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鱼摸虾

段建筑

抓鱼摸虾是我小的时候的最爱。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只要有时间，天气情况允许，我都会到河沟里或塘坝中去抓鱼摸虾。

那时候，家乡的环境非常好。无论是蜿蜒曲折、穿村而过的小河，还是田间地头旁的小河沟，抑或是村内村外大大小小的塘坝，都水清岸绿，鱼虾成群。

抓鱼摸虾不仅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而且对于那时候吃饭都成问题，吃肉更是奢望的我们来说，也是改善生活的重要手段之一。

抓鱼摸虾的方法有很多，可以用网子捞，用鱼钩钓，用鱼叉叉，也可以在河的下游拦河筑坝，将坝内的水放干后直接下河用手抓鱼摸虾，还可以用下药的方法将鱼虾药死药晕之后再抓再摸。尽管抓鱼摸虾方法很多，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用网子捞和拦河筑坝放水这两种方法。

抓鱼摸虾最好的季节是夏天。

吃过午饭后，我们哥几个就会再约上几个小伙伴，戴着草帽，冒着炎炎烈日，拿着渔网、鱼叉、铁锨、水桶和脸盆等工具，到村外的小河沟里去抓鱼摸虾。到了小河沟，如果发现鱼多水深，我们就会各自用渔网捞;如果发现鱼多水浅，我们就会在河沟上面用铁锨等工具沿河筑一个坝，再在河沟下面合适的地方再筑一个坝，然后用水桶或脸盆将坝内的水泼出坝外，等坝内的水被泼得快干了，河沟里的鱼虾开始活蹦乱跳了，我们就开始用手抓。用拦河筑坝放水的方法不仅能让我们能够抓到更多的鱼，摸到更多的虾，而且还增强了我们团结协作的精神，加深了伙伴之间的友谊。

因为抓鱼摸虾会有危险，所以爹娘不让我单独去。但天性顽皮，喜欢抓鱼摸虾几乎到了痴迷程度的我，根本听不进去爹娘的话，会经常背着爹娘偷偷摸摸去，有一次还冒雨带着妹妹去抓鱼摸虾，差点出了大事。

那天一大早，爹娘和哥他们都出去干活去了，只留下我和妹妹在家看家。一开始天气晴好，我和妹妹坐在院子里的大枣树底下玩石头，和泥巴。大约一个小时后，天空中的云开始增多了起来，没有多久太阳就被乌云遮住，天变得阴沉起来，不一会儿就开始下起小雨来，我和妹妹赶忙跑进屋里。

那时候村里还没有通电，照明全靠煤油灯，而煤油当时还很奇缺，购买需要凭油票，所以除了晚上吃饭、睡觉前点点煤油灯，其他时间都舍不得点灯。下雨了，我和妹妹在昏暗的屋里，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玩，心里烦躁得很。当时我十岁，妹妹只有七岁，正是顽皮的年龄。我站在门口，望着屋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突然想起爹曾经对我说过：下雨的时候，气压很低，水里的氧气变少，鱼儿会跑到水面上吸氧气，这时候就很容易用网子抓到鱼。

现在雨不大，应该正是抓鱼的好时机。想到这儿，我让妹妹在家看家，妹妹说她一个人在家害怕，非要跟我去，我只好带上她。

我和妹妹拿着渔网和水桶，穿着蓑衣，锁好门，冒着蒙蒙细雨就到村北小河边的塘坝去了。

村北的塘坝离我们家不是很远，十多分钟的工夫就到了。

正如爹所说，一到塘坝边我就看到塘坝里有好多鱼儿时不时蹦出水面。看到这么多鱼蹦出水面，我和妹妹连忙脱掉鞋，挽好裤管，拿着渔网和水桶就下到塘坝下边开始抓鱼摸虾。

鱼儿真多，我们几乎网网都能捞着鱼。我下网捞，妹妹将我捞上来的鱼抓到水桶里。我们越捞越兴奋，越捞越想捞。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急，塘坝里的水开始急速上涨，但捞鱼捞到兴奋头上的我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哥，我的脚陷进泥里，拔不出来了！”

“是吗？让我看看！”

我回头一看发现妹妹的脚真的陷进黄泥里了，我赶忙帮妹妹拔，但无论怎么使劲，妹妹的脚就是拔不出。正当我俩束手无策，急得大哭的时候，爹娘他们来了。原来爹娘他们回家后，发现我和妹妹不在家，渔网和水桶也不见了，就知道我们出来抓鱼摸虾了，赶紧到村里的各个河边塘坝来找。

爹娘看到妹妹的脚陷进黄泥里拔不出来，就赶紧下来用锨将妹妹脚周围的黏泥清除掉，小心翼翼地用力将妹妹的脚拔出来，然后爹抱着妹妹，娘拉着我赶紧往塘坝上边跑。

我们刚跑到塘坝上边，塘坝里的水就涨到妹妹脚陷进黄泥的地方。如果不是爹娘及时赶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有了这次教训和爹娘的严厉训斥后，我再也不敢独自抓鱼摸虾，更不敢擅自带着妹妹抓鱼摸虾了。

不光是炎热多雨的夏天可以抓鱼摸虾，就是凉爽的秋天，天寒地冻的冬天，以及春寒料峭、冰雪消融的春天，依然可以抓鱼摸虾。

老家四季分明，夏天雨水多，经常发洪水，河里流水不断。但是到了秋天，雨水逐渐减少，河里的水也开始变少，甚至断流，只有河里的低洼处或水潭里还有水。曾经沿河游动的鱼虾，每到秋季都会集中到河里的低洼处或水潭里。由于天气变冷，水温下降，鱼虾活动能力降低，此时的鱼虾非常好抓。只要天气晴好，发现河里的低洼处或水潭里有鱼虾，我们就会下网。由于鱼虾都集中在这些低洼处或水潭里，只要下网，几乎每网都有收获。

冬天到了，随着天气逐渐降温变冷，这些低洼处或水潭里的水开始结冰，水里的鱼虾慢慢被冰覆盖。如果水面上仅仅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就可以用石块或木棍等工具将冰敲碎，然后下网。如果冰层较厚，可以先用铁钎子、洋镐等工具在冰上凿个窟窿，然后通过冰窟窿下网抓鱼摸虾。尽管冬天北风呼啸，天气寒冷，脸被冻得通红，手脚被冻得麻木，但只要捞上鱼摸上虾来，我们都会陶醉在成功喜悦当中，早把寒冷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知不觉，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自从参加工作后，我就再也没有抓过鱼摸过虾。尽管当年我曾经抓过鱼摸过虾的河沟塘坝现在淤积的淤积，填埋的填埋，大都失去了蓄水和水流通道的作用，但每次回家，我还是会不自觉地到这些当年曾经抓过鱼摸过虾的河沟塘坝走一走，看一看，回忆那些曾经的往事，重温那段美好的时光，畅想未来幸福美好的生活，同时也真心希望这些河沟鱼塘能够恢复往日模样，再现鱼虾成群、大人小孩成群结队抓鱼摸虾的热闹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