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研究现状与热点前沿的中文文献计量分析*

郑泽豪，何娟，魏安华，冯达

(1.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药学院，武汉 430030；2.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药学部，武汉 430030)

目前，中国正面临着严峻的老龄化问题，老年人口规模居世界第一。根据中国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预测，在2020—2035年，我国老年人口规模将快速攀升，此后高龄化进程将会提速[1]。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带来了慢性病的高发，调查显示，老年慢性病患者中，患两种及以上常见慢性病的比例为28.06%[2]。对于多病共存的老年患者，往往需要多种药物联合使用来进行治疗，导致了多重用药的发生。关于多重用药，目前尚未有统一的定义，国内外较为通用的标准是至少同时使用五种不同的处方药物[3]，美国的研究则根据是否有药物超出临床实际需求来定义多重用药[4]。刘葳等[5]对国内社区老年患者进行调查，发现多重用药率高达75.3%。曹丰等[6]的一项住院患者调查显示，老年住院患者中多重用药达5种以上的比例占43.88%。不合理的多重用药不仅会增加老年患者的经济负担，更会大大增加不良反应的发生率，给老年患者带来更加严重的危害。

文献计量分析通过定量手段对科学领域的文献进行分析，客观、量化地阐明了科学研究的发展规律，在学科现状研究与发展预测领域起到重要作用[7]。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多重用药这一研究方向，相关报道也持续增长，但从文献计量分析这一角度出发的研究相对匮乏。渠吉皊等[8]基于2010—2019年之间Web of Science核心数据库中的数据，对老年多重用药相关的英文文献进行了文献计量学分析。孙飞等[9]分析了2000—2017年多重用药主题的中文文献，但对研究热点和前沿涉及较少。本研究基于中文期刊数据库，采用CiteSpace软件等对2000—2020年发表的与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相关的中文文献进行统计分析，运用可视化手段总结当前的研究现状，探讨老年患者多重用药领域的研究热点与前沿，为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资料来源 选择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 (CNKI) 、万方数据知识服务平台和维普3个中文期刊数据库作为检索源，“主题”为检索项，“多重用药”AND“老年”为检索词，文献发布时间限定为2000年1月1日—2020年12月1日，文献类型选择学术期刊，共得到文献579篇。人工阅读后排除下列情况的文献：①新闻、稿约、会议通知、勘误等其他类型的文献；②与老年患者多重用药明显不相关的文献；③重复文献。最终纳入文献共计343篇。

1.2研究方法 将选择的文献分别用Excel、Refworks两种格式导出。使用Excel对文献发表年份、被引次数等进行统计。将Refworks格式文本导入CiteSpace5.7.R1版软件中，转换文献格式后，使用CiteSpace5.7.R1版软件分别绘制作者合作网络关系图谱、机构合作网络关系图谱、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与聚类图谱、关键词突现知识图谱，以达到可视化分析的目的。

2 结果及分析

2.1发文趋势 检索后筛选得到与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相关的文献343篇，其年度分布变化显示在图1中。由图1可见，从2008年起老年患者多重用药领域内的中文文献数量先平稳增长后快速攀升，特别是2015年以后，相关文献数量增长迅速，这说明国内的研究人员越来越重视这一研究领域。

图1 2000—2020年老年多重用药研究发文数量分布情况 Fig.1 Distribution of the number of publications on polypharmacy research in the elderly from 2000 to 2020

2.2作者分析

2.2.1作者发文量统计 所有文献共涉及作者279位，作者及发文数量统计结果见表1。表1中列出了发文数量≥3篇的作者。由表1可知，发文数量≥4篇有10人，发文数量>5篇的有5人，其中，刘晓红发文最多，达19篇。

表1 作者及发文量统计 Tab.1 Statistical table of authors and their publications

2.2.2作者合作网络可视化 从文献计量学的角度对作者的合著关系进行分析是对科研合作进行研究的主要方式[10]，分析作者间的合作关系可以帮助了解领域内相关专家，把握学科研究现状。使用CiteSpace5.7.R1版软件对作者的合作网络进行分析，结果见图2。在作者合作网络的结果中，节点的大小反映的是作者发表论文的数量，节点越大则代表发表论文越多。节点之间的连线代表作者之间存在合作关系，连线的宽度代表了合作的强度[11]。由图2可知， 以刘晓红、朱鸣雷、阎雪莲、康琳、王秋梅等学者为代表的核心作者群形成了稳定的合作关系，为我国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的研究做出了许多贡献，而其他作者之间建立的合作关系较少，说明该领域内的作者合作还具有进一步的提升空间。

图2 2000—2020年老年多重用药研究作者共现图谱 Fig.2 Co-authored knowledge mapping of polypharmacy research in the elderly from 2000 to 2020

