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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兰难:民逃亡路上苦与痛

2022-05-23杨学义冯璐

环球人物 2022年9期
关键词:莲娜难民乌克兰

杨学义 冯璐

2022年4月7日,乌克兰难民乘坐火车抵达波兰普热梅希尔避难。

今年3月2日,是孙光39岁的生日。他以前怎么也没想到,人生将在这一天发生转折。

2002年,只有19岁的孙光从北京来到乌克兰基辅求学,毕业后留在当地。20年后,他在异国他乡闯出了一片天,将自己的汽车零部件销售门店经营得有模有样。他的家庭经营得也不错。虽然有过一段失败婚姻,但前妻给他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他与现任妻子莲娜重组家庭后,依然与这母女三人相处融洽。莲娜嫁给他时,则带着同已故丈夫生下的一个儿子,孙光不仅视如己出,还一同接纳了莲娜的前公婆。重组家庭后,他与莲娜又生了一儿一女。

以中国传统眼光看,孙光事业有成,家族也人丁兴旺。但俄乌冲突让一切都变了。生日当天,他决定放下基辅的一切,带着一大家子人坐上了开往摩尔多瓦的大巴车,卷入了乌克兰难民流浪欧洲的滚滚浪潮……

“我死也要回家!”

在当地华人圈,孙光小有名气。他有一个视频账号“北京人在乌克兰”。俄乌冲突爆发后,很多国内网友随着他的镜头看到了难民颠沛流离的真实情况。

视频清晰记录下孙光与莲娜带着三个孩子的行进路线:乌克兰—摩尔多瓦—罗马尼亚—匈牙利—德国—丹麦—瑞典。流浪的日子里,孙光一家有个“不幸中的万幸”。乌克兰当局规定,18-60岁的本国男性不得离境,孙光是中国人,所以他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走,一家人有了主心骨。两个月来,孙光在路上看到的同行者,几乎都是老幼妇孺,家里没有顶梁柱,走到哪都担惊受怕,撕心裂肺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在罗马尼亚开往匈牙利的列车上,孙光猛地听到一声扎心哀嚎,一位母亲发现孩子不见了,好在列车员发现,孩子只是坐错车厢,并没有丢。实际上,由于语言不通,坐错车的情况经常出现,连孙光这样的大老爷们一个人去车站领票,都坐错过。“像这种混乱、揪心的情况,一路上真的太多了。”孙光对《环球人物》记者说,他一开始还尽量施以援手,但后来在异国他乡自身难保,就只能先顾自己。

由于前妻现任丈夫参战,她只得带着同孙光生的双胞胎女儿,与家族中符合条件的9人一同避难。她们决定先到波兰,然后直达德国柏林。但在乌克兰边境,她们被困住了。当终于有一辆出境列车驶来,浩浩荡荡的难民像乌云一样黑压压地涌上来。“我们是被挤上去的,膝盖被磕坏了。大家都在挤,快疯了,相互争吵,一片混乱……”打电话时,孙光听到双胞胎女儿哽咽、惊恐的声音,忍不住跟着她俩掉眼泪。他在心中自责:当战乱中的孩子们绝望、恐惧时,我这个当爸爸的,在哪里?

“即便这样,她们娘儿仨已经算好的了。”虽然路途上狼狈不堪,但孙光前妻的一位德国朋友帮她们安排到柏林附近的小镇居住,暂时安顿了下来。绝大多数的乌克兰难民就没这么幸运了,只能随波逐流,听从所在国安排。莲娜有一位从事装修工作的朋友,“她是个很能干的单亲妈妈,养活了两个孩子,但开战时,她还是没钱了,我们临走前特意给她留了一些。”孙光经常听到莲娜与这位装修女工通话,对方每次都放声痛哭,“虽然波兰政府给他们分配了住房,但我能听到,她精神上崩溃了,好像已经疯了。”苦难的生活将她压垮了,这位单亲妈妈早已花光积蓄,连日奔波后,等待她们的是异国他乡的语言障碍,没有养家糊口的工作可以做,孩子上学也成了问题。“所以她现在每次通话,都和莲娜说:我死也要回家!离开这里!”

