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手工艺
2022-05-30陈欣颖曹阳宝梦之田一禾西贝
陈欣颖 曹阳 宝梦之 田一禾 西贝
SHANG XIA×竹编与自然相连
采访之时,SHAKIG XIA品牌创意总监李阳(Yang Li)向我们透露了一个好消息:即将在巴黎时装周发布的2023春夏系列中,将会出现许多中国传统元素的身影,如竹编、水彩、剪纸等,通过与现代设计风格相结合的方式,让它们在国际时装舞台大放异彩。而此次参加《服饰与美容VOGUE》手工艺项目的竹编裙,也将位列其间。
“竹编”这个选项对SHANG×lA来说可以说是十分顺理成章,这项传统工艺被广泛应用于品牌的家居、家具和配饰等各种产品设计之中,其中使用“竹丝扣瓷”工艺,创造性地将竹编与白瓷相结合的Bridge系列,更是被法国巴黎吉美博物馆(Musee Guimet)永久收藏。而Yang Li则迫不及待地将其运用到时装当中,他想通过自己的设计,改变外界对竹子的看法,“展示出它的运动、轻盈和诗意,而非它通常所呈现出的僵硬之感”。
经验丰富的竹编手工艺人以四川的竹子作为原材料,自然的原色得以最大程度保留。将其切割成如发丝般纤细的竹条,细密缀饰于裙身,微风吹拂间竹丝轻盈地摆动,仿佛置身于静谧的竹林。这样的意蕴悠长,正是东方文化的诗意与风骨。在Yang Li的理解中,这也是一种中式的极简主义,浪漫而温暖,使庄严崇高的气质与有温度的自然和人类交相融合。
Yang Li将自己称为“文化游牧者”,从小在北京长大,十岁起分别生活在珀斯、伦敦、巴黎,他迷恋沿途遇到的新文化和新思想,并逐渐建立了一个包括亚文化、音乐、艺术等在内的灵感之源。也正是通过这个窗口,他一直在观察并研究着中国文化与中国工艺。他深信“文化和思想的碰撞会催生新的事物”,希望借SHANG XIA表达一种现代的中国美学,“它不仅仅只是对深厚历史与工艺的察觉,还是一种一直朝前看的语言。”
自去年九月份正式成为SHANG XIA的创意总监,至今正好一年的时间。Yang Li认为《服饰与美容VOGUE》的邀约来得恰逢其时,他正需要新的形式和契机衔接对传统和历史的把握与对未来的规划和期许。他深知现在正有着越来越多像他一样的年轻人,有着前所未有的文化自信,并不断增加对东方美学的认知,且致力于将中国文化的精髓带给世界,带给未来。因此,Yang Li想将SHANG XIA打造为一个“将现代思想与数百年前的精湛工艺联系在一起的平台”,这里既有竹林相伴,也有最前卫的创意激荡。
LOUISVUITTON×髹漆皮具技艺 技艺之巅
Louis Vuitton自1854年诞生之后,对于工艺探索之路便从未停歇。近两个世纪以来,品牌通过独树一帜的工艺不断突破界限,展露魅力。160多年的匠心汇聚成品牌代代相传的专业工艺,它不仅是决不妥协的品质标准,是突破性的创造力,也代表着品牌长久以来的不懈开拓。为庆祝VOGUE 130周年,创意总监Nicolas Ghesquiere特别携手中国传统髹漆皮具技艺手艺人,再度探索箱包制作工艺的新世界,共同打造又一创新力作。
众所周知,中国是世界漆工艺的发祥地,经历过几千年發展和成就的传统漆工艺,也为人类文明做出了重大贡献。而髹漆作为漆工艺中的一项重要技艺,也有着其悠久的发展历史,更在中国工艺美术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历史记载中的髹漆技艺大多应用于器物之上,但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推进,髹漆皮具制作技艺逐渐成为当下的主流,比如传统的髹漆皮箱或藤漆皮枕等。此次参与到该项目中的是髹漆皮具制作技艺的第四代传人,是该技艺现存为数不多的传人之一,双方以Louis Vuitton品牌经典硬箱为原型再造,合作打造的Malle Gonflee手袋最终呈现效果也十分令人震撼。
