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荫冠与中国共产党在山西的统战工作

张爱明

牛荫冠同志是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杰出的经济工作者，他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信仰坚定，对党对人民无限忠诚，把毕生精力贡献给了党和国家的伟大革命事业。牛荫冠同志193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6年接受中共中央北方局派遣，回山西开展与阎锡山的统战工作，是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简称牺盟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他依托牺盟会发动群众，建党、建政、建军，为山西统战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1939年，牛荫冠转赴晋西北根据地，先后担任过晋西北行政公署副主任、党组书记、晋中行署主任等要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江西省政府副主席，湖南株洲331厂厂长、党委书记，沈阳112厂厂长等，为我国的财经和国防事业鞠躬尽瘁。他曾领导制造出我国第一台螺旋桨飞机发动机，研制出我国第一架喷气式歼击机；受到毛泽东主席的高度评价和表彰。1992年5月10日，牛荫冠同志在北京病逝。

革命思想的启蒙与发展

1912年9月17日，牛荫冠出生于山西省兴县蔡家崖村的一个书香之家。其父牛友兰为晋西北的开明士绅，曾于1905年考中本县秀才，1906年考入京师大学堂（今北京大学），受到新思想的洗礼，尤其对资产阶级自由平等、进化论、“建设共和国政府”“土地国有”等论述颇感兴趣。1909年，牛友兰因病停学回乡，随即投身当地的教育改革，先后参与创办兴县第一高级小学、第二高级小学、黑峪口小学、兴县中学等，普及新文化教育，为晋西北培养了大批人才，推动了山区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抗战期间，牛友兰将牛家大院无偿提供给八路军作为晋绥边区首府驻地。此外，牛友兰还带头捐献财物、倾囊救国，率士绅代表团赴延安学习，受到毛泽东等领导人的接见和赞誉。

受父亲的熏陶，牛荫冠从小便勤奋好学，立志报国。少年时代，牛荫冠先后在父亲创办的小学、中学就读。在父亲牛友兰的主持下，当时的兴县中学是传播新文化及反帝反封建思想的重要阵地。牛荫冠在学生中非常活跃，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各项爱国活动。他天资聪慧，又刻苦攻读，各门功课都很优秀，尤其是国文、英文、数学均名列前茅。1931年，牛荫冠考入进山中学高中部，在这里，他结识了一批进步同学，首次接触到了马列主义，也认识到国民政府的腐败。面对帝国主义列强的倚强凌弱，牛荫冠萌发了科学救国的思想。因此，他决心学好科学技术知识，为发展工业、振兴中华贡献力量。进山中学可以说是牛荫冠进入革命生涯的起点。

1933年，牛荫冠以优异成绩考入清华大学电机工程学系，立志“科学救国”。入学后，牛荫冠结识了牛佩琮、李一清等思想进步的同学。在他们的影响下，牛荫冠经常参加由共产党组织的“读书会”“现代座谈会”等活动，还阅读了大量马列主义刊物。牛荫冠“科学救国”的思想开始发生动摇，他开始更加关注国家与民族的命运问题。于是，牛荫冠弃工从文，由电机工程学系转到经济系学习。1934年夏，经牛佩琮介绍，牛荫冠加入了由共产党领导的“中国社会科学家联盟”。此后，他到处参加学生运动、动员农民抗捐抗粮、宣传抗日救亡。1935年12月，因赈灾工作出色，牛荫冠由何凤元介绍入党，先后担任中共清华大学地下党支部书记、中共北平市西郊区委组织部长等职，正式成为一名坚强的共产主义战士。

在山西的统战工作

全面抗战之前，毛泽东提出“经营山西”的策略，力图从军事和政治层面把山西摆到关系中国革命和抗日战争全局的重要地位。其中，对阎锡山及山西国民党高层的统一战线工作即为重要内容之一。1936年底，中共中央北方局派遣牛荫冠回山西协助薄一波开展对阎锡山的统战工作。1937年，牛荫冠加入牺牲救国同盟会（简称“牺盟会”），改组后成为主要领导人之一。1937年4月，牛荫冠开始主持“牺盟太原市委员会”工作，主要负责省城太原的统战工作。

