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涉藏国际传播中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的规范化研究
2022-05-11索朗旺姆
索朗旺姆
(西藏大学旅游与外语学院 西藏拉萨 850000)
引言
2021年5月3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是加强我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重要任务。自“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西藏迎来了很多对外文化交流,对外传播西藏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机遇,得到了许多展现西藏人民幸福生活的平台。然而,在新时代涉藏国际传播中依然存在着一些影响西藏对外传播、对外宣传效果的因素,其中之一就是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不统一和不规范。藏语中专有名词的量大且具有多样性,但除了早期国家制定颁布的《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之外,就藏语中其他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仍未制定一套统一的标准,故有一些译者在翻译藏语专有名词时随意性强、译法多样,致使在涉藏国际传播和西藏本地的语言服务中,许多藏语专有名词存在一名多译的现象。西藏的人名、地名、文化负载词等的罗马字母音译转写不一致导致中国西藏外宣工作的国外受众以及到西藏的外宾对此莫衷一是、无所适从,大大影响了中国涉藏国际传播的效果。
一、藏语专有名词与其罗马字母音译转写的现状
中国是个地域广阔民族众多的国家,故有其独特的地域特色和多民族特色。我国的民族语言文字和民族文化资源丰富。西藏作为中国一个边远的高原少数民族地区,有其独特的民族语言文字、民族文化、气候条件、地理环境等。在西藏漫长的历史进程中,藏语中出现了很多呈现鲜明地方色彩的专有名词,这些词汇源自藏族人民的衣食住行、宗教伦理、哲学思想、文学典籍、艺术作品、医药救治、节日风俗等。
专有名词(proper nouns)是指特定的或独一无二的人或物的名称。藏语中的专有名词就是那些专门介绍藏民族独有的边疆地域风情、民风民俗、民族发展历史、生产实践、文化典籍等的词汇。在对外介绍西藏社会经济发展时,这些词汇通过音译、意译、直译或音译加注、直译加注等方法翻译成其他语言。为了体现这类词汇的民族特点,异化的音译和音译加注法是最常用的藏语专有名词的翻译方法。基本上采用音译的专有名词主要包括:(1)藏族人名:格萨尔、松赞干布、仓央嘉措、扎西、卓玛、索朗、旦增多吉等;(2)西藏地名:阿里、那曲、申扎、康玛、江达、墨竹贡嘎、聂拉木等;(3)西藏山河江湖的名称:喜马拉雅山、希夏邦马峰、当惹雍措、纳木错湖、苯日山等;(4)西藏街道、桥梁等的名称:吉日一巷、林廓路、夺底路、柳梧大桥、拉萨大桥、曲水大桥等;(5)西藏传统节日的名称:雪顿节、萨嘎达瓦节、望果节、白来日追、噶尔恰钦等;(6)西藏特有事物的名称:哈达、唐卡、氆氇、牦牛等;(7)不适合直译和意译的藏族典籍:《丹珠尔》《甘珠尔》等。
那什么是音译(transliteration)?音译就是按音翻译,也作“译音”。(汉典)[1]音译是把源语符号转换成目的语中语音相对应的符号,就是把一种语言的某个词用另一种语言中与它发音相同或近似的语音表示出来(The letters of the source script to letters pronounced similarly in the goal script) 。音译其实也是一种转写,即用一种文字符号,比如汉字或罗马字母,来表示另一种文字系统的文字符号,如藏语字母的过程或结果。音译转写不同于其他转写的地方在于音译转写的唯一标准就是“音相似”,而且在目的语中音译转写的文本能够“返回”(转换回)源语,即能够反向转换。(the transliteration of a transliterated text should return the original text, in short, retroconversion.)有了这个音译标准,就明确了音译转写必须是一个系统性的、有据可依的操作,而非随意性强、自由度高的文字转换。拿我国的通用语汉语来讲,早在1978年9月国务院转发了由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外交部、国家测绘总局、中国地名委员会制定的《关于改用汉语拼音方案作为我国人名地名罗马字母拼写法的统一规范的报告》,明确了汉语拼音字母取代邮政式拼音、威妥玛式拼音(Wade-Giles Romanization)等各种旧拼写法作为我国人名、地名的罗马字母拼法。此方案虽未明确规定其他专有名词罗马字母转写的标准,但至此之后,除了少数已被大家长期使用的非汉语拼音字母转写的专有名词,如太极Taichi、孙中山(字逸仙)Sun Yat-sen、清华大学Tsinghua University 等之外,汉语中基本上所有的专有名词的罗马字母音译转写均采用汉语拼音字母转写,规范和统一了汉语专有名词的译写。
