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市3个开放式综合性公园边界空间活力提升研究
2022-05-07赵濛濛孔德政
赵濛濛,冯 艳,孔德政
(河南农业大学 风景园林与艺术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2)
公园绿地作为城市中体现自然景观和生态价值的公共空间,与居民的生活密切相关,是城市建设的重要环节。随着人民生活品质的日益提高,对公园绿地的要求从“量”转变为“质”。2005年,随《国家园林城市标准》的修订,全国各地开展大规模的“拆墙透绿”工作,我国城市公园建设迎来新的局面[1],“还绿于民”的思想渐入人心,公园不再封闭于围墙之中,而与周边城市空间相融合。边界作为城市公园与周边城市用地的过渡地带,既有公园的自然属性,又具备城市的功能属性[2],是各类活动发生频率最高、人群性质最为复杂的地带之一。
提高城市公共空间的活力,创建具有吸引力的活动空间是城市未来建设的目标。不同学者根据各自研究的对象,选择了相应的影响要素及评价方法,完成对其研究对象的评价:杨伊萌等通过实地调研对上海市中心城区24个公园边界空间活力进行评价[3];罗桑扎西等利用手机大数据多维度地对南京市公园进行活力评价[4];ZHU JY等利用大众点评、高德POI数据获取等方法对北京6环以内90个公园进行活力研究[5];黄生辉等利用Open Street map网站爬取等互联网大数据建立了街道活力评价体系,对武汉市主城区街道进行活力评价研究[6];汪海等从使用者感受的角度出发,用问卷的方式调查分析并建立了量化的城市公共空间活力评价体系[7];徐千里根据山城公共空间活力理论对重庆市公共空间活力进行研究[8];陈菲等利用严寒城市公共空间活力评价工具,分别对不同类型的公共空间进行研究[9]。上诉学者对城市公共空间活力的研究虽包含了较为全面的要素,但目前针对城市公园边界空间活力的相关研究相对欠缺。本文参考上述学者的活力评价要素,结合人们活动特点,从已改造完成的公园边界空间调研入手,选择对公园边界空间活力具有重要影响的相关要素进行研究,以期为今后城市公园开放式边界处理提供建议。
1 实地调研与数据获取
1.1 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
为加快推进国家中心城市建设,打造美丽郑州、品质郑州,2019年3月20日郑州市园林局召开“拆墙透绿”新闻通气会[10],标志着继1997年郑州市第一次“拆墙透绿”之后,新一轮的透绿工作正式启动[11]。此次“拆墙透绿”目的是使公园景观与城市街景相融合,增加公园与城市的连通性。截至2020年底,郑州市初步改造完成的公园分别是碧沙岗公园、人民公园、紫荆山公园。这3个公园都是郑州市具有年代感和历史性的综合性公园,都紧邻城市主干道,周边环绕着商业用地和居住、教育场所,且基础设施相对完善,人流量大,可达性高。对改造完成的这3个公园进行实地观察,了解公园边界空间特征和现有活动概况,最终以公园主入口为界点分8个样地展开深入研究(表1、图1)。
表1 公园边界调研样地情况Tab.1 Sample plots of park boundary survey
在研究过程中,采用实地观察记录与随机访谈相结合的方法,对8个样地的使用者类群、活动类型、活动时长、活动地点等情况以及周边用地信息进行基本了解并记录,结合以往研究初步判断影响公园边界空间活力的因素,利用SPSS软件对调研数据进行相关性分析和散点拟合分析。
1.2 研究指标和计算
1.2.1指标的构建
“活力”本是在生物学中指维持生存及发展的能力,对活力的研究最早源于城市规划学中对城市公共空间的思考[12]。随着城市空间规划和空间品质逐步提升,活力作为城市空间品质的重要体现,在风景园林领域得到广泛应用。一方面,有学者针对客观的物质生活空间进行活力研究,如空间的面积、密度、功能及形态等;另一方面,有些学者在研究的同时还关注着使用者的感受,以使用者的数量、时长以及空间活动的差别来体现空间活力的差别。由上述分析可知,公园边界空间活力来自于游客与空间的互动,人们的日常活动数量和活动时长是表现公园边界空间活力、评估空间品质的重要依据。
公园边界空间是公园与城市道路的过渡区域,也是居民交流与沟通的场所,其构成要素可以从空间、绿化、设施、养护4个方面入手: 空间方面,包括入口密度、交往场所密度、周边功能和边界形式;绿化方面,包括绿视率、绿化覆盖率和透光率,其中绿视率是指行道树、灌木、草地等绿色在人的视野中所占的比例,绿化覆盖率则是指绿化植物垂直投影面积占公园边界空间总面积的百分比,透光率用阳光直射在地上的面积与样地总面积的比值来表示;设施方面,以考察座椅、景观照明灯和遮荫设施的密度为主;养护方面,以使用者对公园管理、清洁等的满意度为主。综上,公园边界空间构成要素方面共选取9个指标。
