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企业社会责任、媒体关注度与企业价值
2022-05-23烟台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山东烟台264005
宋 岩,续 莹(烟台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5)
随着经济不断发展,企业类型更加复杂化,平台企业逐步进入快速发展阶段,据普华永道公布的《2020全球市值百大企业排名》显示,世界市值前十的企业,有七家企业为平台企业,这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平台企业已成为现如今高速发展的企业。平台企业能够迅速崛起是因为它打破了传统产业发展的边界,通过对资源的融合创新等创造了更为丰富的社会价值。对于人口基数大的中国而言,平台企业发展依靠的重要因素之一是客户流,平台企业将逐步成为中国极具发展潜力的企业。由于平台企业不断发展壮大,平台企业社会责任在可持续发展中的重要地位备受学术界和实务界关注。目前,对于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研究大部分以理论研究为主,比如关于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治理研究、范围界定与评价等等,而在实证层面的研究相对较少。
在平台企业迅速发展的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也愈加严重。从传统监管体制的角度出发,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缺失问题很难被全面监管,因此平台企业就容易采用机会主义行为。(1)曹倩、杨林:《平台型企业社会责任治理的国际经验借鉴与政策体系构建》,《经济体制改革》2021年第3期。2021年7月,经国家网信办检测核实,“滴滴企业版”等25款APP存在严重违法违规收集用户个人信息问题。对于平台企业,应该重点关注个人信息泄露和安全隐患等问题。(2)刘奕、夏杰长:《共享经济理论与政策研究动态》,《经济学动态》2016年第4期。这说明平台企业在保证用户网络安全方面需要提高力度,这也是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重要表现。在确保用户信息安全以及公众安全环境方面,对于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衡量显得尤为重要。因此本文选取了2012—2020年的平台企业数据,综合考虑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影响因素,采用因子分析法构建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评价体系,获得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综合得分,从实证层面探究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影响。
目前,基于经济高质量发展以及可持续发展,社会各界对于企业价值的实现愈益关注,而企业社会责任这一非财务指标是衡量平台企业高质量发展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指标。以往大部分学者认为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能够缓解信息不对称问题,提高企业信息透明度,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进而提升企业价值。而本文基于平台企业的独特性,在单独引入信息安全与公众环境安全因素综合衡量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情况下,探究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的关系。平台经济的不断发展,互联网信息的加持,媒体关注在企业的发展中也凸显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而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能够获得媒体的关注,在保证信息透明度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了用户的信任感,进而促进企业价值的实现。因此本文选取2012—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的数据,通过选取关键词的方式筛选出平台企业,对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检验。
本文的贡献在于:第一,基于平台企业的特殊性。平台企业所涉及的用户范围相对于传统企业更广,构建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评价指标,进而将信息安全与公众环境的衡量标准单独纳入到评价指标当中,进一步丰富了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研究视角。第二,研究媒体关注度作为中介变量对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关系的影响,揭示了媒体关注度在平台企业社会责任和企业价值之间的作用机理。
一、文献综述与假设提出