Malle Gonflee手袋最大程度彰显了现代美学与传统工艺的完美融合,Louis Vuitton品牌经典标识logo以浮雕工艺呈现于手袋包边之处,搭配光泽感十足的金属材质,细节之处亦能彰显品牌精湛的制作技艺。立体感十足的皮质短手柄与麻绳长肩带,赋予手袋在穿搭场景的多种呈现方式。以髹漆技艺打造的包身面料无疑成为了整个手袋的亮点,打造出别具一格的肌理感,尽情释放视觉张力,极大地凸显其精致美感。而此次合作,也让参与其中的髹漆手艺人何巍对于该项技艺的传承更加坚定,“我师父曾经告诉我‘唯奥妙之无穷,非潜心不为功,我将继续为髹漆皮具技艺这项非遗技艺更好地回归当代人的生活而努力。”
当沿袭了一个半世纪精良工艺的奢华法国品牌,遇上来自中国有上千年历史的髹漆制作工艺,两种历经了岁月洗礼的文化与工艺交织,造就了此次史无前例的创意之作,在一如既往品质至上的基础上演绎当代时尚,同时注重每一分细节,创造出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现代作品,从中我们亦可窥见,品牌卓越的品质与传奇的审美依旧在延续。
髹漆小羊皮金属手袋Louis Vuitton
MAISON MARGIELA×云锦 向工艺致敬
John Galliano至今仍记得,2015年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举办“中国:镜花水月”(China: 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主题展时,看到展览艺术总监王家卫对自己那充满戏剧感的时装创作进行电影视角的解读,那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中国文化总能给他带来灵感,激发无限的创作欲望。他在2002年第一次来到中国,走过城市的街道,穿梭在悠然的乡野,欣赏了京剧,也参观了诸多名胜古迹,更是亲眼见证中国卓越的工艺水准和历史积淀。
这趟中国的沉浸之旅令他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满足,并最终塑造和推动了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因此当接到《服饰与美容VOGUE》手工艺项目的邀约,他欣然应了下来。在Galliano先生广阔的中国工艺文化储备库里,一直有个特别的存在——云锦。“多年来,我在调查研究和访问中国的经历中都曾与云锦不期而遇。云锦是精湛工艺的不朽典范。想想看,这种工艺在1500多年前就已被使用,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在历史上,云锦是财富、权力和地位的象征。我认为,将这些想法重新置于新的背景中,作为对Maison Margiela当代语境的一种加持,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他这样解释道。
云锦素有“寸锦寸金”之称,位列中国三大名锦(云锦、蜀锦、宋锦)之首,代表丝织工艺的顶尖水准。至臻的用料和精妙的工艺赋予了它鎏金般灵动的光泽,宛如流转的云霞,令人挪不开目光。云锦的工艺极为复杂,从纹样设计、挑花结本、原料准备到造机和织造,每一道工序都考验着手工艺人的经验和耐心,有时一天的时间手工艺人甚至织造不到5厘米。在他们与庞大织机的默契协作下,承载着数十种颜色的纤细丝线相互交织,一幅流光溢彩的画卷便在眼前徐徐展开。
此次为Maison Margiela打造云锦面料的南京承创织绣公司负责人吴颖向我们介绍道,Galliano先生选择的图案汇集了许多标志性的传统云锦意象,如祥云、双鱼等,代表着中国自古以来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寄托。在吴颖看来,不论是中国传统文化还是工艺,“含蓄”都是一个贯穿其间的关键词。但因为云锦曾为皇家所用,使其兼具了内敛的意蕴和外露的表达,这种精神和品质在中国传统技艺中并不常见。也正因如此,和Maison Margiela所代表的西方审美与表达十分相得益彰。
而相比打造一身看似与云锦气质更契合的华服,Galliano先生出其不意地选择以Maison Margiela近年的标志性手袋Snatched来诠释。他这样解释道:“作为古老技艺的保护者,用新一代年轻人熟悉的方式重新介绍这些古老的技艺,是高级定制的责任。2019年当我设计Snatched包袋时,我就想创作一款口袋包:它既有经典晚装包的魅力,又有重视个性、自我表达并勇于反抗的新一代年轻人的活力。所以,我认为让云锦与Snatched包袋所蕴含的精神相碰撞,是向全世界新一代年轻人介绍云锦的完美方式。”
