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穿越时空的对话

李春辉

师：上周布置大家预习《烛之武退秦师》这篇文章了。你们读得怎么样啊？有什么疑惑吗？

生：老师，大致意思我们明白了。但确实有很多疑惑，仅从文章表面意思看很难理解。比如，冯梦龙笔下的烛之武“年过七十，事郑国为圉正，三世不迁官”“须眉尽白，伛偻其身，蹒跚其步”，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大军压境之时，“夜缒而出”且立下赫赫军功呢？真想当面请教请教他啊！

师：这位同学的问题很好，最后一句话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巧妙的解读思路。不妨，我们当堂来一段穿越时空的对话吧！

生：怎么穿越时空对话呢？

师：自我感觉困惑比较多的同学组成“当代读者代表团”，其他同学组成“烛之武代表团”，我作为你们的老师，权且当作烛之武代表团的嘉宾兼本次活动的主持人吧！

生：好啊！这个主意不错。

（同学们很快分成两组）

师：下面进入提问环节。

小宇：烛之武先生，您好！晚辈是来自两千多年后的读书人，特来向您请教一下历史上那场精彩绝伦的外交活动。（拱手作揖，语气谦和）您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当时的形势吗？

烛之武代言人1：那是鲁僖公三十年，晋国和楚國大战，楚国大败。在城濮之战中，郑国曾协助楚国一起攻打晋国，而且晋文公年轻时流亡到郑国，受到冷遇，所以晋文公把新仇旧怨加在一起，于两年后联合秦国讨伐郑国。在两个大国的夹击下，当时的郑国处境极其危险啊！

小智：哦，我很好奇，您在年轻的时候空有一身才华，却没有被国君重用;年老体衰时正逢国家遭遇严峻的政治危机，郑文公不得已而接受佚之狐的建议，准备重新任命您。这种情况下，您安心在家颐养天年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接受这样危险艰难的任务呢？

烛之武代言人2：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有怨气是真的。谁空有一身本领却不被重用，会没有怨言呢？但是，抱怨归抱怨，郑国是我的国家啊！国家有危难，我们理当尽自己所能去效力啊！而且，郑文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非常诚恳地向我道歉，我怎么能不接受呢？

小泽（忍不住插话）：我怎么觉得郑文公的道歉没有诚意呢？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还说“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这里似乎有一种威胁的意味啊！

烛之武代言人2（继续说）：不是这样的，他作为一国之君，肯放下身段给我这个臣子道歉，已经表明诚意了。何况，他说，如果郑国灭亡，对我也有不利。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在我们春秋时代，国家灭亡的标志是社稷倾覆、宗庙被毁、祭祀断绝、先君不可血食，这是郑文公不能承受之重，同样也是作为贵族的我所不能承受之重。我们臣民的命运是和郑国息息相关的！

师：对啊！郑文公哪里是威胁呢？他这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啊！

小勇：原来如此！我们明白了。但我最大的困惑还是关于您那段精彩的外交辞令。当时两大强国的大军压境，您不但能凭借非凡的勇气“夜缒而出”，快速而巧妙地避开围城士卒的耳目到达秦伯营寨，而且能凭借超拔脱群的口才说服秦穆公自愿退兵，且很高兴地与郑国签订了盟约。同时派杞子、逢孙、扬孙守卫在那里，自己就回去了。您是怎么做到的呢？您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呢？

师：这个问题非常好。烛之武代表团的同学们和我一起讨论一下吧！读者团的同学们也思考一下，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相互交流。

（烛之武代表团的同学和老师经过一番讨论后，给出以下答案。）

烛之武代言人3：首先我采用典型的外交辞令，放低姿态，缓解秦穆公的情绪，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我说：“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这是站在秦的立场上，指出如果这场战争进行下去，秦将面临的难处以及由此带来的隐患。一旦晋国更加强大，那必然会威胁到秦的利益。接下来我又指出如果秦放弃攻打郑国，他将获得的好处。这是陈其弊，列其利，非常有效的攻心术。秦穆公此行的目的主要是获得实际利益，当他意识到我说的是对的，他在进行一场有弊无利的行动时，自然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此时的我趁热打铁，不失时机地挑拨了秦晋的关系。我提到了晋国不守信用的往事，指出他的贪念与野心，进而预告了秦的危险结局。那就是“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

