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肺消积饮联合化疗治疗围手术期气阴两虚型原发性支气管肺癌疗效观察

王同彪，荣 震，莫春梅，洪晓华，陈 莲

（1.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西 南宁 530023；2.宝安纯中医治疗医院，广东 深圳 518100；3.广西中医药大学，广西 南宁 530200）

原发性支气管肺癌（primary bronchogenic carcinoma，PBC），简称为“肺癌”，是肺部极易发生的一类恶性疾病。《2020年全球癌症统计》报告指出，肺癌位列全球癌症新发病例数的第二位（26.22/230万），占比11.4%，同时是癌症患者死亡的最主要原因［1］。当前，中国肺癌的新发病例与死亡病例均已成为我国恶性疾病的首位［2］。因此，对肺癌的防治研究是当前我国防治恶性疾病的重中之重。手术切除辅助化疗是肺癌适宜手术患者的一线治疗措施，各指南及共识均认可该方案能给肺癌患者带来较为不错的临床获益。但由于术中机体和脏器的损伤及运用化疗药物后所产生的不良影响（毒副反应、耐药），会在较大程度上影响患者的生活与治疗［3］。多项研究显示［4-6］，在化疗中配合中医药治疗，可改善化疗带来的不良反应。补肺消积饮是我国名老中医、桂派中医大师荣远明教授治疗气阴两虚型原发性支气管肺癌的经验方，研究发现补肺消积饮联合化疗治疗肺癌，疗效明显［7-9］。笔者采用补肺消积饮联合化疗治疗围手术期气阴两虚型PBC患者，疗效满意，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病例来源为2016年1月至2019年1月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收治的围手术期气阴两虚型原发性支气管肺癌患者60例，按随机数字表法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各30例。观察组中男19例，女11例，年龄36～75（51.43±12.35）岁，病程（3.6±1.2）周；其中肺腺癌11例，肺鳞癌13例，其他6例；TMN分期：Ⅰb期5例，Ⅱ期13例，Ⅲa期12例。对照组男21例，女9例，年龄38～74（51.71±11.94）岁，病程（3.5±1.6）周，其中肺腺癌12例，肺鳞癌14例，其他4例；TMN分期：Ⅰb期4例，Ⅱ期11例，Ⅲa期15例。两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无显著性差异（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已获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且患者及家属知情同意。

1.2 诊断标准 ①西医诊断标准：参考《肺癌临床诊疗指南（2018版）》［10］的诊断标准；分期标准参照《第七版肺癌TNM分期》［11-12］。②中医诊断标准：参考《中医诊断学》［13］及《肿瘤中医诊疗指南》［14］诊为肺癌，辨为气阴两虚证，证候表现：干咳，咳痰（痰黄黏，或痰带血丝，或痰黏难咳，甚则无力咳痰），气促，心烦难寐，易醒，汗出，或盗汗或自汗，纳差，乏力。二便：大便质干，小便色黄。舌象：舌淡红或红，苔黄，或苔少。脉象：细数。

1.3 纳入标准 ①经病理学或临床诊断证实为原发性支气管肺癌，属于神经血管侵犯的Ⅰb期、Ⅱ期及Ⅲa期可进行切除的患者；②年龄18～75岁；③生存期预计＞24周；④肿瘤局限于肺部，无转移；⑤明确可通过手术治疗获益，且尚未行系统全身治疗；⑥中医辨证属气阴两虚证肺癌；⑦符合医学伦理委员会要求。

1.4 排除标准 ①资料不全患者；②肺外转移患者（如脑转移）；③合并其他恶性肿瘤；④伴急慢性疾病（诸如心脑血管疾病、重度肝肾功能受损）；⑤不遵从治疗或失访的患者；⑥服用除补肺消积饮以外的中药制剂。

1.5 治疗方法

1.5.1 对照组 采取手术切除联合常规化疗，均按《肺癌临床诊疗指南（2018版）》［10］的方案规范进行，选用含铂双药为基础的化疗方案［顺铂/卡铂/奈达铂+多西他赛/紫杉醇/吉西他滨/长春瑞滨/培美曲塞（腺癌）］，化疗中均予常规抗过敏、止吐、水化等处理措施。

1.5.2 观察组 于围手术期加服补肺消积饮，其他治疗同对照组。补肺消积饮药物组成：莪术、黄芪、半枝莲、白花蛇舌草、五味子各30 g，鳖甲25 g，桑白皮、款冬花、紫菀各20 g，麦冬15 g，三七10 g，浙贝母8 g。每日1剂，分早晚服用，连用12周。