对此,吴颖深表赞同,她认为“云锦这样的工艺需要一些有眼界、有视野的人来做它的二次开发,把一块面料变成一个大家能用的东西。正如本次和Maison Margiela的合作,就像是在向世界发出一个信号,呈现一种可能。也许有人还因为觉得面料的图案不够当代、无法量产或成本太高而止步不前,但有了这样的一个信号,后面就一定会产生更多的化学反应。”
更令人惊喜的是,在七月份巴黎举办的高定周期间,以一场舞台剧形式发布的Maison Margiela Artisanal系列中出现了这只手袋的身影。超模Anna Gleveland身穿珊瑚红色羽饰欧根纱长袍外套,手握受瞩目的云锦手袋,与剧中的角色——一个强势的母亲形象不谋而合。在Galliano先生看来,《服饰与美容VOGUE》手工艺项目是为了向史上最精美的工艺典范致敬,而高级定制也是“通过将手工珍品重新置于当代背景中从而去保存它们的方法”。因此,高定的秀场是让云锦手袋与大众见面相匹配的语境。
在职业生涯当中多次踏上连接不同文化的桥梁的他,对于跨文化创作这件事深有心得。Galliano先生表示,在看到新事物时,会情不自禁地进一步研究,一头扎进他能找到的所有文学、艺术和电影作品等第一手材料中,一探究竟。同时,他也会尽可能地与当地人交谈,因为这是获取知识最直接生动的方式。而当能真正进行一些融合不同文化的创作,尤其是像本次一样,亲眼目睹并密切参与到将复杂的工艺变为触手可及的成品的过程,才是理解它的文化、历史、所代表的精神的根本。这个过程不仅要学习它在工艺上的技巧,还要了解在孕育它的文化中是如何变得根深蒂固的。
世界各地丰富多元的文化,一直是时装设计师们取之不尽的灵感源泉,而如何才能避免文化挪用,真正为传统在当下的立足添砖加瓦,Galliano先生这样与我们分享道:“这势必是一条双向道路。它的核心是创造一种交流,让双方有意识地分享彼此的文化,并创造出新的东西。这一切都与意识和连接相关。如果某件事情给了你灵感,那么就去研究它,了解它的根源和它的创作者们。一旦理解了文化起源,就去与代表这种文化的其他创意者们建立联系吧。交流可以开拓我们的大脑,并丰富我们的想法。”与此同时,他也表示十分期待能再次来到中国,“我们近期在上海开设了品牌有史以来最大的门店,这是Maison Margiela与中国之间强有力的联结的证明。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也是我一直在酝酿的事情。或许有一天我会带着时装秀踏上旅程——敬请期待。”
西兰卡普黑色连衣裙Ming Ma耳环、尖头长靴均为Giorgio Armani
MING MA×西蘭卡普 衣锦还乡
此次与西兰卡普的携手,对中国设计师马明(Ming Ma)来说,仿佛一场回乡之旅。这个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来自他的家乡湖北,但长久以来以一种模糊的形象盘旋在Ming Ma的记忆当中,他将其概括为“一种色彩鲜明且工艺复杂的织品,是婚庆典礼中相当重要的女方嫁妆,能展现待嫁女子的精湛手艺与耐心”。而这次合作,让他重新思考和认识这种手工艺,“希望能让如此意义非凡的织物转换成灵动的服饰。将传统手工艺与时装相结合,带来不同的新风貌与火花,也可以让更多人重新认识并珍惜这些珍贵的文化资产。”
Ming Ma希望最大限度地突出西兰卡普织锦中丰富饱满的纹样和鲜明热烈的色彩,结合50年代西方高定雕塑般的结构,使东方底蕴与西方廓形相得益彰。“对我来说,最有魅力的部分是其背后的历史代表性,它可以是时代或文化的缩影。另外,许多传统手工艺也体现了非常好的制作质量。”尽管他十分擅长打造盛大的裙装,但此次还是遇到了不曾面对过的挑战,“以往我们的连衣裙多采用比较轻薄的面料,这次使用的传统面料是比较厚实有分量感的,在创作过程中,我们花了比较多的时间思考如何呈现它的廓形。”