从平台企业的独特性出发,作为特殊的企业主体,对于电子商务等平台企业的研究不仅仅需要考虑企业所处的社会环境和经济发展水平,还需考虑企业本身的特殊性、运营过程中的复杂性。在对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界定过程中,将双边市场理论注入到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研究当中,基于庞大的客户流,平台企业会根据市场经济形势的变化,平衡对平台企业双边用户的社会责任行为,进而实现对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行为的综合性平衡。(3)晁罡、林冬萍、王磊、申传泉:《平台企业的社会责任行为模式——基于双边市场的案例研究》,《管理案例研究与评论》2017年第1期。与传统企业相比,平台企业承担社会责任方面兼具私人和公共属性, 因此平台企业具有双层履责行为,一是作为独立个体承担责任,这一点与传统企业社会责任几乎无差别;二是平台企业依靠平台本身吸引各种信息资源,并且对于双边用户而言是以规则制定者的身份存在。相对于传统制造业,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更加注重用户体验。本文在对平台企业履行的社会责任详细划分的基础上,将信息安全与公众环境安全单独纳入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评价体系中。
目前对于传统企业社会责任的研究相对更具全面性,从企业进行社会责任活动的角度出发,对其内容进行分析,将企业社会责任分为经济、社会、环境、利益相关者和志愿活动5个部分,(4)Dahlsrud A.“How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is Defined:an Analysis of 37 Definitions”,Eco Management&Auditing,Vol.15,No.3(2010),pp.1-13.以此达到传统企业社会责任的衡量标准。随着企业社会责任研究的不断深入,更多的学者开始着眼于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关系的研究。有学者认为财务绩效受人为操纵因素影响较大,不能够反映公司的长期业绩,(5)夏立军、方轶强:《政府控制、治理环境与公司价值》,《经济研究》2005年第5期。因而研究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之间的相关性能够整体反映企业社会责任活动对企业长期价值的影响。
目前,学术界对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仍存在争论。从利益相关者理论的角度考虑,社会责任得分高的企业,其股权资本成本较低,企业价值较高。(6)Ghoul S E,Guedhami O,Kwok C C Y,Mishra D R.“Does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ffect the Cost of Capital?”. Journal of Banking and Finance,No.35(2011),pp.2388-2406.从资源基础理论的角度出发,企业承担社会责任有利于获得道德资本、降低资本市场的异质性风险,进而提高企业价值。(7)贾兴平、刘益、廖勇海:《利益相关者压力、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管理学报》2016年第2期。履行社会责任行为是传递企业高质量发展的信号,能够维持品牌形象,提高企业的声誉,从而提升企业价值。同样,不履行社会责任会对企业价值产生负面影响,比如消费者会避免购买那些存在社会责任问题企业的产品;通过分析股票市场,可以观察到投资者对于存在企业社会责任问题的企业会产生厌恶心理。(8)Flammer C.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Shareholder Reaction: The Environmental Awareness of Investors”.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Vol.56,No.3(2013),pp.758-781.另外,一部分学者认为企业从事社会责任活动会浪费资本,并且会消耗企业的其他资源,所以与不从事企业社会责任活动的企业相比,公司不具竞争优势,(9)Aupperle et al.“An Empirical Examination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Profitability”.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No.28(1985).故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会降低企业价值;而李正认为,从当期来看承担社会责任越多的企业其价值越低,但是从长期看承担社会责任并不会降低企业价值。(10)李正:《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的相关性研究——来自沪市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中国工业经济》2006年第2期。还有少部分学者选取不同的变量来反映企业社会责任,结果表明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与企业价值的关系在不同的行业之间存在差异性。关于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关系的研究结论不尽相同,这可能是由于不同的学者其理论研究视角、研究方法的不同以及对社会责任的衡量标准不同而产生的。
本文对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进行研究,探究两者之间的关系。基于平台企业这一特殊组织,在“互联网+”的背景下,相比于传统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很大程度上靠外部市场冲击履责,平台企业辉煌和衰落的时段变得更加迅速和不确定,其履行社会责任主要基于自主认知以及对企业本质的反思,从而提升企业的综合价值。而且,平台企业链接更大范围的用户,企业发展由具备经济功能或者生产功能逐步转向经济与社会功能融合共生。同时,考虑到企业开展社会责任活动对于巩固市场基础、构筑顾客资产以及寻求长期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更具自主性和全面性,这对于获得用户信任感具有重要意义。然而目前我国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的关系研究几乎空白,这也和我国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理论体系发展尚未成熟有关,故本研究基于平台企业,从双边市场理论的角度考虑,在综合评价平台企业社会责任履行水平的基础上,证明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有助于提高企业知名度,降低运营成本,提高双边用户的信任感,吸引更多的客户流,从而提高企业自身的价值。