2.3发文机构分析 探测机构学术影响力与机构个体网络结构存在的关系，对科研机构建立有益的合作关系具有指导意义[12]。使用 CiteSpace5.7.R1软件对机构的合作网络进行分析，发文量排名前十的高产机构分别是北京协和医院老年医学科(17篇)，北京协和医院药剂科(15篇)，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老年医学中心、北京协和医院老年示范病房(各5篇)，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药剂科、首都医科大学药学院、北京协和医院老年医学组(各4篇)，郑州大学护理与健康学院、北京协和医院护理学院、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老年病科(各3篇)。2000-2020年国内共214个机构发表了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的研究成果，大型三甲医院的药剂科和老年医学科为主要发文单位，在发文3篇及以上的高产机构中占比68.8%。其中北京协和医院影响力较大，是国内研究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的主要机构。

机构合作网络关系如图3所示。关系图中节点的分布较为松散，仅有北京协和医院的不同科室间产生了明显的聚类现象。这表明，我国进行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研究的科研机构数目虽多，但各机构间尚未形成聚集的、稳定的合作关系。机构间的合作主要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医院各科室间的合作，如北京协和医院。第二种是医院与其他科研机构间的合作，如高校药学院与附属医院药剂科之间、各类医学学会与医院科室之间的合作。未来在加强交流与合作的同时，也应逐步建立跨医院、跨院校、跨地区的多维度合作模式。

图3 2000—2020年老年多重用药研究发文机构共现图谱Fig.3 Co-institution knowledge mapping of polypharmacy research in the elderly from 2000 to 2020

2.4来源期刊及被引次数分析 利用Excel对文献来源期刊和文献被引进行统计。共有343篇文章被发表在146个期刊上面。其中《中国全科医学》收录文献最多，达到21篇。包含《中华老年医学杂志》《中国临床保健杂志》《中华老年多器官疾病杂志》《中国老年学杂志》在内的共5个期刊发文篇数分别达到了10篇以上。以CNKI提供的被引频次为依据，截至2020年12月18日，被引频次排名前10位的文献见表2。可知，2017年由郝秋奎等发表在《中华老年医学杂志》的，题目为《老年患者衰弱评估与干预中国专家共识》的文章被引次数最多，达142次。

表2 被引文献统计 Tab.2 Statistical table of cited references

2.5关键词分析

2.5.1共现性及中心性 共词分析一般应用于研究领域的识别和热点分析、横向和纵向分析领域、识别学科的发展过程和特点、找出领域或学科之间的关系等[13]。利用CiteSpace5.7.R1版软件对关键词进行共现分析，共现网络图谱见图4。每一个关键词在图中会呈现出一个节点，节点年轮半径的大小反映了该关键词的共现频次，节点外圈紫色年轮代表中介中心性，紫色年轮越厚即中介中心性越高，同时也反映了该节点在知识图谱网络中的地位更高。

图4 2000—2020年老年多重用药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Fig.4 Co-keywords knowledge mapping of polypharmacy research in the elderly from 2000 to 2020

关键词出现频次数量前15名及其中心度见表3。

表3 关键词频数及中心度 Tab.3 Frequency and centrality of keywords

关键词出现次数排名前五位的是多重用药(108)、老年人(86)、老年患者(25)、老年综合征(21)、老年综合评估(21)，中心度排名前五位的是多重用药(0.49)、老年人(0.36)、老年综合评估(0.14)、老年患者(0.12)，合理用药、慢性病、beers标准的中心度均为0.09，并列排在第5位。“多重用药” “老年人” “老年患者”等关键词包含的范围较广，指向性不够明确，无法为把握最新发展态势提供指导，故暂不考虑。综合考虑关键词共现频次和中心度，可以认为“老年综合评估” “老年综合征” “合理用药” “慢性病” “beers标准”可以反映出20年来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研究的核心主题。

2.5.2聚类分析 聚类和聚类提取出的标签词对理解知识图谱网络的内容可以提供极大帮助[14]。利用 CiteSpace5.7.R1 版软件对关键词进行聚类，生成聚类分析图谱，详见图5。5个轮廓值(S值)比较高的关键词聚类群标签见表4。

表4 关键词聚类群统计 Tab.4 Statistical table of keyword clustering groups

图5 2000—2020年老年多重用药研究关键词聚类图谱Fig.5 Clustering graph of keywords in polypharmacy researches in the elderly from 2000 to 2020

综合考虑关键词共现分析和聚类分析的结果，将高频次、高中心性的关键词分类，结合聚类分析所得的标签，可以推测出我国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的研究热点为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的影响因素分析、多重用药与老年综合征、潜在不适当用药以及多重用药的现状及应对策略。4个研究热点的文献数量分布见图6。中文文献与英文文献的研究热点[8]对比见图7所示。

图6 热点文献数量分布情况 Fig.6 Distribution of the number of hot literatures

图7 中英文文献研究热点对比 Fig.7 Comparison of research hotspots between Chinese and English literatures