西兰卡普的传承人田若兰也表示,以往虽然也进行过跨界,但多是家居领域,只要确保图案和色彩丰富就行:而首次进行时装合作,对于细节的至臻要求是以往不曾遇到的,这令她十分忐忑。而且西兰卡普的面料本身就偏厚重,本次为了尽可能地使面料易于塑形,双方来来回回试验了许多次,一是选用了更细的线,二是以斜纹织法来呈现本应用平纹织造的图案,这样虽然难度加剧,但效果更精细,面料也更轻薄。在她看来,这样的大费周章是值得的,因为“中国传统文化是个素材的宝库,如果没用它可能是感觉已经没落了,被时代淘汰了:但用的好的话那就是民族的瑰宝。所以传统和时尚的结合,是一个相得益彰、相互成就的事情,既帮助了手工艺的发展、文化的传播和传承,又丰富了时尚产品本身的文化根基。”
西兰卡普的特点是从反面进行织造,织完翻过来才能看到正面的最终效果。田若兰表示,当机器的轰鸣声戛然而止,把面料翻过来的那一刻,她心里终于踏实了。第一次与时装设计师合作,即使已经从事这行15年,她仍生怕辜负了期待。但好在这片姹紫嫣红不负众望地盛开在西兰卡普的织锦上,就像春天的山头上遍野的花,带着大自然的希望野蛮生长,让有幸领略这片风景的人都会相信未来将更加绚烂。
JASON WU×CPLUS SERIES×上党堆锦 堆花塑锦
在华裔设计师吴季刚(Jason Wu)眼中,时装是为了让女性看起来更漂亮。在经历了一段疫情带来的低靡期后,Jason在他最近几个系列中注入了大量的花朵元素以装点女性之美,而对花朵的迷恋与思考,让他与“上党堆锦”不期而遇。这门从古代流传至今的工艺发源于山西长治地区,是上党民间传统工艺美学的精华,位列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堆锦“一在锦,二在堆”,这种在中国传统绘画、刺绣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充满强烈浮雕感的工艺,以丝绸为画卷,以硬纸板塑骨架,在历经了设计、描样、剪裁、贴“飞边”、絮棉花、蒙面料、压纸捻、拨硬褶、捏软褶、渲染描绘等十佘道工序之后,将平面“堆”为立体,使画面中的图景自然灵动,栩栩如生。
“每次与传统手工艺相遇,都会在当下引发我对美的思考。”GPLUS SERIES的设计师刘俊廷说道,“传统手工艺的传承,是最具匠人精神的先辈们与我们当代设计师之间的一种隔着岁月的对话方式,这次合作令人动容。”与Jason Wu有着相似经历的刘俊廷希望借这次合作,表达身在不同城市、有着不同成长背景的华人对东方传统美学的共识。秉承这种共识,他为设计注入一贯的强调细节和包容的都市风格。”
此次设计师Jason Wu、劉俊廷与从事堆锦二十余年的手工匠人共同创作,合力打造一件典雅隽永的红色花朵装饰礼服,堆锦工艺的虞美人于腰间绽放出蓬勃的生命力。然而这朵虞美人的诞生也经历了重重困难。在这次中西合璧的项目中,设计师希望在面料的选择上做些突破,原本选定的红色乔其纱面料经过试做后发现密度不够紧实,在制作的过程中花瓣里面填充的棉花会透露出来,而且乔其纱面料在制作过程中还会出现抽丝的状况。花朵的细节处理更是复杂,需要手工艺人用压制的方法来完成花叶的茎及线条,由于花朵直径只有10厘米左右,每朵花大概都有六十余片,所以小的花瓣的反瓣及叶子的反叶都需借助极细致的工艺来完成。
“这门手艺最难的部分是造型的塑造,也就是线条意识,线条在作品中承担着丰富的造型使命。无论是花瓣、叶子、茎藤,还是人物的衣纹、手足、虬髯及面部,线条的把握都要做到精准无误。”从事堆锦工艺二十余年的手工艺匠人说道,“除了手工技艺,内在的精神内涵,对生命的理解、对生活的感悟和追求也同样是创作不断突破的不二法门。”这件红色花朵礼服的诞生是时空的机缘巧合,也是十几代手工艺人对于匠心的坚守与传承。当中国传统手工艺与现代审美和设计有机融合,不仅赋予传统手工技艺现代的审美内涵,使大众关注到这门濒临失传的古老技艺,更让人在快节奏浮躁的生活中找到现代人精神世界中所缺失的沉静、耐心与专注。
BALMAIN×彝族银饰 传承之衡
中华文明作为人类历史中唯一完整传承下来的古代文明,一直以来以其浩博精深的文化底蕴指引着诸多传统工艺的传承。伴随着日益崛起的中国时尚产业,人们对于中国传统手工艺的关注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一众国际奢侈品牌也纷纷将目光聚焦于沿袭了各类精湛制造工艺的中国传统手工艺文化,甚至以“高定视角”来重新审视这些绚丽多姿的技艺,并从中找到与中国传统文化技艺融合的绝佳平衡点。
