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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笼罩艺术的“迷雾”(四)

2022-05-28姬炤华

小读者 2022年9期
关键词:苦艾迷雾动感

□姬炤华

让我们来游览一下中外绘画艺术的历史长廊,看看不同文化、不同时期的艺术,共同遵循了什么规律。

动静对比 :

在动画片出现以前,一切绘画都是静止的。中国画论讲求“气韵生动”,怎么能让静止的画面获得鲜活灵动之感呢?

植物给人以静止的印象,画家便让鸟、蝴蝶、蜜蜂等小动物与其为伴。在这幅中国宋代人画的扇面上,一只小鸟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水中游动的虾,仿佛在蓄势待发,随时会冲入水中将虾叼住,鸟儿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红蓼的茎上,将茎压得很弯很弯,茎端的嫩叶都没进水中了。

我们常能听到艺术评论说,一幅画或一首曲子很有“力度”或“力度”不够,艺术又不是摔跤,哪来的“力”呢?这个“力”是由感觉而来。画上那只鸟,妙就妙在“蓄势待发”,画家没有画它真的冲进水中。弓箭射出去后,射箭人的姿势并没有力量感,而拉满弓时,肌肉突起,全身都在发力,这时才真正见“力度”。在这幅《红蓼水禽扇面》上,蓄势待发的鸟打破了画面的静谧,正凝聚着那股“动”的力量。通过对比,植物的“静”可以突出“动”,而鸟和虾的“动”让人更加强烈地感受到自然山水的清幽雅静,一动一静之间,便使画面充满了生气。

常有人开玩笑似的评论别人的照片“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这是形容照片拍得呆板,貌似警察局里的档案照片。拍肖像,尤其是胸像、半身像等等,特别容易拍得呆板,怎么办呢?让我们来和达·芬奇的肖像画学两招。

请看这幅《抱白貂的女子》,女子身体朝向画面左方,而头部却向右观望,怀中所抱的白貂也警惕地观察着右方,仿佛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这一扭头的动作,立刻使画面活泼生动起来,这是肖像画常用的一种手法。早在古埃及时,画家就在运用这种手法,古埃及画人物都是侧脸正肩,好像歪着头,画史上称为“正面律”,其目的正是为了获得动感。动感产生于从一个姿势到另一个姿势转变的过程里,转变完成,动感也就消失了,所以要让人物有动感,就要表现人物姿势正要转变的当口。在达·芬奇这幅画中,抱白貂女子静止的身体,配合上扭头的动作,似动非动,好似被什么事吸引,但又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整个身体给人的感觉还是平稳地坐着。这幅画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巧妙地给人以回味遐想的空间。

《红蓼水禽扇面》 宋 佚名

《抱白貂的女子》 达·芬奇

不管是达·芬奇,还是宋代的无名画家,他们的绘画真正感人的地方是神态,是神态中有动感,或动感中有神韵,画面中的人物和动物,甚至景物,使人感到他们也有自己的生命和精神,这才是真正的“气韵生动”。“动静对比”要产生真实可信的动和静,绝不是像蹩脚演员一样装腔作势摆姿势。不管是绘画、音乐,还是写作、表演,所有艺术的最高标准都是“表现神态”——表现人物、动物或抒写作者本人的精神世界,神态真实才是真正的“像”。

常见的“对比”除了这些,还有:

质感对比:比如坚固笔直的大厦和蓝天中柔软松散、飘游不定的白云的对比;

聚与散的对比:比如聚成一丛的植物与随风飘散的落叶的对比;

大与小的对比:比如高大魁梧的胖子与矮小纤细的瘦子的对比;

刚与柔的对比:比如刀刻的印痕和毛笔点染的墨迹的对比;

曲与直的对比:比如笔直的道路和路边蜿蜒曲折的溪流的对比;

感受上轻与重的对比:比如淡粉色裙裾和暗红色大氅的对比;

规则与不规则的对比:比如规整的窗格子与窗外繁茂交叉的树枝的对比;

