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资产的作品

郭成

The Artist

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1965年6月7日-），生于英国布里斯托，是英国青年艺术家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主导了1990年代的英国艺术发展并享有很高的国际声誉。赫斯特在1986年9月就读于伦敦大学，1995年获得英国当代艺术大奖特纳奖。

NFT中的T是token的缩写，中文翻译成“通证”，其实就是口语加密货币（crypto currency）中的“币”。因为它的区块链编程技术具有唯一性，这也是“非同质化通证（代币）”的由来。NFT的核心属性是“资产”。

这个属性导致了NFT市场上的一系列“玩法”的诞生，在最大的交易平台OpenSea，用户可以像查看股票一样搜索每一个项目的走势、排名、曲线……这在精英主义的当代艺术人群看来是粗鄙的——艺术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统计呢？如果要用这样的方式炒作，完全可以不用艺术。但在“一切皆可NFT”的信条中，为什么NFT紧紧绑定了艺术，并且其他领域的应用甚至被有意地忽视？因为艺术承载着“伟大的预期”。实体经济的想象力是有限的。如果一家米其林餐厅的晚餐是人均1000元，很难有理由上涨到5000元。但艺术品不一样，往小了说，它是艺术家个人创作的结果，往大了说，艺术是一个时代文化的结晶。这也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Beeple的作品从100美元起拍，最后落槌价接近7000万美元从而造成了NFT的强势出圈。显然，这是一盆郁金香做不到的。

在众多的NFT项目中，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是特别的一位。他是第一位成功从当代艺术转型发布NFT并获得认同的艺术家。同时，作品《Currency》（货币）的观念也说明了他对世界具有穿透力的洞察。NFT技术的流行带来的是艺术行业生产方式的转型，甚至画廊中间商的角色都受到挑战。而在达明安看来，在今天的语境中，作品就像是“货币”一样扮演着一种资产的角色。他说：“‘货币是场关于信仰体系的实验。”同时，他也对今天艺术的呈现形式持有独到的见解，“我想，数字艺术应该会比美术馆的生命更恒久。我的意思是，你也许不会去美术馆看展览，但我们现在就坐在这儿，通过手机给对方看我们最近都买了些什么。我们现在基本都这么干。”

《Currency》备受关注，它涉及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以实体作品为创作手段的艺术家，或者我们不如说经典当代艺术的创作者如何发布NFT？2021年3月，同为全球当代艺术第一梯队的村上隆（MurakamiTakashi）试图在OpenSea上直接发布太阳花（MurakamiFlowers），最终因竞价太低而主动下架。彼时NFT艺术概念刚刚出圈，当代艺术和加密人群之間还隔着巨大的信息壁垒。《Currency》发布的7月正处于NFT市场的FOMO（fear of missing out，错失恐惧症）阶段，艺术和NFT的叙事逐渐融合，更重要的是《Currency》背后的发行机构HENI为项目设计了完整而有吸引力的方案。HENI是一家在艺术市场和咨询领域起到革新作用的英国技术公司，并且深耕限量艺术品制作、艺术出版和名为“HENI Talks”的关注视觉艺术的采访短片系列。“Currency”项目是10000件波点作品，这套波点的纸上作品早已经在2018年就创作完成，NFT的图像就是纸上作品的高清扫描。这些图像根据扫描文件的数据，以神经网络的算法标记画面的色彩、密度、重合度、滴撒等视觉特质，并且根据艺术家挑选的歌词以编程算法生成了不同稀有度的标题，这些“看起来差不多”的作品因此而不同。收藏者/参与者通过加密货币和信用卡付款两种方式购得NFT，并且在一年的时间中可以考虑保留NFT或者实物作品。选择其一，另一种形式将被销毁。

2021年3月，班克斯（Banksy）的一件版画作品《Mornos》（白痴），被其持有者烧毁并全程视频直播。之后，其NFT版作品在OpenSea上拍卖出了4倍的价格。“销毁”成了实体艺术发布NFT的宣言，而这次不同的是持有者可以在实物和NFT之间作出选择，选择实体同样是一种立场的表达，并且，这次是在用“currency”投票。

2021年12月，HENI NFT向“Currency”的持有者钱包空投了达明安·赫斯特的另一件作品《Great Expectation》（远大前程），画面上是12个怀孕女性的emoji形象。这个图式还被说唱歌手Drake作为专辑《Certified Lover Boy》的封面。当然“孩子”代表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而联系“Currency”项目的背景，其叙事（narrative）正是对区块链和数字货币的理解。NFT=Currency，它的价值来自于GreatExpe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