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少家庭食物浪费的食品包装可持续设计研究

徐云洁 任钟鸣

关键词：食物浪费 家庭食物 包装设计 可持续设计 食品包装

引言

近年来，食物浪费问题越来越成为全球关注的热点。全球生产的供人类消费的食物有三分之一被浪费，每年有超过十亿吨的食物从未被消费就丢弃了。据估计，每年有8%的温室气体排放是由食物浪费和损失造成的。这对生态环境、自然资源都产生了十分不利的影响，是全球可持续发展的障碍[1]。

食物从农田，到餐馆或家庭的加工，再到消费者的食用与废弃，可以简单分为食物供给、食物消费和食物废弃三个阶段[2]。其中食物消费阶段是食物浪费发生的主要阶段，而家庭场景中的食物浪费又是消费阶段食物浪费的重点，据欧盟统计局评估称，42% 的食物浪费发生在家庭场景中[3]。

家庭食物浪费已经越来越成为制约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阻碍。设计是改善家庭食物浪费的一个重要途径，然而设计的重要性在家庭食物浪費方面却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人们普遍认为包装是一种环境不友好的方式，所以包装设计研究大都往轻量化、减量化的方向发展。然而据卡尔斯坦德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包装所产生的气候影响远没有食物浪费所造成的影响大。

因此，深入研究家庭场景中的食物浪费问题对社会可持续发展意义重大。本文在梳理国内外已有文献的基础上，对家庭食物浪费的原因进行分析。并以设计为切入点，寻找设计在减少食物浪费上的机会点。通过对已有案例进行分析，验证设计介入食品包装减少浪费的可实现性。

一、家庭食物管理阶段与浪费特点

食物浪费是指食物在消费端受到人为因素的影响，其可食用部分被丢弃[4]。食物浪费通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执行多种行为的结果，这种不同时间点行为的复杂性增加了浪费的可能性。因此，学者们倾向于认为家庭食物浪费是一系列复杂行为和影响这些行为的因素造成的结果，而不是单一行为的结果[3]。

为了管理家庭的食物供应，需要执行一系列行为。在理想情况下，家庭食物管理的方式是进入家庭的食物量等于消费量。然而，实际上获得的数量与消耗的数量之间存在差异，导致家庭的食物浪费。

本文在参考Quested等人的文献基础上，将食物消费阶段的过程分为计划、获取、储存、准备、食用和管理剩菜（如图1），并对每一过程进行讨论[5-8]。

（一）计划：计划是指食物在进入家庭之前的购买或采摘计划。

消费者会提前预估接下来一段时间食物消耗量和制定饮食计划。消费者可以检查现有的食物库存量，决定要购买添加的食品，并列出食物清单来做食物购买计划。

计划阶段的行为会间接导致食物浪费。不正确的规划或者缺乏规划会导致购买过多的食品或者不需要的食品，这增加了食物由于吃不完而变质的可能性。

（二）获取：获取是指食物进入家庭的所有方式。通常消费者对食品的获取是通过在超市、农贸市场、果蔬商店等地方进行购买获得。也存在其他获取方式，如在线订购、送货上门、自家种植或别人赠予等。

在购买食品时，有几种行为会增加食物浪费的可能性。首先是冲动购买，由此产生的购买没有太多反思，因此会与实际所需消耗的食物量产生误差，从而造成食物浪费。

此外，购买大包装的食物也是造成食物浪费的原因。大包装的食物较之于小包装的食物，同等重量下更加划算。尤其是在几口之家的家庭购物中，消费者更倾向于大包装食品。但也因分量过大，难以在短期内食用完，最终因变质或其他原因导致浪费。

另一种导致食物浪费的行为是人们会购买更多样化的食品[5]。随着经济和农业的发展，市场上提供给人们的食物种类越来越丰富，人们选择的范围也扩大了。为了满足家庭不同成员的食物喜好或者对于多类别食物尝试的需求，消费者会购买更多种类的食品。而人们对这些食品的喜好程度是不一样的，喜好度低的食品就更容易被浪费。

