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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研究综述

2022-05-30刘伟王靖一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22年8期
关键词:鲁迅小说电影改编鲁迅

刘伟 王靖一

内容摘要:1956年,夏衍编剧、桑弧导演的第一部鲁迅小说改编电影《祝福》一经问世就引发学界关注,同年召开电影剧本《祝福》座谈会,以及《读〈祝福〉电影剧本》等论作就其小说电影化问题进行探讨[1]。八十年代以来,随着鲁迅作品与荧幕的频繁“互动”,电影改编成为了鲁迅作品传承突破瓶颈的重要方式。因而,鲁迅小说电影改编作品备受瞩目,相关研究层出不穷,主要集中在电影改编研究、大众传播研究、电影语言研究三个方面。

关键词:鲁迅 鲁迅小说 电影改编

2021年4月,“鲁迅小说的电影改编——纪念鲁迅诞辰140周年专场”在宁波召开,主要从鲁迅小说电影改编难度、鲁迅小说电影改编与所处时代联系、当代是否需要鲁迅小说电影改编三个话题对鲁迅小说电影改编进行了“新”的探讨。距首次探讨该论题的“电影剧本《祝福》座谈会”已达65年。足以可见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研究的重要性和关注度。

一.电影改编:文学到电影改编研究

在现有的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研究中,文学到电影改编中的剧本创作环节是研究的重阵。现有研究以文学经典与电影化作品为研究对象,从叙事视角、情节主题、意识形态、改编类型等方向展开研究。

1.叙事视角研究

《叙事与阐释:鲁迅小说及其电影改编》是第一篇较为细致地、深入地探讨鲁迅小说及其电影改编叙事的硕论,作者认为“电影改编则应该在充分把握原著主旨思想的基础上,发挥它的叙事优势,弥补叙事深度的缺陷。”[2]《“我”的显隐——鲁迅〈祝福〉主旨的再解读》则通过“叙事视角比较——文学与电影改编——文学与电影主题”[3]的思路以“叙事视角”为“武器”,击中文本求其深意,对《祝福》电影剧本与鲁迅小说文本进行对比分析,从“我”的显隐来发掘《祝福》主旨的另一面。若单论《祝福》主旨,早已众说纷纭,而此文用电影和文本的叙事视角的区别依照一条线索——“我”的显隐,基于我的“显”与“隐”复原了创作者的立场而渗入了丰富的关于历史与文化的分析,肯定了夏衍的改编,同时也表现出对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的包容态度。上述论作切入视角一致,但其论述目的却大相径庭,以叙事视角研究鲁迅小说电影改编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路,更是一个值得系统研究的窗口,能够为研究“电影化”这一历时态展现出共时的状态与特征。

2.情节主题研究

在鲁迅先生诞辰一百周年之际举办的“忠于原著有所创造-鲁迅作品电影改编座谈会”,开启了对鲁迅作品影视改编研讨的“第一枪”,值得一提的是其“忠于原著有所创造”[4]这一改编原则影响了近三十年的鲁迅文学经典电影改编,甚至成为了一些学者评价电影化是否成功的标准。如《论鲁迅小说的电影改编》认为影片《阿Q正传》鲁迅小说电影改编作品中最令人失望的一部,并未做到“有所创造”,反而因“忠于原著”而改变了原著之深意[5];《银幕上的鲁迅文学名著——根据鲁迅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对四部电影《药》《祝福》《阿Q正传》《伤逝》情节变动、主题变化、艺术风格、电影语言上的细致客观的分析但缺少对几部影片的综合比较,也为研究鲁迅小说电影改编提供基础[6];在此研究上,《鲁迅小说的电影改编》更深一步地思考其改编原则“有所创造”的“创造”依据[7],遗憾的是该论作用了大量情节分析和主题分析,没有上升到理论层面去剖析其情节与主题变化;《电影〈祝福〉与原著之比较》梳理总结出电影版《祝福》与原著的关系:化虚为实、有无相生、物是人非,进而论证电影与原著不同的命题与表达[8];《浅谈鲁迅作品改编——以〈祝福〉〈伤逝〉为例》通过对两部电影不同改编模式的对比分析,发现两部电影改编得失,进而揭示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的困境和意义所在。”[9]《论电影〈伤逝〉中的多重镜像——兼谈鲁迅小说的电影改编》让人耳目一新,用“多重镜像”展开论述,以拉康的镜像理论贯通原著与电影,同时又将影片的人物镜像呈现与银幕中的观众镜像认同相衔接,论者认为:“改编应该在充分理解原作的基础上进行,努力保持原作的艺术魅力,以独特的镜头语言进行创造,这样才能和文学经典一样获得同样长久的生命力。”[10]

