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湘江:跨越时空的精神与信仰
2022-05-30傅逸尘
一、湘江战役:何以“不可触摸”?
与曾平标写作《向死而生》前的状况差不多,没读这部报告文学之前,我是知道湘江战役的,却想不到如此之血腥与惨烈,阅读时的情绪几乎无法控制,不得不数度中断。我的记忆里,这样的阅读体验是从未有过的。作家曾平标也为此产生疑虑进而沉思:以往,我们“为何对这场战役讳莫如深,我想或许是因为它和皖南事变、西路军征战一样的惨烈吧,那是中国革命史上一处不可触摸的伤痛”。“惨烈”与“伤痛”成为湘江之战的关键词,可能也因此构成了以往的“讳莫如深”与“不可触摸”的重要原因。也就是说,湘江战役是中国革命历史中一块难以愈合的伤疤,要将它揭开,需要巨大的勇气与自信,一种战胜自我、不畏任何艰难险阻的精神。
长篇报告文学《向死而生》详细叙述了这场中国革命历史中罕见的惨烈战役的过程,还原了那些被尘封了80余年的可以触摸的细节,读之不能不为之动容,甚至产生强烈的震撼。惨烈的湘江战役,是此前以王明、李德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实行的逃跑主义错误路线的恶果。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央红军被迫进行战略转移,拉开了红军长征的序幕。1934年11月27日至12月1日,中央红军来到桂北的兴安、全州、灌阳三县,准备从这里渡过湘江。然而,可以渡江的地方十分狭小,在数倍于己的敌人的三面夹击下,情势危急。加之当时中央红军所携带的装备家什过于庞杂沉重,导致行军速度过慢,迟滞了最佳渡江时间。此时,阻击战的成功与否决定着中央纵队能否渡过湘江,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中国革命的历史甚至会因此而改写绝非危言耸听。
阻击部队为保卫中央纵队安全渡过湘江,与数倍于我的敌军在那个狭小的区域激战,在敌军飞机大炮的轰击下,在强大火力的反复攻击下,红军指战员伤亡惨重,付出巨大牺牲,部队成建制地伤亡,好多阵地都是反复争夺,尸横遍野,血染湘江。12月1日凌晨3点30分,周恩来以中央局、军委、总政治部的名义给红一、红三军团发出“万万火急”的紧急动员令:“一日战斗,关系我野战军全部西进,胜利可开辟今后的发展前途,退则我野战军将被敌层层切断。我一、三军团首长及其政治部,应连夜派遣政工人员分入到各连队去进行战斗鼓动,要动员全体指战员认识今日作战的意义。我们不为胜利者,即为战败者,胜负关全局。人人要奋起作战的最高勇气,不顾一切牺牲,克服疲惫现象,以坚决的突击执行进攻与消灭敌人的任务,保证军委一号一时半作战命令全部实现。打退敌人占领的地方,消灭敌人进攻的部队,开辟西进的道路,保证我野战军全部突过封锁线,应是今日作战的基本口号。望高举着胜利的旗帜向着火线上去!”这里,我之所以全文援引这一命令,就在于它突显了当时情况之危急。经过五昼夜苦战,中央红军最终从全州、兴安之间强渡湘江,突破了国民党军第四道封锁线,粉碎了蒋介石围歼中央红军于湘江以东的企图。据不完全统计,湘江一战,红军牺牲师级指挥员8名,团级指挥员28名,营以下干部不计其数,再加上途中受伤、被俘、牺牲的,红军由8.6万减员至3.3万人。
关系到中央红军的生死存亡和中国革命的未来走向的湘江战役就这樣结束了,然而,与它相关的前前后后的庞杂细节却正在缓慢、绵延地展开,就像乡村屋顶烟囱里冒出的灰白的炊烟,丝丝缕缕,似有似无地消散在无际的天空。与那些惨烈的细节与文字相比,曾平标下面的叙述与描写就朴实平和了许多,然而,它们在我心中所掀起的波澜或情绪,却并不见得比那些惨烈的细节与文字软弱。因为有了想象的空间,它的感染力似乎更加强烈,让我为之哽咽,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在瑞金市叶坪乡华屋村,87年前的一个夜晚,妻子即将临产,26岁的红军丈夫华钦材接到集结出发的命令。出发前,他与村里其他16位红军华姓兄弟一起来到村口栽下17棵松树,并告知家人“见松如见人,革命胜利见”。然而,湘江血战后,17位华屋子弟再也没有一个人回来。
在长征出发地,钟招子10个儿子中有8个当了红军。儿子们从家乡于都河出发的时间是1934年10月17日。“打胜仗,妈等你们回来。”分别时,钟招子对儿子们说。不久,丈夫去世,钟招子独自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深夜,她就坐到老屋门前,点起一盏马灯,等儿子们回家。钟招子一等就是20多年,青丝熬成白发,眼睛也哭瞎了,但她依然每天点亮马灯,坐在石阶上等儿子。“我眼睛看不见了,但马灯不要灭,我要让儿子们看清楚回家路。”1949年,于都解放。钟招子守候在队伍的必经之路上整整三天三夜,却没能见到儿子们的身影。1960年,她带着深深的遗憾撒手人寰。
