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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生态语言学学理的阐释性梳理研究

2022-05-21吴小芳

淮阴工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理据语言学现象

吴小芳

(滁州学院 外国语学院,安徽 滁州 239000)

认知生态语言学是生态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两大学科整合而成的一门新型交叉学科,尚处在形成阶段,需长期浇水、松根、施肥[1]。然而,生态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却是两大方兴未艾的学科,分别诞生于20世纪70年代初期和中期。其中,生态语言学被Haugen定义为“研究语言与其所在环境的各种互动关系”[2]。随着生态语言学的发展,其理论内涵也得到不断充实和丰富,其理论意图主要是:通过各种文本的话语分析指出话语构建中的生态意识状况,揭示隐藏在该状况背后的根本性认知结构,进而从生态角度颠覆甚至重构这些认知结构,以唤醒人们的生态保护意识并最终促发社会发起保护生态系统的行动[3]。认知语言学则被定义为“把人类的经验、认知和范畴化作为研究语言的起点,并从认知的角度对语言进行统一的解释”[4],其在本质上是解释性的,在对各种直接反映认知活动的语言现象进行描写的基础上重在采用一套有说服力的方法对其进行解释,进而揭示其背后的认知规律或认知理据。在认知语言学看来,语言是人类的基本认知能力,不仅对人类的思想和所生活的现实环境进行描述,还会对其进行再构建或再界定。

生态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都强调语言的建构作用,且理论内涵丰富。因此,近年来,国内相关学者开始关注整合两个学科进行跨学科的研究,即认知生态语言学研究,主要有朱长河[5]、王馥芳[6]和王寅[1]。本论文试图基于三位学者的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理论研究成果,尝试对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理论内涵、研究取向、研究方法、研究领域和研究意义进行系统阐释,以期在阐释的过程中进一步梳理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理论框架,进而推动该学科的发展,同时也深化生态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两大学科的内涵与融合发展。

1 认知生态语言学的学术观点

朱长河[5]基于体验哲学论证认知生态语言学的语言观并探索其研究路径。由于体验哲学的联系,朱长河教授认为生态语言学是认知语言学“事业”的一部分,因此把其称为认知生态语言学。认知生态语言学的语言观包括“语言-认知”互动观、“认知-现实”互动观和“认知-生态环境”互动观,其研究路径有微观与宏观之分。微观认知生态语言学立足于语言的局部,对语言的各个层面进行生态伦理角度的批评性分析的同时,对语言进行生态型语型规划,建构生态友好型语言。宏观认知生态语言学则立足于语言整体,在研究语言多样性生态价值的同时,对语言进行生态型地位规划,尽可能保持语言的多样性。

王馥芳[6]基于认知语言学与生态语言学的共性和内在理论局限性指出两者可以相互借鉴,主要体现在三方面:(1)生态语言学有助于丰富认知语言学的意义建构研究;(2)认知语言学有助于夯实生态语言学的理论基础;(3)认知语言学为生态语言学提供理论分析工具。

王寅[1]主要将认知语言学的“现实-认知-语言”这一体认核心原则与生态语言学相整合以构建认知生态语言学,并从词汇、词法、句法的SVO结构、及物句与不及物句之别、SVO与名词化构式、语义格、隐喻、语篇等层面对该新型学科的研究思路加以例示。认知语言学的核心原则认为:现实决定认知,认知决定语言;反过来,语言影响认知,认知影响现实。这符合唯物论的思想,现实环境发生变化时,意识形态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并会反映在语言层面上。结合以上例示,王寅教授指出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研究内容,即努力从生态角度探索语言在各个层面上的具体反映,发现和认识其中的生态或非生态现象,及其在生态环境中所发挥的作用,并提出部分可资参考的解决方案。