假设1a: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显著提升企业价值。
从制度环境和企业特殊的运营模式、行为决策以及资源约束等方面看,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在国有平台企业和非国有平台企业中表现不同。相较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具有双重身份,既执行政府意愿又参与市场竞争;国有企业与非国有企业的社会责任投资同样存在差异,非国有企业主要目标是追求利润最大化,而国有企业在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同时,还需兼顾政治意愿,与政府关系密切的企业更容易获得社会资源。相比于非国有平台企业,国有平台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更容易与政府培育良好关系,从而获得更多的发展资源,创造更大的发展环境以致于实现提升企业价值的目标。因此国有平台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更容易获得政府的鼓励与支持,因而对企业价值的提升作用更显著。
假设1b:相较于非国有平台企业,国有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对企业价值的提升作用更显著。
在信息化时代,媒体作为信息传递的媒介发挥着重要作用,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的行为会吸引媒体对企业更大程度的关注。媒体具有影响力大、传播速度快、覆盖面广的特点,因此媒体关注对于企业社会责任承担的促进作用具有深远意义。由于不同的利益相关者在获取公司内部信息方面存在明显的差异,媒体的报道会有效降低信息不对称性,因而媒体关注度在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价值的促进作用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与此同时,有研究表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能够提升企业价值,而提升企业价值的途径主要来自媒体的报道宣传。(11)Zyglidopoulos S.C, Geogiadis A.P, Carrollce,et al.“Does Media Attention Drive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No.65(2012),pp.1622-1627.另外,目前平台企业频频出现的信息泄露、违规等问题均表明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是企业可持续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因素。对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被认为只是企业塑造形象的工具而言,媒体报道具有客观性,更具说服力,媒体会对履行社会责任行为存在差异的企业给予不同程度的关注,公众会因此对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信息做出反应,提高用户对企业的信任度,从而有效促进企业价值提升。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能够提高媒体关注度,进而易于获得银行授信,(12)Porter M E,Kramer M R.“Strategy and Society:the Link Between Competitive Advantage and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Harvard Business Review,Vol.84,No.12(2006),pp.78-93.从而满足企业对金融资源的流动性需求,为提升企业价值拓宽路径。所以媒体作为有效的信息中介,企业通过媒体对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行为的报道能提高企业信息透明度、提升企业形象,进一步获得公众信任感,从而提升企业价值。综上可以推断出企业越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媒体越会积极报道宣传,企业以此来巩固品牌形象,提升企业价值。
假设2a:媒体关注度在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即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能够提高媒体关注度,进而提升企业价值。
从资本市场的压力考虑,媒体关注对不同所有制企业带来的市场压力是不同的,国有企业受到外界关注度的市场效应压力更低,(13)应千伟、呙昊婧、邓可斌:《媒体关注的市场压力效应及其传导机制》,《管理科学学报》2017年第4期。同时,履行社会责任建立的良好企业声誉所带来的价值回报对不同所有制企业的重要性是不同的。非国有企业更需要媒体关注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这一行为,更看重其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所带来的媒体关注效应。为了营造口碑形象,非国有平台企业相比于国有企业更需要通过媒体报道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行为来获得用户以及投资者的信任,从而提升企业价值。
