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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笔下的午睡

2022-05-30刘世河

老年博览·上半月 2022年11期
关键词:斋戒成仙小窗

刘世河

作为一种生活习惯,午睡于今人而言就是午睡而已。古人就有意思多了,他们不但对午睡颇多感慨,而且还常常言之于诗,读来甚是有趣。

古诗中,常把午睡称为午梦、午枕等。如王安石:“午枕觉来闻语鸟,欹眠似听朝鸡早”;陆游:“午梦初回理旧琴,竹炉重炷海南沉”;沈说:“凉入湘帘影半开,小窗午枕梦初回”;刘基:“如何一岁三春景,不及闲窗午梦长”;等等。在这帮“午睡控”里,尤以王安石为甚:“午枕花前簟欲流,日催红影上帘钩。窥人鸟鸣悠扬梦,隔水山供宛转愁。”“细书妨老读,长簟惬昏眠。取簟且一息,抛书还少年。”对于午睡,王安石“老夫聊发少年狂”,堪称“午睡王”。

也有直言“午睡”的,以《午睡》为题的诗就有很多。如裘万顷:“午窗春日影悠悠,一觉清眠万事休”;陆游:“帐底香云凝未散,手中书卷堕无声”;晁公溯:“午窗睡美无人唤,梦逐游丝自在飞”;等等。一觉清眠,万事皆休;我且睡去,任手中书卷无声掉落;睡意正酣,切莫唤我,以免惊了我的美梦。午睡之恣意,跃然纸上。

最经典的午睡诗当推宋人蔡持正的《夏日登车盖亭》:“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诗人诵读诗卷,双目发饧,随即安卧于竹床之上,枕石入梦,醒来时,但闻声声渔笛。这首诗境界幽邃,情致高雅,道出了午睡之妙。

古人的午睡之妙不仅在睡中,睡起之后的情趣更浓。杨万里就深得其味:“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一个“闲”字,是闲适,更是恬淡。还有范成大的“柳花深巷午鸡声,桑叶尖新绿未成。坐睡觉来无一事,满窗晴日看蚕生”。他午睡醒来没什么事,便兴致勃勃地趴到窗前看初生的幼蚕,童稚之态,恍若就在眼前。而舒邦佐的“午梦欲成鸡唤醒,卧看修竹映疏帘”也很有趣。他被鸡鸣唤醒后,并没有立即起床,而是继续躺在那里看映在疏帘上的竹影。

除了深得午睡之趣,古人还深谙午睡的养生之理。李渔说,夏日午睡,“倦极而眠,犹饥之得食,渴之得饮,养生之计,未有善于此者”。白居易深有体会,赋诗云:“旦暮两蔬食,日中一闲眠,便是了一日,如此已三年。”他还告诫人们:“暑风微变候,昼刻渐加数……不作午时眠,日长安可度?”苏东坡也写道:“日长惟有睡相宜,半脱纱巾落纨扇。”他还称自己有一套睡眠术,其养生之道就是“不觅仙方觅睡方”。还有清代陈迦陵的“小院日长唯好睡”“饱饭风前贪美睡”等句,对午睡都极为推崇。

说得更夸张的是明朝的陈继儒。对于陈继儒,大家最熟悉的就是他在《小窗幽记》中的那句“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据《坚瓠集》记载,关于睡眠,他也有独到见解。他说:“日月如惊丸,可谓浮生矣,惟静卧是小延年;人事如飞尘,可谓劳生矣,惟静卧是小自在;朝肉暮鱼,可谓腥秽矣,惟静卧是小斋戒;智战力争,可谓险恶矣,惟静卧是小三代。至于寝梦之中,见闻新,游览广,无足而行,不翼而飞,又是小冲举。”在陈继儒看来,静卧简直是无所不能,不仅能令人清醒、淡泊、避祸,见到清醒时见不到的一切,甚至可以让人无足而行、无翼而飞—几乎已修炼成仙了。

飞升成仙自是臆想,不过对于“小延年、小自在、小斋戒、小三代”这“四小”之说,我倒是深以为然。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日常的诸多称谓,一旦前邊冠以“小”字,便透着几分亲切,听着也顺耳。午睡在古时亦称小睡,是典型的小歇息抑或小憩,最讲究的就是一个“静”字,而其最相宜的睡姿,自然也非静卧莫属了。

(摘自《松江报》2022年8月9日,卧龙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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