1.6 观察指标 ①中医证候积分及积分改善参照《肿瘤中医诊疗指南》［14］及《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15］中肺癌气阴两虚证的主症与次症评估患者情况，各项症状评分分为4级：正常（0分）、轻度（1分）、中度（2分）、重度（3分），各项症状评分累计之和为中医证候积分。积分改善评估：干预后积分降低≥70%为显著改善，干预后积分降低≥30%为部分改善，干预后积分降低＜30%为无改善。②行为状况，即生活质量（QOL）评分，参照国际流行的卡氏（KPS）评分；③生活质量测定量表（QLQ-C30）评分；④肿瘤标志物癌胚抗原（CEA）；⑤骨髓抑制发生情况，参照《毒副反应分级标准》［16］，含腹泻、白细胞减少、恶心呕吐、血红蛋白减少、血小板减少等。⑥3年的生存情况。

1.7 统计学分析 采用SPSS 23.0统计软件处理分析数据，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间差异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以例或百分比（%）表示，组间差异采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显著性意义。

2 结果

2.1 两组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见表1。与同组治疗前比较，两组治疗4 W、8 W、12 W后的中医证候积分均有所降低，观察组于治疗4 W后中医证候积分开始显著下降（P＜0.05），对照组则于治疗8 W后开始显著下降（P＜0.05）；且观察组较对照组同期的中医证候积分下降更明显（P＜0.05）。

表1 两组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分±s）

表1 两组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分±s）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①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同期比较，②P＜0.05

组 别观察组对照组n 30 30治疗前31.45±1.82 30.73±1.83治疗4 W后25.42±1.71①②29.97±1.86治疗8 W后21.33±1.32①②25.76±1.12①治疗12 W后13.43±0.98①②17.79±1.25①

2.2 两组中医积分改善情况比较 见表2。观察组积分改善有效率为86.7%，对照组为66.7%，观察组优于对照组（P＜0.05）。

表2 两组中医积分改善情况比较 ［例（%）］

2.3 两组生活质量（行为状况）评分比较 见表3。两组治疗前的KPS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观察组治疗4 W、8 W、12 W后KPS评分均较治疗前显著提高（P＜0.05），对照组治疗12 W后KPS评分较治疗前显著提高（P＜0.05），且观察组较对照组同期的KPS评分提高更明显（P＜0.05）。

表3 两组KPS评分比较 （分，±s）

表3 两组KPS评分比较 （分，±s）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①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同期比较，②P＜0.05

组 别观察组对照组n 30 30治疗前61.56±7.38 60.83±6.94治疗4 W后67.53±7.24①②61.98±7.16治疗8 W后71.34±7.76①②62.66±8.72治疗12 W后77.43±6.73①②67.46±7.12①

2.4 两组QLQ-C30症状子量表评分比较 见表4。在治疗12 W后，观察组除经济困难领域评分较治疗前及同期的对照组无明显差异之外，其他项目的评分均较治疗前有明显的下降，且低于对照组治疗后（P＜0.05）。

表4 两组QLQ-C30症状子量表评分比较 （分，±s）

表4 两组QLQ-C30症状子量表评分比较 （分，±s）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①P＜0.05；与对照组治疗12 W后比较，②P＜0.05

评分项目疲劳恶心呕吐疼痛气促失眠食欲下降便秘腹泻经济困难观察组（n=30）治疗前36.92±11.15 13.57±5.35 19.34±7.25 19.13±7.37 26.13±10.17 28.37±11.23 27.85±12.36 25.87±12.11 38.54±18.25治疗12 W后30.45±10.18①②6.92±3.15①②13.14±5.76①②12.11±4.77①②23.18±10.22①②16.77±6.27①②21.59±9.57①②20.12±10.24①②37.83±17.85对照组（n=30）治疗前37.15±10.86 12.76±5.11 18.91±8.71 18.79±9.26 26.91±11.71 26.72±10.41 27.75±11.35 24.47±8.10 37.5±16.83治疗12 W后33.79±10.74①10.19±4.27①16.34±6.73①16.79±6.19①26.73±11.38 22.76±9.29①26.35±12.27 26.17±10.77 37.15±17.26

2.5 两组CEA水平比较 见表5。两组治疗前CEA水平无显著性差异（P＞0.05）。两组治疗8 W、12 W后CEA水平均较治疗前明显降低（P＜0.05），但两组间无显著性差异（P＞0.05）。

表5 两组CEA水平比较 （μg/L，±s）

表5 两组CEA水平比较 （μg/L，±s）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①P＜0.05

