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馨予:怦然心动

曹馨予

/作者自画/

我写不出华丽的辞藻，那就将心中所想毫无保留地吐露出来。在他人眼里，我可能开朗外向，其实我更愿独倚窗栏眺星光，抑或在色彩与线条中倾泻所思所想。愿在学海中扬帆起航，踏上层层碧涛高浪！

又是一年，洋槐的香味令我心中一阵悸动。

细嫩的手抚上斑驳粗糙的树干，枝条上镌刻的裂痕像极了奶奶掌心的细纹。小街浸入淡淡的甜香里，就像那年那月……

回老家，是学业后奢侈的快乐。但儿时的我不明白何为珍惜，只是天真地留恋着奶奶在巷口迎接我的笑颜。即使病痛已折磨她几载之久，一见到我，她苍白暗沉的脸上总会绽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就连眼角松弛的皱纹都是那样美好。我小小的手被奶奶握在暖暖的大手里，稍稍一动就会碰到她指尖的薄茧，有着磨砂似的触感，拂过脸庞，停于发间，那是奶奶的手在我身上封存的记忆。她牵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的心跳被这股暖流呵护着，仿佛“怦然”这个词停留在她与我的时光中。

晚饭时，奶奶就会像变戏法一样拿出好吃的，笑着数我眼中雀跃的星子。这都是小辈孝敬给奶奶的好东西，她总舍不得自己吃，小心地藏了好久，等我回来，再拿出它们，满足我天真无邪的快乐。夜晚的洋槐树格外美丽，素雅玲珑，莹莹发亮，像开出了一树繁星。奶奶穿着粗布蓝褂，半倚在藤椅上，渐渐干瘦的手将我揽入怀中。她一只手托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执着粗糙的大蒲扇，轻悠悠地摇开蚊蝇。我伏在奶奶的怀中，看她柔软的银发搭在沁出微汗的额前，微阖的眼里，荡漾着皎洁的月光，干裂的唇似乎从来没有用心呵护过，但仍挡不住倾泻的笑意。我在奶奶的怀中，听着那些早已背熟的故事，贪恋奶奶温暖怀抱里静好恬淡的时光。她随手摘下一串槐花，轻轻捻着，哺在我嘴里，骄傲又期待地问我：“甜不？是不是赛糖般甜？”不必说，那样饱满清新的花铺在舌尖，来不及咬，香甜就溢了满口。月光下，清风勾起一院洋槐，抚过我稚嫩的睡颜。我的心，只有在洋槐下才能如此炽热地迸出那样喜悦而感动的思绪。

一天，我竟比奶奶高出一截，她朴实的圆脸仰着，被皱纹拉扯的双眼先是猛地睁大，但只一瞬就被欣喜和慈爱填满。她月牙形的眸子藏起喜悦，柔和地摩挲着我宽大的手掌。但我的心却狠狠抽搐着：我渐渐长大，奶奶却像残破的秋叶一样在萧瑟之中摇曳飘零。她似乎没有察觉我的感伤，只有那一捧槐花沉入她深深的瞳中，像她事无巨细的爱，美好得能销蚀岁月轮回里的无奈与寂寥。炊烟缥缈之间，有她槐花般的轻盈身段，填补我心跳中不完美的忧伤。

青絲慵懒地拂过眼前，我在满地落英之中欠身，寻觅着洋槐馥郁之中慰藉的情思。我的内心依旧淌着暖流，仿佛她的脸，正如涟漪般扩散在眼前——那就是怦然心动，令我流连。

（指导老师：周  鹏）

作者说

创作初衷是想将最喜欢的槐花和最感恩的奶奶结合起来，成为“怦然心动”。虽然洋槐的香气依旧洋溢，但奶奶对我的爱，如今只能从相框里那慈爱的眼神中感受。文中的情节，承载了我童年中对她的所有爱意与感谢。愿在我的笔下，她的形象如花香，在字里行间久久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