随着年轻一代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认同感愈发强烈,中国传统技艺也成为推动品牌成长、创新的有力后盾。近几年时尚界相关的跨界合作亦不胜枚举:传承两千余年的苏绣与高级时装的结合,苗族世代相传的刺绣、编织等工艺出现在时装及配饰之中,陕西凤翔木版年画、云南腾)中皮影、四川崇州道明竹编等鲜为人知的传统手工艺,也屡次成为时装设计的灵感之源。此番庆祝VOGUE创刊130周年之际,我们再次大胆尝试,为中国传统文化与法国高级时装屋BALMAIN建立一个文化交流的桥梁,尝试将彝族传统文化之美融入于这个摩登先锋的时装品牌之中。
BALMAIN从1945年创立至今,早已发展成为一个能将巴黎高级定制传统与21世纪独特风格相结合的品牌,以独一无二的真实性影响着未来时尚,强烈的视觉魅力彰显其设计灵魂。除了品牌经典美学的传承之外,BALMAIN的设计灵感从不设限,以极具前瞻性的全球视野发掘多元文化之美,例如:与滑雪运动的全新碰撞,与甜美芭比共同探索新法式传统,与经典动漫IP《宝可梦》潮流联动,与流行歌手Maluma共筑迈阿密之梦……
而源远流长的中国传统文化也早在几年前就曾激发了BALMAIN创意总监Olivier Rousteing的设计灵感,在品牌2019女装早秋系列当中,独特而丰富的中国文化古迹成为该系列的灵感,呈现了“古韵中国”与“风情巴黎”两种截然不同美学体系的融合,展示出特立独行的东方美。这无疑也为此次与彝族手工艺人的合作,埋下了一个精彩的伏笔。
其特有的民族文化也十分丰富,更涌现了一批一直致力于彝区民艺传承和保护的手工艺人。他们以文化挖掘与传承为使命,为文化再生产、再创造提供动力,通过逐步完善服饰文化体系建设,唤起人们对于彝族文化的重视;期望将日渐消逝的彝族传统手工艺保留下来,并从中汲取灵感,将之置于当下生活语境中重新审视,经由当代设计的创造力,转化为富时代精神的“美”与“用”。
自古以来,彝族人就把银饰所具有的洁白无瑕、质地坚韧的特质视为一种精神品质来追求,彝族银饰制作技艺更是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喜好装扮的彝族人以佩金戴银为贵,银饰也是彝族服饰文化里重要的组成部分,与族人日常的生活也有着紧密的连接。通常彝族姑娘们从小就会收到母亲为自己准备的银饰,用于节庆日的装扮。银饰手工技艺的传承年代久远,手工制作技艺做工讲究、技艺精湛,一整套工艺制作流程共有20余道工序。
与其他传统手工艺类似,技艺断代也是银饰手工技艺传承中面临的最大问题,老一辈匠人逐渐老去,年轻一辈当中鲜少有人愿意从事该项技艺,新一代的传承岌岌可危。彝族手工艺人沙玛尤尤则表示,“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让更多人知道这项技艺,将古老的技艺运用在当代的设计中,让匠人有信心继续传承下去。”而此次与BALMAIN合作,就是一个很好地将这项传统技艺与当代服饰设计相结合的机会。
BALMAIN之所以选择彝族银饰手工艺作为此次合作工艺,也是因为双方在制作工艺、审美方面有着出人意料的相似之处。彝族银饰作品向来十分注重细节,BALMAIN也是如此——如秀场当中时常出现的精致刺绣;彝族银饰大多以纯粹的金属银作为材料,BALMAIN的作品中也时常闪烁着耀眼的金属光泽——如2022秋冬新品当中成为亮点的各类金属铠甲服饰。提及双方审美的不同之处,Olivier Rousteing说道:“不同之处在于,虽然BALMAIN确实拥有丰富的传统,但它是我们一季又一季重新发明的东西。而在这里,我们使用彝族祖传工艺,并希望尊重该手艺的传统。”
本次双方合作最终的呈现效果无疑是震撼的,红色天鹅绒连衣裙剪裁利落,极大地凸显了女性优美的身体曲线,包裹在裙装之外的彝族经典银饰宛若一种盔甲,多元的材质成就轻盈与坚韧共存,意在塑造一个独立自主、不屈不挠的BALMAIN女性形象。采访期间Rousteing也与我们分享了其设计灵感,“该设计旨在呈现两种美学和两种传统之间的平衡。”其非凡的视觉张力,诠释了双方文化传承中的美学理念,以纯粹的色彩和精湛的工艺,共同构筑当代女性态度,赋予进击现实的大胆与无畏,映射出无坚不摧的真挚与勇气。