2 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研究范式

2.1 理论内涵

根据朱长河的认知生态语言学语言观和王寅的认知生态语言学的产生途径可知,语言、认知、现实三者之间具有互动关系,即:现实环境的改变会引起认知或意识形态的改变,进而在语言中体现出来,引起语言系统的变化,而语言系统的变化又反过来影响人们的认知或意识形态,进而支配着人们发出相应的行为去影响现实环境。基于此,认知生态语言学主要研究语言、认知意识形态、现实环境三者之间的各种互动关系,把三者视为一个完整的具有内在影响链的生态系统。具体而言,认知生态语言学以特定语言现象为立足点,既探索该语言现象所蕴含的认知规律以及该认知规律中所含的生态意识形态,也分析其可能给整个生态系统(由语言、认知意识形态、现实环境构成的生态系统)所带来的影响,进而调整或完善或巩固人们已有的认知意识形态并促使人们采取相应的行为去影响已有的现实生态环境,最终促使整体生态的和谐。因此,认知生态语言学是一种来龙去脉式的语言研究新范式,如图1所示。

图1 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生态循环系统

在图1中,实线箭头①-②-③-④代表的是“语言”“认知”“现实世界”三者处在一个不断循环的生态过程之中。在此过程中,现实世界首先是起点,是人们认知的物质基础,人们在与现实世界进行互动体验的过程中会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对现实世界进行认知加工,期间所形成的认知结果最终固化在语言之中,不断丰富语言表达系统。丰富后的语言系统将继续影响人们的认知或思维,使人们以相应的态度或行为去看待或改造现实世界,进而使现实世界发生相应的变化。因此,从这一层面上看,现实世界又是终点,而发生变化的现实世界又将成为下一次循环的起点,就这样周而复始。

认知生态语言学则以这一周而复始的“语言-认知-现实世界”生态循环系统为依托,以该系统中的特定语言现象为立足点,向后追溯或探索该语言现象所蕴含的认知规律、该认知规律中所包含的生态意识状况以及导致该认知规律和生态意识状况的现实背景,由右边的两条带箭头的加粗虚线表示;向前则分析该语言现象对人们的认知思维可能产生的影响以及人们可能采取相应的行为作用于现实世界的结果,由左边带箭头的加粗虚线表示。

2.2 研究取向

总体而言,以“语言-认知-现实世界”生态循环系统为依托的认知生态语言学这一新型交叉学科的研究路径是来龙去脉式的,具体包括探因和析果两大环节。其中,探因环节包括特定语言现象描写、揭示特定认知规律并分析其所蕴含的生态意识形态、探索导致特定认知意识形态的现实背景三个步骤;析果环节包括分析特定语言现象的生态效果、生态效果检验和基于生态效果探讨应对策略三大步骤。如图2所示。

图2 认知生态语言学研究取向

2.2.1探因环节

探因环节的第一步是确定特定语言现象并对其进行描写,从语言层面上归纳其所含的某种语言规律。这就涉及“什么样的语言现象是认知生态语言学的关注对象”的问题。Alexander等[7]研究表明,所有的话语都会影响人类行为,而所有人类行为都对其所依存的生态系统具有潜在的影响。也就是说,所有的语言都会对人类及人类所依存的生态系统分别产生直接和间接的影响。为此,对整个“语言-认知-现实世界”生态循环系统进行描述的话语可纳入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研究范围。

揭示特定语言现象的认知规律并分析其所蕴含的生态意识形态。特定的语言现象是人们在与现实世界进行互动体验的过程中发挥主观能动性运用相应的认知识解方式认识现实世界而产生的结果,那么特定语言现象必然反映特定的认知方式或认知结构。因此,认知生态语言学研究探因环节的第二步就是根据对特定语言现象的充分描写,探索导致该语言现象产生的认知理据,揭示其认知运作规律,进而再分析导致该语言现象产生的认知结构中所蕴含的生态意识形态状况,看其是生态意识缺乏、漠视甚至是反生态意识,还是积极的生态意识。