3.意识形态研究

关于鲁迅文学经典电影化作品意识形态研究数量虽不多,但研究价值极有分量。《文学经典的影视改编与意识形态改写——以鲁迅小说〈祝福〉为例》从意识形态的角度去分析编导者的改编思维,肯定了鲁迅经典作品的历史穿透性及其巨大的阐释空间,通过《祝福》(1956)与原著情节上的差异来论证意识形态对影视改编的把控力[11];《被意识形态话语“改编”的鲁迅——追溯新中国鲁迅影视戏剧作品改编六十年》将鲁迅小说影视戏剧改编归纳为三个改编阶段,分别是十七年及“文革”期间——被阶级化的“鲁迅”;改革开放后的1980年、1981年——真实化改编风格;1990年至当下——后现代化的实验戏剧改编热,为研究鲁迅小说电影改编提供了思路[12]。显然,无论从改编阶段的归纳上还是从文本与电影的细节对比分析上,都体现出“意识形态话语”是鲁迅小说改编的脉络和依据。

4.改编类型研究

用电影改编理论分析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类型是一个较为新颖的角度,《论鲁迅小说的改编》从移植式、嫁接式、取材式等改编方式切入,最早对鲁迅小说的戏剧、影视改编的方式进行以点带面的梳理和阐释[13];而《论鲁迅小说的电影改编》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着重从改编的基本模式、电影的影像呈现以及小说的电影改编所涉及的语图关系三方面探讨鲁迅小说电影改编从文学到电影的转化过程以及改编的价值与局限所在[14]。

诚言,就其“电影改编”这一研究方向,能够直观地展现出研究者就魯迅小说电影改编的两种态度——“包容”和“批判”。而这一对立的出现是由于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的难度所决定的,如《从〈阿Q正传〉看鲁迅小说的电影改编》一文中,论者从《阿Q正传》的电影改编入手,从改编与接受的角度谈及了鲁迅小说改编的困境并提出可电影化的改编原则:“从现代意识出发,重新发掘鲁迅小说的社会价值和美学价值,拓宽鲁迅小说影视改编的天地,应是一个值得探讨且富有现实意义的命题。”[15]

二.大众传播:文学到电影传播研究

鲁迅作为中国民族思想文化的巨人,其文学经典的传播在当下电子媒介的社会环境中举步维艰,因此以“文学到电影传播”的视角去深入挖掘鲁迅小说电影化的传播过程是十分必要的。博论《电子媒介域下的中国现代文学经典研究》对阿Q、祥林嫂等经典人物形象的丰富立体的跨世纪传播进行研究阐述,对影片《祝福》和《阿Q正传》给予很高评价,“鲁迅经典的影视改编并不算多……但是,在现代文学经典影视改编史上卻有着重要的意义。”[16]然而,从大众传播视角解读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的论作虽然有所涉及,但是分析大多停留在表层,往往美曰其名,而研究结果脱离“大众传播”与“电影化”,如《论大众传播过程中鲁迅文学经典的电影改编——以〈伤逝〉为中心的探讨》这篇文章的一个关键点在于“大众传播过程中的……的改编”,其关键点在于“大众传播”,文章从《伤逝》改编情况的介绍——改编得失的分析——鲁迅小说经典如何改编为电影为思路开展,问题在于缺少“鲁迅小说”的针对性,未深入地从“大众传播”的角度去思考影视改编,未达到对个性问题与共性问题的兼顾思考。[17]类似问题的还有《电影改编中的叙事性与批判刍议——与鲁迅作品为例》,在其章节中以“大众传播中鲁迅作品的文学性”[18]为名,但却并未说明鲁迅与影视、文学性与大众传播的关系。

三.电影语言:文学到电影语言研究

电影创作过程至少包含三种分工:剧本创作、导演拍摄、后期制作,电影语言生成于这一过程,将“文学语言转换为电影语言”是研究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的重要方向,属于文学与电影的跨学科研究。