湘江战役以巨大的牺牲换取中央红军突破湘江,从蒋介石精心布下的陷阱与罗网中挣脱出去,为红军、为中国革命赢得了未来。
二、砥砺意志:新时代的“魂牵梦绕”
80余年过去了,湘江战役早已成为历史,血染的湘江激浪、漫卷的战火硝烟,也已经被时间的雨雪冲刷得不见了踪影。那些先烈与英雄们理想中的生活与世界,正在后辈们的手里日益彰显着美丽与辉煌,“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日益清晰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曙光就在前头。然而,我们正在经历着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从未有过这样好的历史发展机遇,而世界格局也从未有过如此之动荡与复杂。时代需要巨人,民族不能缺少领袖。当中华民族行至十字路口时,巨人与领袖的价值和意义旋即突显出来。
“血战湘江”,那个曾经让我们“讳莫如深”“不可触摸的伤痛”,现如今被习近平总书记屡屡提及,并从“缅怀革命先烈,赓续共产党人精神血脉,坚定理想信念,砥砺革命意志”的思想高度,擘画围绕湘江战役的烈士纪念设施保护和红军遗骸收殓保护工作,明确要求建设好纪念设施,使得湘江战役——这一曾经被尘封的中国革命的历史遗产,在新时代、新征程中迸发出巨大的精神能量,引导中国人民去完成那些先烈们向往、信仰,却没有机会亲手实现的伟大目标。《向死而生》详尽地记录了习近平总书记实地调研考察的那些重要时刻,以及相关的讲话与批示,再现了习近平总书记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以史为鉴、瞻望未来的领袖风范与情怀。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多次提及红军长征史上的这一悲壮战役:2018年11月11日,习近平对湘江战役烈士纪念设施保护和红军遗骸收殓保护工作做出重要批示,明确要求规划建设好纪念设施。2021年4月25日上午,习近平来到红军长征湘江战役纪念园,在湘江战役烈士血染的这片土地上,有着总书记的深情牵挂。《向死而生》详细地记载了习近平总书记参观考察时的一系列讲话,为我们理解“湘江战役”的历史价值与现实意义提供了最为重要的依据。
习近平总书记说道:“到广西,来全州看一看湘江战役,这是我的一个心愿。这一战,在我脑海里印象是最深刻的,我也讲得最多。”“当时真是危险啊!”习近平总书记这样感慨,“试想,如果没有这么一批勇往直前、舍生忘死的红军将士,红军怎么可能冲出敌人的封锁线,而且冲出去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还没有溃散。靠的是什么?靠的正是理想信念的力量!”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湘江战役是红军长征的壮烈一战,是决定中国革命生死存亡的重要历史事件。革命理想高于天。正是因为红军是一支有理想信念的革命军队,才能视死如归、向死而生、一往无前、绝境重生,迸发出不被一切敌人压倒而是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为什么中国革命在别人看来是不可能成功的情况下居然成功了?成功的奥秘就在这里。”“横扫千军如卷席。”习近平总书记坚定地说,“我们对实现下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应该抱有这样的必胜信念。困难再大,想想红军长征,想想湘江血战”。习近平总书记表示,“我到广西考察的第一站就来到这里,目的是在全党开展党史学习教育之际,缅怀革命先烈,赓续共产党人精神血脉,坚定理想信念,砥砺革命意志”。
近年来,有关湘江战役的影视及文学作品逐渐多了起来,一度被尘封了的血染历史被重现进而还原。《向死而生》的深刻之处在于,紧紧抓住了习近平总书记以史为鉴、高屋建瓴的讲话精神,通过湘江战役的历史及一系列场馆碑园建设等举措,将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血脉,理想信念,革命意志”阐发出来,以此激励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力拼搏。
