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制造业企业盈利质量及影响因素分析

黄爱双，陈育俭，王佳妹

（莆田学院商学院，福建莆田 351100）

企业盈利质量不仅是企业相关利益者关注的焦点，也是企业生存与发展的基础。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9 年全国医药制造业主营业务收入23 908.6 亿元，同比增长7.38%；利润总额3 119.5 亿元，同比增长5.86%。虽然收入和利润双增，但医药制造业企业却不时有企业操纵财务报表、虚增利润等丑闻曝出。2019年康美药业被曝财务造假，同年6月财政部开展2019年度医药行业会计信息质量检查工作，对77家医药行业企业的财务信息进行核查。现阶段医药制造业的盈利质量，存在账面利润很高但现金流量却不高、营销费用大且流向不明确等不正常现象。目前医药制造业企业的盈利质量情况如何？哪些因素影响着盈利质量的高低？医药制造业企业能否在疫情背景下，增强自身的核心竞争力，提升盈利质量，实现可持续发展等问题值得关注。

一、企业盈利质量相关文献回顾

国外盈利质量研究始于倡导者O’Glove，他认为持续性是盈利质量的主要问题，随后学者们在评价盈利质量指标等方面进行了拓展研究。Lev＆Thiagarajan（1993）[1]研究发现：主营业务利润在总利润中的占比决定着企业的盈利质量的好坏，并且能反映出企业的获现能力的高低，回归得出企业的盈利质量与盈利的持久性呈显著正相关。Thomas A.Lee（1999）[2]通过对公司净利润及经营活动中的现金净额的研究，提出净利润和经营活动现金净额差异程度可以判断公司是否有财务造假行为。Francis et al.（2005）[3]发现盈利质量低的企业，通常债务和资本成本较高，得出盈利质量与资本成本之间具有较强相关性的结论。Rani Hoitash（2012）[4]构建了一个包含九个指标的指标体系对企业的盈利质量进行评价，通过计算指标体系的综合得分来评估企业盈利质量，其结果表明这些指标可以有效反映盈利的持续性和成长性，体现出盈利质量高低。国外学者们还从影响盈利质量的因素，以及提升盈利质量水平展开了深入的研究。

国内研究方面，学者们对盈利质量概念界定上没有形成统一的结论，各从不同视角展开讨论。储一昀和王安武（2000）[5]基于现金流量视角指出，盈利质量应与企业现金流入密切相关，若企业确认盈利能伴随着对应的现金流入，则说明企业具有较高的盈利质量，否则表明企业的盈利质量较低。周晓苏（2004）[6]基于获现性及稳定性指出，短期看，盈利质量指账面会计利润的变现力；从长期看，盈利质量则是指企业持续获取利润的稳定性。李慧（2019）[7]则从多视角进行定义，认为盈利质量是企业综合财务能力的体现，应从盈利水平、结构性、收现性、持续性和稳定性五个维度来衡量。在盈利评价体系构建研究方面，学者们基本围绕盈利水平、结构、获现性及可持续视角进行讨论。钱爱民和张新民（2008）[8]从资产价值增值质量、盈利结构质量和现金获取质量三方面来考察企业的盈利结构质量。温素彬和李文思（2016）[9]从收现性、结构性、持续性和稳定性四个方面构建了企业盈利质量的四维评价模型，并应用于青岛海尔与四川长虹盈利质量评价。蒋尧明和陆音（2016）[10]从会计利润指标和现金流量视角选取6个指标，得出会计利润能够解释大部分的盈利能力的结论。李杨茜（2016）[11]分别从盈利能力和收益质量两个角度选取相关指标，对康缘药业的收益质量进行分析，发现销售费用比率会影响企业的收益质量。刘莉（2020）[12]认为现金创造力是衡量企业盈利质量的标准。李慧等（2020）[13]应用所建模型从盈利持续性、收现性、稳定性、结构性、盈利水平五个维度分析了“一带一路”企业2018年的盈利质量状况。