那我国有没有制定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的标准?有,但只针对地名音译作了规定。早在196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测绘总局和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发布了《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2],并在1976年6月又对此进行了修订。此方案中包含了藏语、蒙语、维吾尔语的地名音译转写法,其中藏语的音译转写是根据藏语本身的语音特点和发音规则制定出的一套转写法。拼音转写法虽存在一些不尽完善的地方,但相对而言是一套较为系统、操作性强的藏语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方案。可惜的是这一方案并没有在实践中被译者广泛采用,其主要原因是这套音译转写方案对译者的要求高,要求译者不但了解罗马字母的发音规则,更要熟悉藏语这门语言,特别是藏语的语音特点和发音规律。
目前,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转写存在多种形式,如藏语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二次翻译法(藏语汉字译写后再拼音转写)、藏语国际音标转写、藏语拉丁威利(Wylie)转写等。有不少译者根本不了解各个转写方法的特点和用途,直接作为藏语专有名词的罗马字母音译转写,更有甚者,混用几种转写法,无任何规律可循,致使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方式不一、不规范、不统一、乱象横生。拿中国出版集团和中译出版社翻译出版的当代著名藏族作家次仁罗布的《放生羊》的英文译本“Realm”一书为例,里面出现的一些专有名词音译转写如:“然堆村”Randui”,“扎年琴”Zanian qin,“多佩”(人名)Doppelt,“仲扎兵营”Drongdrag Barrack,“阿古顿巴和尸语故事”Akudunpa and Meiruzizhong 等等,译法不一,译者随意性强,自由度高。[3因此,本文想通过介绍常见的几种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转写,并分析它们各自的特点,再讨论哪种转写方案更适合作为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着重分析各个转写在音准、转写形式方面各自的优点和不足,舍短取长,整理出一套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方案,此方案争取在发音上与藏语本身的发音最大程度的相似,拼写简洁有规律、输入简单无特殊字母和符号、拼读简单上口、易听明白。最终目的是以期在短时间内统一和规范化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
二、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转写
下面介绍我国明文发布的《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和几种常见的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转写方法,并分析各转写方法的特点。
(一)《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
《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是1976 年6 月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测绘总局制定,由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测绘总局发布。这套方案明确了我国少数民族语中地名的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并提供了系统的蒙、藏、维吾尔语这三种语言中地名的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方案。其中,就藏语地名的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中藏语每个声母和韵母音译转写对应的汉语拼音字母做了如下规定,见表1-2。