图1 边界空间样地区位分布Fig.1 Location distribution of sample areas in boundary space
1.2.2指标的计算
为了保证调研数据的有效性、准确性与客观性,4名调研人员分布于边界样地交叉口,在2021年 1 月选择适宜出行的工作日和周末各一天,在08 ∶00—10 ∶00、10 ∶00—12 ∶00、12 ∶00—14 ∶00、 14 ∶00—16 ∶00、16 ∶00—18 ∶00、18 ∶00—20 ∶00 共6 个时段内随机抽取3个15 min的时间段环样地一周观察记录使用者活动情况,取平均值作为各个时段的活动量,以活动密度对各类型活动进行统一计量,按各样地中每100 m的活动人数进行统计,密度越高,说明人数越多,该样地的使用效率越高,空间活力越好。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使用者的活动时长体现的是空间是否被高效利用。平均游憩时间越长,说明该空间的使用效率越高,空间活力就越好。为考察公园边界空间中使用者的平均游憩时长(ART),按照人数比例加权计算[13],具体公式如下:
式中:i=1,2,3,4分别对应于时长0~5 min、5~10 min、10~15 min、>15 min,时间Ti=5、10、15、20,Pj则为相应游憩时长上的游憩者比例。
公园边界空间构成要素数据统计的衡量标准与计算方法如下:
1)入口密度:指各边界样地中每100 m能够进入公园的入口数量,即入口数量/边界长度×100,单位为(个/100 m)。
2)交往场所密度:指各边界样地中每100 m的交往场所数量,即交往场所数量/边界长度×100。在公园边界空间中,人们在不选择进入公园的情况下,就可以与亲戚朋友,甚至陌生人相遇、聊天、游戏等,只有具备不同种类的节点空间才能使这类活动能得以完成。与公园内部的活动场所相比,这类空间的活跃程度更高。
3)周边功能:指某种功能所占公园边界长度与公园边界总长度的比值,反映周边功能沿公园边界的分布状况。周边的主要功能直接影响着公园的使用情况,不同的用地功能对人群的聚集力也不同。将不同的周边功能按照影响程度划分为4个等级,并且对应不同的分值。计算公式为:
周边功能=a×3+b×2+c×1+d×0
式中:a是1等级功能的长度占比,为社区生活和办公功能,包括住宅、学校、商务办公等;b是2等级功能的长度占比,为商业服务业和文化休闲,包括商场、绿地等;c是3等级功能的长度占比,为科研和医疗;d是4等级功能的长度占比,为市政、工业、物流等[3]。
4)边界形式:指公园边界的开放程度,即边界形式=a/总长×3+b/总长×2+c/总长×1+d/总长×0。改造后的公园摒弃了传统封闭的边界形式,抛弃了以围墙绿篱遮挡隔离的形式,利用地形高差设置有起伏的过渡空间,增加了开放程度,视线也变得通透。根据视线的通透程度,可分为4种边界形式,并且对应不同的分值:a为有微小地形高差或无高差形式,视线完全通透;b为有明显地形高差遮挡视线的形式;c为有绿篱阻隔但视线相对通透的形式;d为完全遮挡视线的形式[3]。
5)绿视率:以人的视线高度(1.5 m)分别在样地中随机拍取一组照片,在Photoshop中查看绿色像素值,即绿视率=绿色像素值/总像素值×100%。
6)绿化覆盖率:即绿化植物垂直投影面积/边界空间总面积×100%。
7)透光率:即阳光面积/样地总面积×100%。
8)座椅密度:指各样地中每100 m的座椅数量,即(正式座椅数量×1+非正式座椅长度/人与人的最小社交距离1.2 m)/边界长度×100。非正式座椅指花坛、台阶等可供人们坐下休息的设施[14]。
9)景观照明灯密度:指各边界样地中每100 m的照明灯数量。
10)遮荫设施密度:指各边界样地中每100 m的可供人们遮荫的设施数量。
11)养护程度:采用李克特量表法,在各样地中随机邀请20名使用者从美观性、生态性2个方面,分1~5(非常不好、不好、一般、好、非常好)5个等级对现存的养护状况进行打分,分别取平均值作为各样地的最终得分。
2 调研结果
2.1 使用者日常行为特征
不同的使用者活动类型对空间的需求也有所不同。根据使用者的活动特点分为穿行活动[15]、游憩活动、健身活动、社交活动。从活动密度看,样地2、7、8内的日常活动密度明显高于其他样地,样地3、5、6内的日常行为密度较低(表2、图2);相比于工作日,周末的活动密度明显增加(图3)。