假设2b:与国有平台企业相比,非国有平台企业中媒体关注度的中介效应更显著。
二、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2—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初始研究样本,对样本数据进行如下处理:(1)根据“平台”“互联网”“电子商务”“社交娱乐”“中介”等关键词,通过企业的经营范围以及主营业务对平台企业进行初步筛选;(2)剔除ST、*ST类公司;(3)剔除2012年IPO公司;(4)剔除数据缺失以及存在异常值的公司。将筛选出的平台企业与其年报信息进行比对、调整,最终得到128家样本公司,共计1152个样本观测值。所有的统计数据来自CSMAR数据库、CNRDS数据库、CNKI数据库、巨潮资讯网、公司年报,而研究中所需数据是对原始数据进行加工处理得到。本文所用的分析工具为STATA15,为避免极端异常值的影响,本文对连续变量进行了1%和99%水平上的winsorize缩尾处理。
(二)变量描述
1.解释变量
本文的解释变量是平台企业社会责任(PCSR)。采用本文构建的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综合得分作为衡量指标。
对于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衡量指标的选取,目前国内外主要通过和讯网、润灵环球责任评级、KLD数据库等发布的企业社会责任报告,每股社会贡献值,声誉指数法,内容分析法等来衡量企业社会责任。而对于发展迅速、日趋成熟的平台企业,传统的社会责任衡量指标已不完全适用。基于平台企业的独特性,平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主要依靠的是客户流,因此从双边用户的角度考虑,企业确保信息安全以及公众环境安全则成为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重要因素之一,本文运用因子分析法建立一套企业社会责任评价体系来综合衡量平台企业社会责任。
(1)评价指标的选取
本文基于肖红军、李平对平台型企业社会责任内容边界的系统界定,(14)肖红军、李平:《平台型企业社会责任的生态化治理》,《管理世界》2019年第4期。从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三个维度深入,以独立运营、规则制定、资源配置三个层次为切入点,衡量平台企业社会责任水平,初步选取23个衡量指标,如表 1所示。
独立运营主体的社会责任:作为独立运营的个体,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是在传统利益相关者理论的基础上,首先对股东、债权人、员工责任等履行水平的衡量,(15)肖红军、阳镇:《平台型企业社会责任治理:理论分野与研究展望》,《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1期。将社会责任认知融入平台企业独立个体的运营管理与实践过程中。(16)李广乾、陶涛:《电子商务平台生态化与平台治理政策》,《管理世界》2018年第6期。TANG Z与TANG J研究证明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利益相关者的诉求,降低利益相关者的不满,从而获得利益相关者的资源。(17)Tang Z,Tang J.“Stakeholder-Firm Power Difference,Stakeholders’CSR Orientation,and SMEs’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in China”.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Vol.27,No.4(2012), pp.436-455.股东等利益相关者会时刻关注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在企业高质量发展过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18)宋岩、滕萍萍、秦昌才:《企业社会责任与盈余管理:基于中国沪深股市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中国管理科学》2017年第5期。
平台稳定运行的社会责任:平台企业的自身发展基于大量的客户流,基于传统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履责来促进企业可持续发展已显得单薄无力。平台企业的商业价值共创由产品主导逻辑转向了服务主导逻辑,其用户主导的价值共创也应运而生,(19)Prahalad C K,Ramaswamy V.“Coopting Customer Competence”.Harvard Business Review,Vol.78,No.1(2000),pp.79-87.因此在服务主导逻辑的基础上,平台企业需为双边用户以及社会提供更加安全、可靠、高效和信任的运作平台。(20)肖红军、阳镇:《平台企业社会责任:逻辑起点与实践范式》,《经济管理》2020年第4期。从社会责任的管理来看,平台企业全面利益相关方管理逐步代替传统的层级推进式的单边利益相关方管理,从而避免了过分关注某一利益相关者而产生单边效应。(21)阳镇、许英杰:《“互联网+”背景下企业社会责任变革趋势与融合路径》,《企业经济》2017年第8期。平台企业作为基于平台链接双边市场用户的特殊组织,对市场中的双边用户予以聚合,形成其主导下的平台商业生态圈。本文在平台企业对聚合用户履行社会责任的基础上,将信息安全单独纳入评价指标中,以此得出的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评价体系更具全面性。