表1 藏语声母转写法
表2 藏语韵母转写法
这套藏语转写法中的韵母表是把每个辅音字母发音时后面拖的ཨ་音和藏语中的四个声调、后置字母和再后置字母组合后发音的转写。在藏语拼写时是不写出ཨ་音的,如:sor 的藏语拼写是ཟབྱོར་ ,而不是 ཟཨབྱོར་,反之དམསྐྱིགོསོ་的拼音转写是mig。
这是一套较为系统、完整的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它是根据藏语言的语音特点和发音习惯制定的,并提出藏语词汇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藏语广播的语音”为依据。由此可见,这套音译转写法不仅符合音译“音相似”的标准,而且也能较为准确地“反向转换”,较为轻松做到词汇的溯源。1995 年由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的由我国地名研究家、国家测绘局地名研究所研究员武振华先生编写的《西藏地名》[4]一书中的地名基本采用了此转写方案,例如地名:
གོཏསྐྱིང་སྐྱསྐྱིསོ་定结县Dinggyê(使用了有附加符号的ê)。
ཛོཛོ་མབྱོ་གླིང་མ་珠穆朗玛峰 Qomolangma Feng(藏语地名后加了一个汉语通名“峰”的拼音)
ཇི་དཀེར་གོཙོང་པོབྱོ་ 恰嘎藏布(河名)Qagar Zangbo(地名通名不分皆用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
然而,此方案存在一些还待完善的地方,比如这套转写中有ä、ö、ê 三个带特殊符号的元音,这些特殊元音给专有名词罗马字母转写的拼读和拼写增加了难度。另外,藏语中有些字母如加上前置或上置字母后就会产生变音,如གོ་ཇི་ད་བ་ཛོ་གྲོ་ 等,但是在《汉语拼音方案》中只做了发音时吐气与不吐气的差异说明,但转写为同一个字母,比如《西藏地名》里的 བྲོགོ་ཁུགོ་ 汉语译写成“巴库”,拼音转写成Pagku(武振华:19),བ་在བྲོགོ་这个字里不再发“P”应该是“Tr”,可转写为Traku, 把འབྲོབྱོང་མགོབྱོ་ལ་རྩསྤྲེ་译写成“邦果拉则”转写成Bonggo Lazê(武振华:34),བ་在འབྲོབྱོང་这个字里不发“B”而是“Dr”。另外,这套方案对隔音符号的使用也只做了一个笼统的要求:“隔音符号可以在各种容易混淆的场合应用”。这些因素给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的一致性带来了难度。拿西藏自治区首府城市拉萨的一路名为例,藏语རྡོབྱོ་སོསྤྲེང་གོསྤྲེ་ལམ་ 转写成:To sêng gê,Dosenggé,Tosêngkê,Dosengge四种之多。
此外,《汉语拼音转写方案》还有几个声母的转写与英语发音习惯有些差异,比如,一般来说,“zh、x”为首字母的词印欧语系的人基本发不出来,如:འབྲོསོ་སྤུངསོ་དགོབྱོན་པོ་ 哲蚌寺Zhaibung Si(武振华:564),故百度百科采用的哲蚌寺的音译转写为Drepung Monastery。另外,在英语词汇中“q”和“c”做首字母时通常情况下发汉语拼音“k”的音,“ch”在法语中是发汉语拼音“x”的音,但在英语中发汉语拼音“q”的音,等等,因此这些音的转写需做适当调整,见表3。
表3 藏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方案中与英语发音有差异的几个声母转写调整
由于不少译者不知道《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的存在,也有一些译者对藏语言不甚了解,无能力采用此转写法,加上相关部门的监管力度不够,故而有译者采用了相对容易且自由度高,控制因素少的二次转写法。[5]二次转写法就是先将藏语专有名词进行汉字译写,然后再用其汉语译名的拼音作为该词的罗马字母音译拼写,更有甚者,根本不查看藏语名词的原词,直接采用其汉语译名的拼音。这种转写法随意性很强,音准方面不达标,且无规律可循,下面来介绍一下这种二次转写法。
(二)二次转写法