组 别观察组对照组n 30 30治疗前22.47±3.54 21.23±3.43治疗4 W后15.65±3.76 15.73±3.77治疗8 W后8.33±3.54①8.45±3.62①治疗12 W后5.87±2.23①7.13±2.25①

2.6 两组不良反应比较 经治疗后，观察组在不良反应发生率方面均明显低于对照组，差异具有显著性意义（P＜0.05）。见表6。

表6 两组不良反应比较 ［例（%）］

2.7 两组生存情况比较 记录患者的生存情况，见图1。观察组3年内有1例失访，9例死亡，20例存活，3年生存率为66.7%；对照组3年内有2例失访，13例死亡，15例存活，3年生存率为50%。观察组3年生存率较对照组提高了16.7%。

图1 两组生存曲线比较

3 讨论

当今我国PBC的发病率持续攀高，成为威胁生命的主要疾病［17］。临床治疗肺癌最为常见的治疗方案是手术及辅助放化疗，但其在极大程度上会危及患者自身组织器官。关于术后的中医记载，可见《证治准绳》“不因气动而病生于外，外受有形之物所伤”［18］，血肉筋骨等有形之物可因手术而受损，同时手术还可使气精等无形之物受损，导致机体正气耗损，引起气化功能失调，脏腑功能失调，六淫等邪乘虚侵袭肺脏，肺失宣降；此外，因化疗药物使脾胃受损，使得脾健运机能减退，枢机失司，津液积滞为痰，血瘀气滞，痰瘀互结。

中医认为肺积与气虚密切相关，气虚则无力抗邪侵袭，亦无以使气机正常升降，进而“癌毒”渐积于肺。脾胃是“血（气）生化之源”，气之升降亦由脾（胃）枢纽之运转，手术切除耗损人体正气，化疗药物损伤脾胃脏气，虽在一定程度上去除肺部之实积，却进一步导致机体正气虚损，机体抵抗力下降，“癌毒”复积与转移，不利于患者的临床获益。荣远明教授在诊治原发性支气管肺癌方面有其独特的学术风格，他主张在治疗原发性支气管肺癌时应着重于体虚与肺癌的关系，在补虚的同时针对“因虚而实”所产生的“癌毒”进行治疗。荣教授认为，肺乃娇脏，虚如蜂窠，肺亦为气府，相通于外界，邪气侵袭，肺先授受，《内经》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故肺癌之为病，气虚为先；同时肺喜润而不喜燥，肺癌的发生阴虚亦不离其中。肺癌患者大多存在不同程度的虚损，中晚期患者尤甚，若经手术和或化疗者则虚证更为突出，脏腑精气亏虚，天、地、人三气不能同步，天气不降，地气不升，人之整体属虚，肺之局部受热毒、气滞、瘀血、痰浊凝结为实。故荣教授针对以上病机，治疗上以补虚祛实为治法，行气祛瘀、解毒清痰、益气养阴，治予补肺消积饮化裁，补正气之虚损，消癌邪之积滞。方内黄芪补气固表，不但可补整个机体之气，亦善补肌表之气；麦冬润肺养阴，与鳖甲、五味子配伍，可有效滋阴、敛阴，合而补肺之阴虚不足；半枝莲、白花蛇舌草清肺祛毒；浙贝母、款冬花与紫菀止咳化痰；鳖甲、莪术软坚散结；三七、莪术祛瘀但不伤血。十二味药补虚祛邪，使阴阳调和，诸证得平。现代药理研究发现，补肺消积饮中所含药物大多具有调节机体免疫及抗肿瘤的功效，如黄芪的有效成分黄芪总皂苷可调节免疫，增强运动能力，而且黄芪所含多糖可刺激骨髓基质细胞，改善机体骨髓巨核系的造血功能［19-21］；三七所含的皂苷类化合物，具有抑制肿瘤细胞生长和转移，同时可逆化疗耐药［22］。由此可见，补肺消积饮治疗原发性支气管肺癌是通过多化合物、多途径起到补益正气、解毒消积的作用。

在本研究中，补肺消积饮联合化疗治疗围手术期气阴两虚型肺癌患者可提高患者的生存率，改善患者中医证候积分、生活质量、QLQ-C30症状子量表评分，延长患者的OS，以及降低不良反应的发生率，提示补肺消积饮联合化疗治疗围手术期气阴两虚型肺癌患者，可延长肺癌术后患者生存时间，同时大幅减少不良反应，安全性好，可临床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