但新的尝试往往面临着新的挑战,此次的合作过程当中也出现过沟通上以及制造工艺方面的挑战,而后彼此在磨合之中找到了一个平衡点,BALMAIN在尊重彝族文化遗产传承的同时,又很好地保持了其品牌精神。正如彝族手工艺人沙玛尤尤所说的那样,“这些优质的民艺不需要扶持,它们本身就具有生命力,它们只需要被‘看见。”我们也希望通过这次合作,能够让更多年轻人看到中国传统文化之美,甚至加入到各項传统手工艺文化传承的队伍中来。
白色针织上衣、半裙、独龙织毯披肩均为Gabriela Hearst
GABRIELA HEARST×独龙族织毯 在身上编织彩虹
设计师Gabriela Hearst的作品中,从来不缺乏手工的温度。她来自乌拉圭,频繁往返于纽约和巴黎,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擅长从一点一滴的文化中汲取灵感,并将其呈现于时装舞台之上。而当目光聚焦于中国源远流长的传统手工艺时,独龙族织毯“美丽的颜色、柔软的手感,以及色彩融入布料的方式”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独龙毯,久居云南河谷地带的独龙族的传统服饰,以手工腰机织成。现如今样貌斑斓,但最初其实十分简朴,基本上多用麻布披裹,古时有“日为衣,夜作被”之称。直到随着交通变得便利,当地妇女们才开始将来之不易的彩色纱线编织进传统的独龙毯当中,而棉、毛线和麻线的使用也让整体的质地更加柔软和适宜穿着。这样绚烂的条纹在当地随处可见,也让独龙族得到了“织彩虹的民族”这样的美称。
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BCAF)一直致力于通过文化公益创投模式来弘扬中国少数民族工艺的文化多样性,并助力女性可持续发展。2015年,BCAF与素然旗下的可持续服装品牌klee klee联合发起“naze naze独龙族项目”,通过与当地妇女的持续性合作,保护并传承这个日渐消失的手工纺织传统。不仅如此,2019年和2021年,BCAF和naze naze两次举办独龙族织毯大赛,鼓励织女们推陈出新,大胆尝试各种配色,带来兼具传统与现代气质的作品。
在naze naze负责人刘城铭看来,“中国传统手工艺需要更多的关注。文化和工艺常常是流动、变化的,文化的发展会产生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们希望让富有文化传统内核的产品能符合当下的日常生活方式,让大众看到这些产品,了解每一位织造它们的织女,从而给我们更多的反馈。”而扬子纺纱(南毛集团全资子公司)了解到独龙江乡织女的故事后,愿意以低价提供高品质的羊毛库存纱线,以支持naze naze独龙毯的发展,让这些曾黯然失色的材料在织女的手中焕发新的生机。
这一点与Gabriela Hearst一直坚持的环保理念不谋而合。在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的引荐之下,她从库存织毯中迅速锁定了一块配色考究的羊毛面料,继而热切地投身于创作当中。谈及为什么此次设计了这样一款披肩,她表示,羊毛总让她想到家乡乌拉圭,想到自家那片广阔的牧场,想到温暖的斗篷和厚实的外套。“我的想法是从已经存在的事物中创造美,这也与我的文化传统有关。因此,我做的诠释是将两者结合起来,这可以充分展示面料和织物的美。此次项目可以让我与陌生的文化传统一起工作,并从中发现美,这让我兴奋不已。”
Gabriela Hearst尽可能地保留了独龙族织毯原本的形态,以黑色皮质锁边为其增添摩登的维度。在她看来,一切的共创都要在尊重传统的基础上进行,而不是依据自己的主观意识对其进行漫无边际的演绎。“我认为当我们想到丝绸,想到食物,想到这个已经存在千年、幅员辽阔且深刻影响着欧洲的国家时,去理解它的传统、工艺和悠久历史是非常重要的。”这是传承的基础,也是传承的意义。
TORY BURCH×基诺族砍刀布 融合至美