这里的二次转写(double transliteration)指的是藏语专有名词首先进行汉字译写,再依照汉字而非原藏语词汇进行罗马字母音译转写。比如西藏一村名རྩྭ་ཧྲེསྤྲེང་གྲོབྱོང་ཚཛོ་ 不知何故汉语音译成了“札布让村”,在《西藏地名》一书中按照该村名藏语的发音,拼音字母音译转写为“Zarang”(1995.560),可当地的公共标识上并没有采用这个拼写,而是直接采用其汉语译名的拼音Zha Bu Rang Village。还有拉萨市城北的གྲྭ་བཞོསྐྱི་ལམ་ 扎基路,按《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此路名转写为Drazhi Road,周围的多数路标上用的是这种拼写法,但还是有一些标识上直接转写成了Zhaji。更有甚者,在西藏阿里地区的一个公共标识上的当地一寺庙 འགུ་རུ་རྒྱམ་དགོབྱོན་པོ་汉语音译成“古如江寺”,英语竟然直接按汉语译名意译成“Ancient temple as Jiang”。同样,在拉萨市教育城东面有一条大道名为དཔོལ་སྡསྐྱིངསོ་ལམ་ཆོསྤྲེན་ 汉语音译成“白淀大道”,英语译写成了“White lake Ave.”在西藏的语言景观和涉藏文本中二次转写法是较为常见的一种藏语专有名词外译的方法,也是导致出现一名多译的一个主要因素。
这种二次翻译转写不同于上面介绍的《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它无任何规律可循,给始译者极大的自由。[6]译者可以不了解和掌握源语,更别说源语的语音体系,他(她)可以通过自己在当时当地接收到或识别到的音符,也就是通过自己的听力去获取和辨识到的音符,在目的语中随意选字进行音译转写,也就是译者通过个人的听力对源语语者说出的一个藏语名词进行简单的语音辨识,再根据自己的意愿找到一个与其发音相似的汉字,再用这汉字的拼音或以汉字发音为准进行罗马字母音译的转写。采用这种方法进行音译的名词在“音相似”方面存在很多问题。问题产生的原因很多,比如,由于源语语者个人发音习惯的影响或方言的影响,听者未能获取到准确的音符,选择对应的汉字时也就不够准确,再用所选汉字的拼音作为原词的音译转写时就容易出现语音损失、音节减少或增加、语音漏译等各种问题,做不到语音对等,这样的音译转写让目的语中的译名与原词相互脱节,失去必然的联系,没能达到“名从主人”的音译原则。这种译写随意性强、无规律可循,无法做到译名溯源。武振华先生就汉字译写藏语地名时提出了几个译写原则,第一条原则就是“名从主人”的原则:“用汉字译写藏语地名,首先要坚持以实地藏语地名的读音为准,即‘名从主人’的原则。这是藏语地名汉字译写中的一条最基本的原则,必须严格遵守,否则,将不是藏语地名的汉字译写,而成为重新命名。”[7]他提出的第五条原则又一次强调了“要坚持以实地读音为准”,而不能出现藏语中的同一个音符却音译转写成汉语中几个不同的汉字。然而由于多数始译者没遵守这些译写原则,藏语专有名词的汉字译写乱象丛生,同一个名词译名众多。更有甚者,不查看藏语原词,直接用别人汉译后译名的汉语拼音作为藏语的音译转写,而藏语专有名词的汉译名因译者不同译名也不尽相同。下面举几个例子,先看几个藏族人名的汉字译写:
རྒྱལ་མཚན་ 一词的汉字译写有:坚参、坚赞、江村、加参、坚村等;
བསོམ་བསྟན་一词的汉字译写有:桑旦、桑木旦、桑丹等;
སྒྲབྱོལ་མ་一词的汉字译写有:卓玛、志玛等;
བསོབྱོད་ནམསོ་一词的汉字译写有:索朗、斯朗、索南、四郎等;
བསྟན་འཛོཛིན་一词的汉字译写有:旦增、单增、丹增、丹真、丁真(四川文化旅游宣传推广大使)等等;
དབྱོན་གྲུབ་一词的汉语译名有:顿珠、东知、丹珠、敦珠等;
再看几个地名的汉字译写:
从2013年因《文成公主》大型实景剧在此地开演而繁荣起来的拉萨河北岸的一块山谷地 ཚཚེ་མཆོབྱོགོ་གླིསྐྱིང་一词的汉字译写有:慈觉林、次角林、次觉林等;拉萨老城区的一个古老街区 ཚཛོ་སྨབྱོན་གླིསྐྱིང་的汉字译写有:策门林、措美林、策默林等;西藏自治区拉萨市政府藏语文工作委员会的尼玛顿珠先生撰写的“汉藏互译中藏区地名错写误译现象探析——以仁布县主要村名及部分景点为例”一文中也提到该县的一个寺庙 ཁྲབྱོ་ཕུ་དགོབྱོན་已有汉语译名“绰普寺”,仍有译者将该寺的汉译名字写成“楚布寺”,该译名与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主寺的名字完全相同。[8]当地有一片名为རྡོབྱོ་ཆོསྤྲེན་མཚཛོ་的湖,它已有常年使用的音译汉字译名“多庆措”,但近年来为了吸引游客,竟然把湖名改为“多情湖”,违反了专有名词翻译中的“约定俗成”的原则。由此可见,二次转写法中的第一步藏语的汉字译写不统一,在此基础上再进行汉语拼音或国际音标转写,就会出现语音损失、一名多译的现象。然而,在藏语专有名词的罗马字母音译转写时,因为二次转写法无严格的标准,为求操作方便,故有不少译者采用这种方法。
(三)威利转写法
