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第9期书屋絮语
2022-05-30邵水游
邵水游
“漕河北来,饷粟云屯。储盈庾增,新城是筑。”大运河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与长城并列的中国地标,为世界性文化遗产,其生动、流淌,自南而北,显示东方文明的活力。历代为开凿大运河,所费甚巨,投入甚多,因势利导,成就非凡。元、明、清三朝漕运丰盈。瞿宣颖在《北京味儿》一书中写道:“当元朝全盛之时,通惠河从通州一直贯通到净业湖,在德胜门上可以看见江南漕运的帆船,想象那时情景,正如唐天宝时广运潭一样。明朝漕运到通州为止,京、通间的水道从此遂废,到如今只剩一片湖沼,为西北城之点缀而已。”恰好在读刘士林编著的《六千里运河 二十一座城》,对大运河的历史与沿途的人文地理有较为清晰的认知,也惊叹此工程的宏伟,它仿佛是南北的大动脉,在史书与现实中律动。
大运河之兴,南粮北上,北货向南,互为通达,商贸也由之而起。沿河而建的城市,至今依然有气势,也带动了百业兴旺。待到清道光十年,湘人陶澍任两江总督,剔除盐政积弊、治理漕运,推行改革,督办海运,漕运与海运并列。清末,大运河的商贸才慢慢衰落,然区域间的往来便利,不减半分,至今依然。
瞿宣颖是“相国之子”,湖南长沙人,最早读岳麓书社刊行的《曾宝荪回忆录》,有他为岳母曾纪芬编述的《崇德老人自订年谱》,这是我接触到的瞿氏最好的文字。吴宓对他有个评价:“兑之博学能文,著述宏富,又工书法,善画山水及梅花。合乎吾侪心目中理想的中国文人之标准,兼治西籍,并娴政事。其于学,则邃于史,掌故精熟。”这应是知己之言。瞿氏启蒙受之于王先谦、叶德辉两大家,后入圣约翰大学、复旦大学就学,再入京就职,到底是世家子和文人,一肚子的墨水。说句题外话,自古以来,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于瞿氏而言,亦如此矣,所谓听得老人言,眼前不吃亏啊。或者说,我们该回顾这种婚姻模式的得失利弊,予后来兴起的男女平权可有所借鉴。
北京青年作家侯磊下决心来整理瞿宣颖几种旧作,确实是一桩功德。一是坊间瞿氏作品并不太多,哪怕“湖湘文库”的一集,致敬乡贤,也只是一勺而已;二是瞿氏关于京城掌故的著作,非专家莫办,但愿这些旧作的出版能引人思索。最近,获赠四种旧书,其中两种是《谭其骧日记》《悠悠长水:谭其骧传》(修订版),譚其骧先生及这两种书的编著者葛剑雄老师,都是母校复旦的前辈,因为不同系,以前了解得并不多,这下可以弥补。葛老师这几年的各路发言,仍不失知识分子的风范,令人钦佩。另两种,朱正《那时多少豪杰》、蓝英年《那些人,那些事》都是随笔集,短而精悍,隽永深刻,是八年以前的版本,读来别有滋味。蓝英年先生是苏联文学研究专家,我记得承他赠送我《那么远,那么近》,那是更早的事了,远、近且“那么”,时空转换,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