国外对于盈利质量的研究较早，国外学者对盈利质量评价基本从利润和现金流的视角展开。国内学者基本从盈利的真实性、盈利水平、成长性、稳定性、现金保障性、收益安全性等不同角度来设计评价体系。学者们研究的视角各有不同且选择的研究样本也各不同，其结论只适用于各自的研究对象，不具有普适性。本文借鉴已有的研究成果，基于因子分析法研究分析医药制造业企业盈利质量及其影响因素，针对其存在的问题提出相应的建议，为医药制造业企业提高盈利质量管理水平提供参考。

二、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依据中国证监会行业分类，目前医药制造业上市公司共计333家，剔除新三板公司、ST 与*ST 公司及财务数据不完整公司后，按照统计样本要求，从剩余企业中随机抽取30家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各企业的财务数据主要来源于锐思金融数据库，部分财务比率无法获取的，主要从上市公司年报中选择相应的财务数据，按照财务指标定义手工整理而成。

（二）盈利质量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借鉴学者在盈利质量评价方面的研究已经取得的成果，从盈利的持续性、获利性、获现性、成长性、安全性等五个方面进行指标选择，共计13个财务指标来构建样本企业的盈利质量评价体系，采用因子分析方法与聚类分析进行实证分析。

在盈利的持续性方面，选择主营业务比重（X1）和非经常性损益率（X2）两个指标来表示盈利的持续性。企业利润构成中，主营利润比重越高，表明企业主营业务具有较强竞争力，其盈利具有可持续性；同时非经常性损益也能反映企业的持续盈利能力，该比例越低表明盈利的持续性越强。

在盈利的获利性方面，选择营业利润率（X3）、净资产收益率（X4）、总资产报酬率（X5）、成本费用利润率（X6）四个指标，这些指标通常用来反映企业的获利能力，指标越大表明企业的获利性越强。

盈利的获现性要求企业的盈利要有现金保障。选择盈余现金保障倍数（X7）和资产的经营现金回报率（X8）两个指标来表示，指标数值越大表示企业自由现金流量的创造能力越强。

在盈利的成长性方面，营业利润增长率（X8）和净资产增长率（X9）两个指标能直观地反映企业的盈利增长情况，以此来判断企业盈利的增长趋势，因此选择这两个指标来反映盈利的成长性。

在盈利的安全性方面，由于资产负债率（X10）、现金比率（X12）、长期资金来源充足率（X13）可以反映企业的偿债能力，而安全性主要是由偿债能力决定的，所以采用这三项指标来反映盈利的安全性。

三、医药制造业企业盈利质量因子分析

（一）适宜性检验

各指标财务数据是通过选取的30家医药制造业上市公司2019年的年报数据并利用公式计算取得。由于所选的13项指标中非经常性损益率和资产负债率属于逆向指标，为使最终评价值的方向一致，需要对逆向指标做正向化处理。通过SPSS的转换计算变量，采用原始变量的负数形式对指标进行正向化。

运用SPSS对所选取医药制造业样本企业的财务数据进行适应性检验。经检测后，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KMO和Bartlett检验

KMO 的值为0.542，大于阈值0.5，表明变量之间存在相关关系，显著性（Sig.）值为0.000，满足显著性（Sig.）小于0.05的要求。因此，所选数据适用因子分析。

（二）提取公因子

提取公因子，并对总方差解释表进行旋转，结果如表2所示。4个公因子特征值均大于1且累计贡献率为80.188%，表示这4个公因子是影响盈利质量的主要因子。为节省篇幅，表中特征值小于1的公因子省略。

表2 解释的总方差

（三）因子命名和解释

选用最大方差法对公因子进行旋转，结果如表3 所示。公因子F1在营业利润率（X3）、净资产收益率（X4）、总资产报酬率（X5）、成本费用利润率（X6）上的载荷较高，这些指标反映了企业的获利性，将公因子F1命名为获利性因子。公因子F2在资产负债率（X11）、长期资金来源充足率（X12）、现金比率（X13）三个指标上拥有较高的载荷，这三项指标是反映盈利的安全性指标，将公因子F2命名为安全性因子。公因子F3在营业利润增长率（X9）、净资产增长率（X10）指标上的载荷较高，营业利润增长率和净资产增长率属于盈利的成长性指标，将公因子F3命名为成长性因子。公因子F4在资产的经营现金回报率（X8）和盈余现金保障倍数（X7）两个指标上拥有较高的载荷，将公因子F4命名为获现性因子。对四个公因子的命名如表4所示。