……

仔细分析以上各项“对比”就会发现:有些是产生在造型元素之间的,比如“大与小”“曲与直”的对比;有些是产生在色彩元素之间的,比如“冷与暖”“鲜与灰”的对比;而有些是产生在构图元素之间的,比如“聚与散”的对比;有些则是几种元素都会有的,比如“感受上轻与重”的对比,淡粉色裙裾和暗红色大氅可以令人产生一轻一重的感觉,浅淡柔细的线条和浓黑粗硬的线条也一样会有。

再进一步体会这些“对比”,它们之间尽管看起来具有不同的形式,似乎互无关系,但实际上,其原则是相通的、一致的,质同而形异,可以举一而反三,深刻理解一种的妙处,便可触类旁通。

对称与均衡

既然“对比”是“对立统一”这一宇宙法则在艺术上的体现,那么,宇宙法则既有“对立”又要“统一”,体现在艺术上,就是既要有“对比”,又要有“均衡”。

什么是“均衡”?

追求稳定和平衡是人们不自觉的审美需求,就像渴了会喝水,饿了会找吃的一样。假如一身衣服,左边有四个兜,右边却一个也没有,会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这时人们就会在右边添加一些装饰品来平衡一下,看着就舒服了,对称与均衡就是干这个的,这也是绘画艺术这条“大街”上的一条“交规”。对称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但什么是均衡呢?

好比两拨人比赛拔河,对称是指两边的队员在人数、高矮、胖瘦、性别、年龄和力量上都相等,结果赛成平局;而均衡是这些都不相等,两边的队员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结果还是能赛成平局,因为力量的总和是相等的。对称的画面左右完全一样,看起来很有秩序,稳定、匀称、和谐,但这种对称的画面往往显得呆板,不够活泼;而均衡虽然画面不对称,但可以在变化中保持秩序,一样的稳定、匀称、和谐,又显得活泼而不呆板。

商周青铜器图案

西方传统装饰纹样

对称其实是一种极端的、特殊的均衡。对称和均衡都是要达致协调、平衡的状态,保持内在的秩序。那么,这个秩序怎么保持呢?——还是靠“感觉”。

齐白石的这幅《草花蜻蜓》,因为花草占的面积较大,所以将之沿画面左方和下方的边缘安排,使其和蜻蜓成犄角相对之势。又因蜻蜓是飞在空中的状态,所以将蜻蜓面前留出一片空白,这样比把蜻蜓画在正中,更能产生动感,蜻蜓仿佛正在从画面外飞进来。如此安排,使得面积不占优的“主角”——蜻蜓,在画面上获得了至关重要的地位,在观众的感觉中,没有觉得哪一边更“重”,哪一边太“轻”,感觉上很“稳定”。

同时,画家也会故意制造画面的“不稳定”,比如法国印象派画家德加的名作《苦艾酒》就是这样。《苦艾酒》表现的是画家两位穷困潦倒的朋友在酒吧喝苦艾酒的场景。苦艾酒是一种香味浓郁、略带苦味的烈酒,这幅画就像这种酒一样带着苦涩的滋味。为了表现两人的失意落寞,画家故意把他们挤到画面的右上角,而把大片的画面留给简朴的酒吧陈设。这样一来,尽管主要人物被挤在一边显得很“憋得慌”,但空荡简朴的酒吧和画面主角的苦楚境地互相映衬,产生出极为震撼的效果。画中的妇女,脑袋都顶到了画面上方的边缘,产生一种十分挤迫的感觉,可双脚却离画面下方的边缘有很大一块空白,给人一种头重脚轻很不稳定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正是生活无着、寅吃卯粮的形象写照。这种故意制造的“不稳定”,由于更好地表达了特殊的情境,使观众感到更为真实,所以在绘画所要表达的主题和观众的心理感受之间也达到了“均衡”。

(摘自《艺术通》,读库 出品)

《草花蜻蜓》 齐白石

《《苦艾酒》》 德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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