Tory Burch每季都会与全球各地的手工艺者展开不同的合作,而来自中国云南的基诺族砍刀布以灵动的色彩、精美的图纹和对细节精益求精的精神,吸引了品牌方的目光。基诺族作为一个古老的民族,有着特有的文化传承,砍刀布就是基诺族的特色手织面料。这种面料采用独有的织布方法制成,随着时代的变迁,其制作方式也被一代代人传承和创新。“我们的这项工艺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从小看外婆织、看奶奶织,后来又看妈妈织,看着看着就很喜欢这门手艺。”砍刀布手工艺人这样对我们说道。
基诺族织女群体也是这么一个努力传承着该项手工艺的群体,在她们的努力下,砍刀布从拴在腰上到解放双手,从古老传统到被更多人接受和穿着。而女性赋能也一直以来都是Tory女士所追求的梦想和愿景。提及合作双方不同的文化背景是否会带来困扰,Tory表示:“我们对所有合作对象及他们所在地域的传统文化十分尊重与重视,对双方的文化差异也谨慎看待,从中找到合适双方的呈现方式。”
此次双方携手打造了别具一格的LeeRadziwill系列手袋,其中对于条纹图腾的运用尤为吸睛。Tory Burch时常尝试用不同的方式演绎条纹,对于基诺族而言条纹更是砍刀布的一大特色。这次的条纹图腾颜色配比也十分新颖,青绿色、橙色搭配象牙白、棕褐色、橄榄绿等柔和的中性色彩,给入耳目一新的视觉享受。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呈现最原始的颜色,当中用的线都是草木染,天然的植物染色面料也反映了双方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
多元文化之间的融合美在这次合作中尽数展现,大胆地将砍刀布与皮革、绒面革和黄铜相结合,令不同材质碰撞出别样的韵律,低调气质与精致韵味尽显。中国传统手工艺与国际时尚品牌之间的文化交融,在给各类时尚单品带来全新形象创意的同时,更是为其注入了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底蕴。
拼纱连衣裙Shanghai Tang×Caroline Hu
SHANGHAI TANG×CAROLINE HU×天和银楼银花丝 自由生长
SHANGHAI TANG一直关注传統文化与东方美学的结合,—方面在探索上海这座城市的生活方式,另一面回归创始人邓永锵(David Tang)最初在做的事情,即对中国传统工艺的探索。因此,天和银楼银花丝自然而然地被他们看到。这项迄今已有1700多年历史的金属工艺是成都最具特色的汉族传统金银工艺品与蜀绣、竹编、漆器同为成都的“四大名旦”。用这项工艺制作的首饰、摆件往往具有巧夺天工的艺术美学。他们和喜欢在情绪中探索设计边界感的设计师胡颖琪(Garoline Hu)也达成了合作共识,邀请她来设计女装。“Caroline本身也是一名手工艺人,我们觉得她非常适合这个项目。”
在与天和银楼银花丝手艺人们多次沟通后,SHANGHAI TANG方确认了合作实现的可行性,逐步细化了银丝具体的处理,比如银丝粗细、缠绕方式、位置分布等。在这次合作中,男装部分所用的金鱼图案,取材于SHANGHAI TANG 22AW的视觉素材,也就是来自金宇澄《繁花》中所描述的70-80年代的上海弄堂生活,包含上海居家装饰和生活物件,例如提花旧毛毯、搪瓷脸盆、肥皂盒等。这些常常被忽视的日常用品,却饱含着潜伏在人们集体记忆中的视觉形象,在重新发掘这些极具记忆温度的视觉元素的过程中,SHANGHAI TANG尝试挑战对于新与旧的刻板印象,通过模糊传统和现代的界限呈现底蕴依旧的东方美学。“我们希望作品能达成一种美学上的、更当代的兼容,或为一种挑战。”
在这次合作中,SHANGHAI TANG品牌方感受到手工艺不再是遥远的、抽象的一种指代,而是由具体的人和技艺构成的明确具象,这是正在发生的传奇。“手工艺不能束之高阁,SHANGHAI TANG和手工艺的合作意味着寻找如何延续这个传奇的可能性。为手工艺制作创造可持续发展的空间。”他们希望这次的手工艺项目可以让大家感受到SHANGHAI TANG与手工艺具体的连结,“这种连结不仅是产品与工艺,也是人与人、你与我。”