从活动时长看,在样地3、4、5内停留15 min以上的人数较少,而样地7和样地8内长时间停留的人数最多,主要集中在交往场所的公共座椅附近进行休憩、聊天、晒太阳、下棋等(图4)。
2.2 构成指标特征
空间指标方面,所调研的8个样地的入口密度介于1~5个/100 m,交往场所密度在0~2.3个/100 m,周边功能和边界形式的得分介于1.17~2.41分和0.1~2.08分;绿化指标方面,样地3、4、5的绿视率和绿化覆盖率都较高,相应地其透光率较低;设施方面,8个样地的座椅和景观照明灯的设置相对充足,但部分样地未设置遮荫设施;养护方面,对这8个样地的满意度得分介于3.4~3.95分,分值差别较小。
表2 4种活动类型的平均活动密度Tab.2 Average activity density of four activity types 人次/100 m
图2 各样地内不同活动类型占比Fig.2 Proportions of different activity types in various areas
图3 各样地内日常活动密度对比Fig.3 Density comparison of various daily activities
图4 各样地内日常活动时长对比Fig.4 Duration comparison of various daily activities
3 数据分析与结果
3.1 活力值
由上文分析可知,公园边界空间使用主体的活动密度和活动时长可以反应边界空间活力。利用变异系数法对上述2个指标因子统一计算并赋权,将赋权后的值求和得到各样地的活力值,即活力值=0.66×活动密度+0.34×活动时长。
3.2 变量相关性分析
将活力值与构成要素分别进行皮尔森相关性分析,其中周边功能、遮荫设施密度、绿视率和养护程度的P值均大于0.05,与公园边界空间的活力值无显著差异。其余7个要素的P值均小于0.01,与活力值呈显著的相关性,但绿化覆盖率呈负相关(表3)。
3.3 影响活力的构成要素分析
在前述研究的基础上运用SPSS进行散点拟合分析,根据变量之间的分布形态和走向表明各要素对活力的影响。
在空间指标中,入口密度与边界空间活力值呈正相关。随着公园入口的增多,增加了公园与城市道路之间的连贯性,使用者的行动路线变得灵活多样,穿行活动和游憩活动密度增加,活力也就随之变大。60以上的活力值对应的入口密度主要集中在2~4个/100 m。在调研样地中,样地2和样地7的入口密度在2~4个/100 m,相同时间段内的这两个样地的活力值也相应较高。与入口密度相比,交往场所密度对活力的影响较高且拟合呈正相关,当交往场所密度在1~2.3个/100 m时,对应的活力值在60以上。例如,样地3的入口密度为2个/100 m,但是其交往场所密度较小,使用者的健身活动和社交活动没有适宜的场所得以实现,驻留时间变短,导致其活力值降低。相较于空间指标的前两个要素,边界形式对活力的影响程度较小,但边界形式反映的是空间的开放程度,当边界得分越高,该空间就越开放,对使用者行为和视线的阻隔减弱,其活力也就越大。60以上的活力值对应的边界分值在1.32~2.08分,当分值在2.08分时活力达到了最高值(图5~图7)。
表3 公园边界空间活力与各要素相关性分析Tab.3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park boundary space vitality and various elements
在边界空间绿化指标中,绿化覆盖率和透光率这两个指标具有一定的季节性,不同季节使用者的活动类型也不同。夏季天气炎热,强烈的光照使人们更偏向于在林荫处透光较差的场地休憩乘凉,但是冬季则与之相反,寒冷的气候促使人们寻找绿化覆盖率低、阳光充足的活动场地,在活动类型上与夏季不同的是使用者更偏爱运动、晒太阳等。本次调研时间在1月份,正值冬季,因此绿化覆盖率与活力值拟合呈负相关,60以上的活力值相对应的绿化覆盖率主要集中在15%~19%;与此同时,绿化覆盖率越低的样地,其透光率越高,透光率与边界活力呈正相关,活力值在60以上的样地透光率达到了80%以上(图8、图9)。
图5 入口密度与活力值Fig. 5 Entrance density and vitality value
图6 交往场所密度与活力值Fig.6 Density and vitality value of communication places
