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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鸡是绿皮车上的“恋恋风尘”

2022-04-29滕征辉

党员生活·中 2022年1期
关键词:风尘烧鸡绿皮

滕征辉

看完返乡政策,我默默地打开订票软件,退掉了回家的票。我兀自叹了口气,往年春节回家的场景在脑海里一一闪过,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曾经坐绿皮车回乡的日子。

七八年前,我在东北读高中。每年放寒假,我都会坐火车回青岛团圆。硬座车厢环境很差,但处在其中的人十分热闹。

我对烧鸡的认知,也是来自绿皮车上。当列车缓缓地驶出东北平原,朝着山海关进发时,推销烧鸡的就该登场了。他们操着满口大碴子味儿的方言,学着电视广告的模样,拿腔捏调地介绍起沟帮子熏鸡。有人该纳闷了,不是说烧鸡吗,怎么就跑题成了熏鸡呢?实质上,沟帮子熏鸡可以算作是烧鸡的另外一种存在形式。

这得从清光绪年间说起,有位叫作刘世忠的熟食店主从安徽迁至此地,为了生存,他重操旧业,开始卖起在老家红极一时的烧鸡。可依照大名鼎鼎的安徽符离集烧鸡的制法做出的成品并不受人欢迎。于是刘世忠开始改进工艺,烹饪方式改良,调味料也根据本地人口味调试,熏鸡也就在辽宁西部地区应运而生了。

别看东北民风粗犷,研究起吃来,这群人比谁都精细,这在沟帮子熏鸡的制作过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熏鸡前前后后有十几道工序,且不说选活鸡、整形这些老手才懂的工序,光是配料、熬煮、熏烤这几步就得学上一段时日。

鸡经整形后,投入加了二十余种调料的老汤之中,然后入锅慢火煮上个两小时,煮至烂而连丝时,将其捞出。随后便是极为考究的熏烤,鸡表面刷上一层香油,之后放入熏炉中,待炉底微红时,撒入白糖,糖在熔化时,会冒出白烟。两三分钟后,翻个个儿,等白烟变黄,熏鸡也就大功告成了。出锅的沟帮子熏鸡,色泽枣红鲜亮,光是瞅着就很诱人。等实际品尝时,也绝对不会辜负了食客们的一番期待。

它外皮有特殊的熏香味儿,入口油润不腻,后味儿还有丝丝微甜,回味无穷。等吃到鸡肉时,第一口就能品到细嫩,随后连成丝的肉质纤维在口中释放出嚼劲,越嚼越香,渗入其中的滋味悠长而有余韵。在疲乏的旅途中,来上一只,配上些小酒,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那感觉甭提有多惬意了。

等过了山海关,进入齐鲁大地,那德州扒鸡就该大显神威了。又该有人纳闷了,怎么又聊到了扒鸡?实质上,扒鸡可以算作是烧鸡的2.0版本。

德州扒鸡这道传统风味,制作工艺并无过难之处。先焯水,而后涂上一层饴糖,通身褐红色的鸡在油锅中过上一遍热油后,便可放入卤水。鸡在卤水中上下沉浮,先是经历大火猛煮,之后承受小火慢焖,前前后后十几个小时,等到离骨酥软时,这扒鸡就能端上台面了。

上桌的扒鸡,形制完整,造型雅致,其鸡翅衔于口中以完成初步塑形,其两只腿骨塞进腹中,用以保持平衡。泛着油光的扒鸡桀骜地往盘子里一放,那就是一道齐鲁风味十足的代表之作。轻扯开来,其鸡皮十分紧实,送入口中咀嚼,颇有韧劲。附在鸡骨上的肉,酥烂而滑嫩,咸香又适口。当鸡丝在口腔中翩翩起舞,这旅途也就算是美满了。

在我的记忆里,德州扒鸡和沟帮子熏鸡总是与慢悠悠的绿皮車相互勾连,吃完了烧鸡,也该到家了。

侯孝贤有一部电影叫《恋恋风尘》,讲的是难舍难分的爱情,我觉得将这个词用在烧鸡和绿皮车上也是很恰当的。烧鸡,正是那绿皮火车的“恋恋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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