威利(Wylie)转写法是藏语拉丁字母转写中较为通用的一种转写。拉丁字母即为罗马字母。威利转写法是美国藏学家Turrell Wylie 于1959年创制的。这套转写方案只使用基本的26个拉丁字母,也不添加任何特殊符号。此方案是藏学界采用的藏语转写方案。威利转写法不同于汉语拼音音译转写,它把藏语的30个字母当作辅音字母,把藏语的དབྱངསོ་ཡེསྐྱིགོ་བཞོསྐྱི་“四个音调”当作元音,每个辅音和元音对应一个或几个拉丁字母,如下表4、表5所示。
表4 藏语辅音字母威利转写法
表5 藏语元音字母威利转写法
威利转写法是以藏语的拼读顺序依次转写,把组成一个字的每一个字符转换成相应的拉丁字母,如“西藏”བབྱོད་ལྗོབྱོངསོ་ 转写为“bod-ljongs”“拉萨”ལྷ་སོ་ 转写为“lha-sa”,“威利转写方案则设计为准确转写藏语字母,而不顾及藏语词汇的现代发音”,由此可见,这套方案是针对藏语的拼写,而不是藏语的发音,故不可作为藏语的音译转写。威利转写法通常只用于非藏语撰写的藏学研究文本中,给读者提供某个藏语字、词或句的藏语原始拼写,以便溯源和研究,如藏传佛教典籍《甘珠尔》Bka-’gyur and 和《丹珠尔》Bstan-’gyur,再或者一部关于西藏唐卡造像学理论著作《造像做法智慧之源》Rteng-sum bzhugs-gnasdang-bcas-pa’i-bzhengs-tshul-yontan-‘byung-gnas,后面附上书名的藏语威利转写,方便汉族读者找到原著。但是由于一部分拼写较为简单的藏语字词用威利转写后也可表现其发音,特别是那些只有基字的藏语,如“尼玛”ཉིསྐྱི་མ་转写为“Nyima”,“拉巴”ལྷགོ་པོ་转写为Lhagba,就有不少译者误认为此方案为藏语的英语音译转写,作为藏语专有名词的英文音译转写出现在各种涉藏文本中,甚至出现在西藏的公示语和对外语言服务中,让外国人不知所以,莫名其妙。
(四)其他藏语罗马字母转写法
除了以上三种常见的藏语罗马字母转写方案,也有一些译者参考美国藏学家梅·戈尔斯坦(Melvyn C. Goldstein)编写的《现代藏语藏英新辞典》(The New Tibetan-English Dictionary of Modern Tibetan)所采用的藏语音译转写法。[9]这套转写法由26个辅音,9个元音和3大声调构成,又在3大声调基础上加长短音标记后细分成6 个音调:短高音、长高音、高降音、短低音、长低音、低降音。高音标记方法是在元音音标上面加一横,如短高音ཏ་[dā], 长高音ཚུར་[trūū],高降音[dāà],如 ཏགོ་ཏགོ་ཏསྐྱིགོ་ཏསྐྱིགོ་[dāgdaàdīg'diì]。低音标记方法是在元音音标下面加一横,如短低音གོ་[ka],短低音དགོབྱོསོ་[göò]低降音ནུསོ་[nüù]。这套音译方法比较准确、系统、完整地译写出藏语中的每一个音素。然而这套译写方法比较复杂,而且译写中也含有一些特殊的音标符号,如:ə、ε、ɔ、ü、ö,对译者和接收者的语音知识要求较高,仅适用于学习和研究藏语的学者,不适合作为通用的藏语罗马字母音译转写法。
另外,也是一部分译者采用“藏语国际音标英语版本”作为藏语的英语音译转写方案,该方案规定了藏语三十个字母和四个元音各自对应的音标。这套方案将藏语三十个字母按发音时口腔的部位和声调分成6 组,分别是颚音、齿音、唇音、低音、中音、高音。这套藏语注音方法较为简单,不够完备,没有考虑藏语字母与字母组合后的变音。此外,由于它就是一套藏语的英语音标注音方案,所以里面包含很多的音标符号而非简单的罗马字母,如[tʃ]、[ʒ]、[ʃ]、[‘a]、[dʒ]、[ɲ]、[ɛ]、[ɔ],除了英语音素中的单辅音和双辅音,“藏语国际音标英语版本”还添加两个双辅音:[khaʃ]、[thaʃ]、[pha]和两个三辅音:[tʃhaʃ]、[tshaʃ],因此它也不可作为通用的藏语罗马字母音译转写法。这套转写法同上面的梅·戈尔斯坦的转写法一样,译者和接受者也需要掌握一定的语音知识,不然无法翻译和拼读。因此这套“藏语国际音标转写”也不适合作为通用的藏语罗马字母音译转写法。
三、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规范化建议
(一)制定并颁布《藏语专有名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
通过对以上几种常见藏语罗马字母转写法的特点分析,可以发现我国早年发布的《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之“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是最适合作为所有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的方案。另外,这套方案已经经历了长期的实践,我们可以盘点其在翻译实践中出现的问题,再借鉴和吸收其他方案的优点,对本方案进行修订、优化并扩大该方案的实用范围,制定《藏语专有名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此方案争取在发音上与藏语本身的发音最大程度的相似,拼写简洁有规律,输入简单,无特殊字母和符号,拼读简单上口,易听明白。制定和颁布这套转写方案的最终目的是以期在短时间内统一和规范化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