在这样的征途上,最珍贵的是什么?尊严。

尽管一路上欧洲各国向乌克兰难民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幫助,火车票免费,无数志愿者在车站提供物资援助和热心引领,但难民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记得有一次难民排队领物资,志愿者友善地将东西递到难民手中,但几乎每一个难民都是满脸忧伤,流着眼泪。”孙光说,就在两个月前,难民们还能在自己的国家通过劳动养活自己,现在居然要靠别人给,就像乞讨一样,这种心酸,没体会过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在瑞典移民局办手续的时候,孙光在大厅吃饭,旁边一个女孩毫无征兆地对着妈妈哭了起来,“妈妈问她,哭什么?她说,想爸爸,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辗转欧洲时,孙光也有动容时刻。最让他难忘的是历尽千难万险后,到德国与前妻、双胞胎女儿重逢的一刻。但他们不能久留,很快又要踏上新的征途。“这里毕竟是前妻的暂住地,而且是郊区,等我到了新地方安顿好后,就把她们也接过去。”孙光一家继续坐上了北上列车,目的地是丹麦,“但就在车上,丹麦政府就发文,俄乌冲突一结束,难民立刻走。”

孙光临时决定,全家继续北上,到达瑞典,“我当时才知道什么叫走一步看一步”。瑞典移民局给他们安排了临时宿舍,但没过几天,就把他们“发配”到往北1000多公里的城市马尔摩。到了当地,他们立刻同其他几十名乌克兰难民一道,被安排进一个中学的体育馆里,住在行军床上。本来他们以为,只要住上一两天就能安排住房,但当地政府又来人了,告诉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整个体育馆里,所有乌克兰女人都唰唰掉眼泪,这样寒冷的气候、简陋的条件,比露宿街头好不了多少,她们实在是适应不了。随后的一个月,他们的三个孩子,以及体育馆里的很多孩子相继食物中毒,上吐下泻,几乎无人幸免。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还要时刻担心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

在聊天群里,孙光每天都能看到分散在各地的乌克兰难民发来的信息。“他们经常分享一路上走过的弯路,或者成功落脚的经验。”孙光说,那种人生至暗时刻的狼狈不堪,只有同样流浪的人才能懂。

“空头支票”

孙光所经历和看到的,只是乌克兰难民这个庞大群体的冰山一角。正如他在路上所感受的那样,联合国难民署公布的数据显示,乌克兰难民中有90%以上为妇女和儿童。据该机构4月26日公布的数据显示,已经有超过530万的难民从乌克兰涌向四面八方。其中入境波兰的最多,有294万。其他主要入境国家的人数分别为:罗马尼亚79万,俄罗斯62万,匈牙利50万,摩尔多瓦43万,斯洛伐克36万,白俄罗斯2万。

站在难民角度,孙光对《环球人物》记者说:“到了国外,语言不通、情况不熟,即便有工作经验,短时间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作。”

2022年2月27日,乌克兰利沃夫难民等待前往波兰。

英国《卫报》报道,数百名持季节性签证的乌克兰人居然在“类似于现代奴隶制”的英国农场工作。丽卡达(化名)是拥有两所大学学位的IT界精英,和学医的男友一起从乌克兰来到英国。刚开始,他们都在农场做苦力。农场甚至不允许戴手套,这对他们的皮肤造成了极大伤害。“没有人关心季节工人的情况。我原本以为英国会很好地保护我们的权利,但这并没有发生。在农场工作可能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经历之一。”丽卡达说,农场管理层设定了“无法实现的目标”,而且喜欢威胁和羞辱乌克兰临时工。“我们被迫不知疲倦地工作,直到手和脚上的皮肤流血。如果有人不幸从梯子上摔下来,他们会被送到营地或住处自行恢复,没有医疗救助。”当工人们试图抗议时,他们就会被停工一周,而这样他们的经济和生活状况会极为艰难。还是一个致力于移民公平就业的慈善组织帮助了他们俩,现在丽卡达成了一名清洁女工,男友则转行当了建筑工人。

