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灯》女主人公引起的文学性启发

2022-05-30杨盼何湘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22年10期

杨盼何湘

内容摘要：《带灯》是贾平凹的长篇小说，围绕着主人公带灯在樱镇的生活轨迹展开叙述。小说通过乡村干部带灯，深入探究具有千年历史樱镇的乡土生活。作者以乡村干部为视角塑造的带灯，引发读者文学性的启发。

关键词：贾平凹《带灯》樱镇

小说《带灯》主要是由两条线索推动故事情节发展：一是带灯担任乡镇的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期间对于繁杂乡土生活的所思所想，她通过去山野田间独处和与元天亮书信的方式抒发出来。二是带灯任职期间需要应对不计其数的乡村矛盾与麻烦，以及走乡串寨的常态生活。她总是想尽办法为需要帮助的人解决问题，给困难的人帮助。两条线索，一条代表的是主观的、思想的、理想的，一条代表的是客观的、实践的、现实的。一明一暗，交织呼应。读者可以通过对带灯的理想与现实的分析，了解她存在的意义，加深对《带灯》的文学性感悟与启发。

一.带灯的理想与现实

带灯原名为萤，因为萤虫生腐草，她不喜欢，想到萤火虫在夜行是自带着一盏小灯，于是改名为带灯。从她入职以来，这个名字不自觉地成为她人生导语。理想层面，她希望自己尽其所能，帮助他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现实层面，她深陷泥潭，不断地被各种事物和相关的人情世故失去了原本的纯真与快乐。在偌大的现实世界里，她就像一盏巡夜的小灯，努力地为需要帮助的人带去微弱的灯光与温暖。

带灯的理想是帮助他人。综合办的主要职责是抓精神文明活动和办理低保、发放救济物资，除这些之外还要排查和调处好全镇村寨的纠纷、矛盾，对重点群众和重点人员要及时掌握，对非正常上访要进行处置，以及强化应对防范措施。带灯当上了办公室主任后更是一直忙着处理、应对各个村寨的事情。在乡镇上，男干部在各个村寨中都有自己的“老伙计”，他们通过这些“老伙计”可以迅速地了解当地的实事情况，在需要帮助时，提供有效的支持。带灯在村寨中处理事务时，也结识了一群女人，也称作“老伙计”。像黑鹰窝村的范库荣，七年前村庄遭泥流，带灯帮助她顺利到救济补偿金。其他的“老伙计”也是带灯帮助过的居民。乡镇的生活枯燥乏味，而乡间的自然风光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带灯会在田野边、山顶上，感受大自然的美好风景，思考人生的价值与意义。思考完之后，带灯又会全身心地投入到基层工作去。

身不由己的现实生活。带灯在私人生活中能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但是现实的工作中不能。镇政府大院内的人重视人情世故，带灯通常是不屑一顾。然而因为很多的现实原因，带灯会被迫使做一些违背自己内心意愿的事情。随着带灯在综合办工作时间久了，她渐渐懂得了什么是社会。她发现社会像是一张陈年蜘蛛网，无论拨动哪一根网丝，都会落灰尘。在这陈旧张大网中，谁都逃不脱束缚。一次，带灯抱着树哭泣。竹子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想给树哭泣。紧接着解释：冬天不是树叶不发芽，夏天也不是树叶想要变绿。而是上天不允许，身不由己。带灯此时已经清楚明白社会，看穿世事。偌大的社会下，她只是渺小的一員，面对很多事情只能是无能为力。对此，带灯通过哭泣来抒发内心的苦闷，又因为几乎没有人能理解她，她只好抱着大树哭泣。

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下，带灯生病了。身体上，带灯身上原来是从不长虱子，和几十个老伙计睡大通铺，从此虱子再也退不下去了。精神上，带灯患上了夜游症，夜游出去和疯子在一块疯。带灯的病不是没有缘由的，她的日常生活一般是围绕着综合办的事物，偶尔闲暇时光，她就去小河流看书或发呆。除了这些，便是给樱镇的“大明星”元天亮写信。在信中，带灯会吐露真实的想法。用文字表达的思想是无拘无束的，它可以留峦山野小草、苍山白云，也思考内心的理想，甚至表达对元天亮淡如清水的爱慕。而日常生活中，她要忙于处理各个村寨的大小事物，乡镇内部的繁杂任务，还要被名种人情世故所累。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她逃不掉，付出了很多心力。最后，压倒她关键的事是被处分降级。身体上的虱子怎么也清洗不掉，面对上级的处分她也倍显无力。在此期间她的精神压力极大，无人倾诉。或许只有在梦中能够得到喘息，因此精神上的病也就患上了。在这强大的压力下，带灯终究是病了。