《鲁迅小说:从文学语言到电影语言——以〈阿Q正传〉为例》就是一篇侧重于电影语言研究的论作。文章先对“电影语言”的理论概念进行了阐释,再借此对影片《阿Q正传》的电影机位与构图进行解释论述。文章还肯定了电影《伤逝》:“电影《伤逝》对原著的忠实,对大量回忆、幻想、幻觉等高难度手法的处理都超出了电影《早春二月》(1963),其艺术含金量不比奖项含金量低,为后来由经典作品改编的诗化结构的电影《城南旧事》(1983)《边城》(1992)等起到了示范作用。”与此同时,作者以包容和鼓励的态度为鲁迅小说电影改编提供了发展的方向和前行的动力。“当然,无需讳言,鲁迅小说并不是都适合改编为电影,鲁迅小说思想的深刻性和形式的实验性都注定了它们不同于电影的娱乐性。但即便如此,鲁迅小说也是中国电影难得的经典资源。”[19]与此持反对意见的是《误读与重构——论鲁迅小说的电影改编》:“落脚点在于探讨文字语言转换成视听语言,也包括时空转换等技术问题本身及其结果所呈现的丰富意义。”[20]论文以“误读与重构”为名,以电影《祝福》(1956)《药》(1981)《伤逝》(1981)《阿Q正传》(1981)等鲁迅原作的电影改编为论述对象,作者的论述立场和目的十分明确——开创新的阐释视野、探求更加开放的理论视角和多维的批评空间,从叙述视角、情节增删等角度细致分析电影改编的得失,颇具理论和实践意义,但是似乎将论题引向了一道“深渊”,认为改编者对原著误读并对原著的“不可变性”等元素进行阐释,引人深思的是如果像学者所说要“保持小说的原貌”,那试问鲁迅文学经典电影化之路除却遵循“忠于原著”的改编原则,竟就无路可走了吗?在此类论述中,相对新颖有特点的当数《内地范与香港风的融合——张华勋导演、徐克等监制电影〈铸剑〉与鲁迅原著的改编》,文章主要从《铸剑》的“内地范”和“香港风”两个特征入手,捉住了影片的教育性、文化性、动作性和娱乐性等特点,论述了特定历史时期的改编文化产物《铸剑》的文本与电影的异同,比较大陆和香港的拍摄理念、分割的撞击与融合,最终将分析落在了导演与制片人的作品风格、影响力及口碑的梳理和解释上来,没有就原著与电影的改编细节,就“内地范”与“香港风”[21]等要素做深入剖析,但为鲁迅小说电影改编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具有开拓性意义。从“文学语言到电影语言的转化”这一视角来论述“鲁迅小说电影改编”是有很大的阐释空间的,这更是一个与时俱进的研究方向。

综上所述,无论是从电影改编、大众传播、还是从电影语言的角度去研究鲁迅小说电影改编,围绕解决的无非以下三个问题:其一,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的改编原则究竟是“尊重原著”还是“加工创造”、亦或“迎合市场”;其二,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的意义和价值何在;其三,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的发展方向与未来在何方。与此同时,以往研究虽然视角多元,但其表现出的研究的“薄弱之处”更是显而易见的,主要有以下四点:其一,缺乏历时态线性研究视角。即未对《祝福》(1956)《阿Q正传》(1981)《伤逝》(1981)《药》(1981)《铸剑》(1994)《铸剑》(2011)的历时性发展进行研究;其二,缺乏整体性多层次研究视角。虽研究类型丰富,但是没有形成研究方向上的互文性,纵使切入点新颖,但最后研究大多拘泥于情节与主题,鲜有视角丰富、结构严谨之作;其三,缺乏理论性阐释研究视角。除用拉康镜像理论、影视改编学理论、传播学理论外,没有借用更加多元的理论阐释文本与剧作,这也正是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研究少有“改编方法论”成果的原因之一;其四,缺乏现代性思考研究视角。进行鲁迅小说电影改编的相关研究,必须意识到的一个客观问题就是最新的改编影视作品距今已十年,但是纵观以往研究,缺乏对文化变迁现实的现代性思考,窥其峰谷、探其前景是为必行之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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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战后日本文学论争中的“鲁迅经验”与思想重建》(21BWW005)

(作者单位:大连理工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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