小林：抱歉，烛之武先生，请允许我打断您一下。这里正是我最不理解的地方：以秦穆公的头脑和谋略，难道他听不出来您是在挑拨秦晋的关系吗？这样明显的用意他怎么会不怀疑呢？

烛之武代言人3：呃，这……他为什么没有怀疑呢？嗯……

师：我来帮大家分析一下这个问题吧！首先，烛之武阐释晋君的忘恩负义是事实，这是秦穆公非常清楚的事情。其次，历史上因“越国以鄙远”而惨败的例子很多，不能不引起秦穆公的警惕。例如同样是《左传》中记载的“假道于虢”等。最后，正是因为秦穆公有一定的智慧，他才能醒悟到烛之武讲得有道理。因此，对于封建社会的君主而言，对手是否挑拨离间不重要，如何保全自己的利益才是重中之重。

烛之武代言人3：是啊！其实，回过头来看看我的游说过程，你们不难发现，其中的逻辑关系无非是先打心理战术，再作理性剖析。因此，足够诚恳，且有理有据，学会换位思考方能说服别人。

小林：如果我早点来拜访您，上周末-我大概就能够说服我妈妈同意我看球赛了。（同学们都笑了）

师：其他同学有类似的经历吗？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分析一下怎样说服家长最有效呢！

（同学们纷纷表示有类似的经历：有的男同学想看球赛，而家长认为做数学题更重要。有的女同学想看《朗读者》等优质节目，而家长认为应该把时间用在背单词、写作文上。）

师：好，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如何说服家长同意我们参加有意义的课外活动吧！

全班同学都参与了讨论，最后大家共同拟定一份提纲。题目叫“××说高堂”，大致思路是：

第一步：您是我的妈妈，我知道您为我好，所以如果您坚持让我去做数学题，我一定会去的。（以退为进）

第二步：您知道，现在的高考题灵活多变。如果我仅局限于课本知识，不接触外界生活，不开阔视野的话，是很难取得好成绩的。何况，不关心时事，不培养爱好，一定会影响我的身心健康、全面发展的。（客观分析）

第三步：您记得您说过某某阿姨的儿子不正是爱好广泛、全面发展、综合素质优异，才被哈佛大学录取的吗？您不希望我成为下一个他吗？如果我变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您会多难过啊！

（陈述事实）

第四步：我知道您最爱我，您做出的选择对我的一生发展非常重要。我将成为什么样的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您的曰常培养。请您再考虑一下吧！

（利弊剖析）

师：大家讨论得很深入，相信你们每个人都会受到启发的。我现在想问问烛之武代表团的同学们，刚才是后世读者团向你们提问。如果真的能穿越，你们有什么问题问问他们吗？

烛之武代言人4：我最想问的肯定是后代发生的事啊！比如说，后世的人们怎么看待我这个人呢？你们这个时代还有我这样的傻老头子吗？

同学们纷纷回答：我们都很敬佩您的才华和您的爱国情怀啊！我们今天也有很多像您这样的人，例如和您年龄相仿的钟南山院士，在武汉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毅然踏上赴武汉的火车;几十年坚守在大山深处，坚持办乡村学校，用毕生精力为山区女孩撑起一片蓝天的张桂梅校长;将一生奉献给敦煌的沙漠、为敦煌文化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樊锦诗等，他们都和您一样，具有非凡的才华与满腔的爱国热情。你们都是我们年轻人敬佩和学习的榜样啊！

师：是啊！自古以来，我们中华儿女的爱国情怀都是深植于血液中的，我们中华儿女的智慧与对国家人民的热爱是一脉相承的。相信你们长大后，一定会接过前辈手中的接力棒，将我们这宝贵的民族财富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