资源有效配置的社会责任:企业社会责任是社会寄希望于企业本身,社会不仅要求企业实现经济上的使命,而且期望企业能够既遵守法律又讲究伦理、实施公益。相比于传统企业与具体的核心利益者互动,平台企业需要同时与供求双方互动,更加注重公众信任感,本文也将平台企业披露相关安全管理等内容单独纳入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评价指标中。平台经济的发展主要依靠品牌整体的声誉和影响力,所以平台企业更加注重软实力,追求提升品牌价值和美誉感。平台企业需要撬动用户的社会责任期望,创造基于平台网络效应的综合价值和共享价值所必需的资源。
表1 平台企业社会责任指标综合选取
续表1 平台企业社会责任指标综合选取
(2)评价指标的筛选
在运用因子分析法对以上指标提取主成分之前,首先检验各变量之间的相关性,检验各变量间信息的重合程度,本研究采用KMO和Bartlett检验对变量进行筛选,根据Kaiser的研究得知一般KMO>0.5,即可对所选取的指标进行因子分析,(22)Kaiser H F.“A Second Generation Little Jiffy”.Psychometrika,Vol.35, No.4(1970),pp.401-415.经过调整将X6、X10、X11、X13、X21筛选掉后,得出KMO=0.563>0.5,Sig=0.000<0.05,结果如表2所示,表明本文选取的指标具有合理性,适合通过因子分析法对主成分提取。
表2 KMO和Bartlett检验
(3)综合评价
通过因子分析提取了9个因子(具体见表3),其旋转后的特征值分别为2.534、2.364、1.928、1.693、1.321、1.284、1.113、1.089、1.018,累计方差贡献率为79.689%,解释了平台企业社会责任指标79.689%。这表明9个公共因子对总体信息的概括较强,能够描述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整体情况。根据成分得分系数矩阵计算出9个因子的得分函数,最后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综合得分以各个因子旋转后的方差累计贡献率为权重进行计算,以此作为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综合衡量指标。
2.被解释变量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企业价值(VALUE)。借鉴相关研究的计算方法,(23)夏立军、方轶强:《政府控制、治理环境与公司价值》,《经济研究》2005年第5期;王清刚、徐欣宇:《企业社会责任的价值创造机理及实证检验——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和生命周期理论》,《中国软科学》2016年第2期。以托宾Q值衡量企业价值。
3.中介变量
中介变量为媒体关注(MED)。以新闻相关报道数量为基础衡量媒体关注度。本文媒体报道的数据来源是CNRDS、CNKI数据库,基于对媒体关注相关数据的权威性以及可靠性的考虑,在Branco通过具有影响力的报刊对研究对象的报道进行衡量媒体关注的基础上,(24)Branco M, Rodrigues L.“Factors Influencing Social Responsibility Disclosure by Portuguese Companies”. Journal of Business Ethics,Vol.83,No.4(2008),pp.685-701.借鉴陶文杰和金占明的研究,(25)陶文杰、金占明:《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媒体关注度与企业财务绩效关系研究》,《管理学报》2012年第8期。通过报刊新闻对企业相关报道的数量加一后取对数来衡量媒体关注度。
4.控制变量
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有企业规模(SIZE)、股权集中度(OWNC)、高管薪酬(TECTOP3)、独立董事(POID)等,具体定义见表4所示。
表4 变量定义
(三)模型构建
为了检验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即假设1,构建如下模型(1):
VALUEi,t=α0+α1PCSRi,t+α2SIZEi,t+α3OWNCi,t+α4TECTOP3i,t+α5POIDi,t+α6LEVi,t+α7FAIRi,t+α8MBIGRi,t+Σα9YEARi,t+Σα10INDi,t+ε
(1)
为检验假设2,在温忠麟中介效应检验的基础上,(26)温忠麟、叶宝娟:《中介效应分析:方法和模型发展》,《心理科学进展》2014年第5期。对媒体关注度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基于模型(1),引入中介变量媒体关注度(MED),检验媒体关注度的中介作用,即PCSR与MED的关系以及PCSR、MED与VALUE之间的关系,构建如下模型:
VALUEi,t=α0+α1PCSRi,t+α2SIZEi,t+α3OWNCi,t+α4TECTOP3i,t+ α5POIDi,t+α6LEVi,t+α7FAIRi,t+α8MBIGRi,t+ε
(2)
MEDi,t=β0+β1PCSRi,t+β2SIZEi,t+β3OWNCi,t+β4TECTOP3i,t+ β5POIDi,t+β6LEVi,t+β7FAIRi,t+β8MBIGRi,t+ε
(3)
VALUEi,t=u0+u1PCSRi,t+u2MEDi,t+u3SIZEi,t+u4OWNCi,t+ u5TECTOP3i,t+u6POIDi,t+u7LEVi,t+u8FAIRi,t+u9MBIGRi,t+ε
(4)
三、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5列示了模型中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从中可以观察到,平台企业的企业价值平均值为2.827,标准差为2.050,说明我国平台企业的企业价值整体水平较低;企业价值的最小值为0.845,最大值为12.400,说明不同平台企业的企业价值存在明显的差距。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平均值为-0.0061,标准差为0.292,说明我国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总体履行水平较低;其最小值为-0.780,最大值为1.290,说明我国平台企业社会责任各样本分布比较均匀,不同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情况并无明显的差距,这一情况表明我国平台企业对履行企业社会责任的重视程度还需加强,增强履行社会责任的主动性。媒体关注度的平均值为3.107,标准差为1.311,说明媒体关注度的整体水平适中;股权集中度的标准差为14.690,说明不同平台企业股权集中度的差异化较明显。其他控制变量具体情况如表5所示。