不少乌克兰难民甚至遇到了更残酷的情况。英国政府在3月推出了一项所谓帮助难民的“乌克兰之家”计划,允许英国人为乌克兰难民提供赞助和一处至少可以生活6个月的住所。但英国政府并没有提供双方联系的渠道,难民只能通过社交媒体寻求帮助。在鱼龙混杂的英国房东里,不少别有用心的单身男打起了乌克兰女性的主意。一位32岁的乌克兰女士对英国《卫报》说,当她在社交媒体上寻求英国人选时,收到了很多骚扰信息,“一个伦敦男人说我必须和他住在一个卧室,并问我是否同意”。一位《泰晤士报》记者假扮22岁的乌克兰女性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求助信息,“我准备好帮助你,也许你也可以帮助我”,短短几分钟内,记者收到像这样的下流骚扰信息不计其数。

2022年2月28日,许多乌克兰难民抵达匈牙利东部临时难民中心。

可悲的是,已经有难民深受其害了。波兰弗罗茨瓦夫一个49岁男子以提供住所为由,将一名19岁的乌克兰女性难民引诱至家中强奸,近日已被逮捕。联合国难民署呼吁,英国政府应当进行干预,“在没有适当监督的情况下进行匹配,可能会增加女性面临的风险,或者再次经历流离失所、家庭分离和暴力创伤。”有难民慈善机构担忧,“乌克兰之家”计划运行不好,可能会沦为“性贩子的火种”。

有人向英国《卫报》爆料,“乌克兰之家”就是一项“旨在失败”的计划。计划的热线工作人员称,他们只接受过三个小时的培训,并且没有任何后续帮助,所以打电话求助的人肯定得不到实质帮助。还有负责处理难民文件的人士爆料,他经手过一些非常蹊跷的相似案例:有些乌克兰家庭,除了某个孩子,其他人都获得了英国签证。这相当于开了一张虚伪的“空头支票”,会有一个家庭把他们的孩子扔掉来英国吗?

捉弄人的把戏,自然少不了美国的参与。3月11日,美国总统拜登曾在民主党会议上说:“如果乌克兰难民真的远道而来,我们将张开双臂迎接他们。”3月24日,拜登宣布將接收10万名乌克兰难民。不过,上述只是表态,他并未明确指出怎样进入美国。所以,一个多月后,这些高谈阔论变成了笑话。路透社援引美国国务院的数据报道称,整个3月,美国通过难民安置计划接收的乌克兰难民只有12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超过5000名乌克兰人在美国陆海空边境被拘留。此外,还有大批乌克兰难民滞留在美墨边境城市蒂华纳,有些乌克兰难民还与其他20余万名非法移民一起被拘留在此。

现在,美国还在继续玩弄这些伎俩。4月21日,美国宣布了一项“为乌克兰而团结”的新计划,号称为寻求前往美国的乌克兰难民提供一个简化程序。通过这个计划,美国承诺接受的10万乌克兰难民将主要通过“人道主义假释”方式进入美国,但这个计划严重“掺水”。且不说获得“人道主义假释”的难度,就算获得,难民也只能在美国停留两年。但美国政府官员却大言不惭地说,他们设立这个假释项目,是因为他们认为乌克兰人只是在寻求一个临时的安全避风港,而不是永久的安置。

尽管美国国务院的难民接收计划在特朗普执政时期已经被严重削弱,但至少可以让难民获得应得的福利待遇。比如,可以获得公民身份、工作授权,以及与尚留在国外家人的团聚。但“人道主义假释”不仅不能保证上述待遇,而且连难民的医疗等社会福利都保障不了,这些都将给他们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