图7 边界形式与活力值Fig.7 Boundary form and vitality value
图8 绿化覆盖率与活力值Fig.8 Greening coverage rate and vitality value
图9 透光率与活力值Fig.9 Light transmittance and vitality value
在边界空间设施指标中,座椅密度与边界活力呈正相关,但是其活力值有一定波动,活力值在60以上的样地对应的座椅密度集中在24~60个/100 m,但是这个范围内的活力值不完全在60以上。导致这个现象的主要原因是绿化覆盖率与座椅密度不匹配。例如,样地1的座椅密度是24个/100 m,其绿化覆盖率是71.93%,导致虽然样地1的座椅数量充足,但是座椅周边被较高大的植物遮盖,阳光无法照射在座椅上,在寒冷的冬季使用者不愿意在此逗留(图10)。
图10 座椅密度与活力值Fig.10 Seat density and vitality value
景观照明灯的密度与边界空间活力呈正比(图11)。景观照明灯设计是开放式公园环境设计的重要组成部分,相比于上述各要素,其影响程度较低且活力值波动较大。60以上的活力值对应的景观照明灯的密度在5~8个/100 m。但是,有不少样地的景观照明灯密度也在此区间范围内,活力值却很低。如样地3的景观照明灯密度是6个/100 m,周末其活力值却只有36.33。调查发现,该样地虽然景观照明灯充足,但由于设置简单,有些样地甚至没有开启景观照明灯,夜晚使用者的活动类型大多是穿行活动,没有特殊的视点能够吸引使用者转变活动类型,增加驻留时间。
4 活力提升建议
城市公园绿地的开放是在社会需求和自身发展需求的条件下产生的,在开放的过程中必然面临一些困难,尤其是老旧公园的边界改造,其周边环境是设计师难以干预的客观条件,因此需要设计师在尊重现实区位状况的条件下,充分利用边界空间,采用合理且积极的处理方式开放公园绿地。
4.1 打造多类型交往场所
交往场所是影响边界空间活力的重要因素,好的边界空间应注重人文关怀和活动设计,应根据不同年龄、不同兴趣和不同文化层次使用者的需求合理设置空间,以便进行多种文化活动。在本次研究中,碧沙岗公园的4个样地在改造过程中追求景色美化,却忽视了空间变化的多样性,容易引起视觉疲劳;相比而言,紫荆山公园在景观改造时,合理利用凹凸变化较大的空间设置多种类型的交往场所,满足休憩、娱乐等不同的活动需求,有效地提高了空间活力。
图11 景观照明灯密度与活力值Fig.11 Density and vitality value of landscape lighting
4.2 结合城市街景,构建绿色边界
将实体围墙拆除后,设计上应注重公园出入口位置的便捷性和数量的适宜性,与城市街景在道路上进行有效连接。利用自然微地形和不同造型的植物景观形成绿色屏障,达到划分空间的作用,且行人可透过植物看到公园内部景观,公园内也可以观察到街道活动,吸引人群进入,城市街景在视觉上得到延伸。
4.3 营造不同季节空间的舒适性
针对不同季节使用者的活动特点,着重空间自然活力的设计,营造可以应对气候变化的活动场所。在主要活动空间合理设置足够的乔灌木、水景观以及景观建筑或小品,能够在夏季遮阳降温,在冬季取暖避风,形成相对舒适的空间环境,从而增强公园边界空间的吸引力。
4.4 融入科技元素,打造新型创意空间
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城市公共空间的传统功能已经不能满足使用者的需求,城市公园绿地空间的数字化是必然趋势。现阶段公园边界空间虽逐步开放,但仍缺乏科技含量,不能推陈出新,与时俱进,在一定程度上也会降低空间活力。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中,智慧游览、智慧娱乐、AR人机交互、VR虚拟体验,以及人工智能都应融入在内,打造一个内涵丰富的科技公园,增强自身吸引力,让使用者拥有沉浸式的游玩体验,从而提升公园边界空间活力。
5 结语
作为公园边界空间中活动的主体,人是其产生活力的基础,人的需求是否得到满足是活力高低的决定性因素。人的活动行为能展示出不同人群对空间的需求,对其要从活动数量和质量两方面分析。本文通过对郑州市完成“拆墙透绿”的公园进行调研,综合分析使用者的行为特征,在把握当地人群特征和气候特点的基础上,探索不同构成要素对活力的影响程度,进一步提出增进公园边界空间活力的建议,以期为营造更具活力的边界空间提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