表5 描述性统计
(二)相关性检验
本文构建多元回归模型对上述假设进行实证检验,为了排除多重共线性对实证检验结果的不利影响,在回归分析前对模型中各变量进行了VIF检验,结果显示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5,说明各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模型变量选取合理,具体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
从全样本的Pearson相关检验可以看出,企业价值VALUE与平台企业社会责任PCSR在1%显著性水平下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表明平台企业的社会责任行为能够提高企业价值,与假设1a基本一致。企业价值VALUE与媒体关注度MED、平台企业社会责任PCSR与媒体关注度MED均在1%显著性水平下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均初步验证了本文的假设。另外,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0.5,表明各变量之间的相关性较弱,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因此可以对模型进行进一步回归分析。
表6 VIF检验
(三)回归结果
在回归分析之前,首先对样本数据进行了相关检验以确定选择最佳的回归模型。综合BP检验、Hausman检验结果,其P值均小于0.01,因此确定本文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对数据进行面板回归。
根据研究假设1,检验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以及在不同产权性质中的关系所表现出的差异性,本文就模型(1)分别对全样本以及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的子样本进行回归分析,其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从全样本的回归结果来看,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回归系数α1为0.872,PCSR与VALUE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说明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能够显著促进企业价值的提升,假设1a得到验证。根据产权性质分组验证不同产权性质下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行为对企业价值的作用程度,不管是非国有企业还是国有企业,PCSR对VALUE的影响系数均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而国有企业中α1系数大于非国有企业中的α1系数。比较两组系数之间是否具有显著性差异,综合连玉君等检验分组回归后的系数相关研究,(27)连玉君、廖俊平:《如何检验分组回归后的组间系数差异?》,《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17年第6期。本文进一步采用邹至庄检验(CHOW TEST),其系数为0.406,与其相应的P-VALUE=0.397,表明两个系数之间的差异不显著,所以在本研究样本中,相对于非国有平台企业,国有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对企业价值的提升作用并无显著差异,所以验证结果与假设1b相悖,其回归结果与陈晓易等研究相一致。(28)陈晓易、王玉荣、杨震宁:《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组织惰性与行业敏感度的调节作用》,《技术经济》2020年第7期。这一结果说明,无论国有平台企业还是非国有平台企业,只要积极履行社会责任,都会相应地获得政府的发展资源、提高双边用户的信任感、增加平台企业的客户流,从而促进企业价值的提升。
表7 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的回归结果
(四)中介效应检验
表8列示了模型(3)和(4)的回归结果,检验了全样本、国有企业以及非国有企业中媒体关注度在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的关系中中介效应是否成立。在全样本中,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系数β1在1%的水平下显著正相关,并且媒体关注度的系数u2在MED与VALUE关系中呈1%水平下的显著正相关关系,故β1与u2的系数均显著,说明媒体关注度在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之间的间接中介效应存在。然后检验系数u1的显著性水平,全样本中PCSR的系数u1为0.772,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并且β1u2与u1同号,因此媒体关注度具有显著的中介效应β1u2=0.207,该效应为部分中介效应,即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通过提高媒体关注度的方式进而提升企业价值,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不仅可直接促进企业价值的提升,还可通过增进媒体宣传报道进而提高企业价值,假设2a成立。