（三）储存：储存即是对指食物的保存。在许多情况下，正确的储存可以延长产品的保质期。研究发现，合理的储藏方式对减少家庭食物浪费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与食物储存相关的几种行为会增加浪费食物的可能性。首先是对食物储存方式的知识缺乏，不同类别食物需要不同的储存方式，而很多时候消费者对这些知识缺乏系统的了解。其次，存储的组织方式也会影响食物的浪费量，杂乱无章的存储空间会增加遗忘食物的可能性，而有组织的存储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这种类型的食物变质[6]。

如在Farr-Wharton等人进行的一项研究中，使用颜色编码在冰箱中划分出不同颜色的存储区域，以此来引导消费者有秩序的储存食物，可以有效减少食物浪费[6]。

（四）准备：准备的过程包括对食材的处理和烹饪。很多食品在被食用前都要经过处理，例如对果皮的处理、蔬菜的挑选清洗等，不同的处理习惯会导致不同程度的浪费。

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的会增加食物浪费的行为首先是只取用食品的一部分，例如需要半个洋葱、两个鸡蛋清等。剩下的食物部分则会因为储存或遗忘等原因而被浪费。

另一个对食物浪费有影响的行为是准备的食物分量。消费者错误地估计了份量并准备了太多的食物。但在某种情况下，这是消费者故意而为之。例如，家中有人来做客，消费者想要自己表示热情好客或者是为了确保每个家庭成员都吃到他们喜欢的菜肴。

（五）食用：食用是指食品被食用的环节，有研究表明，饮食习惯差异性对食物浪费会产生一定的影响。有孩子的家庭往往会产生更多的食物浪费，由于儿童的饮食模式和偏好的不可预测性[7]。尽管与儿童的原因不同，食欲的不可预测性也同样适用于成年人。此外，消费者内心的冲突也是影响食物浪费的原因。一方面，光盘是一种社会所提倡的行为，也是消费者乐于遵守的一种环境友好的行为方式。另一方面，消费者出于身材管理的需求，尤其是女性，往往不会选择吃完所有的食物[8]。

（六）管理剩菜：再次食用剩饭剩菜被认为是在家庭层面减少食物浪费的有效策略之一。尽管重复利用剩菜可以节约时间、人力和金钱，但是其在实施上却面临较大的障碍。剩余的饭菜被再次食用时，人们对其可食用性评估的等级是较低的[9]。人们普遍认为剩菜剩饭是不够卫生健康，存在一定的安全问题的。

对剩菜的储存方式也对食物浪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不正确的储存、密封方式会导致食物的变味、变质。放错地方或在冰箱中放置太久也会导致食物的不可食用。此外，研究者们发现了到“拖延”这一行为的存在，人们倾向于将扔掉饭菜的行为拖延到食物完全变质而不得不丢弃[10]。与那些仍然可以食用的食物相比，人们通常不会对丢弃已经变质的食物感到内疚。

在食品消费阶段的各个环节中都涉及的一个概念是“可食用性评估”，即评估食品是否可食用。评估食品可食用性的方法因人而异。通常人们使用多种方法来对食品的可食用性进行评估。例如在购买环节，人们会通过看产品标签上的最佳食用日期、闻气味、观察外表等方式来确定可食用性。在储存环节，人们需要判断食物是否已经过期变质，如判断食物已变质，则就会将其丢弃。在烹饪和食用环节，人们也需要对食品进行可食用性评估。因此，对食品可食用性评估的准确性尤为重要，这决定了食品是否要被废弃。

二、可持续包装与食品浪费之间的联系

可持续发展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它的定义是：“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危害后代人满足其需求能力的发展[11]。”在包装领域，可持续发展往往是从环境领域演变而来的，社会和经济问题也加入其中。