2.5.3Burst 分析 研究前沿作为研究领域最活跃的部分，对研究领域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15]。CiteSpace软件可以通过考察词频，将某段时间内频次变化率高的词从大量的主题词中探测出来，得到某一段时期内最突出的关键词，这种具有“突现”性质的信息可以代表这一研究方向的前沿领域。本研究采用 CiteSpace5.7.R1版软件，利用突变检测算法可得出近20年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研究领域的突变词列表，见图8。结果显示，该领域研究前沿是干休所、老年综合评估、干预、糖尿病。

图8 Burst分析中的前20个关键词 Fig.8 Top 20 keywords in Burst analysis

3 讨论

根据可视化分析的结果，本研究得到了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研究领域的4个研究热点。

3.1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的影响因素分析 由于国内对于多重用药的研究起步较晚，影响中国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的因素尚未研究全面，影响因素分析仍是研究的热点，这一点较国外的研究存在一定的滞后性[8]。国内学者对于多重用药影响因素分析多集中于人口学信息、疾病状况、用药状况等客观因素方面，但已经有学者开始关注患者用药依从性、患者用药知识水平等患方主观因素的影响，如赖小星等[16]对多重用药患者的用药依从性和用药知识水平进行了研究，石海燕等[17]对患者及照护者的用药知识开展了调查；另一方面，徐倩等[18]从供方视角分析了多重用药的影响因素，包括医生缺乏对药物的全面认识，治疗不连续且个体性难以实现等；王佳等[19]学者的研究也考虑到了“周围人群是否发生不良反应”等环境因素对于患者多重用药行为的影响。影响因素研究的深入进行，有助于我们了解多重用药产生的原因，为降低多重用药的不良影响提供了参考。

3.2多重用药与老年综合征 老年综合征是指由于年龄增加，功能衰退，各种损伤效应累积影响机体多个系统，表现出对外界刺激应激性差、脆弱性明显，进而出现一系列临床病象症状的症候群[20]，美国老年医学会将多重用药作为一种症状表现纳入到了老年综合征中。随着老年医学研究的深入，老年综合征和老年综合评估成为了多重用药研究的热点主题。老年综合评估作为全面、系统的治疗计划和长期随访计划，可以充分了解老年多重用药患者的个体特点及多重用药对患者健康结局的影响，为患者制定个性化的用药方案，具有保障用药安全、减少多重用药相关风险的意义[21]。

3.3潜在不适当用药 多重用药可能会推动“处方瀑布”，增加药物不良反应的机率，并加大老年人潜在不适当用药的风险[22]。针对潜在不适当用药，美国老年医学会制定了Beers标准，现已更新至2019年版本[23]。欧洲推出了老年人不适当处方筛查工具(screening tool of older person's prescriptions，STOPP) 和老年人处方遗漏筛查工具(screening tool to alert doctors to right treatment，START)，即STOPP/START标准[24]。我国也研发出了《中国老年人潜在不适当用药判断标准》，这些筛查工具，可以有效识别老年患者的潜在不适当用药，是改善老年多重用药现象、促进老年人合理用药的有效手段[25]。但中国标准颁布的时间较短，仍有不完善的地方，如未涉及与中药有关的潜在不适当用药指导依据[26]，这些将成为潜在不适当用药与多重用药领域的热点研究问题。

3.4多重用药的现状和应对策略 多重用药是老年患者的健康隐患，如何干预成为了相关领域的研究热点。闫雪莲等[27]认为避免多重用药并不是强求将药物种类数减到五种以下，而是在保证治疗效果的前提下尽量精简药物，减少重复用药、不适当用药带来的影响。徐倩等[18]建议进行多学科合作，强调了老年科医师、全科医师和临床药师等角色的作用。赵越等[28]明确了处方精简的步骤与流程，并评价了处方精简的安全性。闫雪莲等[27]提出通过药物核查的方式实现药物重整，减少不合理用药并提高患者服药依从性。闫巍等[29]认为应进行个体化用药并长期随访。而这些内容主要集中在多重用药专家共识与策略上，缺乏相应的实证研究，这也为今后的研究方向带来了思路。

本文基于CiteSpace5.7.R1版软件，以老年多重用药领域近20年的中文文献为研究对象，采用可视化方法对老年患者多重用药领域的研究现状、热点及前沿进行了分析。近20年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的研究数量先平稳增长后快速攀升，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这一领域。北京协和医院的发文量最多，高产作者数量最多，在该领域较为权威；各个机构和作者间的合作仍需加强。老年患者多重用药的应对策略研究主要集中在专家共识与策略上，缺乏相应的实证研究；未来的关注点可能集中在老年综合征、潜在不适当用药、药物精简等相关研究上，以便为多重用药的老年患者提供更有效的健康保障。