国有企业中,PCSR对MED的作用并不显著,即系数β1不显著,而系数u1、u2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因此需要采用Bootstrap法检验β1u2是否显著,经检验间接效应区间中包含0,所以β1u2不显著,检验结果如表9所示,表明中介效应不成立。其原因主要与国有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具有执行政府意愿的因素相关,并不在于通过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来吸引媒体关注进而提高企业形象、提升企业价值,因此国有平台企业中履行社会责任对提高媒体关注的促进作用并不显著,故国有平台企业中媒体关注度不具有同此显著的中介效应。而非国有平台企业中系数β1和u2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说明媒体关注度的间接效应是存在的,其β1u2=0.290,并且系数u1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所以该中介效应为部分中介效应,说明非国有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能够提高媒体关注度,凭借媒体报道的影响力来营造口碑形象,提高用户的信任感进而获取更大的企业价值,假设2b得到验证。
表8 媒体关注度中介效应的回归结果
续表8 媒体关注度中介效应的回归结果
表9 Bootstrap 检验结果
(五)稳健性检验
1.为了保证研究结论的普适性,本文将描述企业价值(VALUE)的变量由托宾Q替换为EVA和市盈率,并进行稳健性检验,将EVA、市盈率分别作为企业价值的代理变量进行全样本回归,关键性变量的回归结果仍然在1%水平上。具体回归结果如表10(1)、10(2)所示。
表10 稳健性检验
2.受2020年疫情影响,平台企业社会责任可能呈现出非常规状态,因此本文剔除2020年数据,对2012—2019年全样本重复之前的检验,其关键性变量仍然在1%水平上显著,回归结果没有实质性变化。具体回归结果如表10(3)所示。
3.考虑到创业板与中小板、主板的企业在公司性质以及盈利能力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异性,本文的结论可能受此情况的影响,因此将样本中的创业板样本剔除,对中小板和主板企业再一次进行回归分析,其回归结果并没有发生实质性变化,关键性变量的显著性水平并未受到影响。具体回归结果如表10(4)所示。
4.为避免各指标之间存在内生性的影响,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进行内生性检验,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取性,选取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滞后项L.PCSR作为工具变量,回归结果如表11所示,结论基本稳定。
从以上四个方面的回归分析来看,本文研究框架的估计结果具有良好的稳健性。
表11 2SLS回归结果
续表11 2SLS回归结果
四、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本文以2012—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的平台企业为研究样本,从独立运营、规则制定和资源配置三个维度出发,运用因子分析法构建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评价体系,探究平台企业社会责任、媒体关注度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1)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显著提高企业价值,这表明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有助于塑造良好的企业形象,增强投资者的信心,提高平台用户的信任感,进而使企业获得更多的经济效益,从而提升企业价值。(2)媒体关注度在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这种中介作用在非国有平台企业中更显著;这表明媒体关注度作为有效的信息中介,通过报道企业社会责任行为能够促进企业提升自身价值。
(二)研究启示
上述研究表明,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不仅可以直接促进企业价值的提升,而且可以通过媒体关注度的中介效应进一步实现提高企业价值的目标。由此,基于其独特性,平台企业主要依靠服务双边用户实现高质量发展,所以平台企业应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增强用户信任感,正确把握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目前平台企业在企业可持续发展过程中急需解决的问题就是信息与公众环境安全问题,避免违法违规行为是平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底线,也是提升企业价值的基础。媒体应充分发挥有效的信息中介作用,积极报道企业社会责任行为,企业应更加注重媒体关注企业社会责任行为所带来的市场效应,以此提高公众信任感,引导公众的积极行为,推动平台企业可持续发展,实现平台企业与社会共同进步。
(三)研究局限
在平台企业的筛选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目前对于平台企业还没有完善的选取标准,本文的筛选相对具有主观性,尚不完善,后续需进一步优化。
本文平台企业社会责任的综合评价主要纳入了安全方面相关的内容,未来可以在本文的基础上,结合《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等,从反垄断的层面,对平台企业社会责任行为做进一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