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还是深潭
2022-04-29周颖萱
周颖萱
有这么一句话:“当你在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话语出自电影《唐人街探案2》,用以回应对人性的深思。可细想,此语,于书亦然。
当翻开一本本风格迥异的书,凝望着那一个个方块字亦或是字符时,你会不会突然打个寒颤,仿佛书页间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你,沉默不语。
书页间的油墨香,历经大浪淘沙后,都是思维的结晶、心头的赤血。千载春秋,唯浩气长存。于是,一代代文人志士著书立志,渴望在时代的洪流中留下点什么,照亮点什么。毕竟我辈皆蜉蝣,怎妄谈不朽,唯有这书卷,活于人们思想中的文字是不灭的。所以,才有了孔子著《春秋》、整理《诗三百》,才有了《论语》《中庸》《韩非子》等经典流传于世,才有了函谷关守将向老子求书的故事。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五千年书声琅琅,才有了让全世界认可的文明。不知多少人,将十载青春、一生肝胆,都压给了笔尖。如此看来,我们确实站在了无数人的肩膀上。
时间的隧道里,先贤们拱手而立,凝望着我们,头顶是浩瀚的星空。
可也总有人难耐清闲,烧书简,千金换得鱼肠剑,走向另一个世界。他们在书中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于是,班超投笔,降鄯善,收于阗;平莎车,取姑墨;战疏勒,定龟兹,一统西域五十国。于是王阳明上山下乡,剿匪扶贫,于困苦与绝望中龙场悟道,开创心学,与圣人比肩。
我们称现实为红尘,它就如一汪深潭,望不见底,遮盖了所有的美丑,只映照出一个个的人影。
我们将书里与书外彻底的割裂。星空深潭,天上地下。
可真该如此吗?
班超、王阳明之流会被我们所熟知,是因为他们被记入了书中。而老孔韩孟之徒会著书,也是基于对生活的思考、自我的实践。书外的故事被不断地写入书中,书里的因果又时刻改变着外界。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这些都是留下的。那其他的又去了哪里?
看着书上所记载的一个个故事,你可曾有过这样的思考:为什么是这些故事留了下来?为什么故事是这样的?那一句句真理,经由实践检验,但谁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那些没有被检验的,谁又能保证它不是真理?更直白一点,我们常说:“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出自《报任安书》的这段话可谓人尽皆知,可为什么他们都是在苦难中获得成就,那些在安逸顺遂中取得成就的人去哪了?难道文王、仲尼等人在顺遂中,就一定达不成目標吗?
冥冥中,是什么在操纵着历史,操纵着书里书外的世界?
奥斯卡·王尔德有言:“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所以,是人心,也是欲望。是对现实的不满和对未来美好的向往驱使人们删除了价值观外的东西,将他们排除在了群体想象之外。
因为现实中有太多薄情寡义,《傲慢与偏见》才会再版那么多次,经久不衰;因为现实中无法快意恩仇潇洒一生,《基督山伯爵》才如一座丰碑永立文坛;因为对未来未知的迷茫与好奇,才会有《三体》的一席之地。
人们将自己汹涌的欲望写进书中,诱惑书外的你去追寻,追寻那不可能的伊甸园与极乐净土。
可当人们的欲望不小心刹不住车的时候,恐惧随之而来。世界最后会由谁来统治,人类还是AI?我们为什么存在?我们是在四维世界的三维投影吗?是书外的真实还是书中的虚拟?
我们小心翼翼地询问,并不断寻找答案,离星空越近,我们就越心生敬畏。可俯下身看那潭水,就陷入了自己亮晶晶的眼眸中。
书里与书外,纠缠在一起,让人觉得除了鸵鸟,没有什么是无畏的。可总要有人去星空的尽头、潭水的底层,一探究竟。物质与精神,也许,殊途同归。
当漫天繁星倒映在幽深的潭水中,天旋地转之间,早已不知天地何方,今夕何夕。
(指导老师:凌 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