美国非营利难民安置组织路德会移民和难民服务处主席维尼亚拉贾表示,“为乌克兰而团结”计划实际是将对乌克兰难民的人道主义义务“外包”出去了,考虑到难民无法获得传统安置福利,“政策制定者应该为那些重建生活的人建立某种表面上的安全网”。美国非营利难民安置组织希伯来移民援助协会负责公共事务的高级副总裁内泽尔警告称,“人道主义假释”创造了一群人,他们被迫生活在困境中,没有任何永恒感。

根源是美国

“我在乌克兰这么多年,赶上了很多次政变、冲突。”孙光说,“2014年我就和朋友说,将来的乌克兰很可能走向动荡和分裂。这一切,都是美国在背后挑事儿,而事后它总是拍拍屁股就走人,最多也就嘴上替你说两句,但从来不会用实际行动帮助你。这次不也一样吗?”作为一个在乌克兰当地生活多年的老百姓,孙光也对政局发表了一些看法,“所以美国要为乌克兰难民问题承担最大责任!”

上图:2022年4月5日,在墨西哥蒂华纳的体育馆中,挤满了来自乌克兰的难民。近期,每天都有数百名乌克兰难民抵达这个美墨边境城市,想要获准入境美国。左下图:2022年3月2日,乌克兰难民在捷克首都布拉格的外国人警察总部排队申请居留许可。右下图:2022年3月16日,乌克兰难民抵达德国柏林火车站。

美国可以隔岸观火,但欧洲却不能,难民一直是困扰欧洲的问题。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学者张蓓向《环球人物》记者介绍,欧盟成员国处理难民问题的法律体系主要有几种,首先是1997年生效的《都柏林公约》形成的“都柏林体系”,旨在明确欧盟成员国难民申请受理的责任分配,经过2003年和2013年的都柏林2号和3号条例更新后,规定避难申请者首次入境(包括非法入境)的成员国有义务受理申请。

2010年年底“阿拉伯之春”爆发后,从中东、非洲等地经地中海及巴尔干半岛进入欧盟国家的移民潮,渗入了恐怖主义,引致本国右翼民粹主义崛起。在这些因素的助推下,欧洲难民危机暴发,在2015年达到高潮。而在“都柏林体系”下,地中海沿岸国家不堪重负,“前线国家往往最没有能力处置和接纳难民。意大利、希腊各有各的困难,难民登记形同虚设、难民安置点条件堪忧。”张蓓曾撰文比较,欧盟各国难民政策不同,比如瑞典的难民身份申请接收比例是77%,匈牙利为9%;德国对成年难民每月补助是374欧元,匈牙利为86欧元。这些巨大差异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避难选购”问题,导致“都柏林体系”名存实亡。

為了补救,欧盟与土耳其在2016年3月就共同解决难民危机达成一致,简称《欧土协议》。欧盟想让土耳其成为“拦截”难民的“缓冲区”,为此将帮助土耳其改善难民营条件,让更多难民选择留在土耳其。对土耳其来说,不仅将获得欧盟的援助资金,还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谈判加入欧盟的筹码。《欧土协议》让抵欧难民数量急剧下降,2018年到达欧洲的难民人数相比2015年10月的最高峰下降了96%。但是欧洲的民粹主义政党则开始声势大涨,欧洲各国对难民的态度更趋保守。

由于不可改变的地理位置,意大利、西班牙等地中海前线国家依然被“都柏林体系”所累,强烈要求欧盟帮助缓解压力。2018年6月,欧盟峰会达成协议,承诺对意大利、西班牙等前线国家提供财政支持。而此前对难民敞开大门的德国,也刚刚受到严重冲击,导致国内政治风向变化,所以峰会协议明确各国采取相关措施,阻止难民在欧盟国家内“二次移动”。

欧洲近几年对难民的大门越关越紧。比如英国保守党在这一问题上态度强硬,2012年时任内政大臣特蕾莎·梅就曾提出“营造对移民的敌对环境”。随着疫情大流行,经济低迷,英国越来越不欢迎难民,今年早些时候,英国甚至想出了在非洲国家建立“海外难民中心”的阴招。从近日公布的协议上看,英国的大量难民申请与接纳工作将被“外包”至卢旺达。