可持续包装的最初定义是由澳大利亚可持续包装联盟（SPA）提出的，它的主要原则是：1.有效：减少产品浪费，改善功能，防止过度包装，降低商业成本，实现满意的投资回报;2.高效：提高能源、材料和水的效率，增加回收含量，减少垃圾填埋;3.循环：可回收、可再用、可循环、可降解;4.清洁：减少空气、水和温室气体的排放，减少毒性和垃圾的影响[11]。

而在食品包装领域，包装的可持续性和食物浪费是一件需要平衡的事情。研究表明包装所产生的气候影响远没有食物浪费所造成的影响大。因此，为了实现更加可持续的发展，包装首先需要改善的是食物浪费的问题。

使用包装来减少食品浪费的解决方案在很多情况下意味着更多的包装。而对于63%的消费者来说，可持续性包装更能推动购买决策[11]。因此，解决包装可持续性同时减少食物浪费至关重要。

目前，在减少食物浪费的可持续食品包装上，已经有了很多成功的商业案例。Bemis公司所生产的用于汉斯牌配方番茄酱的阻隔袋就可以有效减少浪费，当消费者只需要为自己的食谱添加少量番茄酱时，他们不必打开整罐番茄酱。与罐装相比，阻隔袋所产生的包装废物也更少。

三、改善食物浪费的包装设计机会

（一）包装设计优化：包装对于预防和减少食物浪费是至关重要的，通过优化包装设计，可以有效地减少食物浪费。包装设计的优化主要有以下几个要点：1）包装的可再密封性;2）包装的尺寸与结构改善;3）食品标签设计。

1.包装的可再密封性：设计可重新密封的包装设计部件，如拉链、盖子、薄膜等可以有效避免食物的回潮与变质，减少因不可密封造成的浪费。Sealstrip公司生产的Peel&Seal包装就是可再密封的例子（图2）。Peel&Seal包装是在产品的包装上附加一条压敏胶带，当产品打开后需要再次密封时，消费者只需从袋子顶部剥离密封胶带，将袋子卷起排出过多的空气，再用胶带将其封住即可。压敏胶带是作为软包装的一部分来起到再密封的作用，避免了过多的包装，做到了轻量化。另外，这种压敏胶带是可回收的材料，在保持产品新鲜度以减少食物浪费的同时，还具有额外的可持续性。目前这种包装已经广泛的应用到各种产品上，包括糖果、零食、烘焙食品、冷藏冷冻产品等。

2.包装尺寸与结构改善：包装尺寸过大是许多消费者反馈的包装问题。Technomic报告称，随着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59%的消费者认为保持零食的小尺寸包装非常重要。消费者也愿意为小包装多付一些钱。如果消费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具体需求购买适量的食物，不同的家庭规模购买不同的包装尺寸的食物，就可以减少浪费。例如，可以将500克的肉类包装分为双密封250克包装，其他的乳制品和肉类也可以如此。

包装的结构创新也很重要，好的包装设计可以为消费者提供更多的便利性。ProAmpac公司的E-Z SnackPak包装（图3）就是一款新的单份食品包装，它在打开时可以变成一个托盘，这种小包装设计加上结构的改善给消费者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性。

3.食品标签：对食品标签的认知不清和误解会导致食物浪费。消费者通常依赖于食品包装上的保质期来判断食物是否仍可食用。有时还会在保质期的盖章时期上留出一段安全期，以确保食品安全健康可食用，这导致了部分尚可食用的食品被丢弃。

此外，无法根据标签判断食品是否满足消费者自身需求也会导致食物浪费。据调查，有67%的消费者無法完全通过包装标签判断食品是否满足其需求，有48%的消费者甚至在阅读产品标签后依旧觉得不了解该产品，这就使消费者所购买的产品与其实际想要的产品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因此，产品配料的详细信息及其包装视觉信息设计就显得十分重要。

