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领导干部从晏阳初身上学什么?
2022-05-12曾勋
曾勋
苗勇,生于巴中,现任四川省总工会副主席。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2007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所著的报告文学《丰碑》获2004年首届报告文学奖,歌曲《巴山背二歌》获第二届全国职工新创歌曲奖和四川省“五个一”工程奖,长篇小说《曾溪口》获第七届四川文学奖、梁斌长篇小说奖、成都市“五个一”工程奖。
近日,苗勇创作的长篇人物传记《晏阳初》出版。晏阳初是中国近现代平民教育和乡村改造运动的倡导者和实践者,也是谈到中国百年乡村建设事业时绕不开的人物。在乡村振兴大幕拉开之际,社会各界都将目光和资源投向乡村,作家苗勇历时10余年,走访百余人,为晏阳初立传。廉政瞭望·官察室记者专访了苗勇,他认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晏阳初所倡导的乡村改造运动,当下仍然具有深远影响和值得借鉴的意义。身为领导干部的苗勇著作等身,在他看来,工作与文学创作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晏阳初精神的回归是“晚到”的必然
廉政瞭望·官察室:您花了十年时间来写这本书,为什么会对晏阳初有这样的执念?
苗勇:我跟晏阳初是巴中老乡,“亲不够的故乡土,恋不够的家乡水”嘛,文人都有为家乡人物风情立传的情怀吧。
最初知道晏阳初这个名字是我上小学时,当时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籍贯:四川巴中。我为家乡有这样的大人物而感到自豪。但此后每每与人谈及,说巴中有一位享誉世界的平民教育家,听的人大多摇头,说没有听说过,对他的贡献也不太知道。
后来,我进入巴中城读中学时,得知巴城有晏阳初故居,那只不过是一间紧锁的破烂瓦屋而已。当年在广袤的农村,他和当时最优秀的知识分子,进行了一场影响深远的乡村教育运动,后人却对这樣一个人不了解,作为巴中人也不了解这样的老乡,说起来有点汗颜,从此之后,我开始有意识地查找关于晏阳初的资料。
廉政瞭望·官察室:说到晏阳初,可能人们知道他是一个平民教育家,您在书中也通过一些故事来刻画晏阳初,使他的形象更加饱满。可否用一件典型的事件来概括他的思想?
苗勇:比较典型的就是“定县实验”。1926年,晏阳初以河北定县(今定州)为试验地,开始社会改造试验,史称“定县实验”。当时实施的“四大教育”“三大方式”即文艺教育、生计教育、卫生教育、公民教育连锁并进,学校式、家庭式、社会式统筹进行。在晏阳初看来,农村的问题不是某方面的问题,是全局的问题,不能头疼医头,脚痛医脚。
为了改善定县的农民经济生活,晏阳初做了很多很细致的工作。一次,一批美国专家惊讶地发现定县的本土鸡一年只能下68个蛋。晏阳初说:“中国的母鸡已经下了三千年的蛋,它们大概是太累了。”后来晏阳初引进了美国的来杭鸡,在与本地鸡杂交后产生的新品种母鸡一年可以下168个蛋。
上世纪30年代初,国民党内政部次长到定县视察后,对定县的乡村改造工作极为赞赏。后来,南京政府通过决议,在全国各省设立乡村建设研究院,并划出一个县做试点。
廉政瞭望·官察室:当下,晏阳初精神的回归,以及我们对他实践经验的总结、继承,是否是一个必然?
苗勇:“必然”这两个字用得非常好,我认为,不仅是必然,还是“晚到”的必然。我国的建设和乡村振兴其实有着超过百年的探索积累。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备受国际推崇的赤脚医生制度,广受国内采用的参与式社区工作方法,以及国务院扶贫办近些年的“整村推进”计划,联合国当前在世界范围内为消除贫困所作的努力,都能看到“定县实验”的身影。
建设什么样的乡村、怎么建设乡村,是近代以来中华民族面对的一个历史性课题。当下,我们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农村经济合作组织、广播电视“村村通”“村村响”等乡村建设制度,或多或少有当年“定县实验”的影子,晏阳初的理论和经验对当前大力推进的乡村振兴战略依然有着借鉴和启发作用。
晏阳初的务实作风值得党员干部学习
廉政瞭望·官察室:您觉得当下的领导干部,应该从晏阳初身上汲取哪些精神?