在探因环节,还可进一步探索导致特定认知意识形态产生的现实背景。现实环境与认知之间存在互动关系,具体是现实环境决定认知,认知反映并影响现实环境。也就是说,什么样的现实世界就会产生什么样的认知思维方式和意识形态。因此,在探索特定语言现象所蕴含的认知规律以及相应的生态意识形态状况后,还可进一步挖掘导致特定认知意识形态产生的现实社会文化环境,回答“究竟是什么样的具体现实社会文化因素促成了特定认知意识形态的形成”的问题。

2.2.2析果环节

对特定语言现象进行追本溯源式研究之后,认知生态语言学还将进一步系统分析特定语言现象对整个生态循环系统所产生的或者可能产生的影响。首先可分析其对语言生态系统本身的影响,包括词、句、语篇等各个层面的影响;然后可分析其对人们的认知意识形态的影响;最后可分析人们在特定认知意识形态的驱使下采取某种行为作用于现实环境所带来的结果。

对特定语言现象给整个生态循环系统产生的影响的分析,在很大程度上,是从理论层面对影响的一种预设。下一步则可对所预设的影响进行实证研究,检测该影响是否得到现实的印证,即到现实环境的相关领域中去考察所发生的具体事件或收集具体数据,看其是否符合所预设的影响。

基于所预设的影响,无论是已证实,还是未证实,还可进一步探索相应的应对措施,具体包括语言、认知意识形态、生态环境三方面的策略。对于积极的影响,可探索保持或加强该影响的策略,而对于负面的影响,则可探索降低或阻止该影响的策略,最终是为了实现整个生态系统的和谐。

2.3 研究方法

2.3.1观察法、内省法、解释法相结合

王馥芳[6]指出,生态语言学虽然主要有四个不同的研究取向,但其理论目标都是一致的,即强调语言对“生态环境”的建构作用,而认知语言学丰富的语言和认知理据可进一步夯实生态语言学的这一理论观点。此外,认知语言学还可为生态语言学提供有力的理论分析工具,比如框架化、隐喻、凸显等[3]。认知语言学的重要理论工具都在生态语言学研究中得到广泛应用。赵艳芳[8]指出,认知语言学的两个重要研究方法分别是:把认知科学的理论研究成果应用于语言研究以发现语言结构与认知结构之间所共有的规律;把内省法和观察法相结合,对反映某一认知活动的特定语言现象进行观察,找出其中所含的规律性,推理其中所含的认知取向。

鉴于认知语言学对生态语言学的理论作用及其自身的研究方法,作为两者整合而成的交叉学科认知生态语言学,其研究方法自然也会沿用两个学科相结合的方法,即观察法、内省法、解释法三者相结合。首先运用观察法对特定的语言现象进行观察,分析归纳该语言现象的语言规律;然后运用内省法推导出其所蕴含的认知规律和生态意识形态状况,或者运用相应的认知科学理论成果对该语言现象进行解释;最后,进一步推理导致人们产生相应认知意识形态的现实环境。

2.3.2语料库方法

语料库方法在认知生态语言学研究中用于辅助对特定语言现象的描写及其可能产生的生态影响的验证。在特定语言现象的描写中,为了便于语言规律的归纳和认知意识形态的探索,需要收集大量特定语言现象的语料,而语料库则可快速提供相关语言现象的大量真实语料,可极大方便认知生态语言学研究。

在分析特定语言现象可能对“语言”“认知意识形态状况”“现实环境”产生的影响时,也可用语料库方法提供的定量数据来支持上述分析结果。在这方面,肖自辉等[9]也曾指出:通过语料库产生的定量的数据来支撑话语批评分析方法得出的结果,从而证明具体的语言特征如何支持话语过程以及由话语者或作者采用的更普遍的意识形态。

总体而言,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研究方法是定性与定量研究方法相结合,体现了由上而下和由下而上相结合的研究思路,更有利于我们把握语言之真谛[1]。