设计师Caroline Hu的作品向来充满着由内而外的浪漫气息,情绪是她最佳的设计灵感,在自由的探索中创作美的无界感。和天和银楼银花丝碰撞的化学反应更激发了她对于设计的情绪火花。她设计的女装充满着野生、不受束缚、自由生长的蓬勃之力;利用材料的走向和色彩的渐变,体现被风吹过的自然状态,然后运用填丝、掐丝等工艺方式,将SHANGHAITANG标志性的花纹融合进去。
在Garoline Hu的设想中,她希望天和银楼银花丝与服装的结合会更具有现代属性,同时保留银花丝本身的底蕴之美。“我不想完全打破它美的地方,而是保留它本身该有的视觉语言。包括银花丝镂空的填丝工艺,我都会去研究,尽可能看看他们传统工艺中有什么样的手法能够融合到这次的设计中。”
无论是自己设计,还是与他人合作,Caroline Hu的初衷始终是做出一个好设计。她希望可以借由第一印象的美,去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从而有动力去探索服装背后的故事。就像从前她的设计中即使用循环利用的环保面料,她也不会以此为宣传点。“我们都希望首先是一个好的设计,这才能够更好地帮助大家去推广真正想分享的。无论是可持续发展的环保主义,还是希望传统工艺得到更广泛的传播。”
流淌著上千年历史文化的手工艺之美,令Caroline Hu心生震撼,但她更欣赏和佩服那些坚持手工艺创作的人。“那个东西是很迷人的,我们自己也在做手工的东西,会更理解他们在制作这些东西时的精神,那是非常值得大家保护和推崇的。”这次合作后,Garoline Hu表示自己会更加关注传统工艺。“现在一些年轻人对传统手工艺的关注并不多,把那么重要需要珍惜的传统手工艺,用更现代的视觉语言进行转化,使之重新获得关注,我觉得这是对我而言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成都银花丝是第一批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全国范围内保留银花丝传统制作的地方已经非常少了。天和银楼是成都人熟知的老字号,也是成都银花丝的市级非遗传习所。万匠文化作为第三方参与者,通过天和银楼共同的朋友找到了他们。这是天和银楼第一次与时装领域进行合作,无疑是一次全新的尝试与挑战。尤其是银花丝是有一定硬度的制品,与衣服结合难度比较大。但对天和银楼的手工艺师傅们而言,“如果做,就一定要做好。遇到问题,办法总比困难多”。事实上,也正如这些师傅们所说,在制作期间,在意外历经了成都罕见的高温、断电、疫情这些不可控因素时,都没有冲淡他们对于这次合作的热情。“对我们来讲,作为成都银花丝传习所的一员,有责任把银花丝传承下去,有义务让更多的人来关注这项传统工艺。我们希望通过这次新的尝试,让传统的银花丝融入时尚的生活,通过设计师不同的表达,为其注入新的活力。所以接下任务,义无反顾。”
银花丝的制作过程繁冗且细致,一般分提纯、拉丝、绞合、焊接、洗色、抛光、防氧化处理等数十道工序,涉及冶金、化学、机械加工、物理多个方面。这次除了设计图案中的金鱼、水草师傅们还加入了传统的花纹,制作过程中比较重要的工序还是在配丝铰合、掐花、焊接这个步骤。
银花丝是老师傅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工艺,饱含着最传统的方法,凝聚了老一辈手工艺人的智慧与经验。时间会逝去,老一辈手工艺人会离开,工艺会被现代化机器替代,无形的文化就会消失。传统的“慢”,很难违抗现代的“快”。在成都银花丝的市级非遗传习所中,有间小的陈列室,里面保留了这些传统技艺使用的工具,银花丝的产量不大,保留这条纯手工的生产线,更大的意义是为了让下一代人看到历史,了解传统,在老一辈智慧结晶的基础上创造更美好的未来。“年轻人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他们了解大家喜欢什么,也更容易跳出我们传统想法的束缚,他们的加入,让我们看到技艺传承的希望,也让我们觉得传统手工艺还有无限的生机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