海德格尔在其名著《存在与时间》里讨论了人类死亡的概念,死亡是人类无法避免、直接面对的现实。人从出生开始,就是走向死亡的过程,向死而生便是人类的终极归宿。这显然是一种自然的生死状态,是一种普遍的人性。而曾平标描写、阐释的湘江战役中的红军,则具有一种不惧挫折、直面死亡的勇气与血性,那种无私无畏、义无反顾,不是一种自然死亡的过程,而是人的主体精神的爆发。直面无法逃避的死亡,那种理想信念与精神信仰是足以烛照黑暗世界的火炬,是引导人类精神的航标。
跨越时空,我们看到这种“向死而生”的精神非但没有湮灭,而是在不断弘扬光大。为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的批示精神,2018年12月3日至5日,中央有关领导同志第一时间来到广西调研,深入桂林市灌阳县、兴安县、全州县,瞻仰红军烈士陵园和纪念碑园,详细了解红军长征湘江战役革命遗址遗存的保护利用情况。作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一个重要举措,决定建立位于全州的红军长征湘江战役纪念馆,展示红军长征历史,着重从军史角度展示当年湘江战役的战斗史实和主要场景;建立位于兴安的红军长征突破湘江战役纪念馆,着重从党史角度对湘江战役史实进行全面展示;建立位于灌阳的新圩阻击战史实陈列馆,着重围绕新圩阻击战历史过程、壮烈场景和酒海井红军烈士遗骸发现、集中安放等内容进行展示。三个纪念馆的展陈名称和定位各有侧重,互为补充。中宣部确定,2019年国庆前这些设施要落成开展。2019年2月12日,红军长征湘江战役纪念园开工,纪念园区位于桂林市全州县才湾镇境内的322国道(桂黄公路)两侧,是湘江战役三大阻击战之一脚山铺阻击战遗址所在地。纪念园是唯一一个新建项目,分纪念林区和纪念馆区两大块,涉及范围广阔,建设内容繁多,软硬件并重,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系统工程。在广西壮族自治区各级领导的积极努力下,克服重重困难,如期完成了上述馆园的建设,并在国庆前全部开展。开展后,前来参观祭拜的人们络绎不绝。
作者曾平标深情地写道:“湘江静静淌,唤醒英雄魂!望着这些墓碑,很多人深切感受到,初心和使命就镌刻在一座座墓碑上,信仰和信念就蕴含在一个个无坚不摧的故事里,奔流在中国的大江大河中。党心可鉴,民心可追。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精神图谱,必将从现实对历史回望、铭记、传承、弘扬的进程中,渐次显影、清晰、深邃。”
三、现代中国:乡村振兴的精神高地
曾平标深刻领会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规划建设好纪念设施的重要批示和要求,并认识到湘江战役烈士纪念设施保护和红军遗骸收殓保护工作的重要意义,也就是用红军将士“血战湘江”的“向死而生”的壮举,激励中国人民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视察过程中,习近平总书记指着身边的孩子们说:“到他们这一代又不一样了,那就是实现现代化。”这无疑构成了全书的主题与核心。围绕这一主题与核心,曾平标在进行了大量实地考察采访后,详细描写了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为实现乡村振兴、推进共同富裕所付出的辛勤劳动和艰苦努力。
曾平标用抒情的语言写道:传承是最好的纪念,发展是最深的告慰。时过境迁,与其说湘江是一条悲壮的河,不如说是一条奋进的江,它从海洋山历史的褶罅中蜿蜒而来,澎湃着“两个一百年”的滔天大潮……百年,是一個刻度,标注着发展的高度。百年,是一次跨越,丈量着发展的幅度。如今,在湘江战役这块血染的精神家园里,各级党委、政府激发内在动力,播种理念,实践诺言。这片生机勃勃的红色沃土,理想和信念是永远的精神航标,它不仅绽放着花蕊,还簇拥着树木,繁生着小草,默默进行光合作用,让乡村蝶变。历史不会亵渎红军长征的追求。不会的!桂北,一个充满青春激情的现代派歌手,他不再吟唱那悲伤、无奈、孤寂的缱绻山歌,而是以雄浑的歌喉、激越的旋律和极速的变奏,迎合着新时代长征路上的铿锵步伐。
2021年4月25日上午,习近平总书记来到毛竹山村,考察推进乡村振兴、基层治理等情况。村干部王德利告诉习近平总书记,该村采取“党小组+理事会+基地+农户”模式,党员带头,成立葡萄种植协会,带动全村46户村民家家户户都种上葡萄,人均年收入达到3万元。“过去我们这里比较穷,外面人说有女不嫁毛竹山。现在我们种葡萄,村民都富起来了,大家都说,毛竹山葡萄山,家家户户住楼房,生活变了样,有女要嫁毛竹山……”听着村干部的介绍,习近平总书记脸上露出笑容,说:“所以,将来乡村振兴还是很有前途的。大家不用背井离乡,而是回归乡村。祝你们的葡萄产业越办越兴旺!”