2.4 研究领域

2.4.1认知生态语言学与特定语言现有系统的批评性分析

特定语言系统有其自身的语音、词汇、语法三个子系统。从认知生态语言学角度对特定语言系统进行批评性分析,就是根据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研究取向路径和研究方法对特定语言系统的各个层面进行审视,揭示特定类型语言各个层面表达的认知理据及其所反映的生态意识形态状况,分析并检验其生态影响,最后提出相应的应对策略。王寅[1]曾从词、词法、SVO句法结构、及物句与不及物句、SVO与名词化结构等方面对英语语言现有的语言系统进行了认知生态语言学的初步分析,指出了其中的非生态性并指明了相应的改进方向。比如在词汇层面,王寅在分析例子“bush rat”或“native rat”时,指出英民族基于自身的生态需求将该动物范畴化为“鼠”类导致其后来遭到无情捕杀甚至濒临灭绝,并提出对其重新命名的解决方案。在此,将继续沿用文中词汇层面的相关例子,对其从认知理据、生态意识形态、生态影响、影响检验、应对策略等方面进行较为深入的分析,以展示认知生态语言学对特定语言系统的特定层面的特定现象的批评性分析。

比如在表达蚕、蜜蜂、家畜等概念上,英语有silkworm(a caterpillar that produces silk thread)、honeybee(a bee that makes honey)和livestock(animals kept or raised for use or pleasure)。这些合成词的共同结构是“功用+范畴词”。根据认知突显理论可知,人类具有确定注意力方向和焦点的认知能力[10]。处在认知焦点位置的实体或者实体的某一部分会得到最大突显,通常会在语言层面上处在最显著的位置。在“功用+范畴词”结构中,“功用”的位置是最显著的,这反映了人们在与上述生物体进行互动体验时,其关注的焦点是它们所带来的好处,突显的是这些生物体的功用。这一认知方式蕴含了人们根据自身需求来给生态环境中的实体命名的意识形态,而忽视了实体之所以是该实体的自然属性,体现了“人类中心主义”的意识形态。采用这一结构给生物体命名会在人们的认知里强化“实体之为人类之功用”的意识,从而使人们继续从功用的角度来衡量周边实体,很可能产生一些负面的生态影响,即:能为人类所用的就留之、保护之,不能用的就很可能远离之,甚至消灭之。该潜在负面生态影响已在现实生活中得到一定程度的验证,比如绝大多数人不会因为踩死只蚂蚁而感到惋惜,而却大力提倡保护青蛙,这主要是源于“蚂蚁”和“青蛙”对人类之功用而导致的结果。为此,认知外界事物的角度有多种,可尽量减少从“功用”的角度来识解外界事物。

2.4.2认知生态语言学与语言变异现象研究

现实世界处在不断变化发展之中,如果人们对现实世界展开的创造性认知所形成的结果超出已有的语言表达系统的表达能力,人们通常会采用“旧词新用”[11]的方法或者通过已有语言表达形式的重组方法来表达新的认知结果,因为依赖已有的语言形式而产生的表达方式更加容易被识别、记忆和使用[12]。通过这种途径产生的语言表达形式相对于原有的语言表达形式的语义和使用而言是一种语言变异现象。语言系统中不乏这种现象,英语也是如此,如及物动词的不及物变异、不及物动词的及物变异、一致式的非一致式表达变异、无灵主语句、隐喻性语言表达、转喻性语言表达、网络词汇等都可视为相对于英语现有词汇语法系统的变异现象。

基于认知生态语言学对语言变异现象进行分析,首先可采用语料库方法和观察法收集特定变异现象的真实语料,分析归纳其语言变异规律或模式;然后运用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理论解释各个变异模式产生的认知理据及相关认知理据中所蕴含的生态意识形态;最后分析各变异模式已经或可能对语言系统本身、认知意识形态、现实环境等生态要素产生的影响,可继续运用语料库方法提供的定量数据对分析结果进行验证,并探讨应对措施。

比如英语不及物动词及物使用的变异现象,如果基于本文所建构的认知生态语言学理论对英语不及物动词变异现象进行系统分析,就可围绕“英语不及物动词变异模式是什么?”“英语不及物动词各种变异模式的认知理据是什么?”“英语不及物动词变异的认知理据中所蕴含的生态意识形态是什么?”“英语不及物动词变异会产生什么生态影响?”“如何应对英语不及物动词变异产生的生态影响”等问题展开。

