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扁豆树

刘德凤

早些年，母亲在家门口栽了一棵李子树，好不容易盼到李子树开始挂果，却发现无论李子多么熟，都酸涩得要命。父亲建议把树砍掉，重新栽，母亲却说好不容易长大的树，砍了可惜，再说李子开花的季节，满树繁花挺好看的，留下来一定大有可为。母亲征求我们的意见，我建议给这棵树挂上小灯笼，装上彩灯，做成圣诞树；小妹建议把这棵树做成一株许愿树，每隔一段时间就挂一根写着愿望的红绸带，时间长了，满树飘着红绸带，一定很喜庆。母亲听完笑着摇了摇头。过了几天，母亲告诉我们，她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要把这棵树变成一棵“扁豆”树。

长满扁豆的树？树上怎么可能长扁豆呢？我们都觉得母亲的想法很奇特，说她不切实际，我们都笑得前俯后仰。母亲说她保证能种好，要不跟我们打赌，如果她赢了，我们就好好学习，争取每次考试进班上前三名；如果我们赢了，她就按照我们的想法装扮李子树。

那年春天，母亲在李子树下种了两株小小的扁豆苗，扁豆苗长势很慢，两个多月就只长出几根细细的藤蔓，我们觉得母亲异想天开，输定了，母亲却笑着说：“植物是非常神奇的，夏天才是扁豆生长的季节”。果然，夏天到了之后，扁豆的藤蔓开始疯长，母亲将藤蔓绕在李子树上，不久以后，整棵李子树上被碧绿的扁豆叶包围了。秋天来临的时候，扁豆开花了，一大丛一大丛的，紫色的扁豆花将李子树装点得分外妖娆。花谢之后，扁豆开始冒出来了，起先是细细的、短短的，后来，扁豆长粗了，长长了，饱满了，这里一丛，那里一束，果真像一棵结满“扁豆”的树，可壮观了。扁豆一边开花，一边结果，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一茬接着一茬，从不间断，我们站在树旁，啧啧称奇，一方面感叹植物神奇的生命力，另一方面感叹母亲大胆的想象力。

愿賭服输，我们只好遵守诺言，认真学习。见我们读书刻苦了些，母亲满是得意。她笑盈盈地摘来嫩扁豆，切成细丝清炒。或是用老扁豆炖腊肉。腊肉炖扁豆的香呀，香透了院子，香透了秋天，香透了整个少年时光。

后来，那棵李子树成了我家的一景，春天的时候观李子花，夏天的时候观扁豆叶，秋天的时候观扁豆花，特别是树上挂满扁豆的时候，总会惹来别人的羡慕的目光，夸赞这棵“扁豆”树的新奇创意。而每每这时，我和妹妹的心中，就会充满了对母亲无限的敬意，原来只要用心，就能成就美满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