带灯坚持把理想与现实相结合。她的理想是为人民服务，给村民排忧解难。而现实中并不容易，但帮助他人也可能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干扰。可能是受到当地居民的骚扰，也可能是部分谋己利干部的阻碍。即便如此，带灯依旧任劳任怨，一心为乡民着想。有病时给予补助，甚至为此学习简单的医术，切身处地站在他人的角度考虑事情。理想与现实的结合是困难的，而她情愿牺牲安分守己的生活，守护樱镇居民的祥和生活。

二.带灯为什么会存在

带灯的身份是一名基层的干部人员，是现实社会中会存在的人物，具有真实性。带灯聪明伶俐、温柔美丽、内心纯良，她的出现给部分人们带去光明与温暖。她是千万基层干部的缩影。在新中国伟大复兴的道路上，少不了一代又一代基层公职人员的辛勤付出与奉献。

对于樱镇来说，带灯带来新的生机、新的气息。樱镇是一座史悠久的小镇，它守旧，拒绝外界的改造。樱镇的居民也是保守，反对现代化。在樱镇有个不成文的概念，就是樱镇废干部。带灯严格说来不是樱镇的本地人，她的到来让很多人认为她很快就会走。其中原因有两点：一是带灯是个长得漂亮的女干部，自古以来很少有漂亮的女干部能高升，少数能当上女领导的人都是男人婆。二是复杂的工作事物，很少基层干部能坚持留下来。最终带灯没有走，期间担任办公室的主任。起初，带灯出现在樱镇人面前，引来了一阵骚动。她十分爱干净，与不怎么爱干净的樱镇居民与众不同。她骑摩托下乡时飒爽英姿，是路边人眼中一道亮丽的风景。带灯到来，给古老的樱镇增添新的生命气息。在此期间，工业改革。樱镇有不少人反对，甚至造谣，引起民众强烈的发对声。带灯抓住造谣生事的人，让造谣者亲自辟谣并宣传改革的优势，使得樱镇开始走向现代工业发展，镇上计划引进大工厂和建造采沙场。

对于妇女来说，带灯带来了希望。她在走访时，工作认真深入基层与人交流，竭尽所能帮助村民。带灯在每个村寨都有自己的老伙计，她们大多数都是妇女，她们都是带灯帮助过的人。她们因为丈夫的缺失，得不到社会的关注，甚至还被男性的干部欺负。此处的丈夫角色的缺乏是指她们的丈夫不在了或者生病了或者极及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支持她们。带灯作为一名同样缺失丈夫的女干部，她能理解妇女真正的难处，和妇女们进行良好的沟通。带灯的出现能给类似的弱势群体带来关注、带来发言权。在樱镇这个男干部多于女干部的环境下，迫切需要带灯这样的女干部。

对于社会基层来说，带灯代表着一群在基层工作的人。在小说中乡镇府的工作人员面对上级的政策、任务、条令和指示都要坚持完成，如果不完成就受责挨训被罚。带灯作为其中的一员，兢兢业业工作，生病了仍然坚持为村民解决问题。政府的工作人员们只有双手，一个指头。他们没有万能的本事，只是加快步伐走向群众，又孤独的回到住处。辛劳之外，村民以千万种理由向他们泼污水。贾平凹在小说的后记中提到“正因为社会基层的问题太多，你才尊重了在乡镇府工作的人。”樱镇的工作人员性格迥异，面对重大问题是极其严肃。南河村的王随风喝农药，屹崂村的宋飞偷盗十根雷管，他们快速地赶去现场，竭尽全力解决问题。带灯是基干部的一份子，是一群默默奉献的人的代表。

带灯是樱镇的一员，是缺失丈夫妇女的一员，是基层工作的一员。贾平凹通过塑造带灯这一艺术形象带领读者走进樱镇，走进乡镇府院子，走进各村各寨，走到各个村民面前。借用王光东和毕会雪来说：“通过她我们不但窥见了乡土中国社会的种种面相，而且我们依稀听到了某种心灵的召唤，虽然那召唤的灯光如萤火虫般微弱。”带灯虽如萤火虫般微弱，依旧努力发光发热，在黑夜中点起灯为村民巡行。

带灯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带灯》是一篇乡土题材的小说，面对错综复杂的乡土生活，一般的人物很难将乡土村民的各个居民摸个透，而作为基层干部的带灯可以。她了解村寨居民的现实生活情况，了解乡土社会经济的发展。带灯的存在给读者提供了巧妙的视角，展现了乡土社会生活，也赞颂一群默默无闻却无私奉献基层干部。《带灯》给乡土社会带去了新意，富有深刻的含义。

三.《带灯》文学性的启发

文学性是使得文学成为文学的性质，它的启发是指该性质引起的启发。《带灯》文学性的启发，一方面，从文学性的四个维度出发，分析小说带来的启发。另一方面，将贾平凹的《带灯》先前的《秦腔》《古炉》进行对比，引发一系列的文学性启发。