2.4.3认知生态语言学与各类文本分析

根据文本内容对文本进行分类,文本可分为生态文本、文学文本、政治文本、经济文本、科技文本、广告文本等不同类型。基于认知生态语言学对各类文本进行分析时,首先可针对某一类文本建立一个小型语料库,观察该类文本的语言篇章特征(如高频词、词语搭配、惯用句式等)、特定内容的语言特征等,运用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相关理论解释这些特征的认知机制,通过认知机制揭示该类文本中潜藏的生态意识形态;然后分析这一在特定认知机制下产生的、隐藏特定生态意识形态的文本类型已经或者可能产生的生态影响,并探讨相应的应对策略。

比如对文学文本语言的分析,王寅[1]在其研究中曾指出许多后现代女性主义者认为人类的语言是“男性的语言”,而女性则被描述为处于被支配地位。如果基于当前所构建的认知生态语言学理论分析文学作品的这类语言的话,就可关注其中建构男性形象和女性形象的语言。首先可收集文学作品中描述男性形象和女性形象的话语,创建一个小型语料库,仔细观察分析该类话语,归纳这两种形象的话语建构策略;然后分析这些语言策略的认知理据及其所含具体生态意识形态;最后探讨这种语言建构策略的影响和应对措施。

又譬如政治文本的认知生态语言学分析,我们也可以围绕该类文本中某一方面的内容展开研究,比如英语政治文本中有关描述中国形象的语言。首先收集含有China(中国)这个词的不同时期的大量的英语政治文本,创建语料库,然后检索所有与China搭配的语言表达,归纳其中的语言策略,分析语言策略的认知理据及其所隐含的具体的生态意识形态,最后分析这些语言策略的生态影响及应对策略。

2.4.4认知生态语言学与新生事物命名研究

认知生态语言学是以特定语言现象为立足点而展开的来龙去脉式研究的一种范式。其中,特定语言学现象可以是已经发生的语言现象,也可以是即将发生、可能发生或有待选择确定的语言现象,比如给新生事物命名。从认知生态语言学角度来看,采用什么方式命名或者选取哪种可能的命名方式势必受到一定的认知理据的驱动,同时也会折射出可能带来的生态影响。通过对生态影响的预设性分析,就可最终确定新生事物的最佳命名方式。

比如当下仍在持续的新冠疫情,当前通用的英语名称是“COVID-2019”。此命名方式突显了疫情暴发的时间,反映了人们是“从‘疫情的爆发时间’这一认知视角来识解此新生事物”的具体认知理据。首先,此认知理据驱动下的命名“COVID-2019”会时刻提醒人类这是2019年爆发的给整个世界带来巨大危害和损失的瘟疫。同时,由于认知视角“时间”含有“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我们每个人都置身于时间之中,无法割裂”的属性,可拉近疫情与人们的距离,因此时间认知理据所蕴含的生态意识形态是:新冠疫情犹如时间,每个人都无法与其割裂,都不能置身事外,病毒是人类的公敌。而这一生态意识形态会进一步使人类意识到我们是生活在同一地球上的命运共同体,进而采取“携手一起保卫人类共同的家园——地球”的行动,自然会产生的“人类会越来越和谐,人与自然也会越来越和谐”的生态效果。

由此例可知,认知生态语言学非常适合用于分析新生事物的命名,不仅可追溯新生事物命名方式的认知理据以及其所蕴含的生态意识形态,还可预见该命名方式可能产生的生态影响,有助于甄别出最佳命名方式。