曾平标在书中还描写了这样一个细节:“总书记,您平时这么忙,还来看我们,真的感谢您。”王德利激动地说。“我忙就是忙这些事,‘国之大者就是人民的幸福生活。”习近平总书记回答道。闻讯赶来的村民聚拢在王德利家门口,纷纷向习近平总书记问好。习近平总书记对大家说:“共产党领导的红军,血战湘江,杀出一条血路,又经过浴血奋斗,成立了新中国。现在,还实现了全面小康。但我們不满足于此,中国共产党把成立一百周年作为一个新的征程的起点,奔向另一个百年奋斗目标,那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一百周年,把我们国家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进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看到人群中朝气蓬勃的孩子们,习近平总书记说:“你们要好好学习,将来做有知识的一代人,用科学知识托起乡村振兴,托起我们现代化的中国。我们老中青三代人,齐心努力奔向现代化。”至此,36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向死而生》向读者清晰且全面地梳理出习近平总书记倡导红军“血战湘江”精神的内在逻辑;进而展现出激励全国人民努力奋斗,振兴乡村,把我们国家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愿景。
走笔至此,我突然想起法国后印象派画家高更的一幅油画,它的名字由三个问句组成,是他1897年的创作——《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当初看到这幅作品的时候,我很是惊诧于这样的一个标题。放逐自己的高更,带着现代文明人的烙印,在这幅富于东方艺术的装饰性与浪漫色彩的作品里,表达了他对人生的理解与彻悟:人类只能在精神层面去追逐自己心灵中的乐园,但他要承受更多的文明人所无法解脱的迷茫、忧伤、困惑和焦虑。《向死而生》的作者曾平标也在采访与写作中进行着他的思考:“这一战,我们失去了什么?这一战,我们看到了什么?这一战,我们获得了什么?”也是三个问句,不过高更是用画笔进行象征与隐喻的回答,且不无伤感与慨叹;曾平标则是充满激情,一种昂扬的姿态,
曾平标这样写道:
采访结束,离开桂北时,碧空下的夕阳用橙黄色的光束将红土地织出一片永恒的柔和,与之映衬的山的轮廓在岩鹰沉缓的起伏中耸动出欢快的伏线。我摇下车窗,对着苍茫的越城岭做一次深呼吸,这时我突然发现,这山山岭岭不就是红军战士顽强奋斗的精神支柱,不就是红军战士永不被压弯的脊梁吗?真正的长征并没有结束,新的长征仍在继续,前面还横着一道道的“封锁线”,前面还有“湘江”“乌江”“金沙江”“大渡河”,前面还会有“娄山关”“腊子口”,还会有“雪山”“草地”……我走过一座座山,涉过一道道水,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我在这片炽热的红土地上凝眸、沉思,怀着真诚、怀着崇敬。我想,若干年以后,我们的子孙们还会在阳光下翻晒那些久远的红军故事,让信仰之火世代延续,让长征精神绚烂如初。
四、叙事逻辑:历史与现实的跨越勾连
《向死而生》的主旨当然不是复现红军“血战湘江”这一战役本身,而是有着更为丰富的内涵与隐喻,它跨越了时代,将历史与现实内在地勾连,形成一个多层面的立体结构,彰显了新时代的宏大主题。这样的写法对作家的采访功力、研究能力以及概括能力都提出了极高的要求。曾平标的视野极其宽广,他的文字既具有鲜明的文学个性,又有着浓烈厚重的历史感。《向死而生》的写作并没有局限于历史事件本身,虽然那事件本身具有巨大的让人难以释怀的魅力。曾平标的选择是瞻前顾后,环视左右,于是,那些“血战湘江”的内涵与隐喻,那些由“血战湘江”发散与延展的精神意绪蜂拥而至。眼前的湘水无语,却魂兮归来。作者确认,“如何把它写出新意来”,是这部作品成功与否的根本。那么,这个“新意”是什么,又在哪里呢?围绕这条主线,曾平标将历史与现实进行跨越式勾连,将普遍的人性哲学与独特的中国革命历史以及当下社会现实熔于一炉,最终达成了新时代所要描绘的理想蓝图。
曾平标为后记起的标题是《向湘江叩首》。我想,他所默念的当是信仰,它跨越时空,正在祖国的天地铺展、飞翔。
2022年2月12日初稿于燕西华府,2月17日再改
(傅逸尘,解放军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