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于记忆的爱

王苗媛

时光当年，多情淡然，不禁文思泉涌。投笔于纸，回想瞬间，不禁泪下潸然。这种爱仿若大山，巍峨的情状总也挥之不去，根植于我的记忆，久久难以忘怀。你可还知道，我的脑海中总是还原着一颗石头的形状，试图寻找当年不灭的勇敢。

——题 记

一声声“快！快！”的喊声仿如鼓点般砸入双耳，逃也逃不脱，双脚纠缠在炽热的棉花团中，肌肉也像附了刺一般，忽现的黑影，窒息的空气——我腾地从沙发上坐起，原来这是一场梦，但又不完全是梦……

10年前，我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初中生，班主任姓武，四十来岁，我们都亲切地称他为老武。厚重的镜片下是他那双小但深邃的双眼，浑浊中透出一丝领导者的威严。他教授我们班的语文课，课堂幽默风趣，一篇枯燥拗口的文言文也能让全班听得津津有味。老武的嗓子不太好，许是长年教书留下的慢性咽炎，且听——“咳咳”，就连他不经意间的清嗓子声，也准能把做亏心事的你吓得魂飞魄散！别看他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但却对班上学生的身体素质格外重視，因为这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体育中考的现实问题，而是班级建设的独特实践，也是对学生全面发展的关爱与责任：跳鞍马、青蛙蹲、趣味俯卧撑……无一不是我记忆中气喘吁吁的青春律动。

可那时，心宽体胖的我对体育丝毫提不起兴趣，老武平日煞费苦心设计的体能训练，在当时的我看来就是一场场“猫捉老鼠”的偷懒戏码，直到我意识到自己800米跑成绩有多糟糕——每次的计时都处于队尾，众目睽睽之下的挫败感深深打击了我。我自然地成了老武的“眼中钉”，他在言语上给予我鼓励的同时，也抛出了一个早有预谋的“大奖”，他近乎命令地告知我他的训练计划，当时的我有些诧异，内心充斥着揪心的矛盾感……

该来的还是来了，老武定的训练时间如约而至，他身着一件蓝色运动衫，那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穿运动装，看起来倒也年轻了不少。我想破罐子破摔，“大难临头”还盘算着如何做最后的言语博弈，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那标志性的清嗓子声如极光般吞噬。我顿了顿，慢吞吞地挪到起跑线，无奈地吸了口气，老武看不得我忸怩的神情，像拍小马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扬起手臂，果断地下了起跑的口令。

我从起跑线上出发，刚开始的 100 米还算顺利，但是跑过弯道后，我呼吸急促，供氧不足，速度也就减慢了许多。“快，快跑！”一声声催促如鼓点般砸入我的耳朵，焦急的心，绵软的腿，速度根本上不去。在勉强跑完600米时，我意识到要加速冲刺了，但此时的小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正当我犹豫之时，一个蓝色的身影突然闪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是——老武？！只见他背对着我招手，示意我追上他，我咬紧牙关追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凝望着老武的背影，这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倏然高大起来，我眉头一紧，心酸和自责交叠着涌上心头。他只不过是我的班主任，却如亲人一般，陪我渡过难关，更何况他已是人到中年，体力和精神肯定大不如从前。我想，我一定不能再消极下去，不能辜负他的信任，我强忍着酸痛，急促地大口呼吸，全然顾不得淋漓的汗水，最终咬牙跑完了全程。

五月的骄阳肆意，但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月的有序训练，我在跑道上的自信心逐渐增强，点滴进步都体现在不断与满分追平的用时上。老武的陪伴与牺牲使我在感恩中迅速成长，最终，我的800米跑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绩。我知道，这份跑道上的答卷或许是唯一可以回报他的礼物。

一件事尘埃落定结果圆满，又一件事接踵而至。那是距离中考还有一周的关键时期，我内心紧张浮躁，总也调整不到最佳的备战状态，平日信手拈来的题目在模考中屡屡出错，细心的老武看出了端倪，他悄悄地把我叫到他的办公桌前，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颗灰色的石头，他说：“别小看这颗普通的石头，它可是一颗幸运石，我的往届学生带着它，都成功地考入了重点高中，你也一样，收好它吧！”老武的双眼定了定，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彼时的我只是需要多一些肯定罢了。我郑重地接过并紧紧攥着它，想说一些感谢老武的话语作为回应，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但我能清醒地感觉到，本来阴霾笼罩的心似乎有一大把光束照进来了……

再后来，考试结果陆续放出，我稳定发挥，如愿收到了当地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兴奋之余，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老武。我小心翼翼地包好那颗幸运石，久久看着它，粗糙的表面光滑了，灰黑的身躯亮泽了……我带着那颗幸运石回到学校，打算把他还给老武并对他表示感谢。

时至今日，讲台上的老武，多了一批又一批深爱他的学生，白发赶不尽青丝，这是他当之无愧的桃李芬芳。旧时的题目或许再也解不出完美的答案，但提笔时、做梦间关于老武的记忆却总也新鲜，予我恩情的老武，他的爱始终根植于我的心间，久久难以忘怀……文字叙不尽过往，唯愿感恩永存，恩师常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