《藏语专有名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可以以《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之“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为基础,再做以下几点的细化和修改:
1.ཁ་གོ在汉语拼音音译转写中都转写成k不做区分,建议ཁ转写为kh,གོ转写为k。
2.与英语发音习惯不太符合的音素建议做适当的修改,如:ཆོ་ ཇི་ཙོ་ ཚ་ ཛོ་ ཞོ་ ཤ་ ཀྲ་ ཁྲ་ གྲོ་对应的汉语拼音字母q,q,z,c,c,x,x,zh,ch,ch。
3.进一步细化和优化这套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比如藏语中有一些字母加前置、上置或下置字母时会产生变音现象,在转写时也需做出相应的变化,如表6所示。
表6 罗马字母对应的藏语字母或字
4.“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中ä、ö、ê 三个元音的特殊符号去掉直接用a、o、e,再把若干元音根据英语发音习惯做一点调整,如表7所示。
表7 藏语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中的元音转写调整
5.为了便于译者转写,不管藏语字母是作字根字母还是后置字母,对应的罗马字母不做变动,如表8所示。
表8 藏语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中的藏语后置字母转写调整
6.按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གོཏམ་སྙིན་ 丹娘(武振华:104)拼音转写成:Damnyain 修改为:Dam-nyen。 ཆོམ་སྔབྱོན་ 强鄂拼音转写成:Qamngoin 修改成:Cham-ngon。这两个词除了元音拼写简化之外,还加了一个连接号,这是因为它们的拼写中有三个辅音连续出现的现象,就用连接号隔开标出每个字各自的拼写,旨在方便拼读者。
7.隔音符号的使用标准为:一般情况下,由一到三个字组成的较短的专有名词音译转写中不用隔音符号,名词中带有表性质的字也一起音译转写,转写完成后再补上性质词的翻译:如:གྲོབྱོགོ་རུའསྐྱི་ཆུ་卓如曲(河名)Trokruchu River,རྩསྐྱིད་སྐུད་མཚཛོ་孜桂错(湖名)Tsigutso Lake。四个字以上的专有名词按意群划分,每个意群之间用一个隔音符号。
(二)藏语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规范化之后需加强宣传工作和监管制度
我区一旦制定并颁布《藏语专有名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首先需要向各个相关部门和人员宣传和介绍规范的译写方案,如新闻部门、宣传部门、旅游部门、译协、出版社、高校的翻译院所等。相关部门需要重视藏语专有名词译名的统一性,严格加强监管制度,解决藏语专有名词译名混乱的现象,争取在短期内规范化藏语专有名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统一所有专有名词的音译转写。
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在新形势下加强和改进国际传播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需要我们下大气力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为我国改革发展稳定营造有利的外部舆论环境,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出积极贡献。国际传播的目的就是向外传递真实、准确的信息,消除歧义,展现我们的历史、当下各方面的发展和未来的计划。专有名词罗马字母音译转写是否统一是影响国际传播效果的一大因素,专有名词如果没有长期稳定、规范、统一的译写形式,就无法在国际社会形成统一的认识。早前就有专家提到过中国的对外文化交流和传播出现了严重“入超”和“文化赤字”,要想改变这一现象,统一、规范我国专有名词的译写并“出口”融入国际社会就显得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