（一）发动工人运动

太原市重工业发达，约有工矿企业六十余个，产业工人六万余名。为了动员广大工人群众并使工人阶级觉醒，牛荫冠领导牺盟会干部首先在工厂中大搞工人运动。

在這之前，太原市的重要厂矿管理严密，工人们被禁止加入任何组织、参加任何活动。为了打开缺口，牺盟会干部首先以阎锡山的名义说服工厂的管理者，允许工人参加牺盟会，但这还不能达到充分发动工人群众的目的。于是，牛荫冠等干部在工人集中的区域设立宣传站，每逢上下班或休息时便登台演说抗日的道理，宣讲中共的各项主张。再加上个别交谈、家庭走访和培养积极分子的办法，以及由学生组织的抗日宣传队不断地到厂里宣传和发动群众，“牺盟会”的政治影响在工厂和工人中迅速扩大，牺盟组织和会员日渐增加。为了阻止工人参加“牺盟会”，张书田、彭士弘等反动工厂主以加班加点、没收报纸、开除工作等形式对工人进行报复。但工人们据理力争，不仅毫不退缩，还更积极地参加“牺盟会”，工人动员初见成效。

在政治宣传的同时，牛荫冠还领导牺盟会着力改善工人的生活。1937年春，煤磨工人彭金堂等四五个人在“牺盟会”的支援下，配合七号、八号厂房的工人向厂方要求增加工资、改善工作环境。经过斗争，厂方最终答应“全体煤磨、煤烘干机工人，每人每月工资由七元伍角增加到九元伍角。”晋生织染厂的工人经过斗争，在地下党组织和牺盟会的领导下成立了自己的工会，发动了抵制厂方企图将发给工人的面粉由四元二角一袋提高到五元七角一袋的斗争。这些斗争使工人的积极性大为增加。

牺盟太原市委员会成立后，在牛荫冠的直接领导下，及时把工作重点由学生、知识分子转向以工人为基础的组织工作，将学生运动和工人运动有机结合在一起。经过与厂矿上层反动顽固势力的斗争，与党内和“牺盟会”干部中“左”“右”倾错误思想的斗争，又通过办夜校、组织抗日宣传队等一系列活动，使太原市各厂矿工人阶级的政治觉悟迅速提高，各种抗日组织在各厂矿普遍建立，工厂中共党支部和工人党员逐日增加。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工作，太原市各厂矿的牺盟会会员猛增至近五万人，成为山西抗日救国运动史上一支重要的力量。

（二）领导“百万人抗日签名捐款”运动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挑起“卢沟桥事变”，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中国军民奋勇抵抗，伟大的全民族抗日战争从此开始。牺盟会的工作重点立即指向全民总动员，进入争取抗日战争彻底胜利的新阶段。

为了配合军队作战，牺盟会决定组织宣传队、话剧团等下乡宣传，并发动群众签名捐款运动。在牛荫冠的领导下，太原牺盟会首先在省城太原组织广大牺盟会干部和会员以及中小学校师生，掀起了一个声势浩大的“一百万人抗日签名捐款”运动。在民众抗日高潮的推动下，全市上下各阶层人民群众和军政机关职员、市民、士兵、工人、农民、店员、学徒、洋事夫、清道夫，甚至寺庙中的道士、和尚，监狱里的囚徒，街头沿门求食的乞丐，都纷纷响应这一抗日号召。人们交一枚大铜板，就在签名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7月12日，签名捐款运动在山西全省范围内普遍展开。

牛荫冠和薄一波等牺盟会干部以身作则，全程参与了此项运动。他们组织了工人、学生、职员、军警、妇女等一百多个宣传队深入到太原市的街头巷尾、市民宅院、客栈旅馆、省政要员的公馆签名捐款和散发传单。同时，牺盟会还组织宣传队，在太原市街头和太原市临近县区农村演出以抗日为内容的街头小剧，大唱抗日救亡歌曲。由牺盟总会和牺盟会太原市委员会主办的《牺牲救国》《大众园地》也大量增刊，像雪片一样地纷纷洒向人群，传递到每一个行人的手中。“武装保卫平津”“武装保卫华北”“武装保晋绥”“誓死不做亡国奴”“为保卫国土愿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呼声不绝于耳，许多被爱国良知所激发的青少年纷纷要求入伍，请缨杀敌抗日救国。一百万人募捐签名活动，是全面抗战开始后牺盟会在全省范围内一次最为生动广泛的抗日宣传活动，对山西各界人民群众广泛而迅速地参与武装抗日救国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