表3 旋转成分矩阵a

表4 公因子命名情况

（四）计算因子得分

表5是运用SPSS按回归法估计的因子得分系数矩阵，通过表中的系数可以得到各公因子的得分。

将各公因子得分乘以其权重计算综合得分，其中各公因子权重为各公因子旋转之前的方差贡献率除以累计方差贡献率。综合得分计算公式为：

F=0.516436375F1+0.205167856F2+0.168516486F3+0.109879284F4

通过SPSS得到公因子F1、F2、F3、F4的得分后，按照上述得出的公式，利用EXCEL进行计算后得出30家医药制造业企业的综合得分F，以F值的大小作为衡量企业盈利质量高低的标准，F值越大表明该企业的盈利质量越高，反之，F值越小表明该企业的盈利质量越低。各因子得分和F分排名情况如表6所示。

表6 30家医药制造业企业各因子得分及F分排名情况

（五）结果分析

F 得分统计描述性数据显示：样本企业盈利质量的平均分趋于0，平均分以下的企业占50%，最高分为0.944，最低分为-1.167，其方差表明企业间盈利质量差距较大。图1 为30 家医药制造业企业综合得分柱状图，前十五名企业的综合得分均大于平均值，表明盈利质量较好；后十五名企业的综合得分均为负值且低于平均水平，表明企业盈利质量欠佳。前六名企业为华兰生物、泰格医药、通策医疗、九强生物、恒瑞医药、济川药业，其F分均在0.5以上，远高于同行业平均水平，表明这六家企业的盈利质量较好。其中排名第一的华兰生物四个因子得分排名都较高，说明公司在各方面均衡发展，盈利质量水平较高；而排名第二的泰格医药在安全性和获现性方面处于较低水平，但在获利性方面和成长性方面具有较高的优势，其中成长性因子得分高达2.369。反观综合得分排名倒数的科伦药业和浙江医药，两家公司的各影响因子得分排名大部分较为靠后，缺少优势因子。综上，较少企业在获利性、安全性、成长性和获现性方面均衡发展，大部分企业都在某方面存在弱项；盈利质量不佳的企业的各因子均处于较低水平，有待提升。

图1 综合得分（F）

四、医药制造业企业盈利质量聚类分析

采用K-均值聚类法对30家医药制造业企业的盈利质量进行聚类分析。结果如表7所示。

表7 F聚类结果

第一类企业的盈利质量较好，包括华兰生物、天坛生物、九强生物等16家企业，占53.33%，这些企业在获利性和获现性两个方面均占有优势，成长性和安全性次之。第二类有4家企业，占13.33%，分别为云南白药、马应龙、金陵药业和东富龙，这4家企业的盈利质量一般，在安全性和成长性方面具有优势，但在获利性和获现性方面较差，拉低了企业的盈利质量。第三类包括科伦药业、千金药业、浙江医药等10 家企业，占33.34%，这些企业的盈利质量不佳，在获利性、安全性、成长性和获现性方面都与同行业其他企业有着较大的差距，需不断提升各方面的水平。

五、医药制造业企业盈利质量各影响因子分析

（一）获利性因子（F1）

获利性因子（F1）描述统计量显示：平均得分趋于0，平均分以下的企业占50%，最高得分为2.062，最低得分为-2.14；较大的标准差表明样本企业获利性上存在较大差距，企业获利性需要增强。聚类结果如表8所示，获利性较强的企业仅占36.67%。获利因子对综合得分的权重占51.64%，是企业盈利质量的最重要影响因子，说明获利性是企业拥有较好盈利质量的基础。因此，企业需要不断提升自身的获利性，为盈利质量的提升夯实基础。