文学性的四个维度分别是审美、文化;语言、符号;情感、形象;想象、虚构。从四个维度出发，《带灯》中的主人公带灯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同时她又非常善良。在日常工作中，她能说会道，尽心尽力解决各村各寨的事物。走访山寨时，她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带上一条大白狗，使得她走到哪儿，村民都知道她是谁。拥有众多美好品质的带灯，在自己的婚姻中却是不幸的。丈夫一心投身于艺术，常常忽略她的想法，对她缺乏关心。习惯忙于乡镇工作的带灯在工作中找到了一种归属感。甚至在大过年时，主动提出要在政府大院值班。在工作期间，带灯开始“追星”，追的是樱镇的名人元天亮。在一次萌发给元天亮写短信的想法，到后面真的发短信给他，还收到他的回信。之后，带灯开始不断与元天亮写信。起初带灯的书信多是山间花鸟树木的自然美景，渐渐地生出爱意，幻想彼此是爱人的关系，这是多么的奇特且浪漫。带灯善良又聪慧，她知道这段感情是没结果，一直都停留在书信来往中。这也是带灯的密秘，到最后带灯和竹子说她对元天亮的感情，竹子当她在说胡话，不再理会。带灯说出这个密秘，心理层面上代表着她真的放下了。小说中的带灯具有独一无二的性格，她美丽聪明、温柔善良，但也多愁善感、敢爱敢恨。她行为上保守，思想上洒脱。贾平凹对带灯的艺术形象的塑造，是各个方面的，是从外在到内在的。同时，贾平凹又擅长把矛盾集合于一体，带灯一方面获得大家的喜爱，另一方面却十分的缺爱。她的行为守旧保守，思想自由洒脱。贾平凹用独特的写作手法，给读者塑造出一位活灵活现的奇女子。

贾平凹在《带灯》的后记中提到《秦腔》《古炉》是一种写法，《带灯》他不能那样写，不能在同棵树上吊死。《秦腔》是一篇散文，它被一种宏大的悲怆的情绪所控制，描秦腔的衰败，直视农村的落寞。《古炉》描写的是一个专门烧制瓷器的名为古炉的山村，这本小说像是作者的自传，里面的蚕婆是以自己的母亲為原型。这两本书籍都是作者带着一种悲凉的心境去创作。《带灯》同样是描写乡村的题材，它相比之前的作品多了些理性的批判。“所以，《秦腔》最终呈现出来的作家更多地是在摇头、叹息和忧惘，而《带灯》里的他则开始了认认真真的分析和研究：基层权力的异化，官民对立，底层的晦暗和芜杂，等等。”《古炉》的内容是贾平凹少年的时代的经历，叙事手法荒诞、丑陋，展示生活的扭曲。《带灯》中作者在客观叙述故事，理性态度的上锋。这样的写作手法，对于作者是一个极大的改变与挑战。作者的不断尝试创新，给读者带来一个全新的《带灯》，塑造了一位聪明美丽的乡镇女干部名为带灯的人物形象。《带灯》的文学性启发主要的文学上的艺术突破，能给后来者带来更多文学性的启示。

贾平凹在《带灯》封面的最后一页写道：“一只在黑暗夜里自我燃烧的小虫;一场清水静流的爱恋;一次螳臂当车的抗争;一颗在浊世索求光明的灵魂。”这段文字是对带灯恳切的评价，是对带灯理想与现实的概括，是带灯存在的意义。带灯在镇政府力量微弱，在偌大的乡土社会中她的力量更是微不足道，就如同茫茫黑夜中的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萤火虫虽小，但它在黑夜中总是点亮自己，照亮周围。带灯就是如此，她在自己的岗位上无私奉献、任劳任怨、不厌其烦地帮助他人，给需要帮助的人带去光亮与温暖。带灯的爱恋是无声息的，这场爱恋更多的是去美好事物的向往。因为在现实的婚姻中带灯与丈夫的观点并不一致，所以带灯的婚姻长期处于丈夫缺失状态。而小说中的元天亮与带灯的志向相投，能给带灯带来些许心灵的慰藉。他们的爱恋仅存在于书信上，无声无息。即使小说最后部分，带灯和身边的人说起这个事，也是不被当真。带灯无数次的抗争，只为给弱势群体争取合法权益。在樱镇上有些形形色色的人物或者各方面的势力。他们总是为自己谋利益，而带灯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带灯总是切身处地为人民群众着想，不断与他们进行抗争。带灯的存在借用屈原的“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醒我独醉”来评价是较为贴切的。在这小小的樱镇中很多人踹着明白装糊涂，不愿意去帮助他人。而带灯一直坚守最初的本心，用纯洁的灵魂在浊泄中生存。在作者贾平凹的后记中提到现实中确实有带灯这一原型人物的存在，他用客观理性的态度，引领自己文学塑造的带灯走进真实的乡土社会生活，给读者深层次的感触。这样的写作手法也突破了他原来的写作方式，让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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