（三）扩建新军，发展群众武装

中共中央北方局十分注重山西以及华北地区革命武装的建设。全面抗战开始后，刘少奇向华北地区中共党组织提出三个月扩军十万人的任务，其中就包括牺盟会组织领导下的各种游击队和武装自卫队在内。此时，参与山西抗战的国民党中央军和晋绥军虽有二百五十三万之众，却在蒋介石片面抗战与单纯防御的错误方针指导下，面对日军大举进攻节节败退，恐日惧敌情绪笼罩全军。在此情况下，牺盟会领导人薄一波向阎锡山建议组建五至十个旅的新军，以应保卫山西之急需。阎锡山以第二战区司令长官的名义，授权薄一波从速组建。

1937年秋，薄一波相继组建决死队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总队。新军组建后，配合各地牺盟会和八路军开展敌后游击战争，创建抗日民主政权与抗日根据地，开始了极其艰苦的新里程。在决死队、工人武装自卫队扩充期间，牛荫冠承担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一方面从牺盟总会、军政训练班、民训干部教练团、游击干部训练班选派各级政工人员到各部新军任职；另一方面，组织各地牺盟会为新军选送了不少优秀干部。此外，他还动员工人、农民、青年积极分子参加决死队和八路军。在决死队到达各战略要地后，牛荫冠又积极开展了各地区牺盟会的工作。

太原失守后，牛荫冠意识到进行敌后游击战和发动群众、调整和加强牺盟中心区的组织与领导，已成为牺盟会工作的当务之急。于是，牛荫冠开始组建牺盟会各中心区，8月初在大同、平定、晋城、运城地区设了牺盟中心区。紧接着，牛荫冠对各牺盟会中心区进行组织机构精简。除必须在总会坚持工作的少数人外，将所有工作经验丰富的骨干力量全部放到各中心区、县分会、决死队、游击队、自卫队中工作。在组建各中心区的同时，牛荫冠还对全省一百零五个县的牺盟特派员做了调整。牺盟总会的精简、各中心区的建立与县牺盟特派员的调整，对加强基层组织、深入发动群众、建立抗日政权、支援八路军在山西抗战、开展游击战争均起了积极作用。

（四）与阎锡山的博弈

1937年8月，阎锡山接受了牺盟会提出的“全民总动员争取民族革命战争的胜利”的口号，以山西省政府的名义颁布了省、县、区、村各级成立“总动员实施委员会”的组织法令和工作纲要。9月初，刘少奇向牺盟会传达了中共中央洛川会议精神，要求牺盟会“努力使自己成为山西统战的核心，不要怕打破阎锡山的框框，要确实掌握领导权。”“在统一战线中坚持独立自主的原则，反对迁就主义”。简而言之，根据山西的统战需要与阎锡山进行博弈。

1937年9月，薄一波率领决死一总队向五台山区一带进发，牛荫冠接任了牺盟总会的工作。虽然牛荫冠涉世尚浅，但他没有在大动荡大动乱中迷失方向，而是按照刘少奇的指示，按部就班地发动群众、武装群众，组织动员各方力量，开展敌后游击战和创建敌后抗日根据地。面对身经百战、饱经世故，政治斗争经验丰富的阎锡山，牛荫冠不卑不亢，严格遵照薄一波与其打交道时“内方外圆”的策略，刚柔相济。既要尽量适应山西的环境，团结和促使阎锡山当局发挥其抗战积极性的一面，也要与其开展斗争，组织和限制他们反共和消极抗战的一面；在抗战工作中，既要敢于独立自主，大刀阔斧地发展和壮大革命群众的力量，也要勇于打击限制保守落后势力的抬头与扩张。

1937年11月，在太原失守的前夕，牛荫冠率牺盟总会随同阎锡山与第二战区长官司令部、太原绥靖公署、山西省政府等全体人员由汾陽、孝义向临汾撤退，开始了新的革命工作。

经过牛荫冠与薄一波等牺盟会领导人的努力，全面抗战初期，中国共产党与阎锡山在名义上达成了统一战线，牛荫冠的工作圆满完成。毛泽东曾在《在华北局势危及情况下应坚持游击抗战方针》一文中，对山西统一战线的作用给予高度评价：“山西将成为华北的特殊局面，这根本的是因为有红军，其次则是阎锡山与我们结合起来。由于这两个力量的结合，将造成数百万人民的游击战争。”牛荫冠去世后，薄一波给其夫人赵辉同志致函，对牛荫冠给予了其高度评价：“牛荫冠，无论在抗战前后、初期与阎锡山搞特殊形式的统一战线，还是后来与山西反共顽固派作斗争……他都作出了优异的成绩……牛荫冠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是为革命鞠躬尽瘁、为人民全心全意服务的一生，是为党的事业奋斗、无私奉献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