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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好想对您说

2022-05-30良忠

小品文选刊·印象大同 2022年8期
关键词:煤油灯二叔回老家

良忠

二叔:前天我在视频里看见了您,您和重孙女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甚感欣慰。仅仅几小时过去,传来您驾鹤西去的噩耗。

昨天一早,由妹夫驾车,携姐姐、姐夫、二妹,一同向遥远的承德进发。因为,我们必须为您送行。可是,车行至北京检查站,要求48小时内核酸证明,毫无协商之余地。无奈,我们返回了大同。

遥遥路途,往事不断浮现脑际。

母亲在世时常对我说:你二叔的少年时代,伴着家里的那头老黄牛,弓身耕耘,汗流浃背。小小年纪,不甘心这面朝黄土背朝青天的苦行僧,开始发奋读书,立志改变人生。白天下地劳动,晚上举灯夜读。几年后,考上了大同煤校,毕业后分配到河北省兴隆矿务局。

听着您的传奇故事,敬佩之情自然而生。您的一生,可谓拼搏的人生旅途,战斗的时光岁月。大家知道,煤矿技术人员的工作环境,不仅阴暗潮湿,更是险情四伏,您始终拼搏在生产第一线,成为矿上的技术权威,高级工程师。

那年我上初中,您回老家探亲。摇曳的煤油灯下,全家其乐融融。夜已深,灯光暗淡。这时,母亲举起油灯,用剪子在煤油灯油捻管根部敲上几下,捻子升出来了,油灯亮了。您问我:这是什么原理?我摸着脑门,思索半天,不知所以。您说:这就是惯性。对于惯性的定义,我自以为学得扎实牢固,倒背如流:一个物体在没有受到外力作用下,依然保持匀速和直线运动。可真到具体实践,竟是一头雾水。看来,学习,绝非易事。此事,让我铭记终身,激励我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不断奋进。

二叔 :您对全家的奉献,更在于您的担当精神。在那个腥风血雨的愚昧年代,满腹经纶、耿直仗义的祖父,随时都有被揪斗的风险。您所在的矿区,条件较差,又人生地不熟,将父母带在身边,您克服了多少困难?每年春节,您还要拿出时间,携妻带子回老家探望亲人。每次归来,您与您的大哥,彻夜长谈,叙不完的知心话语,一喝就是酩酊大醉。您来去匆匆,父亲携我们步行二十多华里为您送行。我们兄弟姐妹,一路欢声笑语。可是,当您们踏上汽车,留给我的竟是一路的孤独和失落。

我知道,您也苦,中年丧妻。那是1986年,我的青春岁月,专程去承德看望您。二婶也是苦命,没有享过一天清福,终因积劳成疾,撒手人寰。我首次看见您的生存境况,破旧的土坯房里,黄土泥灶烧碳取暖。您将我送上列车离去时,望着您的背影,微弓的腰身,沧桑的脸庞,花白的头发,瘦弱的身躯,我的眼睛湿润了。

回同后,多次建議您调回大同工作,水流千里归大海。听了我的建议,带我找到您的同学,请求给予帮助,最终化为泡影。我为自己无能力而羞愧难过。

八年前,您与儿子女儿孙儿回同,我召集亲人为您接风洗尘,我的声音洪亮而坚定:二叔荣归故里,亲人们欢聚一堂……一生中多次场面讲话,荣归故里一词首次应用,非您莫属。因为,您一生低调谦和,不爱张扬。

前年我携姐妹们专程去承德看望您,已经八十八岁高龄的您,躺在床上,耳聋了,视力也差了。看到我们,您分外高兴。未曾想,这竟成为我们的最后一别。

二叔:我父亲走了,母亲走了,今天您也走了。

二叔:愿那个世界风和景明,鲜花盛开!

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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