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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自己的品格

2022-05-03刘光

中国书画 2022年3期
关键词:中国书画书画艺术书画

“广听批评一意孤行”

记者(以下简称“记”):邵先生您好!《中国书画》创刊马上20周年了,您是我刊顾问,又是我们重要的作者,很高兴您能接受我们的专访!

邵大箴(以下简称“邵”):《中国书画》办了快二十年了,我至少看了十七八年。我觉得《中国书画》杂志是本兼普及和提高性质的刊物,它有深度有高度,爱好书画的人看了也会受到很多教育,对书画有一些了解的人看了之后也从中受益,也有我们的知识所达不到的地方。我觉得《中国书画》这样办下去,方针、方向是对头的,而且会越来越受到大众的欢迎。

记:国家现在也很重视文化,重视美育。尤其是以您和薛永年先生等为代表的八位老教授,联名给总书记写信,呼吁做好美育工作,受到高度重视。

邵:中国的文化正处在复兴的时期,这么多人关注中国的书画艺术,要看到,现在的中国人对书画的学习势头很猛,这是非常可喜的一个现象。现在社会对书画越来越重视,比方说,老百姓不专门搞书法,但是他很喜欢这个东西,这是一个大趋势,而且还有比较大的发展的可能。我觉得随着岁月向前,中国人对书画艺术会越来越有兴趣。所以,《中国书画》也会得到越来越多的读者欣赏和欢迎。

记:我们的特约编审、首师大副教授任军伟在《光明日报》发过一篇评论,评价您的学术是“游走中西”。

邵:不是“游走中西”,是“晃荡晃荡”,哈哈。

记:您曾经主持过《美术》《世界美术》《美术研究》这些重要的刊物的编辑工作,是资深的媒体人,还为我们杂志写过专栏文章。

邵:写过些小文章。我对编辑工作很了解,与大家很有“同情”—编辑不好做,也容易得罪人。

记:也请您对我们的办刊多提提意见!

邵:当年张仃办画展,要大家给他提提意见,我就想起徐悲鸿写过的一个“一意孤行”,我加了四个字,合起来是:“广听批评,一意孤行”,言下之意是听要听,但是编辑一定要按照自己意思做,不要动摇。他后来送了我一张大画。《中国书画》杂志跟别的杂志不一样,你们要保持这个味道、这个品格、这个风度,和做人一样!

记:您对一些栏目的看法?

邵:比如说,你们的古代、近现代研究就非常好,当代的体量少一点,毕竟,当代人可以和近代、古代放在一起的不多!再比如,刚才,说到美育,其实你们就充满着美育,艺术的普及、艺术认知的提高,那都是美育。

记:我们也希望更多的读者能喜欢上《中国书画》。

邵:因为你们是提高性的刊物,虽然也有普及,老百姓看了可能似懂非懂的,但我们的所有学习,都是似懂非懂—因为似懂非懂,我们才要看,才要学习,学习了以后能够吸收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的真实的思想内容,就足够了,大家都要提高文化。《中国书画》不要赶时髦,建议要听,但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不要动摇!

反观传统心向自由

记:您是比较早到苏联留学的。从域外看中国艺术,是否感受有所不同?

邵:到苏联后,我有一个感觉,就是反过来看中国的东西很有意思。那个时候,苏联老师就说他们对中国的这种向往,对中国文化的向往和热爱、赞扬,这对我们的启发很大。我们当时都不感觉中国文化有那么了不起,那时候到国外去感受西方的东西,五光十色,非常新鲜。在那个情况之下,反过来看中国艺术,是比较沉默、比较安静的,是非常温和的,是非常可贵的。苏联人对中国的艺术,特别是古代的艺术非常赞扬。

记:所以您更能够清晰地“反观”我们古代的艺术和艺术史,我们的书画艺术。

邵:什么叫书画很难定义,有位老专家写的文章说:“什么叫书法,我也说不清楚。”书法就是写字,但是一般的写字也不能叫书法,到一定的水平才能叫书法。中国人很奇怪,老百姓很仰慕高水平的艺术,像中国书法、绘画,可能他也不怎么懂,但是他喜欢。

记:是的,我们的读者中,有不少是资深的书法爱好者、研究者、创作者。很多人都喜欢您的字,您的字很有学养,本真。

邵:因为我也写写字,画点画,有人给拿到市场上了。我常常问这些人:老百姓喜欢不喜欢—说老实话,不经过长时期训练和教育,要深入理解书法和绘画,并不容易。但在老百姓心里,书法、绘画好像是很高尚的东西,都是被仰慕的,这对中国的书画艺术发展是很大的推动力量。我有时候写字歪歪扭扭的,但很多藏家、老百姓还很喜欢,我感觉到很欣慰,写起来就有劲了。

记:您对书法的认识、学习过程,是否可以和读者朋友们分享一下?

邵:我没有学过什么“体”,就是自成一体—“歪歪扭扭体”。小学时候,我学过颜体、柳体,小学的时候就是仿。后来写过大字报,那个也能练习书法的。上中学时候就不练字了。我练字还是在回国以后,20世纪80年代末期到90年代初期才重新拿起毛笔。那个时候就是晚上画画、写字,谈不上书法,就写写字。写字方面对我影响最大的,数钱绍武、卢沉、周韶华。我的好朋友卢沉,我们以前住楼上楼下,天天谈艺术。有一天,卢沉到我家来说,他要买我一张书法。我说,我卖给你书法干吗?!他说,那咱们互相交换一张吧。后来过了几个月,卢沉生病了,重病。卢沉和钱绍武非常鼓励我。钱绍武说,你得有意识,你不要听别人说好坏,你的眼光好。他鼓励我要多写。钱绍武写字都是站着写的,是贴在墙上写的,悬腕,他有这个功夫。

所以书法就是这样的,一想到“我要賣钱”“要写成什么风格”,那就完了—艺术实际是思想、心灵自由的象征。

记:做杂志也是“众口难调”,尽管我们试图兼顾方方面面,但对读者而言,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口味不同。就说您,您的爱人奚静之老师是研究俄罗斯美术的,女儿邵亦扬是研究现当代艺术史的,您一家三口“学霸”坐在一块儿的时候,有没有因为探讨一个个案,产生过分歧?

邵:当然有分歧,像我女儿,对现代的东西她很喜欢—她对古代东西不是很熟悉,甚至有时候不是很重视,就会发生一些争论,但有争论也有好处。这个和年龄也有关系,年纪稍微大一点,就会一步步了解中国古代艺术的深度。对中国书画艺术的了解,需要时间、阅历。我想,随着时间向前,《中国书画》也会越来越受到广大读者包括对书画艺术有研究的人、正在学习书画艺术的人的热爱。今后,你们的步伐会跨得更大、更实在、更稳健,而且更有前瞻性!祝贺《中国书画》办刊二十周年,祝贺你们取得的成绩!

责任编辑: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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