3 认知生态语言学的学术价值

3.1 弥补生态语言学缺乏理论分析工具之不足

生态语言学认为所有话语都反映了人们的行为和思想,因此可以通过语言在生态和环境问题上的作用来审视人们的言行和思想。譬如人们在询问别人的收入时一般会说“你的工资有多高?”,在询问开车速度时会说“这车有多快?”,在询问某物的面积时会说“它有多大?”。这些话语反映的是人们的“增长就是好”的认知意识形态,这是“增长主义”生态意识形态使然。生态语言学的这种通过观察分析话语中的某种共性东西来直接揭示语言中所反映的生态意识形态,未在运用具体的理论分析工具对话语进行分析的基础上再揭示其中的认知意识形态,似乎显得理论支撑不足。显然,缺乏有力的理论分析工具是生态语言学自身的一个理论局限。黄国文等[13]指出生态语言学研究可采用自然科学视角,也可借用心理学和社会学的理论。这有力地支撑了上述结论,即生态语言学由于缺乏自身的理论分析工具,需借用其他学科的理论成果作为自己的理论基础来展开研究。董典[14]也曾指出在生态语言学框架下进行的生态话语分析主要采用认知语言学方法或系统功能语言学方法。这就为生态语言学与其他学科的整合而形成新的学科提供了可能。为此,作为生态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整合而成的认知生态语言学也就应运而生,其自然会包含认知语言学丰富的理论成果,因此可以弥补生态语言学理论分析工具不足的问题。

3.2 延续和拓展认知语言学研究

认知语言学是在批判生成语法的基础上形成的,注重运用认知科学的相关理论来研究语言,从认知视角来解释语言现象产生的理据。认知语言学这一单纯注重特定语言现象产生的认知源头研究,对生态问题关注不够,似乎显得缺乏“社会情怀”。作为语言研究者,在关注纯粹的语言研究的同时,还需使我们的研究具有“社会情怀”。Halliday在其研究中也曾呼吁语言研究者要关注生态问题,要有“社会责任”[15]。认知生态语言学继承了认知语言学丰富的理论成果,将运用这些理论分析工具对特定语言现象展开源头和影响双向研究,既探索其产生的认知理据和现实背景,又分析其已经或可能产生的生态影响,不仅可延续认知语言学的优良传统,还可弥补认知语言学只注重源头研究之不足及其缺乏对“生态问题”的关注之不足。因此,可以说认知生态语言学是认知语言学研究的延续和拓展。

3.3 深化语言研究

传统上的语言研究主要关注对语言和语言系统本身进行规范性、描写性研究,很少关注语言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各种互动关系。认知生态语言学以特定语言现象为立足点,强调在对特定语言现象进行充分描写的基础上探索其所反映的认知生态意识或解释其产生理据,并分析其对语言本身、认知、现实环境等各种生态要素的影响,其研究路径是来龙去脉式的探因和析果思路,其研究方法是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具体包括内省法、观察法、解释法、语料库方法等。因此,认知生态语言学可为语言研究提供一种新的研究视角,可拓展和深化语言研究范围和研究内容。

4 结语

本文主要基于朱长河、王馥芳和王寅三位学者有关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现有研究成果,从理论内涵、研究取向、研究方法、研究领域、研究意义等五个方面对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理论框架进行了较为系统的阐释。具体地说,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理论内涵是:以周而复始的“语言-认知-现实世界”生态循环系统为依托,以特定语言现象为立足点,探索其所蕴含的认知规律、该认知规律中所包含的生态意识状况以及导致该认知规律和生态意识状况的现实背景,分析其对人们的认知思维可能产生的影响以及人们可能采取相应的行为作用于现实世界的结果。鉴于此,认知生态语言学的研究取向路径应该是来龙去脉式的,包括探因和析果两个环节,具体可包括八个研究步骤,而在这些研究环节步骤的具体实施中又会使用到内省法、解释法、观察法、语料库方法等具体的研究方法,是定性和定量研究方法的结合,也是由下而上和由上而下两种研究思路的结合。认知生态语言学可用于审视特定语言已有的词汇语法系统、分析特定语言系统的语言变异现象、对各类文本展开认知生态批评性分析、甄别新生事物的最佳命名方式等,将对生态语言学研究、认知语言学研究和语言研究产生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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