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身边的文学踪迹

诸笑语

一汪清眸，一抹黛眉如烟，眉眼间轻锁缕缕哀怨。耳畔响起“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外婆心里有座城，唤作“南京”。一城一味，一城一曲，曲终人散。

一曲新词起，外婆停住脚步望着那熟悉的地方。小小的手紧紧地拉着外婆，痴痴地看着，她一脸笑意，笑容遮住眼角的褐皱。乐起，仿佛又被拉回了当年……

月光洒在院子里，像是撒了一地的珍珠，繁星点点缀满整片苍穹。晚饭后，外婆总喜欢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伴着点点月光，屋内烛火还亮着，交相辉映。摇摇晃晃的竹椅遇上咿咿呀呀的唱词，“外婆，你在唱什么呀？”我追着外婆问。外婆看看我，欣慰地笑了，抚摸着我的脑袋说：“外婆在唱戏呢，你想听吗？”“想听。”微风起，渐冷，“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外婆将我拥入怀中，我渐渐睡去。

外婆曾是剧团头牌，她出演的每场戏都爆满。一次意外，她全臉烧伤彻底毁了容。从此她离开了心爱的舞台，只身一人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也是在那里她遇见了外公。衣柜里藏着一个镶了金边的黑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件戏服，那是外公亲手为她做的。淡蓝色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裙幅熠熠如雪月，光华轻泻于地，头插蝴蝶钗，薄施粉黛。那是外婆最美的样子，翩翩起舞的那一刻，她仿佛找回了从前的自己。

我拿出外婆的戏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穿上了，我学着外婆的样子咿咿呀呀，装模作样地唱着。我想，或许有一天我可以真正帮外婆实现她毕生的心愿，可以站在她曾经站立的舞台上，唱着“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南京——六朝古都孕育了一代一代新人。“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装谁像谁，谁装谁，谁就像谁。”这一座古老的文学之都，是外婆心里的城，也是我心中的不老之城……外婆不能上台表演后，自己尝试创作剧本，却没有完成。而我愿意继承她的志向，把这个蒸蒸日上的大时代写进文学剧本里。

（指导老师：张国安）

简评

作者另辟蹊径，构思精巧，以外婆的唱词为线索，将隐藏在外婆身上的文学踪迹一点一点发掘出来。于是一个历经生活的磨难而不忘文学、乐观向上的外婆形象跃然纸上，也跃进读者心里。通篇不断出现的梅兰芳《贵妃醉酒》唱词，巧妙地营造出浓郁的文学氛围，结尾“这一座古老的文学之都，是外婆心里的城，也是我心中的不老之城……”，情感表达到位，“我”愿意继承外婆的志向，把这个蒸蒸日上的大时代写进文学剧本里，立意高远，深化了文章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