表8 F1聚类结果

（二）安全性因子（F2）

安全性因子（F2）描述统计量显示：平均得分趋于0，平均分以下的企业占43.33%，最高得分为2.291，最低得分为-2.072，企业间存在较大差距。总体上半数以上的企业具有较强风险意识，能较为谨慎地利用财务杠杆。聚类结果如表9所示，安全性好、中、差企业占比分别为23.33%、50%和26.67%。第一类企业有7家，F2的平均分为1.32，财务杠杆较低；第二类企业的安全性次之，有15家企业；第三类平均分为-1.22，说明8家企业为高杠杆企业，其风险控制能力有待增强。

表9 F2聚类结果

（三）成长性因子（F3）

成长性因子（F3）描述统计量显示：其平均得分趋于0，平均分以下的企业占60%，企业盈利的成长性总体比较差，最高分为2.369，最低分为-1.715，较大的方差表明企业间在盈利的成长性上差距较大。聚类结果如表10 所示，盈利成长性好、中、差企业的占比分别为30%、46.67%和23.33%。药企要在盈利成长性取得进步，就需要不断加大创新力度。

表10 F3聚类结果

（四）获现性因子（F4）

获现性因子（F4）描述统计量显示：其平均得分为0，平均分以下的企业占40%，最高得分为1.901，最低得分为-1.983。企业盈利获现性之间差距较大，说明总体上60%的企业都比较注重现金流管理。聚类结果如表11，盈利获现性好、中、差的企业占比分别为23.33%、43.33%和33.34%。其中获现性较差企业与过于宽松信用政策和较低的成本费用控制水平有关，导致盈利转化为现金的能力较弱，盈利质量缺乏一定的保障。

表11 F4聚类结果

六、结论与建议

通过对医药制造业样本企业的盈利质量因子分析研究发现：影响企业盈利质量高低的主要影响因素分别为：获取盈利的能力、控制财务风险能力、盈利的可持续性和盈利的现金保障性。研究结果表明：样本企业的盈利质量总体尚可，但行业内企业之间存在较大的差距。而聚类分析结果显示，盈利质量好、中、差企业的占比分别为53.33%、13.33%和33.34%，三分之一的企业盈利质量总体上较差，需要盈利性、安全性、成长性及获现性方面持续改进加强。影响企业盈利质量的主要因素聚类结果显示：供应链成本控制不佳，盈利获取能力亟需改进企业占比23.33%；企业财务杠杆过高，风控能力不足企业占比26.67%；创新能力不足，企业盈利能力持续性与稳定性需要强化的企业占比23.33%；采用宽松信用政策，导致盈利的现金保障性不足企业的占比达33.34%。

针对以上企业在盈利质量管理方面存在的问题，提出如下建议：一是加强供应链成本管控，提升企业盈利能力。随着我国一致性评价和带量采购政策的落地和推进，倒逼着医药企业加强成本控制。企业首先应加强原材料采购环节成本控制，有条件的企业可考虑原材料自产。其次生产成本的控制可通过技术创新，优化工艺流程；采用自动化、环保化设备或生产线，减少人工成本、环保成本的费用；做好销售预测，减少库存耗费等措施。增强成本控制能力，企业才能在面临“拐点”的挑战中实现提升盈利水平的目标。二是适度利用财务杠杆，完善企业财务风控体系。由于盈利的安全性主要是由企业的偿债能力决定的，企业应科学预测资金需要量，合理选择筹资渠道与方式，进行多元化融资，适度利用财务杠杆，优化企业资本结构；构建完善的财务风险控制机制，提高收益的安全性。三是加大研发创新，拓展企业盈利成长空间。在新的竞争态势下，只有具备强大创新研发能力的药企才能迎来更为广阔的盈利空间。四是完善信用政策，提高盈利的现金保障。加强现金流管理，特别在应收账款管理方面，以DSO理论为指导，制定信用政策，建立客户档案，加强客户资信管理；完善应收账款核算管理制度，加强动态风险跟踪，建立健全坏账准备金制度；做好内部控制和应收账款的日常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