苗勇:我觉得首先是学习他始终不移的家国情怀。有几件小事可见其风骨。晏阳初当年以入学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香港大学,按规定“凡考取第一名的可获得英皇爱德华七世奖学金1600元”。但当时英国有个规定,要获得这笔奖学金,就必须加入英国籍。听说要改国籍,晏阳初断然拒绝了这笔数额巨大的奖学金。上世纪50年代后,晏阳初虽然一直在美国生活,但终生未放弃中国国籍。在他年老时,还多次对侍奉在身边的儿女说,自己的一半骨灰一定要运回祖国安葬。如今,他的一半骨灰安葬在巴中塔子山晏阳初博物馆。
他躬耕力行的务实作风也值得我们党员干部学习。晏阳初在乡村建设中认为,要想“化农民”,就必须“农民化”。他在定县农村时,彻底放下知识分子的架子,穿起粗布大褂,住的是与农民一样的土房,吃的是与农民一样的饭。在与农民闲谈之时,他还拿起呛人的旱烟管猛吸几口,并夸赞“味道不错”。事实上,他并不抽烟。一位老人还记得,这位城里来的先生还会用方言跟农民说话。正是在他这种风骨和风格感召下,“定县实验”顶峰时期聚集了500多位知识分子,其中60余位归国博士、大学教授,上演了举世闻名的“博士下乡”故事。
晏阳初一生也经手了无数钱财,募集了大量的资金,仅1931年就在美国募捐资金 50万美元,这些钱全部用于了平民教育,他从来没有贪占一分钱。
廉政瞭望·官察室:您作为在职领导干部,处理政务的同时在业余时间笔耕不辍。在您看来,领导干部的身份会不会影响您的写作?您是如何平衡工作与写作的?
苗勇:我个人认为,领导干部的身份不会影响写作,还会对写作有所裨益。反过来,创作的深度思考又有利于工作开展,两者有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作用。
从写作本身来看,深刻的思想内涵和丰厚的阅历是创作者必不可少的基本素养,这同样也是新时代领导干部的基本要求。艺术创作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很多文学创作者在创作过程中都需要专门深入实地采风,甚至体验生活。领导干部既是一种身份,同时也是一种岗位和责任。一个合格的领导干部,必然要求在思考、处理问题等方面比一般人更加深入,阅历更加丰富,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更加有效,社会接触面也更广,更了解生活,更需要始终走在时代的前列。从这个方面来讲,领导干部的身份和经历对写作是有帮助的。
廉政瞭望·官察室:创作《晏阳初》,其实也是在重新认识他这个人和他所处的时代,您最深刻的体会是什么?
苗勇:像《晏阳初》这种几十万字的大部头,在写作过程中,必然要求创作者更加主动地对生活进行洞察和感悟,对身边的社会现象和面临的问题进行更加冷静的审视和思考。在写作和思考过程中,思维力进行了不断的提高,对工作又有促进作用。
创作既是一件苦事,又是一件乐事,我常说“创作,一种高雅的折磨”。作为领导干部,首先一定要尽职尽责做好本职工作,写作只能作为纯粹的业余爱好,不能因写作影响耽误工作。我自己主要是利用业余时间进行创作,将别人打牌喝茶、游山玩水、社会交际的空闲时间都利用起来“爬格子”。
自参加工作以来,我先后担任过许多事务繁杂、与群众接触面广的职务,都是不好干的活儿,我都是用心用力去做好。我想,我的老乡晏阳初先生都能在民族危难的年代发光发热,生活在和平繁荣时代,我们更没有理由在为民谋利的事情上不担当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