（二）基于技术创新：随着技术的不断创新，越来越多的智能包装技术被应用到食品的包装中，给食品的保鲜、储藏带来了更多的便利。传统的食品包装通常是就食品本身进行包装保护，而智能包装则更关注影响食品质量的外部因素，如微生物、氧气、光线、湿度等，通过对外界环境的检测、控制，达到保证食品质量和延长食品保质期的目的[12]。目前，在食品包装领域常用的智能包装技术主要包括时间温度指示器、新鲜度指示器和包装完整性指示器。

1.时间温度指示器：时间温度指示器（TTI）是一种装置或智能标签，它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对时间和温度的综合效应作出反应。随着时间或温度的变化，指示剂会相应的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形或颜色变化。

生活中人们习惯用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来判断食品是否变质，但是对于乳制品、生鲜等需要冷链运输的食品来说，其温度的变化才是影响其质量的重要因素，因此时间温度指示器的作用就凸显出来。

目前常见的TTI标签有Check point®TTI标签（图4），它的原理是：酶在较高温度下分解标签上脂肪类基材，从而引起基材的pH值降低，使得指示剂变色。当指示剂颜色加深时，说明食品的新鲜度已降低，消费者可以根据标签颜色的变化来判断食品的新鲜度情况。

2.新鲜度指示器：食物的腐败除了自身的成熟，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微生物影响，以及环境温度、湿度、光和氧气的作用。新鲜度指示器的原理是通过微生物与食品产生的代谢物反应来监测包装食品质量。新鲜度指示器通过检测食品腐败变质过程中产生的二氧化碳气体、挥发性含氮化合物和硫化氢等含量来指示新鲜度[12]。

新西兰P-P Enterprises超级市场曾推出一款Ripe SenceTM的洋梨包装（图5），包装上的传感器标签工作原理是对梨成熟时释放的香气做出反应，并在检测到成熟的香气挥发物时变色。标签最初为红色;随着水果的成熟，标签会由红色变为橙色;当水果完全成熟时，标签则会变成黄色。

3.包装完整性指示器：包装完整性指示器是能够提供关于包装被打开多长时间或给出内部气体信号比例的技术[13]。完整性指示器的使用与气调包装（MAP）有关，气调包装是将氧气、氮气和二氧化碳按一定比例充入包装内，来提高产品的货架寿命。包装的完整程度直接影响包装环境内气体的浓度和食品的品质，包装完整性指示器即可用来检测气调包装是否完整或损坏。

由日本Mitsubishi公司开发的Ageless Eye氧气指示标签（图6）可以根据颜色来判断包装中的氧气浓度，当暴露在氧气中时，标签会变成蓝色或紫色。而随着容器中氧气的减少，标签又会恢复到原来的粉红色。Ageless Eye提供了不同的颜色变化与氧气浓度的关系，人们可根据标签上的指示来判断食品包装的完整与否。

结语

食物浪费问题逐渐成为制约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对环境、资源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然而食物浪费的原因十分复杂，尤其是家庭场景中的食物浪费，所涉及的流程、环节众多，并不是单一原因所造成的浪费，每一环节的累积行为造成了最终的浪费。本文梳理国内外文献的基础上，对家庭食物消费的每一阶段进行讨论，分析最终导致事物浪费的可能性行为。

食品的包裝设计在食物浪费中起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国内外已经就包装设计减少食物浪费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企业组织也纷纷发起设计改善食物浪费的活动，如可持续包装联盟（SPC）发起的“重新包装食品垃圾”项目，旨在通过包装设计的改善来减少食品垃圾，陶氏、WestRock等企业也加入其中。本文也就家庭场景中食物浪费所存在的问题，进行设计介入机会点的探讨。包装设计的优化和智能技术的介入是减少食物浪费的有效途径。随着技术的进步和市场需求的不断增长，食品行业的包装创新也是未来的趋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