张蓓认为,目前俄乌冲突才两个多月,难民问题时间尚短,欧洲也在同情乌克兰难民的情绪上,后续的实质性效应尚未显现。“冲突持续时间越长,乌克兰难民滞留他国的时间就越久,给当地带来的冲击就越大。”欧洲难民危机的根源也是美国,“是美国在中东政策上的失败,导致欧洲承受了外溢效应,这次也是一样,北约东扩‘拱火又让欧洲为乌克兰难民问题买单。”

3月10日,美国副总统哈里斯到访波兰。在与总统杜达举行的联合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波兰边境城市的难民系统只能临时工作两周,“美国将采取哪些具体措施来建立永久性基础设施,是否愿意为乌克兰难民做出具体分配?”此时的哈里斯,与杜达对望一眼,示意让他回答,然后竟哈哈大笑道:“患难见真情。”面对人间惨剧,她竟像看笑话一样,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了……

在流浪欧洲的火车上,孙光的妻子莲娜与小儿子、小女儿疲惫地摊睡在列车上。

孙光莲娜夫妇与他们的三个孩子在火车停靠时自拍。从左至右依次为:小儿子、大儿子、小女儿、莲娜、孙光。

“做中国人真好”

与《环球人物》记者通话时,孙光已经暂时安顿好瑞典的住处,迫不及待地带着莲娜和三个孩子来到德国与前妻、双胞胎女儿相聚。在他最近更新的视频中,他们三个成年人与五个孩子一起欢乐地包饺子。他告诉《环球人物》记者,一名住在瑞典哥德堡的北京老乡已经让他和莲娜以及三个孩子住进自己的家,所以他的言语间,已经没了逃难时的疲惫。

逃亡路上,孙光一家都在担惊受怕,只有遇到的中国同胞才能带给他安全和温暖。在每一站,都有中国同胞主动联系他,给这流浪的一大家子人温馨的落脚点。“当然,最应该感谢的是中国驻乌克兰大使馆,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帮助我们逃离了战火纷飞的地方。”

在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北京人乔德明到车站去接孙光。热情周到地将一家人领到他家,不仅好吃好喝,还让这极度疲惫的一家人睡在卧室,而自己和家人却到客厅打地铺。临走时,孙光和莲娜都哭了,偷偷地将一些钱留在了乔德明家中。乔德明发现后,又给他转账还了回去,还说“你要是不收,以后别做兄弟”。

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孙光发小的妻子将他们一家人接到家里住。她还拉着孙光到唐人街的超市逛了逛,大白兔奶糖、辣条、陈皮果脯……孙光感受到故乡带给他的童年味道,满满的回忆,全是幸福感。“超市规模特别大,里面简直和国内一样,祖国影响力越来越大了。”

到达柏林后,当地华人蒋大哥驱车180多公里,拉着孙光一家去和双胞胎女儿重聚。到达瑞典后,当地同胞借他房子住,带他到自家中餐厅,给他接风洗尘。对孙光全家来说,这些都是人生低谷中最温暖的时刻……

瑞典的这位北京老乡说,不收孙光的房租,只要他们把自己的水电费交了就行,等以后找到合适的工作,有了稳定收入,再重新谈。这为孙光一家解决了大问题,还给了他只有同胞能给的尊严。这让他再次意识到,虽然人在异国他乡,但只要有同胞在,哪里都是家。

其实这一路上,孙光也有数个节点差点崩溃。比如与双胞胎女儿分头逃难,在瑞典被分到极寒之地,等等。但在家人面前,他永远是乐呵呵的,“作为全家顶梁柱,越到这时候,我越要给老婆孩子信心”。实在承受不住时,他就自己安静一会,偷偷到外面透透气,落几滴眼泪,发泄一下。这是一段苦难的岁月,但也是人生求取真经的过程,“幸好国家强大,有同胞遍布,我才度过九九八十一难。一路下来,我最大的感受是:做中国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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