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枯草王国》节选

寻麦

第十二章  芯片国

大家被带到一个陌生国度的大门口。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电线、机器和金属设备。汽车在空中飘浮前行，飞机在海面上停靠，路上行走的都是机器人。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大桥的外端，桥面是由透明的光缆模仿彩虹的颜色建成的，桥的顶端悬浮着一行发光的字，显示着“芯片国”三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世界上科技最先进的国家。

瓢虫心想，蓝格子女巫怎么可能喜欢这种毫无生气的地方，她只对大自然感兴趣。可地方是自己选的，也不好抱怨，只能默不作声地前进，期盼蓝格子女巫真的在这个地方。

阿朵小心翼翼地踩在彩色橋面上，就如同踩在玻璃桥上，不由得双腿发软。麦尔在枯枯草王国时，经常在山野中奔走，自然是不怕这种路况的，不一会儿，他就跑到了桥的那头。

“你快点儿。”麦尔站在桥头喊道。

“一点儿都不绅士！”瓢虫忍不住想吐槽麦尔。

“我这就来。”阿朵不敢看桥下，眼睛直视前方，慢慢挪动着脚步。走着走着，迎面突然飞来了两个机器人，嘴里不停念着：“机器故障”，阿朵来不及闪躲，就被他们带走了。

瓢虫马上藏进阿朵的头发里，等待机会解救阿朵。

麦尔看到眼前的一幕，担心阿朵受到伤害，不顾一切地跟了上去。他一路抄近道奔跑，好几次差点被车撞到。不过，这些车都加了特殊的保护装置，一旦快撞上人了，就会变得轻飘飘的，慢悠悠地飘上半空。

这么一来，一条街上的车子都升上了空中，像球一样碰来碰去。紧接着，刺耳的警笛声传来，一组机器人从天而降，麦尔也被带走了。

阿朵和麦尔都被带到了一个叫“机器维修和销毁中心”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运转的机器，齿轮和传送带有节奏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我要离开。”麦尔稍微一动，马上有机器人过来挡住去路。

“不要怕，我是来给你们做维修的。”一个圆滚滚的机器人笑容满面地过来了。事实上，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摆着同一副表情，依靠脚下的滑轮前进。

“我们先听他们说些什么。”阿朵小声提醒麦尔。

“他们出了什么故障？”圆滚滚问一旁的方脑袋机器人。

“报告长官，其中一个机器人停在了桥上，可能是行走功能出现了故障，另一个机器人在马路上乱跑，可能是大脑短路。”

“喂，你才是脑袋短路呢。我们不是机器人！”麦尔还是忍不住大叫起来。

“人类？”圆滚滚的眼睛放出红色的射线，分别扫描了阿朵和麦尔。当他扫描到阿朵的时候，脸上的字符滚动着，出现了人类的数据。可是，当他在麦尔身上扫描时，出现的却是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点。

“难道我也出故障了？”圆滚滚疑惑地说，“不可能的，你可能是个病毒！我要把你们交给主机国王审判。”

圆滚滚口中的主机是芯片国的国王，掌管着整个国家的电路和系统。但是，不同于传统的国王，他并不能独自做主，每个重大的决策都需要九十九个端口大臣投票决定。所以，当麦尔和阿朵被带到处理中心时，九十九个大臣和国王同时出场了。

国王顶着两个银白色的犄角，两个犄角之间还不时有电流产生。周围的九十九个大臣长得一模一样，能区分他们的唯一标志，是各自胸口挂着的编号。

“听说你们一个是人类，另一个是病毒？”国王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不是病毒，我是枯枯草王国的居民。”麦尔说着，向前走了两步。

“停！”国王下令道，“不要靠近我，类似病毒的东西靠近我都会被消灭的。防御的程序可不像我这么理智。你应该知道，作为主机，一旦染上病毒，就会传染整个国家。”

麦尔见这位国王说话还挺和蔼的，便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来打搅的，我们来这里是要找一个女巫。”

“显而易见，你们在这里永远都找不到什么女巫。女巫只活在故事中，并不活在真实的世界里。”一个编号为 2356的机器人说，“在我们这个已经进化得如此发达的国家，是不应该相信有魔法存在的，一切都应该用科学和程序来解释。”

“程序有没有告诉你们，一只瓢虫现在正气得抓狂？”瓢虫终于跳了出来，它不能容忍别人诋毁自己的主人。

“小心！又有一个病毒！”2355号机器人拿出激光枪对准了瓢虫。

阿朵连忙把瓢虫护在手里：“你们难道都没有感情吗？这么轻易就想剥夺一个生命。”

国王示意2355号机器人把枪放下，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讲道理。大概他的系统设定就是用来对外解释的。“在芯片国不需要感情，只需要规则和科技。只有依靠这些，我们才能永远存活下去。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当中真的有病毒，那么我们整个国家的系统都会瘫痪，芯片国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我们根本没有犯错的机会。我要对每个国民负责，制定出许许多多的规则，在最坏的情况发生之前就把根源消灭。这也是我们不可更改的程序设定。”他说。

“永远存活下去。”阿朵重复道。她想起了爷爷，又想到了许愿树、枯枯草王国、云朵国、芯片国，他们不都是在为了存活下去而努力吗？每个人都有存活下去的权利和为之奋斗的理由，不管是哪种活法，只要活着就很有意义了。

“我真的不是病毒！”麦尔说得有气无力。

“别跟这些野蛮的机器人废话了。”瓢虫冒出头来说了一句，又躲了回去。

3456号机器人说：“麦尔的资料没有进入我们的系统，所以我们并不能判断他是不是新型病毒。”

“怎么就解释不清呢？我喝点儿咕噜汽水再跟你们说。”麦尔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冒泡的汽水，咕噜咕噜喝了进去。喝完之后，麦尔连续打了好多个饱嗝，嘴里吐出了各种颜色的泡泡，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了。

眼前的一幕让国王陷入了卡顿，脑海中的数据开始了复杂的搜索过程，许多年前的回忆被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