的重要事件或者重要人物,他笔下的人物始终像是处于历史上的某个关键时刻,模糊的面部与阴霾的场景能够带来压迫感,色彩时而沉闷、时而狂野,引观众回望那段隐藏在画面中的历史,一切都仿佛在隐喻那段历史的精神内涵。艾德里安试着将图像分解、重置,将视觉上的具象瓦解,给人以神经系统的强烈冲击,这种独特的方式看似具有现实风格,却又超越了寻常的现实色彩。

2 艾德里安·格尼作品中具有历史性的繪画语言

艾德里安的许多作品与历史中的重要时刻或重要人物具有关联性,因为其用了大量富有象征意义的图像。他对历史人物进行重塑,否定其记忆中的历史权威,在隐喻战争对艺术家的迫害的作品中,这种倾向尤其明显。艾德里安将面部模糊化,弱化了人像的特征与在画面中的表现力,将观者的关注点从人像转移到场景上来,通过独特的画面处理手法增强整个作品的叙事性、情节性。这更像是在制作一部朦胧的情景剧,艾德里安不在乎情节的发展是否符合史实,也不在乎角色的发展,人物甚至无法进行有效的沟通交流,其中的角色漂浮在不可知的世界里等待剧情落幕,最终的结局也交由观众来撰写,而撰写的依据就是每个人对这段历史的记忆。为达到这种艺术效果,艾德里安通过一系列技法来呈现画面。

2.1 拼贴

艾德里安的绘画作品中有大量的影视材料拼贴,运用这种方式能在画面定稿阶段获取更自由的创作空间,从而获得更多的艺术灵感。例如,在其“馅饼站研究”“梵高自画像”系列作品中,有大量的拼贴痕迹,他的部分作品是纯粹的拼贴综合材料,作为独立完成的作品存在,还有一些是在拼贴的基础上附加油彩做成综合材料。对艾德里安而言,拼贴与其说是一种呈现画面的途径,不如说是获取灵感的方式,而由此带来的画面效果则是意外收获。这份意外收获恰巧赋予了画面新的内涵,如身份的转换、空间的错乱……

这种做法直接带来的画面效果就是画面更平面化,这是现代以来大多数艺术家都在尝试解决的问题,毕加索、马蒂斯都曾进行类似的拼贴尝试。而影视材料的拼接在这种平面化的过程中寻找到了立体结构,这种立体与平面之间形成了模糊的空间关系,如同真实与幻象,这不仅形成了错觉,也使画面表达的内涵更为含蓄,导致观众一时间不知该将关注点投向何处,其画面主题也被拼贴的材料赋予了新的情感。在许多作品中,拼贴的内容是分段剪裁的,如一只眼睛在正确的面部位置,但无法找到另一只眼睛,所有的结构都被分解重组,一切都是错乱的,都被历史的尘埃笼罩。这种视觉上的欺骗提醒着观众放弃对画面本身的阅读,寻找画面背后的历史背景与其所承载的精神内涵[1]。

2.2 表达价值观的主题

在艾德里安的作品中,不管是人物肖像还是场景,都是作者价值观的外在表达。他的大多数作品都负载着孤独的精神和神秘主义内涵,通过一系列的形象替换及大胆的色彩使用,表达了一系列主题性思想。例如,在“馅饼战研究”系列中,艾德里安通过滑稽的电影主题,表达对权力滥用及对战争的暗讽。他充分利用图像的提醒作用,将种种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现象通过看似虚无的画面主题表达出来,使画面承载历史内涵,实现对生活现象的暗喻、嘲讽。在艾德里安看来,画画就像写小说一样,通过对个别现象的描写、再现,反映一系列社会上存在的现象,他将绘画看成实现自己社会诉求的通道,以调侃的态度对待历史或正在发生的事情,最终呈现给观众一种带有意识形态的画面,这种价值观的表达贯穿了艾德里安的创作历程,只不过个别作品中表达得更强烈、直接,而有些作品中表达得更为含蓄、收敛,有些作品甚至表达了多种复杂的思想。

可以将艾德里安的作品当作脱离了现实且带有些许想象的成果,他的作品中可能结合了多个事件,其历史背景不同,且无先后等级之分,但事件蕴含的历史精神都在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之中,共同构成了艾德里安想要表达的主题思想。他通过对历史的再现揭示这段历史背后隐含的精神,所有图像都是瞬间的、矛盾的、支离破碎的。艾德里安通过对这种图像的拼贴再现了历史的各个瞬间,将其组合成一个画面,但给观众的感觉是这好像就在一个整体之中,其隐含的历史内容仿佛存在共性。这是艾德里安表达其价值观的独特方式,他赋予画面一个主题,将各种能表达共同思想的瞬间整合在一起,共同完成这个主题,所有看似冲突的事物最终都指向这个主题,表达其价值观[2]。

2.3 隐喻

19世纪以来,绘画题材对社会生活的隐喻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了艺术创作中,尤其是对描绘对象进行病态化的变形。在作品《柏林动物园》中,艾德里安用独特的创作手法描绘了一个破败的动物园,对各种动物进行模糊处理,它们似乎处于垂死的状态,并被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狮子与老虎共处一室,但是双方都无力理睬对方。灰色墙面上映射出了战斗机的影子,这一切都指向战争对人类社会的巨大威胁。艾德里安将二战的历史融入绘画创作中,作品中的灰色墙面或许正代指柏林墙。

面对历史和现实,艾德里安希望通过绘画表达他对社会的态度,因此对记忆中的历史进行描绘并赋予其时代内涵,这就赋予了艺术品更多的隐喻意义。艾德里安试图通过这些作品展现出历史上的伤痛,从而映射出对现实生活的不安、情感上的焦虑、对暴力的恐惧。艾德里安在作品中塑造模糊的形象,將其隐喻和关于现代生活的思想融入图片,使作品具有无限深刻的意味和巨大的想象空间,因此其绘画风格和色彩具有更丰富的意义[3]。

艾德里安的作品总是带有孤独、压抑的感情,这在其早期的作品中尤其突出。他带着这种情感,以超现实的隐喻手法讲述东欧历史,倾诉他心中的种种遗憾与不安。

3 结语

对艾德里安的绘画创作进行研究,可以为历史画领域带来一些启示:历史固然有其永恒的意义,但是各人对历史的理解有特殊性,可以从这种特殊性中寻找到自己对历史感兴趣的点,赋予其独特的意识,从而结合时代背景创作出具有时代主题的历史画。艾德里安的作品体现出了高度的历史责任感与丰富的个人情感。其独特的创作手法具有极强的感染力,使作品拥有了令人惊讶的力量。艾德里安为历史性绘画开拓了新的领域,其作品在国际市场中被炒至天价,他本人在学术领域也取得了一定成就,是一位极具研究价值的艺术家。

参考文献:

[1] 丁松坚.艾德里安·格尼:重构的历史与记忆[J].世界美术,2018(2):32-36,129.

[2] 李卓.绘画中的“荒诞剧”:以艾德里安·格尼与丹尼尔·里希特为例[J].美术研究,2020(4):32-36,127-130.

[3] 秦湘文.艾德里安·格尼的绘画创作及其历史性表达[D].杭州:中国美术学院,2017.

作者简介:齐凯(1997—),男,山东泰安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美术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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