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2022-05-30张一凡
张一凡
/作者自画/
我的特长有书法、画画,课余时间喜欢听听音乐,写作也是我记录日常的方式,很爱斟酌一字一句的过程。除了课内必读书目外,更愿意阅读一些反映社会生活的小说。
我有感性的想法,也不乏理性的思考,向阳而生,有些小悲观,但也不会轻易被挫折打败,一直在努力遇见更优秀的自己。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不知道,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题记
一
被老板用文件夹砸过的胳膊还在火辣辣地疼,耳边回荡着他毫不留情的批评,我深感抑郁,手中的辞退通知书被我揉皱成一团,手心的汗模糊了刺目的宋体字。我长叹一声,漫无目的地走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
不知道是第几次抬头直视这阴霾的雨天了,乌云一团团笼罩在心中。街上行人神色匆匆,立交桥上车水马龙。
“唰”的一声,汽车疾驰而过,浑浊的泥水成片地溅在我洗得发白的衣服上。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恨倾泻而出。旁人愤怒的目光像是要将我灼出千疮百孔,我耸耸肩,不甚在意其实是我无意间走到了机动车道上。
回到出租房中,我的脚踩在满地的杂物中,伸手去够我那链家的二手手机。消息栏中不断涌出各种催债、催租的消息,我的大脑混沌一片,再次打开与父母的聊天页面,要求他们转账,而我则颓废地倒在床上。
二
“叮——”特别关注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我摁亮手机。什么?某国家队运动员在国际著名赛事上失误?
局开始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开某社交平台,一串一串语言通过缜密的逻辑迅速在我脑海中编织而成。我苍白的脸上现出几丝血色,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我逐渐扭曲的脸上,狰狞得过分恐怖。
我熟练地敲击键盘,“嗒嗒嗒”的声音在寂静寥落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这声音让我上瘾,让我欲罢不能。
我舔着干裂起皮的嘴唇,眼窝深陷,呈现出一张病态的脸映在屏幕上。映在对话框里的字上。
“每次都是你在失误,你对得起你的队友,对得起你的国家吗?”“平地就能摔倒,你是某国派来的间谍吧?”“身为中国人为什么你拿不了金牌?”“干不了这行就退役吧,别想着吃国家的白饭。”
人总有一种天生的难以遏制的欲望,那就是在理解之前就评判,把遗憾失望的情绪转变为对运动员的苛责。
我贪婪地看着给我的评论点赞的人数不断攀升,手机早已因此卡顿。我的内心坚信这一晚我又一次化身为正义的使者,化犀利的语言为勇者的长剑刺穿人们内心最为脆弱的部分。世人皆醉我独醒,一种强烈的存在感油然而生。
三
“怎么又是你啊,看到你在各个平台上恶意评论好几次了。”
质疑在我的账号上愈演愈烈,局势急转而下。一犬吠影,百犬吠声。我感到难以置信,先前口口声声附和我的那些人瞬间摇身一变,成为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我惊恐地急忙解释:“我才是正义本身,你们这些人怎么是非不分?”
局又开始了。
显然,网友们并不买账,还引发了集体对我的讨伐,展开了对我的人肉搜索。短短几个小时,我現实中的资料被公之于众,其中包括我的工作状况、家庭情况甚至住址。我试图阻止这一切,可事情经过加速发酵已经无力回转。
“就住在这么简陋的出租屋,还啃老、失业,怎么好意思评价别人?”
“我倒想看看这人现实中是怎样一副嘴脸。”
巨大的恐惧刹那间如一张大网笼罩了我的全身,我哆嗦着伸手拉上窗帘,可仍然能从窗户透进来的灯光让我几近疯狂,我方寸大乱,拼命用手死死顶住们。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种其因者,须食其果。
四
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施暴者,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被施暴者,这就像一个死局,无休无止。但风暴可以把人碾成齑粉,也可以凝聚成新的大陆,终会有人来破局。
“你说人类为什么没有进化出有攻击性的器官?”
“语言往往比刀剑更可怕,不是吗?”
——后记
(指导老师:焦艳琴)
/作者说/
一个给予我鼓舞的人曾经历过很多人对他近一年的网暴。这些人现实中的生活一地鸡毛,因此他们急于把个人观点、道德审判、情绪宣泄当作正义之声,施加在比他们成功的人身上,以至于他们并不关心事实真相如何。人言可畏,因为被网暴而留在昨天、销声匿迹、生不如死的人太多了,可那些施暴者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家中切个账号接着寻找下一个受害者。凭什么?
没有原因。东野圭吾的《恶意》里有这样一句话:“有些人的恨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平庸,没有天分,碌碌无为。于是你的优秀、你的天赋、你的善良和幸福都是原罪。”
谨以此篇尽我微薄的力量,希望尽可能多的人不要让无端的恨意蒙蔽了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